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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第 291 章
嗖！
银白锁链从迪卢克手中飞出, 精密的如臂指使的锁链撕裂空气，猛地缠绕在林昭的武器上，似有生命一样紧咬住刀刃不放。
凌冽的刀刃散发出淡淡蓝光, 无形的蓝色结晶从中发散，保护锁链不直接被刀刃斩断。
大力拉拽下, 锁链与刀刃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林昭手握住刀柄的部位不断用力, 手背青筋暴起。
167号的腕力是不是过分了，和腕力几吨的臭屁小孩掰手腕也没这种感觉。
他随手把刀朝着反方向一扔，在对方收回锁链的间隙迅速逼近, 抬腿就向着黑色斗篷头部踹去。
骤然的突袭被迪卢克抬臂防御住, 小臂绷起, 攥着锁链的末端的手反握成拳。
在上面观众看来倒像是林昭主动送上门去，直击面门的勾拳带着破空声向着肩膀袭来。
不是心脏，不是额头, 也不是任何一个致命点, 这样一个举动已经足够让林昭确定，对方属于正义一方。
虽然肩膀的骨头收到碾压而隐隐作痛, 但嘴角勾起了轻松而愉快的笑容。
“我要捣毁愚人众的窝点, 被骗来治疗魔鳞病的在顶层，等下见机行事。”
俨然把人当做后勤人员的嘱咐传到迪卢克耳朵里, 斗篷下的面容愣神一瞬。
梅勒西斯里除了伪装成愚人众的神秘人士, 原来还有第四个，随后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林昭耳畔响起, “我认同你的想法, 但真正应当消灭的敌人，孕育黑暗的本身, 需要用刀剑以外的方式去斩断。”
意思是，交给他就好。
林昭跃跃欲试的脸瞬间变成苦瓜脸，“信号不好，我只听到了你赞同。”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利用对方的攻击的反作用力和167号拉开了距离，目光划过被遗弃在地面上的刀剑，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刀剑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
还没等迪卢克的劝说，林昭又发动了袭击。
月光般美丽的光弧眨眼间来到迪卢克面前，刀剑所刺的目标正是胸口。
林昭听着金属碰撞的硬质声音，就知道对方挡住了。突然，火舌舔舐衣料的触感在身上炸开，破空声不断靠近，余光正好能看到疾驰而来的燃烧着火炎的飞镖。
他甚至连头也没回反身在空中一扭，硬生生用刀刃挡住了飞镖的前行轨道，尖端与平滑的刀刃，黑红与蓝的能量相互抗击，发生激烈的摩擦后弹开。
冷静而从容的红瞳与燃烧着灼灼战意的冷茶棕圆瞳在搬空汇聚，这一次试探，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不会拖后腿。
——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迪卢克仰头看向二楼的栏杆处，那里「博士」和凯亚的模糊身影正好映入眼帘，就算看不清晰，他也知道凯亚正在摇头顺便以叹息的目光投射过来。
这一次又破坏了对方的安排，不知道外国雇佣兵的全部名册有没有拿到。
扭曲的黑炎咆哮着，带着罪恶与深渊的气息向着对方呼啸而去。林昭脚边的空气同样开始扭曲，蓝色阳炎以圆形扩大，在黑炎的强攻下，蓝色圣域完美的将他保护。
两人一红一蓝相互抗衡的强大力量战斗起来如同舞蹈般华丽。粗暴嘶吼着的黑炎占据半壁擂台，蓝色结晶组成的透明屏障包裹着另一半。
林昭满脸笑意的轻轻挥舞刀剑，不含任何杀意的动作下，刀刃产生的光刃穿过烈焰劈了过去。
不躲不闪的姿态宛如屹立在悬崖边的磐石，迪卢克左手虚握，即使以另一种身份动手，身体的本能还是追求着熟悉的武器。
手中的大剑不在，他朝空中用力一跃。光刃随即在地面留下一道深入三分的凹洞。
没有时间喘气，站在防护罩后的人的光刃已经横扫过来，迪卢克一个滚地回避，兜帽掉落露出冷淡而俊美的白皙面庞，如烈火燃烧的红瞳与相得益彰的红色发丝飘散在额前。
震惊与唏嘘声从观众席上传来，凯亚好笑的眯起眼睛欣赏起在刀尖上跳舞的对方。
迪卢克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手腕翻转，一连串的飞镖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向着林昭飞去。
飞镖砸在防护罩上顷刻间化为倾泄的黑炎蚕食着蓝色阳炎，与此同时，对方手中物理的银白锁链不知不觉变成了黑灰色缠绕着不详气息的未知物质锁链。
无限延长的锁链盘踞成鸟笼状向着蓝色圣域笼罩，骤然扩大的压迫力让林昭呼吸一窒。
他斜眼看向167号身后逐渐蔓延的黑炎，保持圣域所需要的能量也不是无限的，再这么僵持下去，等下还没开始捣毁窝点自己就先虚了。
他牙疼的随手向上空挥刀，古老而沉重的吊灯应声斩落在地。
粉碎的吊灯正好砸在两方能量正中间，好戏开场了。
圣域缩减至周身，林昭穿梭在漫天飞舞的飞镖和黑炎之中，不留余力地破坏着擂台。
迪卢克飞身后退躲过对方的攻击，近到咫尺的真实刀光之下，竖起银白锁链格挡。
锁链与刀剑以十字的形状对峙，撞击瞬间的武器擦出的火花四溅飞舞。
在热闹的擂台上，观众们甚至屏住了呼吸看着两人彼此发出攻势。
尽管彼此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伤害着对方，但因避开了所有要害不会造成致命伤，损伤最大的却是四周摇摇欲坠的承重墙，和承重墙窗口上体面的绅士淑女。
火星沾染了窗帘，灼热的温度让修养良好的上流人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有的刚一探头就迎来刺眼的刀光，面前的窗沿硬生生被削去一角，那可是花岗岩质地！
不敢想象这样的刀光落在脑袋上的画面，冒头的富商用手帕擦着冷汗悻悻缩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慌不择路的往外逃走。
门口站岗的愚人众士兵挥舞着兵刃从大门冲来，看到擂台上的情况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这样的大场面一不小心卷进里面，自己的小命就完了。
迟疑的、送客人离开顺便逃跑的、围观的、借此准备冲进火海的，眼底的情绪有着眼罩的遮掩，身上的动作却将他们暴露无遗。
眼睁睁看着这场混乱闹剧的「博士」闭眼轻笑，他回头看向作陪的凯亚，猩红的眼眸露出思考的情绪，“西风骑士团的庶务长……是吧？”
前几年在蒙德征收时，对方好像是这么介绍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是骑兵队长。”凯亚凭栏而望凝视着擂台上悦动的黑炎，把心头那句“真是乱来”的话咽回深处。
他懒散地靠在栏杆处，手掌托着下巴，“正是排查、回收了引诱魔物的机关鸟，让蒙德恢复了治安才有了升职，说起来还要感谢放置机关鸟的宵小。”
似笑非笑的嘴角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机关鸟是愚人众的东西，这一点无可辩驳。
吸引魔物，破坏庆典，制造混乱，最后再让愚人众出面解决，蒙德欠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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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熟悉的剧本，当初魔龙乌萨就是这样。
“听好了，我不关心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博士」猛地转身，周身弥漫着烦躁压抑的氛围，视线扫过对方腰间佩戴的冰蓝色神之眼，眼底的嘲讽越发浓郁，“只有一点，自命不凡的家伙不管有多少，都是蝼蚁。”
“诶呀，至冬和蒙德一向交好，我绝没有任何怠慢之意。”凯亚垂下头，行了个简单的骑士礼，真诚的为自己无意的失礼道歉。
深蓝的发丝划过侧脸，遮掩了嘴角模糊不清的笑意。
“那就让我看看，随处可见的消耗零件奋力挣扎的样子。”沉郁低滑的声线从「博士」嘴里吐出，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拇指摁下口袋里的开关。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震般的震动声，整栋大楼随着颤动。
凯亚扶着栏杆站稳，簌簌掉落的砂石之中他看到，擂台裂了开来，一片黑炎的汪洋里一道漆黑扭曲的庞然大物从中间浮现。
第292章 第 292 章
一声闷响。
血肉被撕裂的的声音回荡在林昭脑海, 他缓缓低头，黑色眼罩沾着鲜血掉落在脚边。
扑过来准备制止他和167号破坏场地的愚人众，如同从果树上掉落的沉重果实, 轰的一下在他面前砸的稀巴烂。
血液、脑浆飞溅，坚硬的头骨还保留着皮肉, 隐隐能看出是一个面容稚嫩, 脸上留有雀斑的青年。
从对方胸口钻出来的触手有成年人大腿粗, 蠕动着向林昭扑去，满是疙瘩的底部吸盘黏黏糊糊往下滴着透明粘液。
粘液落地就在坚硬的地面留下腐蚀的斑痕，黑灰色的烟雾缓缓飘散。
几十米场长的腕足张扬舞爪在半空飞舞, 所穿透之处大片大片的承重墙倒塌, 人员死伤无数, 宛如战场上收割人命的战争机器。
不知名的怪物有三层楼高，破碎擂台上的林昭和迪卢克还没有它一片腕足大。
林昭费力抬起头。对方布满褶皱的皮肤上五官都看不出。
突然间一抹湿滑黏腻的液体从头顶滴落，腥臭与血腥味道蔓延在鼻尖, 林昭反射性干呕一瞬, 突袭而来的出触手已经近在眼前。
手中的刀已经变式，正将他要挥出的瞬间, 游蛇般的锁链缠住了腰身, 身后一个拉力，林昭嗖得一下被拽到半空。
腕足上的粘液吸盘密密麻麻不断放大, 蠕动时每一分动作都在眼前分毫毕现, 作为历史上经久不衰的触手题材，林昭没想过有一天能近距离观察到这么仔细的地步。
心随身动, 手上的刀已经连续挥斩几十下, 明亮的月弧光刃在半空中织成天罗地网，进攻的触手咔滋咔滋顺接断裂, 均匀切成块状掉落的触手块如天女撒花般在林昭头顶。
与唯美的花瓣不同的是，从空中散落的是诡异的肉块和落雨般的黑紫色血液。
掉落在地的肉块，横截面是令人意外的肉粉色，青色与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失去了本体血肉的供给，掉落额度腕足肉块竟然还在扭动。
滚滚的黑炎舔舐而过后，滋啦滋啦的轻响像极了炭烤章鱼，极其鲜甜的诱人香气缓慢取代了腐败的臭味。
“咕噜”一声。
战场上绝不该响起的饿肚子的声音在迪卢克耳边响起，他站在废墟上的巨大石柱上向下看，那个让他做后勤的少年正可疑地摸了把嘴角，从燃烧的黑炎中捞出一截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块，放在眼前打量。
“烤章鱼就该加辣椒孜然十三香。”林昭不受控制地吞咽着口水，一大早起来就被「博士」放到擂台上，剧烈运动过后，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做成刺身味道也不错。”
带着磁性的低笑从天而降，一个响指过后，林昭手上的肉块瞬间冻结成冰块。
冰冷的冷气还在逐渐加重，如果不放开绝对逃不掉冻伤的局面，冰疙瘩最终还是被重新扔回了黑炎之中。
林昭可惜地看着香喷喷的烤章鱼肉块在又一波黑炎下，被炙烤成黑炭，又随风成灰。
直接从楼上跳下的凯亚头发丝都没乱掉一根，他拍了拍肩膀处还燃烧着的黑炎火星，回头看向站在石柱顶端冷眼看向自己的迪卢克，嘴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还在做角色扮演吗？没想到还挺童心未泯。”戏谑的嗓音如清酒般醉人，手上却毫不留情。
脆弱美丽的冰凌飞射向而去，迪卢克不躲不闪专心盯着穿梭在废墟中不断救人的愚人众，对方兜帽之下隐隐露出的银白发丝都标致着对方是那天晚上和他一起拷问的人。
飞镖般的冰凌擦着迪卢克侧脸呼啸而过，短暂的冰凉之后，散落在地面的破碎冰凌顷刻间凝聚起一道高墙，将偷袭而来的触手全然挡在墙外。
“你们果然认识。”林昭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悠，从半路带回个小可怜给克洛普都是凯亚算计好的。
“嗯，不好说呢。”凯亚买了个关子笑容满面。
迪卢克抱着双臂转头，“有时间闲聊，不如早点把怪物镇压。”
手上挥出去的扭曲阴暗的黑炎缠绕成黑蛇向庞然大物冲刺过去。
战战兢兢在废墟里清场救人的赛诺听到这一声，面无表情回头，顺手把大喊大叫的愚人众打晕搬到安全的地方。
就算是罪犯也该在审判之后定罪。
不过，章鱼……沙漠里的章鱼……鱿鱼干……
沙（杀）鱿（犹）未尽！
第293章 第 293 章
冷笑话库存又一次迭代更新, 赛诺满意地点头，手上的赤沙之杖在半空划过凌厉的弧线，正好将即将送命的愚人众砸向墙壁。
被镶嵌在摇摇欲坠墙壁里的愚人众惨叫一声, 无力地滑落到地上昏迷不醒，比起丧命, 还是全身骨骼碎裂更容易接受。
林昭牙疼地转移视线, 占据视野范围内的庞然大物几乎把整个地下竞技场毁了个干净, 脚下的土地道道龟裂，东侧的高门铁墙碎成三瓣，站在室内都能看到外侧明亮的天空和绿油油的草地。
逃跑的绅士淑女不顾形象疯狂逃窜的样子也映入眼帘, 镶嵌名贵宝石的手杖, 断裂的珍珠项链, 被一脚踩断的精致折扇统统成了地上的垃圾。
而在那些人中，一道火红的身影正组织着魔鳞病患者和实验体逃跑，奔跑间, 跃动的宛若兔子耳朵的发饰让林昭认出了对方, 安柏，那个给他送过面包和浓汤的侦查骑士。
一道墙皮精准砸到林昭脑门, 他一摸一手的白灰, 抬头向上看去后，表情即沉重又心虚。
“承重墙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等下不会被房子埋了吧。”他看着蛛网般的墙壁低喃, 房顶的吊灯被自己削掉，本就在上面留下了入墙三分的刀痕, 现在天花板上更是布满蛛网般的纹路。
“那就在倒塌之前解决。”迪卢克手心的黑炎凝聚成锁链, 无穷尽的黑色锁链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将怪物包裹，密不透风的锁链缓慢蠕动, 层层叠叠封锁着怪物的行动。
摩拳擦掌的林昭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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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颠手中的刀剑，白皙柔和的面容露出冰凉的笑容，战斗间隙衣服上被蹭到的飞灰东一道西一道看着狼狈不堪的模样，略长刘海半遮之下的眼眸却闪着兴奋的光。
没有人催促，林昭就已经如离弦的箭飞速冲向正被黑炎锁链蚕食的怪物章鱼。
有三层楼高的怪物即触手被黑炎灼烧发出滋滋的轻响，坏死的皮肉在复原和溃烂之间循环往复。
剧痛之下几十米的触手疯狂蠕动，粗壮长鞭鞭挞在地面。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粘液在地上，石砖上短暂接触就留下深深的腐蚀痕迹。
穿梭在众多触手护卫之下的空间，无异于穿梭在隐含致命杀机的密林，林昭确信，那怕被轻轻碰到就会掉一大块皮肉，说不定还会被像陀螺一样抽飞。
比起还未被牵制的另一面，他果断向着167号发出黑色锁链的方向纵身一跃，稳稳站到了锁链上。
迪卢克平静的面孔出现点点诧异，黑炎从来都是任何生物避之不及的存在，全身覆盖着坚硬鳞片的魔龙也无法忽视黑炎的强大攻击力，现在出现的怪物也是依靠强大的恢复能力在抵抗。
而对方竟然在黑炎化成的锁链上奔跑的如履平地。
“是个聪明人。”凯亚的视线落在林昭脚底，逸散着的蓝色结晶正源源不断的从上面发散，比起灼烧着的熊熊大火，萤火般的结晶便轻易被人忽视。
在擂台上，对方的神秘防护罩可是把迪卢克的黑炎挡的严严实实。
“作为前辈，可不要输给后辈啊，迪卢克老爷。”
调侃的话语随着风传到迪卢克耳边，红色发丝吹拂在侧脸，如灼灼逼人的火焰。
“有时间不如和那边的愚人众去清扫战场。”他发出微不可闻的冷哼，专心用黑炎蚕食着怪物的领地。
凯亚耸了耸肩，顺着迪卢克的视线扫过去后，看到了勤勤恳恳打包愚人众的银白头发的身影，“诶呀，这不是须弥的大风纪官吗？”
“……”迪卢克沉默。
他和对方差点对打起来之后也曾试探过对方的身份，对方伪装的很好没露出任何破绽。而凯亚一眼就看出了？
看出义兄眼里的疑惑，凯亚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他侧头向着迪卢克眨眼满是笑意盎然，“因为我有独特的情报来源。”
嘛，虽然是从林昭那里试探出来的。
隐隐背后发凉的林昭茫然四顾，只能看到漫天甩动的腕足与腕足下清晰可见的吸盘，没有触手趁机偷袭。
他手腕翻转，紧握刀柄的手自然蜷缩，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绷起，小臂的肌肉线条绷成一条直线。
从被注入魔神残渣看到幻觉之后，他一直有个猜想想要验证。
被魔神残渣改造的怪物，能不能用魔力净化？如果能净化，就说明，那时候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可能存在的真实记忆。
或者说被自己遗忘的记忆。
衣领之下，灵魂宝石硌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刺痒，胸腔里的心脏在肾上腺素的激励下不规律地跳动着。
面前的怪物越来越近，如一面墙一样的庞然巨物，表面是布满奇怪肉块的黑紫色皮肤，滑腻浑浊的粘液滴答滴答从上面落下，林昭爬上去的决心卡壳一瞬。
就像楠雄面对蟑螂，虽然可以用念动力把蟑螂驱逐，但就算是念动力也不想碰到。
但要满足好奇心就得付出行动，林昭深吸一口气短暂屏蔽五感，正准备一口气爬上去，余光紫色雷霆闪烁一瞬，噼里啪啦的烤碳声后，就见怪物不知道哪里的口器里发出凄厉的声波。
无声的声波如波浪发散出去，底下的尘土飞沙走石，厚重的烟雾弥漫看不清任何人影。
耳膜近乎被撕裂的尖锐痛感直达脑门，瞬间鲜血从耳洞流出。
全世界都安静了一瞬下来。
怪物触手疯狂扭动拍打的动作下，纤细的黑炎锁链摇摇欲坠，站在锁链上的林昭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从几十米的高度掉落下来，他忍住胸口的憋闷感，一刀刺破怪物的皮肤，深埋骨血之中。
明亮如寒霜般凛然不可侵犯的刀刃之下，流出丝丝缕缕黑灰色烟雾。
林昭单手攥着刀柄将它作为攀岩必备的定点，奋力向上攀爬，每向上一步抽出刀刃再刺进去。
好消息是，怪物被底下的167号、凯亚、赛诺牵制根本无瑕分心注意已经爬到大脑袋一半的小虫子。
整个刀刃没入又抽出来对三层楼高的怪物来说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而对于近乎翻山越岭徒手攀岩的林昭来说，每前进一步，每抽出一次刀刃，粘稠的液体如瀑布一样喷洒他一身。
全身黏腻的触感让他逐渐暴躁，刺进的刀刃开始以横冲直撞的野兽姿态硬生生剜下一大块还在跳动着的肉块，被随手掷下。
风声传来，习惯性撑起一块冰墙的凯亚听到“啪叽一声”，肉块被摔得粉碎的声音之后嘴角一抽，雪白冒着寒气的冰墙边沿缓慢滴下一滩血肉混杂的物体。
这片不明物体落到脚边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乱扔垃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本就狂暴的怪物变得更加狂躁，凯亚甩了甩手上握着的单手剑，席卷而来的冰元素在怪物周身凝聚成一面冰墙，冰墙不断加厚挤压着对方的活动空间。
而怪物挥动的腕足在触碰到冷气逼人的墙壁立刻僵直，不一会肌肉组织彻底坏死，但外型还保持着没有受伤的形状。
攀岩中的林昭隐隐听到了一句什么，他低头向下望去，战场被分割为三角，167号、凯亚、赛诺在三角形顶端牵制。
三人的攻击没有丝毫漏洞，他们不停移动，怪物反抗的剧烈就后退，削弱了就逼近，乱中有序。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竟然这么有默契。
林昭摸了摸耳朵，一手的鲜血。
他也不在意，就剩一步，就要攀登到顶峰了。
“噗呲”一声，刀刃尖端没入怪物头顶，章鱼有几个大脑来着？
最先划破的是皮肉，深色的，布满坚硬疙瘩的皮肉外翻能看到还在跳动的经脉管，黏膜包裹的不知名内脏器是通红的颜色，与人体内脏很像。
林昭感受着与刺入血肉腕足之间不同的手感若有所思，如果说刺入之前的部位是砍进豆腐，那么现在就是刺入硬豆腐时难以拔出的手感。
黄色的诡异气体直击面门，他下意识屏息，飞快在网球场大小的章鱼头顶滑铲而过，黏糊糊的粘液成了最佳的助跑剂。
没入皮肉的刀刃连带着在移动的路径下划下顺滑的刀痕。
附魔状态下的刀刃切割进魔神残渣造出来的章鱼身上，伤口无法愈合，本来张牙舞爪的怪物全身痉挛不止，无数的触手开始打结。
林昭直面着蠕动的半裸露器官，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散发出盈盈光芒，沸腾的魔力充斥着全身。
澄澈透明的灵魂宝石中黑沉的能量逸散。
深埋进脏器内部的刀被拔出，月弧般的表面不染任何污渍，从刀尖开始耀眼的光芒。
还没有什么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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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高山般的身躯就开始颤动，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的逃窜举动，让林昭心底还模糊的念头更加清晰。
林昭向着地面纵身一跃，飘扬的黑色卷发反重力飘着，纤细的少年被重力不断拉扯着下坠，手里的刀剑没入怪物的身体。
从远处看，小巧的身影背后，喷涌而出的血肉、血液如一副盛大的烟花，又如同异常的局部地区暴风雪，席卷战场。
赛诺跳上一处高台，身上的愚人众衣服已经退去，烈火与冰屑之中银白发丝在空中飞舞，黑紫色胡狼头遮盖大半张脸，淡色薄唇张开，“以此身，肃正万象！”
半人半狼的虚影在身后凝聚，紧握赤沙之杖中部的手缓慢被雷元素包裹，神性与威严并存的神明凭依以守护者形象出现。
闪着寒光的爪子直指动弹不得的怪物，爪子的虚影裹挟着爆裂的雷元素暴涨几十米，利爪一挥怪物探出的腕足全部被尽数斩断。
冰遇烈火融化成水，雷与火超载发生大范围元素伤害，水又与火发生蒸发，与雷发生感电。
庞然大物向后仰倒，坚硬古老的建筑如豆腐渣铸造，轻而易举被恣意损坏殆尽。林昭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宛若地震一样，房子不断颤动，簌簌落下的砖块，石板冰雹般砸下。
梅勒西斯地下竞技场倒塌了。
剧烈的失重感下，林昭呼吸一窒，扑面而来的雷元素、黑炎、冰元素全然纠葛到一起。
短短的三秒，最混乱的中心，物理化学反应堆里。林昭被满满的不同属性元素糊了一脸，堪比爆炸的威力不去做些什么，他没死在怪物手里，就要死在同伴手里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维持着脑袋与脚上下颠倒的姿势，将配剑在胸口竖起，刀刃上的蓝色结晶在无尽的黑炎，冷厉的冰霜与照耀空间的雷霆面前显得那么微弱。
刀尖所指之处，就是他所支配的圣域，不断从周身逸散而出的细小结晶体凝聚成的结界为盾牌。
一片狼藉的战场，被半解剖的怪物一动不动平躺在大地，从庞大身躯流淌的血液如涓涓细流。
被压在最下面，保持最小范围圣域的林昭艰难地转动手上的配剑，一点点挖出一个洞来。
来检查怪物是否还有生命活动迹象的迪卢克无言地看着一跳一跳的怪物皮肉，指间缠绕的黑炎蓄势待发。
解除「启图誓使」的状态后，赛诺单手举起一块比他整个人还高大的石板，底下的愚人众还保留着微弱的呼吸。
“这么巧？须弥的风纪官来梅勒西斯执行公务？”凯亚走向赛诺用满是熟稔的语气问候。
赛诺点头，冷淡又严肃，“这是机密。”
凯亚了然地点头，他摊开手掌语气抱怨又意有所指，“有大风纪官在场一定能有个公正的判决，本以为从蒙德征召人口是为提瓦特的和平做贡献，谁知道被耍的团团转。”
“「博士」现在消失不见，不知道对大风纪官的机密任务有没有什么影响？”
赛诺沉默片刻，虽然理智上知道对方有所图谋，但从犯罪嫌疑者手上收缴的「罐装知识」还在他手上，实在不能说「博士」逃走没有影响。
“你有什么目的？”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问道。
“直截了当吗？我不讨厌。”凯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希望你，须弥的大风纪官，在外交方面说出在这里看到的事实。”
蒙德、璃月、须弥加起来的砝码足矣让胜利的天平倾斜了。
赛诺摇头，“外交发言权在教令院手里，很抱歉，我帮不了忙。”
忽然，三人同一时间望向怪物的身侧，一个突兀出现的粉发少年正面无表情蹲在地上。
“呀嘞呀嘞，这可真是不同寻常的见面。”
第294章 第 294 章
此刻, 身上压着一座怪物肉山，趴在地上，满身脏污, 蠢兮兮举着剑的林昭傻眼了。
[月下樱花树下，两人互诉衷肠的唯美浪漫重逢情景哪去了？！]
[在你梦里。]
冷淡清朗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林昭不禁头皮发麻, 完了, 他男朋友不会生气了吧。
手上的刀剑瞬间消失，他艰难地移动着手臂，把脸埋进还算干净的手心飞速蹭蹭, 嘴唇蠕动着什么理由都没说出来。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 拉着楠雄寒暄的救世主出现了。
“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是去找了提纳里？”赛诺对着齐木楠雄，满脸严肃，“他怎么样？”
[什么叫怎么样？又不是相亲问看法！]
齐木楠雄欲言又止, 面瘫的扑克脸显得也发冷硬。
“嗯……我是问他的心情状态。”看出对方的疑问赛诺补充着, 目光沉重，满心顾虑。
[难道是有什么严重的误会？]
这样想着, 那他的回答就有可能左右着一份友情是否破裂。
齐木楠雄努力回想着和提纳里短暂接触时对方的心情, “有些忧心忡忡。”在怀疑恩师出事了之后。
胡狼头兜帽下的眉毛皱起，赛诺沉思, “果然……”
去借香料和甲虫的时候, 提纳里正在给尾巴涂抹护理精油，他一出现, 一整瓶的精油全倒在毛茸茸的尾巴上了。
拿着追踪用的物品, 他就被赶了出来。
果然是换季了，毛发干枯导致的心情烦躁。回须弥城的时候得带一瓶护理精油去化成郭赔罪。
[……]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啊喂！]
感觉槽多无口的齐木楠雄只好详细把提纳里拒绝回教令院参与大项目的事说了出来。
“连知论派的贤者都参与其中, 看来是个不得了的项目。”赛诺想起前段时间查到的东西，教令院记录研究工程企划与执行档案中留有的大片空白。那些数据，明显与现实进度对不上。
并且，主要执行人正是大贤者阿扎尔大人，是否渎职就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了。
他看向自己的腰侧，那里正装着特殊的「罐装知识」。
“两位……虽然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叙旧，但一起并肩作战的人还在下面呢。”凯亚指向一大滩血肉骨头粘液混杂在一起的怪物尸体。
脆弱的触手已经成为焦黑的黑炭，主体的大脑袋也有一层楼高，被压在下面的感受……
他不多想。
“他看起来不想出来。”迪卢克一直观察着怪物，在粉发少年出声之前，平静的尸体还在蠕动，现在已经平静很久了。
往地上一趴安详地闭上眼睛倾听的林昭全身一僵。
“我知道。”齐木楠雄镜片下的紫眸穿透怪物的尸块，精准落在灰头土脸的林昭身上。
对方呼吸的频率，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流速，心里的想法全在他的眼里分毫毕现。
三个字入耳，全身僵硬的林昭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手上的刀剑挥舞，几秒钟的时间就在怪物尸体上开了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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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从怪物身体上爬下，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天蓝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面前是面无表情垂眸看过来的楠雄。
看到对方整张脸的瞬间，什么心虚，什么形象问题全抛之脑后。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是我男朋友，又不会分手！
全身发软的身体被注入活力，林昭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齐木楠雄冲去。
在齐木楠雄眼里，一转眼就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男朋友，带着满身血污直挺挺地向他扑过来。
原本柔软蓬松的头发被血液打湿成一缕一缕的黏在脸颊、额头，身上的衣服像是用血水浸透过，湿哒哒地往下滴水。
一步一个血脚印，像极了对方最怕的厉鬼。
血腥味和无法言语的腥臭越来越近的瞬间，齐木楠雄眼角抽搐，克制着自己用念动力把人丢进温泉的冲动。
在仅剩一步的距离下，两人同时动了，林昭双手平举，重心来到前脚掌，身体像钟摆向着楠雄倾斜。
随后，脑门一热，食指指腹点在额头，他就不能前进半步。
望着近在咫尺的温暖拥抱，林昭满眼怨念。
“男朋友，抱一下怎么了？”
“我看，你更想把我衣服也染脏。”齐木楠雄语气平淡，对方雀跃的心声已经完全暴露了。
看到林昭满是活力的样子，他还是悄然松了口气。
他最怕，亲近的家人爱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伤。
小时候，智商很高的齐木空助被不良团体盯上，被揍了一顿，满身是伤口的回家后，他超能力失控差点说出言灵，让欺负了齐木空助的不良消失在地球上。虽然第二天哥哥就用做好的绞肉机差点把对方吓到尿裤子。
[呀嘞呀嘞，现在想起还是捏了一把汗。]
沉静的紫眸认真地注视着张牙舞爪想要凑到眼前的林昭，齐木楠雄绷直的唇线缓慢上扬。
超能力虽然给他带来无数麻烦，身边的人也可能卷入超能力事件，但拥有能保护别人的力量，真的太好了。
“一直在找我，很辛苦吧。”修长白皙的手覆盖在湿淋淋的卷毛上，轻轻揉了揉。
林昭瞪大眼睛，彻底宕机。
[那个近乎有洁癖的男朋友竟然摸上来了？？？还在说情话？！]
“这不是情话……”齐木楠雄向后一步拉开又一次准备扑过来的林昭，手心上黏糊糊的触感已经是极限。
林昭想了一万次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被楠雄发现的可能，可能冷战，可能大吵一架，他都做好一次次粘在楠雄身边
但唯独没想到，得到的是一个温柔到像是羽毛拂过的摸头。
脑袋温热的触感一下子痒到心里，手指无所适应的蜷缩，就好像整个心脏被剖开之后坠入温水里。
在周边草垛上抽了一堆绳子做束缚工具的赛诺一回来就看到两人黏在一起的举动，“他们在干什么？”
“打情骂俏吧。”凯亚摸着下面笑得不怀好意，他转头，戏谑的目光直射向调整兜帽位置的迪卢克。
“真是美好的少年感情，哪像我们，不是针锋相对，就是拔剑相向。”他摇头叹息着摸了摸左眼的眼罩，“这个眼睛，在那次雨夜战斗中失去的。而你连一杯‘午后之死’都不愿意给我调。去了天使的馈赠，还给我葡萄汁。”
越想凯亚的眼睛越深沉，他似乎联想到了不得了的大事，嘴巴微张，“不就是醉酒把你揍了，你不会是介意到现在还走不来吧？”
“你想多了。”迪卢克面容冷漠，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醉酒的人能有多大的战斗力，不过是他扶着已经决裂的凯亚回庄园的时候，被女仆用奇怪又欣慰的眼神看了一整天而已。
凯亚哼笑着不置一词。
捆好昏迷的嫌犯加证人后，赛诺从腰间掏出闪烁着红光的「罐装知识」走向林昭。
看着眼熟的「神明罐装知识」，林昭立刻有种下海被熟人发现的尴尬，虽然没人知道里面很可能是他看过的R18作品。
杂乱羞耻的心声传入齐木楠雄脑海，他单手捂着嘴角不让上扬的嘴角暴露。
“提取「罐装知识」需要用到虚空装置。”赛诺点上耳朵，翠绿的枝条逐渐蔓延成小巧的光屏，向林昭演示完虚空终端后，继续问道，“你有看到是谁……”
对方的问题还没说完，林昭已经开始抢答，“是「博士」！我亲眼看到他把头盔样子的装置带到‘小白鼠’脑袋上，最后抽取出来的东西，他还说要把「神明罐装知识」和切片的自己做交换。”
交易结束，林昭招供的仔细，就怕线索不够清晰，让「博士」跑了，虽然对方现在已经跑了。
“被提取「罐装知识」的人往往会思维丧失，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傻子。”赛诺看着林昭面容变化以为是在自责没有救下实验体，他在无数个死亡案例中想出了个比较温和的案例，“某种程度上和「林居诳语期」的学者很像，会被巡林官妥善照顾。”
不过，愚人众的「博士」和教令院的关系，引人深思。
小白鼠·林昭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他差一点在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傻子吗？「博士」果然心黑。
在楠雄平静投过来的视线中，他心虚地往楠雄身边贴了贴，风一吹身上酸爽的味道直扑鼻腔。
林昭环顾一圈，打怪的四人只有他满身狼狈，就在他迫不及待把「罐装知识」毁尸灭迹，然后去个温泉洗浴，最后和楠雄甜甜蜜蜜共度一晚的时候。
赛诺拒绝了，他将闪烁着耀眼红光的「罐装知识」重新塞入腰侧，“这是重要证物，也是鱼饵。”
“？？？”林昭眼睁睁地看着存储他的R18的装置被大风纪官收缴，又不能反口拆自己的台。
在他憋得快要郁卒的时候，齐木楠雄向前一步，“艾尔海森说过，大贤者许诺他观摩神明的知识，条件是监视金发旅行者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