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正文完)(2 / 2)
“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在下仍想知道……”
“前夜上山时途径此处,忽而想起你我相识之时,亦是寒梅怒放的时节。”
他语气平缓,似是随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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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你站于纱帘后,身姿清冷,文风傲然,尤胜梅枝。”
“大公子要与我忆往昔?”
谢叙从容依旧,不见半分败者之态,“若非当年双亲去得不是时候,我不曾倚庐三载,你我是否……也有机会琴瑟和鸣?”
“不可能。”
沈荔答得斩钉截铁,“我从来就不曾心悦你。”
闻言,谢叙反倒笑了,似是听到一句孩童稚语。
他淡然道,“于我们这种人而言,‘喜欢’是奢侈,是剧毒,是一场终究会醒的梦。唯有利益的羁绊,才最为长久。”
沈荔字字清越,每说一句,萧燃的眉目便在心中清晰一分、明亮一分。
“在下从未奢求过令嘉的倾心。”
“最长久的关系,永远是忠诚、坦诚、尊重与理解,而非利益捆绑、猜忌与背手执刃……夫妻间如此,君臣间亦是如此。”
令嘉与他同是聪明人。若两家能联手,共辅沈谏登基,必是亲上加亲、利益交融,再无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大公子这样的人,想必永远不会明白。”
黎明的朔风纤薄如刃,轻轻掠过,便削落梅瓣如雨。
“是吗。”
谢叙若有所思道,“让令嘉胜了我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谢叙抬掌接住一瓣落梅,那淡红的花瓣并不肯在他掌心停留,只轻巧地一点,便决绝离去,奔赴霜雪覆盖的泥泞间。
“为何?”
谢叙握拢了指节,徐徐道,“暖房中的那盆薜荔,在下养了许多年。此去一别,再见无期,可否烦请令嘉帮忙照料?”
“不能。”
“还有一事,想托付令嘉。”
“因为——”
寒光若月,骤然掠过眼底。沈荔积攒的力气终于在此刻爆发,握紧手中出鞘的笔刀猛地刺去。
他不退反进,抵着那截冷刃向前,替她送了一把力。
被轻薄锋利的细刃刺中胸口时,谢叙有须臾的怔忪。
他的确不曾想到,沈荔随身携带的那支温润玉笔中,竟藏着如此锋寒的暗刃。
“……它当生于天地间,而非被你困于方寸内!”
比落梅更艳的血色自锦绣衣裳内层层透出,徐徐晕染。
一向行不逾矩、优雅克制的礼学女师,竟也学了萧燃那武人的做派。只可惜她终究力道不够,刀刃才刺入三分,便卡在了男人的胸腔间,进退两难。
谢叙静静看着面前这双颤抖却倔强的眼睛,慢慢抬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她在颤抖,可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真是矛盾,真是耀眼。
真是一件完美的杀器,完美得令人心生妒意。只因有一个男人细心呵护她至此,连笔管里也要埋上一片刀刃,惟恐她没有自保之力。
粘稠的、温热的、令人作呕的血色。
浓烈的腥气涌入沈荔的鼻腔,令她眼前发黑,呼吸停滞。喉中仿若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一阵阵绞紧,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噗嗤——
刀刃彻底没入心口的声音轻微而清晰,浓稠的鲜血顿时汩汩涌出,如蜿蜒的毒蛇般,顺着笔端缠上她的指尖。
“我累了,留在此处也好。”
谢叙咳出一抹鲜红,面上既无恨意,亦无执念,连眼底的那点死志都淡得像晨雾一般。
“输给你,纵使不甘,却也情愿。”
他似是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一寸寸松开她的手,声若叹息,“所以,快跑吧。”
沈荔骤然推开他,没有半点迟疑,强压着眩晕和战栗掀帘下车。
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道旁,四周空无一人。她提裙穿过梅林,咬牙咽下力竭的酸痛,踉跄奔向来路。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为何周围不见一人?
即便谢叙乃是仓皇败逃,即便他在皇陵围攻中损失惨重,身边也不可能一个部曲、一名扈从都没有!
风如寒刃刮过脸庞,身后的马车中又传来了断续的陶埙声,比之方才,更多了几分气若游丝的虚弱。
“所以,快跑吧。”
谢叙的话再次回荡耳畔,沈荔猛地止步,周身泛起尖锐的寒意。
燕子匪!
那支残存的燕子匪死士,今夜一直不曾现身!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为首者一骑绝尘,红袍黑甲,披风迎风猎猎。
是萧燃!
他循着谢叙的车辙印,追了上来!
破晓之际,夜色仍不甘地匍匐在这片大地上,潜入梅林中,留下大片藏污纳垢的暗色。
几十……不,百余名伏兵自梅林的暗处涌出,如鬼魅般冲杀上来。
萧燃已经发现了沈荔,正拍马朝她疾驰而来。沈荔想高声警示,可旧疾复发的喉咙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梅树后寒光隐现,箭矢刺破晦暗,被萧燃偏头躲过。
他很快意识到林中设伏,俯身贴紧马背,手中长枪一振,策马缩短距离,加速冲阵。
萧燃的战马疾驰如风,能跟上他的亲兵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但这丝毫未能阻碍他势如破竹的气势。
勇冠三军、当世无敌的战神,一人便是一支队伍!
林中一片悄寂,连风声也被吞没。这样的寂静令人不安。
他的眼睛是赤红的,沉静的,黑漆长枪在他手中轻巧得仿佛没有重量,贯穿贼人的胸膛如同穿透薄纸,从一人的胸膛中抽出的间隙,又轻松地挑飞另一人的脑袋。
他甚至未曾放缓马蹄。所过之处,只见一具又一具的尸首倒下,一蓬又一蓬的鲜血高高炸开,在他身后铺开一条猩红的长路。
仿佛只是瞬息之间,他便踏着血路来到了妻子的面前,扬声一喝:“沈荔!”
枪刃横扫之处,梅树连同刺客的脑袋排排齐断。
下一刻,腕子被硬朗有力的大手牢牢攥住,稍一借力,便将她轻飘飘拽上了马背。
膝盖磕上战马的鞍鞯,刺骨般的痛。沈荔咬唇,飞速调整了一番坐姿,牢牢抱住了萧燃的腰肢。
心有灵犀般,她朝他伸出了手掌。
萧燃眼睛充血,什么也看不清了,“嘶”了声道:“沈荔,发带给我。”
金红的晨曦如箭矢刺破寒雾,萧燃被砂石所伤的眼睛顿时一阵刺痛,不得不偏头避开光源。
就是这一瞬的异常,令那几名心生怯意的匪徒看到了希望,不由纷纷扬起脚下沙尘。掺杂着锋利碎冰的砂石如暗器袭来,遮蔽视野。
沈荔反手解下脑后的雪色飘带,交予萧燃的掌心。
他拽过飘带,迅速绑在眼上,遮住了刺目的光线,随即手中长枪横扫,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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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杀两人。
朝阳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自山脊后探出头来。
耳朵的听力终究有限,且易误伤驰援的亲卫。
萧燃听声辨位,当机立断道:“沈荔,来做我的眼睛。”
明白他的意思,沈荔将唇瓣咬得发白,拼命摇头,颤抖的唇瓣发出破碎的气音。
不行的。
她做不到的!
她旧疾复发,失声不语,如何能担当得起指挥之责?
萧燃只是朗声一笑,脸颊溅血,带着少年武将的桀骜意气:“我信你,也信我们之间的默契。”
由不得她迟疑,他已纵马向前,做最后的突围,竟真将后背交给了她这个失声之人!
沈荔不得不全神贯注地盯紧周遭动静,哪边有匪徒靠近,就迅速轻拍他哪边的肩头。
萧燃总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如臂指使,依照她的提示精准地击杀伏兵。
满地鲜血映染梅花,在朝阳下流转着金红的光泽。很快,谢叙留下的这支燕子匪死士已是十不存一。
即将突围之际,沈荔眼尖地瞥见前方梅树后闪现的寒光。
是箭手!
萧燃抬枪格挡,箭矢被打偏,擦着二人的肩头掠过。
说话!快说话啊!
沈荔瞳仁骤缩,整个人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指节攥得发白,似是在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斗争……
箭矢离弦!
“前方……冷箭!”
她终于挣脱扼住了她十余年的枷锁,战胜了风雪之中的梦魇,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嘶音。
是萧燃长枪无法斩杀的距离!
风卷帘动,隐约可见车中身影跪坐垂首,再无声息。
沈荔如释重负,仿佛束缚在喉间的锁链骤然断裂,刺痛之后,便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释然。
战胜旧疾,发出第一声之后,第二声、第三声便水到渠成了。
陶埙脱手,骨碌碌滚落血泊之中。
最后一名刺客倒下,马车中的埙音也彻底断绝。
沈荔没有回头,只揽紧了萧燃的腰肢,与他一同向着朝阳升起、霞光奔涌的方向策马而去。
尘埃落定。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连上天都在暗示,大虞的天命终将落在这位神祇般的女子身上啊!
……
乱党已伏诛,摄政长公主的继位大典便提上了日程。
大虞开国以来,历经二兴,终于迎来了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女帝。新帝登基,万象更新,旧时的诸多礼制皆需重新修订,这项重任便落在了太常寺博士和沈荔的身上。
毕竟长公主的政绩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且先帝的禅让诏书在,更玄乎的是——皇陵坍塌时,震碎了石门,乱党留下的那句谶言刚好重新排列成了【天命神女】四个字!
对于这种怪力乱神之事,萧青璃素来是不信的,可架不住百姓传得神乎其神,就差为她立庙塑像、顶礼膜拜了。
谁还还有什么异议或是不满呢?
作为大虞仅有的两位礼学大家之一,沈荔新授从八品奉礼官之职,成为大虞首位以女子之身登临朝堂的臣子,每天不是忙着伏案撰修仪制,就是与太常寺的老臣们辩礼舌战,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于是,有人就不开心了。
从死人堆里爬出,侥幸捡回一条命,手臂和腿上还打着绷带的商灵一蹦一跳地过来,啃着果脯道,“郡王不肯躺着,非要磕磕碰碰地下地来找你。”
“女郎,你还是去寝房看看吧。”
萧燃的眼睛还在养伤,不能视物,因而行动颇为不便。
沈荔回寝房时,萧燃已经走到了廊下,还不许商风来扶。
沈荔立即紧张道:“他磕伤了?”
“他没事,不过门扇被撞坏了两张。”
商灵满脸写着“究竟要如何关心则乱,才会觉得磕伤的是郡王而非无辜的家具”,笑吟吟道,“我怕女郎再不现身,他就要将咱家拆了。”
他很是大言不惭地问,“我好看吗?”
他好像很不喜商风。
挺拔矫健的男人今日穿着一身清爽又漂亮的冬日常服,头发半束着,眼上蒙着一条三指宽的素白绢带,只露出浓黑桀骜的眉峰,以及挺拔鼻尖下的淡色薄唇,看上去颇有几分不同往日的柔和俊美。
他停住脚步,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鼻尖,忽而就扬眉笑了。
“你站在那里作甚?偷看我?”
沈荔无言,挽了挽鬓发:“你怎知是我?”
沈荔缓步走过去,问道:“天寒地冻,怎的不去屋内躺着?”
“闻到了你的气味。”
果真是属狗的。
他倚廊抱臂,略一侧首,“很淡的清香……说不上来,但就是好闻。”
“都躺了几天了,实在无聊。”
萧燃撇了撇僵痛的脖颈,一刻也闲不住,“我想泡个澡。”
“先给眼睛敷药。”
“先泡澡。”
“敷完药,我扶你去沐浴。”
萧燃唇线一翘,得寸进尺:“那……一边敷药,一边泡澡?”
净室中水波潋滟,温暖如春。
“……”
“我瞎着呢,可怜可怜我。”
男人低着头,压着笑音唤她的官职名,“好不好,沈礼官?”
沈荔拿他没办法。
萧燃沐浴时,素来不喜外人伺候。故而沈荔只得亲自取下素绢,为他滴新鲜调配的药水濯眼。
任谁面对一头威风凛凛却拼命摇尾往人怀中钻的毛茸茸凶兽,都会拿他没办法。
“不要眨眼。”
沈荔俯身捧住他的脸颊,轻声道,“药水眨出来了,又要重新滴。”
沈荔端详许久,如实道:“看情形,再过两日便可痊愈。”
萧燃很是顺从地仰首,一动不动地躺在小榻上,问道:“我眼睛还红吗?难不难看?”
察觉到他的变化,沈荔不自觉一僵,几乎仓促地移开视线。
“不红,不难看。”
她看得很仔细,整个人几乎伏在他的身上,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渐渐的,萧燃的眼神变了,炙热而直白的侵略性,又因药水的波光而晕染出几分缱绻的蛊惑之意。
萧燃握住了她的指尖,将她往怀中一拉,低低地问:“你不想试试吗?”
“试什么?”
“我看不清。”
他声音低哑,似笑非笑,“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法反抗……”
不可否认,她的确被蛊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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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明明他眼睛还带着伤,可那目光落在人身上时,却比平日还要更加灼热,更加令人无法抗拒。
沈荔不自觉咽了咽嗓子。
莽撞的武夫没有太多的耐性,隐忍到极致,便只能上手摸索。
是真的看不清,还是使坏,沈荔已无暇分辨。
急切的吻偏离了方向,落在她的脸颊上。他无奈一笑,哑沉催促,“我看不见啊,对不准。”
比往日更为汹涌的情愫席卷而来,将她卷入无尽的爱意中。
身与心都被填满。她忽而想起,她似乎还欠萧燃一句话。
一句早就萌芽,朝夕中生根,皇陵中确定,此刻更加清晰笃定的话。
“你伸手扶我一下……”
……
萧燃养了数日的伤,待眼睛痊愈后,沈荔便与他去了一趟不思山。
萧燃在树下站了许久,直至风息停歇,满树的木牌随之安静。
萧燃带了一坛好酒,一只陶罐。
他先敬了战殁的兄弟们三碗烈酒,这才打开陶罐,将仇人的骨灰随风一扬。
崖台上残雪未消,枫树的虬枝直指苍穹,无数冻结的木牌悬挂枝丫上,安静地注视着来人。
“大仇得报,你们泉下有知,可安心了。”
山风席卷而来,撩动他玄色的披风猎猎。枫树上冻结的万千木牌亦随之摇曳,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似是呓语,似是回应。
真正的挫骨扬灰。
他这才侧身回首,望向一直静静陪伴在身后的沈荔。
她在阿母的唠叨下穿了很厚的衣裳,裹了珍珠色的斗篷,正蹲在石阶前,歪头打量萧含章养的那几只花色各异的狸奴。
伸出指尖,又缩了回来,一副想摸又怕不洁净的模样。
萧燃不自觉勾起笑意,大步向前,伸手拉起她道:“喜欢哪只?我抓过来给你瞧。”
沈荔的心思显然不在狸奴上。
她似是打了许久的腹稿,做了许久的准备,才下定决心般望向萧燃。
今日的天气不算太好,没有繁花似锦,没有明月当空,更无风雅的曲水流觞……有的只是他紧握着她的手,为她遮挡寒风,扫除积雪,引她一步步走下青石台阶的平淡温馨。
“萧燃。”
她轻声唤道,“我……有话对你说。”
“嗯?”
萧燃站在两级石阶下,闻声回头,目光触及她眼底的郑重,便站直身子,“你说,我听着。”
云开雾散,有淡淡的天光如水倾泻,洒进沈荔明净的眼中,荡起细碎而温柔的涟漪。
她微微启唇。
一阵微风恰好拂过,托起了她那轻如花瓣的回应。
“元照。”
“我也心悦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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