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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驸马爷干啥都正常
冬日。
积雷山上厚厚的积雪又盖上一层新雪。
雪压的竹叶都低了头。
红袖和白露做事井然有序, 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但嘲杂的呼吸声也惊扰了里面寝殿里两位正在酣睡的神明。
寝殿柔软的床榻上，被褥被扔在地上, 两个身影紧紧依偎，面色红润, 身下是广袤无际的猩红色绸缎。
高大的男子正是积雷山的驸马爷, 以前叫大藕, 后来叫哪吒，但不管叫什么，在积雷山也知有驸马一个身份的。
他的背部尽是抓痕, 胸前缠绕着层层叠叠的金链子，配上他劲壮有力的身形, 格外的吸引眼球——这是浅浅对于金属的锻造能力更上一层楼的体现。
她会用手丈量出尺寸，而后一点一点凝结出细小精致的纹路佩戴在驸马的胸膛之上，一道一道纠缠的金链子在动作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暧昧的波动。
哪吒被白露和红袖两侍女的呼吸声吵醒, 但脸上并无怒意, 这里给予了他安心, 所以他可以放松沉眠，同样的，这里给予了他安定, 他不再时时刻刻把自己当作一个武器。
他只是下意识的往身侧摸了摸, 怀里窝着的公主长发如同锦缎一般披散，睡得很香。
生活数百年, 哪吒已经得出经验，不要压到浅浅的长发。
公主是混血，在修炼一路上本就有名师指导，还有着肉、身封神的神格及她自己刻苦的要强, 修为法术可以说一日千里，之所以如今依旧在酣睡昨日闹得太久，叫她有些疲累。
她卷翘的睫羽浓密，眼角那两颗对称的小痣叫哪吒总是爱怜，两只纤细的双臂紧紧扒拉着他，莹白的肌肤上处处是红梅映雪，一路潋滟到哪吒眼前。
叫他一时间消失已久的良心大大的增加，忍不住责怪自己要的太狠。
浅浅腕间还有新的红痕，这是混天绫勒出来的。
他一处一处的为浅浅疗伤，这是天上的众神连想都不敢想的——哪吒的疗愈法术使用的驾轻就熟。
但事实就是这样，浅浅皮肤娇嫩，他们又太过酣畅淋漓，一开始起来就无法控制，从而造成浅浅身上的伤痕十分可怖：像是经过了暴力事件。
所以每一次之后，哪吒总会为浅浅疗伤。
至于他自己身上的？才不要消掉，最好每一个生灵都能瞧见他们到底有多恩爱，浅浅有多喜欢他这副身躯。
化作人形道体，又难以抑制的变出尾巴的浅浅没有穿衣服，身上只零星裹着混天绫的一点布料，手腕上是哪怕没有灵智，也处处都是存在感的赤金莲花镯。
白的晃眼的皮肤在红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锁骨上还有着一枚枚齿痕，从哪吒的角度能够看到起伏的弧度，窥见大片浓郁的春色在寝殿之内绽开。
哪吒浑身僵了僵。
身体随着他思绪的唤醒，又一次不受他理智的操控。
他的耳朵染上红痕，匆忙的别开视线，不敢在低头看。
“哥哥？几时了？”
听到些许动静，浅浅嘟囔着开口，嘴唇软软糯糯的，哪吒没忍住，先是低头亲了一口，才说道：“还早呢，莫着急。”
六棱窗外是枝丫喑哑间落着薄薄的雪，刺骨的寒风凛冽，正是南赡部洲这种季节分明的地方最难熬的时间。
寝殿内却是一片火热。
浅浅听到哪吒这话就安心的继续睡去，一点迟疑也无。
身侧的哪吒浑身僵硬，面红耳赤的滚动着喉结——他的定力向来是不如浅浅的，就连对此事的直白也不如浅浅，到底是被原先不能破的天规给束缚过，在心底里留下些痕迹，所以他只会埋头苦干。
怀里的人白白软软，尾巴的毛绒绒轻轻搔在他的手臂上，没有任何防备的在他身边安睡，白皙软嫩的大腿肉夹着哪吒的宽大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温暖的环境里像是一块清凉的玉。
哪吒下意识弓起身，而后又掩藏一般直身，小心翼翼如同做贼一般从床上爬起，也没有忘记躲避开浅浅的一头长发，动作上有些狼狈，行为上十分值得赞扬。
他停留在许多衣服处，想着浅浅今日还是穿白色好看，就先为浅浅准备好，而后给自己换出相同布料刺绣做出的长袍。
这些事情原先都是在外头的白露和红袖的活计，但在哪吒还不是哪吒前，就已经被矜矜业业有上进心的驸马给顶替了。
哪吒换好一身白色莲花暗纹，上有日月山川刺绣的劲装袍服，为自己束上金冠，带上玉佩和束袖。
虽然不听话的小藕火急火燎的想要跟浅浅打招呼，但哪吒充满着自控力的为浅浅清洁被褥，而后给她盖上肚脐。
哪怕乾坤圈也能调节温度，哪怕混天绫也在护着，哪吒却觉得这种死物是不能和自己充满安全感的法力相提并论，所以他一走，就为浅浅盖上，免得她着凉。
哪吒用了法术清洁，但入乡随俗，又加上不能叫早就产生危机的白露红袖面临下岗，他还是一板一眼的开始洗漱。
洗漱完了就到外殿，在冰天雪地里调息自己的功法，又将神识覆盖整座寝殿，确保浅浅的一丝一毫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外头有什么事吗？”
“今日没什么大事，咱们这边虽然天灾众多，但到底能够驰援，伤亡也就小，不比以前的时候，一旦发生什么事，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只能去受死。”
“这都多亏了公主。”
白露回道。
这回话也有讲究，在驸马面前回话就夸公主就好了，还有就是哪怕公主已经成了狐王、神君，公主也只叫她们这些老相识称呼公主，就好像万岁狐王还在的时候一样。
“唐和尚那边如何了？”
“到了西牛贺洲那边后，咱们就不好盯了，公主倒是与那边的妖王在联络，驸马不如问问公主？”
白露和红袖对视一眼，知道这小两口对于唐和尚的事儿上又出了点岔子——公主对于这事有出乎常理的关注，而驸马爷讨厌夺走公主关注的一切东西。
所以驸马爷虽然若无其事的问，但其实可在意了，生怕他们禀报了公主新的信息，他被瞒在鼓里。
哪吒满意的点点头，最新进展还是他跟浅浅说的。
哪吒与监督唐三藏西天取经的四值功曹们有联系，知晓他们马上就到火焰山附近，比积雷山派出去联络的更快更精准。
——这些妖精都很无用，他也就放心了。
白露和红袖并不知道，她们只悟到了驸马爷吃醋的第一层，以为他醋唐和尚，实际上驸马已经来到了吃醋的第三层，连他们这些回禀消息的也醋。
不过即使知道了，也只会吃惊一下，剩下的就觉得如果是驸马爷做出来的事，也正常。
几百年前，狐王去世。
驸马与公主当时发生何事，他们并不知晓，只知道驸马更强了些，而他们看着长大的公主水涨船高，可以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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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人间积攒功德，还被封了神君。
要知道，这种事在妖界可稀奇了，上一个发生这种事情的还是齐天大圣。
不管怎么说，狐王去世，所有妖精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公主不仅接下着偌大的担子，甚至在老狐王的肩膀上做的更大更好。
和驸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有传音都说驸马是个大神仙，其实原先的驸马早就被换了，实际上积雷山的妖精才不相信呢。
更何况，再厉害还能有他们家公主/大王厉害？驸马可是入赘的！-
“牛魔王，齐天大圣孙悟空结拜兄弟，号称平天大圣，威力无穷，虽有妻罗刹女，但家资甚少，罗刹女和弟弟如意真仙都靠法宝敛财，若以咱们百万家资，名为招赘，实为请护卫，又每年给罗刹女绫罗柴面，料她也心动。”
“浅浅，你要怎么办，你父王去的匆忙，你往后的岁月，要怎么办啊。”
梦里，在送走自己父王后，祝狩为其操劳，却仍然不减积雷山颓势，走了两位将军，浅浅看着他在病榻之上依旧担忧她的安危，只能说着：“无妨，无妨，牛魔王已经答允，罗刹女亦是喜不自胜，我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好好的活着罢了。”
祝狩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脖颈上的赤金玄鸟项链，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嘴唇嗡动，久久无话。
浅浅的心脏抽疼，仍然说着：“叔父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我会的。”
手上力道松懈，为她殚精竭虑的生灵死前都不得安心，浅浅泣不成声，但她没有忘记，她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的父王和叔父，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要是她在之前，就勇敢一点，勇敢表达自己的心事，按照父王对她的纵容，一定愿意为她另寻他法的。
后来后来，原本在记忆力逐渐模糊，被欢乐记忆替代的糟心事情也逐渐清晰起来的，在睡梦中的浅浅陷入梦魇之中，整个身躯都开始抖动起来。
将识海容纳其中的哪吒第一时间发现浅浅的异常，缩地成寸进入到寝殿之内，将浅浅抱在怀里，杀伐果断嗜血的战神先锋满脸关切，惊慌失措的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置：“浅浅，浅浅，怎么了？”
梦里，是原本谦逊的牛魔王逐渐猖狂的声音：“公主，公主，你美貌无双，举世罕见，在老牛看来连天上的仙子都是不如公主美貌，能得积雷山财富，又得公主一美妾，当真是老牛的福气。”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一个叫浅浅放下戒备，而另一个叫浅浅恨不得生吃其肉。
这样的声音，叫浅浅从荒谬的声音中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美目在睁开的一瞬间变成野兽独有的竖瞳，那种叫人族胆寒的样子一瞬间出现。
“浅浅？何梦？要杀谁？”
哪吒只关心谁叫浅浅如此难受，毕竟就连人族都有梦中避讳这一说法，他们修道之人的梦更不是普通的梦境，有的时候悟道和心魔都会在梦境之中产生。
浅浅被哪吒带有香气的怀抱抱了个满怀，手腕上赤金莲花镯虽然温度稍逊哪吒这个本尊一筹，但存在感一点也不减弱，由此可见，她已经醒了过来，并非在梦魇之内。
梦里，没有哪吒，没有赤金莲花镯，只有一直存在但默默无声的玄鸟项链
“杀了牛魔王，杀了猪八戒！”
“我要杀了他们!”
哪吒没有犹豫，准备说杀就杀，若说以前的哪吒是裸露在外的剑刃，既伤敌还伤友伤及，现在的哪吒就是被浅浅这金玉剑鞘给束缚住——心甘情愿。
他害怕浅浅害怕他。
这是一个很绕口的事实，却道明了哪吒的少年心事。
就连天庭也不自指派下界的平定之事给哪吒，因为都知道哪吒清闲不了，自由用处。
他被敕封的三坛海会大神，在人族海边可是信众极多。
如今浅浅难过，他自当露出他的锋芒，不然他这驸马不就成藕粉做的了？
“杀，先杀猪八戒，他们刚到火焰山，正巧借着那里的温度，咱们吃个碳烤猪肉。”
“再叫九头虫别整日想着吃软饭，找找牛魔王在哪里，等知道下落了，咱们就去打他回来煲一釜牛肉汤。”
浅浅被他一哄，那种狠戾的情绪才稍稍平息，她看着哪吒眼里的自己，慢慢软化，心里想着——这么凶狠的表情，一定要留着给仇人看，哪能留着给她家俊俏的驸马看。
“行，先叫九头虫寻着。”
“不过，猪八戒还不急把他烤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哪吒丝毫没觉得浅浅脾气暴戾，只忽然想起来浅浅数百年之前还遥遥看了一眼在银河边上的天蓬，等事情过去了，浅浅没提过，哪吒也愿意在浅浅面前提起来旁人，只默默吃醋、默默和天蓬比较。
等天蓬调戏嫦娥，扰了蟠桃盛会被贬下凡间后，哪吒倒是一边贬低天蓬，一边提起来他。
那时候浅浅说：“我恨他，与姜氏不分伯仲。”
如今再看，属实是真切的恨意，翻涌着、翻涌着，就在浅浅的眼底的藏不住了。
姜氏于浅浅有杀父之仇，猪八戒呢？
浅浅的梦魇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可哪吒想，他已经竭尽所能的保护浅浅于眼前，竟然还要生灵伤害浅浅吗？
他已经不再是闷着不说，自顾自瞎想的性子，毕竟这事并非小事，而是关乎浅浅的安危，他问了，浅浅却默不作声。
“若不能说，那就不说了，反正都是要杀他的，我们陛下功德深厚，杀个罪臣有什么大不了？”
浅浅没有理会他的转移话题，也没有就着台阶下去。
而是看着哪吒，双手环起他的脖颈。
“我确实没有办法跟你用言语说明白。”
“但，请你来我的梦里看看吧。”
第52章 第 52 章 猴与吒相见
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见过小童变成老妪老翁，最后再也不见，也见过今日还能在他头上带一朵花的小孩, 来日就被埋在地下。
八百里火焰山来自他踢翻的八卦炼丹炉，如今他为这件事情奔走, 算是因果循环。
得了罗刹女一个准话, 只要把她丈夫牛魔王寻回来, 她就愿意交出芭蕉扇，供火焰山的居民百姓们使用，孙悟空也算把提着的心稍稍往下往下放了放。
等一个跟头翻回来, 唐三藏和他那几个师弟好好的待在百姓家中，丝毫没有妖精来犯。
猪八戒听了这话, 哪怕是当着主人家的面，也直言不讳的说：“这地方热的，连妖精都不愿意来, 你说说你们, 怎么也不愿意搬走。”
就差指着人家的脑子说你们这些人住在火焰山这地界真是蠢。
沙悟净倒是说出不同的话来：“我佛说, 今世苦，来世便得以圆满，这里的地界是咱们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必经之所, 想必这里的人也是在苦修吧。”
唐三藏没有说话, 他只是想着我不如地狱谁如地狱，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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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割肉喂鹰, 他如今见到了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与弟子们解决受苦受难的百姓，算是功德一件。
白龙马没有说话。
他也一向被排挤在师兄弟之外，鲜少露面说话, 若非不惧寒冬酷暑，只怕以为他这一匹白龙马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马匹。
孙悟空年岁还小的时候就是一只灵慧的小猴子，比起猪八戒虽然下凡为妖多年，还记得自己在天庭时候威风；比起沙悟净杀的生灵最多，但是现在要向西方灵山投诚；比起想要成佛、解救众生的唐三藏，孙悟空想的也更加简单，更加直白一些。
——火焰山的人们为什么不离开，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这里有八百里高温，可其他地方又是什么好地方吗?就算离开了，那他们就真的能过的好吗?
孙悟空见过的。
人，百灵之长，天生道体，但是格外脆弱。
“你们放心，俺老孙这就去积雷山去寻那牛魔王，一定为这里请来解决之法。”孙悟空眼睛晶晶亮，面对他们的跪谢，窜上椅子转了个圈儿，灵动的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一样，没叫人跪上他。
又绕了一圈从另外一处将人扶起来：“莫跪莫跪，俺老孙去去就回。”
猪八戒嘿嘿一笑，想起来孙悟空说的罗刹女想叫她丈夫回来，说道：“猴哥可要好好瞧瞧，这玉面公主到底有多貌美，才能迷的这牛魔王连家也不回。”
“俺老猪没这福气，若是当年”猪八戒不敢再说，再说就怕叫师兄弟们听出来他遗憾当年不是在积雷山成的精，也不至于在人间吃苦种地，还要被当成妖怪了。
虽然他堂堂天蓬元帅，配上一凡间狐狸精太过可惜，猪八戒也瞧不起这种妖精，但是一想他在受罪，结果牛魔王又有钱又有美人。
而那玉面狐狸，花钱勾引男人，叫猪八戒听来有一种他自己的钱叫玉面狐狸给花了的疯狂。
又因为他是没得到，所以一想起来，都要骂一句这花钱找男人的狐狸精真是低贱。
“猪八戒！八戒戒什么你都忘了吗？”
孙悟空说完也不理他，知道这是猪八戒的老毛病了，一路上关于美人的劫难，猪八戒就像是一头猪一样主动进闸刀，孙悟空都有点习惯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他那老哥哥请回去，他先拿到芭蕉扇再说-
孙悟空对妖没有偏见，他一开始是石猴，后来是妖王，哪能对妖有什么偏见？这和讨厌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一开始倒是对天庭上的神仙还有灵山的神仙有偏见。
就是生活的久了，难免会有些刻板印象。
譬如他们一路西天取经，除了天庭灵山下来的，其他遇到的妖精都是要吃唐僧肉的，或是本身茹毛饮血，洞府周围也鲜少人烟，多是白骨血肉；或是觊觎唐三藏元阳，倒是“正统”修炼，亦是业力缠身，洞府幽暗。
孙悟空原本来的时候有些紧张，在天上望着估摸已经到了南赡部洲积雷山的位置，这才下了凡间。
海浪敲打着峭壁，渔民在海滩上捕捉海物，梳着总角的小孩光着脚丫在沙滩上挖贝壳。
人，都是人。
孙悟空顿了顿，化作一道士长眉美髯，仙风道骨的模样，寻了一不大不小的少年问到：“贫道自远处云游，想问郎君，积雷山可在这里？”
“不知道啊，从来没有听说过积雷山这名字，不过你若有事，不如直接进城去拜见我们陛下的神庙，里面的庙祝对你们道人和尚都是可以救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