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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曰君臣
“尔今东突厥已灭,数十万降民归顺大秦,漠北大片土地空置,皆为薛延陀所蚕食鲸吞。薛延陀原本受到东突厥压制,屡屡向我朝求援,先前作战的时候他们也颇有助益,可如今,东突厥灭国,他们不思教训,反倒想着要做下一个东突厥,竟然敢拖延岁供!依我看……”
“先前漠北连年大雪时也没见他们拖延岁供,今年光景分明比往日更好些,也再没有个东突厥压在头上,薛延陀这样做分明是起了反心!”
“薛延陀吞并了东突厥的土地,也收容了那些在战场上逃亡的、未曾归顺大秦的残余部众,显然怀有不轨之心。薛延陀才刚发展起来,尚且势弱,若是以后兵强马壮,未必不会剑指中原。”
“是啊!夷狄禽兽,畏威而不怀德,若是姑息放纵难免会有后患。陛下,臣请战漠北!”
“可是东突厥方灭,再起干戈恐怕会生灵涂炭,更何况穷兵黩武,终非正途。”
“你!此战显示我大秦国威,如何就成了穷兵黩武?况且分明是薛延陀拖延岁供在先,你真是胡搅蛮缠!”
“启禀陛下,薛延陀只是拖延岁供未必要反,但吐谷浑却是已经进犯凉州。陛下,还请先……”
“吐谷浑势弱,即便进犯也只是小打小闹,一旦听说秦军开发立时便会如鸟兽散。依我看,还是防范薛延陀更为要紧……”
薛延陀拖延岁供,吐谷浑又进犯凉州。众臣们分为两派,一派说该打仗,另一派说不该打仗;说该打仗的那一派吵着吵着又自相争执起来,一边说该打的是薛延陀,另一边却又说该打的是吐谷浑;吵着吵着,又有一派冒出头来,说不如分兵两头作战,一起攻克,很快又有人抓着他们斥骂,说分头作战两头挑担子,一个不慎便是胡马度关南下。
太极殿上,穿红着紫的大臣们掐着腰争论不休,底下吵得乌烟瘴气,大秦皇帝坐在龙椅上也是大皱眉头。武官天天嚷着要打仗,文官天天嚷着说要休养生息无为而治,每日朝会都是吵,吵来吵去吵不过了就来找他要公道,真是烦不胜烦。有时候真恨不得让内侍们撤去暖炉,反正这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必再用暖炉取暖了。
喝了两口茶顺了顺气,眼眸一转,突然瞧见站在人群中的江铣。
武官们个个火气急躁,恨不得撸起袖子来当场以武服人,江铣八风不动地站在他们中间,清隽文弱得像个读书人。
哦,也确实是个读书人,政启十七年的进士,皇帝亲自点的探花郎。
众人争论不休,江铣却始终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言不发,像是在走神。
皇帝清了清嗓子,大殿立时安静下来。
“中郎将,”皇帝抬起下巴示意江铣回话,“众人各抒己见,你却似已胸有成竹,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左卫大将军兼刑部尚书裴方正当即面露喜色,他是最为强硬的主战派,方才也热意请战。而斥责他穷兵黩武的尚书右仆射长孙越则轻轻皱起眉头朝江铣看去,眼神晦暗不明。
江铣如梦初醒,上前行礼道:“回禀陛下,臣所掌内府只负责长安防卫,边境之事,臣不熟悉,众位大臣卓识深远,臣怎敢妄言。”
这下所有人都朝他看来,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在放什么狗屁。
“你在放什么狗屁!”裴大将军立时跳起来,“你不是在并州待了三年吗?先前与东突厥作战
时,你率领六百骑兵深入敌营生擒可汗何等勇猛,如今却为何如此怯战!难道东突厥打得,薛延陀你打不得?!”
长孙越忙道:“将军此话差矣,好战并非勇猛,不战也并非怯懦。”
“我看你就是害怕!我就不明白了,东突厥咱们都打下来了,区区一个薛延陀……”
“裴卿!朝堂之上,怎可如此粗鲁。”皇帝皱眉点了点裴方正,又看向江铣,“朕记得,今日是裴家新妇回门吧,中郎将是惦记着这件事?”
江铣没答话,裴方正却先一步熄了火。
可皇帝也没放过他,而是笑道:“裴卿,听说民间新妇三日回门,新郎官要陪同着上娘家,不知老国公今日会不会……”
裴老国公正是裴大将军的亲爹。老国公年至耄耋娶新妇,那日去迎亲的正是裴方正的庶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大趣闻。皇帝面带揶揄,众臣也跟着会心一笑,只有裴方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绿着一张老脸不吱声。
被这么一打岔,北征之事暂且搁置,朝臣们很快又进入下一个议题。没人再问江铣的话,他便垂手回到原位。
下了朝,江铣顺着人流往外走,裴方正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薛延陀大肆囤兵又拖延岁供,分明迟早要反。右卫大将军空悬已久,将军又是个吃荫封的,没本事的废物,何不趁此机会取而代之?虽说现下陛下只封你做中郎将,只让你掌领内府,但漠北若有战事,你必能大展手脚。你好好的一个将才,当真不想再出长安了?”
“薛延陀尚未南下。”
裴方正皱眉:“他们只是在积聚力量,与大秦迟早会有一战。半渡而击之总好过等他们兵强马壮再打,你……”
江铣朝他拱了拱手:“末将家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你家里怎么这么多事……喂!你今日又不上值吗?!”
……
江铣离开皇城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西市的小院子,这个院子是他早就买下的,先前何氏和孟壮便住在此处,如今他们走了,这院子正好空了出来。
他走进内室,桌案上正摆着一张地图,线条纵横交错,画的是长安各坊地形,已经查找过的地方都被划了记号。
那晚江铣不顾夜禁,连夜跑遍长安西侧的三道城门,都说没人见过孟柔,天亮之后,他又带着人亲自在西市反复查问,还使钱让市正留心着,可也都没有下落。
松烟奉来热茶,副将吴丰接过手递上来。
“将军,长安城两市一百零八坊,这样大海捞针地要找到什么时候。左右您已经托付了县衙,那些不良人很有些门路,明处暗处都布了人,孟娘子只要出现,必然会有消息。”吴丰道,“您等着消息就是了,何必再亲自一一寻过去?”
江铣点着地图筹算路线:“这并非公务,我自己去就是,你不必跟着。”
您还知道有公务啊。吴丰苦着一张脸:“我还是同您一起找吧。”
早点找着人,江铣也能早点回公廨处理公务。
“万年县那边怎么说?”
松烟答道:“将军上朝时,小的带着钱去了一趟万年县。那边的县令不怎么买账,也不肯收钱,小的只得另走县丞的门路。不良主帅也说会帮忙照看着,只是每日的银钱不能少,若是找到人还得另算,小的不敢妄自决断,恐怕还得请五郎亲自走一趟。另外,这几日春明门和延兴门确实都有伪造过所想要出关的,但那都是些汪洋大盗,亡命之徒,小的也使法子进去探查过,并没有孟娘子的踪迹。”
江铣撑着桌案,长出一口气。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长安县的大小客店,甚至连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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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都翻遍了,根本没有孟柔的踪迹,搜索范围扩大到万年县,人手便不够用了,他只得惊动两县县衙一同寻人。银钱流水样地花下去,找到孟柔的希望却越发渺茫。
城门处没有消息,想必孟柔是早早发觉过所有误,又或是胆子太小,根本不敢冒险出城,便在哪个地方隐匿下来了。
可她一个贱籍,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没有他的照拂,她又哪里能够安身立命?
阿孟,阿孟……
你究竟藏在哪里?
……
月上中天,渡船口岸,小吏正在盘问二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因何南下江城?”
楚鹤道:“她是我的表妹。我是江城人,南下是归乡,她是探亲。”
小吏点点头,这理由同过所上写的正能对应上,夜里烛火昏暗,他眯着眼睛仔细查看,“楚……楚什么……”
“楚鹤。”
“哦,还有你,你叫林……”
“林寓娘。林下之风的林,咏桑寓柳的寓。”孟柔小声答完,复又紧张地低下头。
小吏照了照楚鹤,又照了照孟柔:“你俩是表兄妹,怎么长得不太像?”
楚鹤淡然道:“我母亲是继母,同她虽有姨表兄妹之份,但实际没有血亲关系。”
“哦,是这样。”小吏看了看过所,又看了看孟柔,“嘶……不对啊,这过所上写着林寓娘体态丰腴,你怎么瞧着瘦伶伶的。”
孟柔头皮一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还是楚鹤答道:“家中亲眷过世,我二人正是要回乡奔丧。表妹哀毁过度,嗓子都快哭哑了,人也瘦了一大圈。”
这话合情合理,小吏狐疑地打着灯笼又照了照孟柔的脸,天色昏暗,过所上的描述也模棱两可,再照也照不出什么来。
小吏挠了挠下巴,合上过所道:“过去吧。”
楚鹤伸手接过:“寓娘,走吧。”
孟柔点头,含着下巴尽量遮住脸,提起包袱快步跟上。
第42章 第42章万年县
两人离开长安城已经好几天了,虽然出了城,但孟柔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便暂且跟在楚鹤的身边。
楚鹤确实是要去江城,但却不是探亲也不是奔丧,先前孟柔问起时他倒也没讳言,他原是养病坊里的弃儿,被太医署医工挑选作为药童收养,无父无母,只有个籍贯是江城的师父。
江城,这地方孟柔从没听说过,只听楚鹤说那是在南方。南方,长安已经在并州的南边,再往南下又该是什么样的光景?可楚鹤也没去过江城,只听师父说过那里盛产荷花,每逢盛夏时节,满城都是莲子香气,竟比芙蓉池的荷塘更招摇。
冬日出行有诸多不便,光是御寒的衣裳便得单用一个箱笼装,出了城走在路上,便更能觉出白日太短,黑夜太长,能赶路的时间原本就少,路上的车马渡船也怠懒得很,往往要叫上三倍甚至五倍的价钱才能使得动。
楚鹤急赶着在这时节出城回乡,应当是有要紧事,可他却不疾不徐,两日的路程能分成三日走,尤其度过关卡时他总是一拖再拖,不拖到晚上绝不过关。
直到连着两次顺利通过关卡,孟柔才明白,楚鹤这是为了照顾她。
楚鹤手上的过所是他自己的,上头写的姓名、样貌、特征,包括出城的事由,都是楚鹤自己的,可孟柔手上拿着的是林寓娘的过所,林寓娘是细眉凤眼,她可以刮去眉毛,却改变不了双眼的形状。
若不是夜里烛火昏暗,她只怕早就露馅了。
撑过盘问,在运河渡口上了船,甲板上早堆满了货物,船夫半夜行船困得很,眼前二人既顺利过了关,也就免去对照过所的折腾,只把蒲扇大的手掌往楚鹤脸上戳。
“上房三两银一间,下房一人二十个铜板。”
楚鹤放下两枚拇指大的银铤:“无事不要打扰。”
船夫颠颠手,估摸着多收了一两银,便也不再废话,头也没抬地往后指了指:“尽头右转第一间。”
船舱就这么大,出行的人和货物可不少,所谓“上房”不过是个单独的小隔间,挤挤挨挨地放了张短
短的床榻,再多来张桌案都放不下。房间狭小,被褥还都泛着股霉味,可出行在外只能将就,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楚鹤坐在床榻上松了松肩膀,孟柔跟在他身后,进屋之后原地打个转,把箱笼放在了床头边。
楚鹤是出钱的那个,自然睡床,而孟柔作为随从,只能睡在地板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孟柔初时还有些别扭,但看久了楚鹤那副什么事都理所应当,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的模样,她竟也有些习惯了,睡地板总比去“下房”,花上二十铜子同一大群人打通铺更好些。
孟柔整理好箱笼便出去打水,楚鹤没管她,皱着眉头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翻出衣裳垫上一层,然后才捏着鼻子倒在床上。
“楚郎君,”孟柔端着水盆进来,连忙叫他起身,“我找船家借了热水来,烫一烫脚再睡吧。”
楚鹤撩起眼皮看过去,船上过路的人多,船夫做的也是渡船的活计,并不会像客店那样准备周全,水盆原是他自用的,连带这点热水也是看在那多出来的一两银子才勉强借给孟柔。
孟柔知道楚鹤爱洁,或许做医工的都有这么些毛病,她一边放下水盆一边补充道:“我用澡豆清洗过,不脏的。”
楚鹤这才起身,慢悠悠地除下靴袜。
“怎么突然想到要水?”
孟柔整了整袖子,扬着眉毛道:“我见你腿上不舒服,应当是以前受过伤吧,想来是这几日走多了路,船上水汽又重,大概会难受。用热水烫一烫脚,气血通畅了,或许能好些。”
楚鹤泡着脚,又抬头看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
“因为……”孟柔欲言又止,顿了顿,转而道,“随便乱猜的。”
她不大自在地低下头,曾经日夜照顾一个伤重之人三年,她当然知道腿上疼痛却又尽力掩饰的姿态和模样。
那日楚鹤带孟柔出城时,说着是让她当随从侍者,但这一路上,两人却更像是搭伴同路而已,楚鹤从没使唤过她做什么,反倒还容留了她的住所与吃用,见她衣裳轻薄,又把裘衣也借给她穿,孟柔正愁着无处报答他的恩情,见他登船时步伐迟缓,看出他腿上有旧伤,便连忙打了热水来给他舒缓。
冬日里,能有这样一盆热水十分奢侈,足底变暖,多日以来的旅途劳顿也仿佛卸去大半。
楚鹤垂眸看着水盆,好一会儿又抬起眼盯着孟柔。
“你本不必做这些事。”
孟柔愣了愣。
楚鹤又垂眸去看冒着热气的水盆:“渡船南下一路沿经不少地方,还没问过你想去哪里,可有什么要投奔的亲眷?”
想去哪里?
孟柔茫然,她在安宁县长到十九岁,再之后又去长安待了大半年,除了这两个地方,她哪里也不晓得,哪里也不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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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就连渡船也是她头回登乘。至于亲眷,她所剩的亲眷只有何氏同孟壮,他们或许回了安宁县,又或许就在长安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便落脚了。若是要投奔,她离开长安之后便不会与楚鹤同路。
她原本就是随处可去,又无处可去的,说来还得多谢楚鹤,不但给了她过所,还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
可总这么待在楚鹤身边也不是道理。
长安城的人,说一句话能有八个意思,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楚鹤并不需要个随从服侍,带着她反倒像是带着个累赘。
或许他这样问起,就是在隐隐催促她该离开了吧。
孟柔绞着手指勉强笑笑,小声道:“等船停靠之后,我便离开吧。”
楚鹤皱起眉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有亲眷住在那里?”
她是并州人,在南边哪来的什么亲眷。
孟柔低着头,束着手,仍是没答话,楚鹤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这才发现有异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说……”楚鹤斟酌着用句,可怕孟柔听不懂,便干脆道,“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徒弟?”
楚鹤点头:“你要不要跟着我学医?”
孟柔又愣住了:“我,”她指指自己,笑起来,“我能学医?”
楚鹤面露不耐,孟柔连忙解释:“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学医呢。我是个贱籍,又是女子。而且我也不聪明,我……”
“汉有义灼,晋有鲍姑,你何必妄自菲薄。”看孟柔懵懵懂懂,楚鹤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以前也有女子行医。女子行事细致,体察入微,又不怎么爱抱怨,我早有意要收个女徒。”
行事细致,是说她方才发现楚鹤有腿伤的事吗?孟柔张了张嘴:“可那是因为……”
“更何况,”楚鹤打断她,声音很轻,“你济世救人的一颗善心,胜过千万聪明人。”
……
万年县公廨。
江铣一字一句,像含着冰渣。
“这就是你通报的……消息?”
临近冬至,天气越发冷,城里各处都开始燃起碳炉,公廨里自然也不例外。从前衙大门走进来,一路上各处都是暖意融融,热意蒸腾,唯有此地,尚未靠近便先感到一阵寒凉冷气,再走近些,还能闻到股奇异浓烈的腐臭。
这味道江铣曾经闻到过很多次,军营里,战场上,甚至刑部大牢之中,都有这股味道。
是尸臭。
县丞虽然品秩不高,但能在天子脚下当差,也并不是什么没来头的小人物,只是看着江铣通红着眼眶,一副动不动就要吃人的罗刹模样,还是不免两股战战。
“将军,中郎将,这、这不是您派人来让我们寻人嘛。这都过去多少日了,您说的那位孟娘子,咱们确实是没找到……没找到活的嘛。”
初四那日确实没有个姓孟的女子拿着假过所出城,在这之后几日也没有。不良主帅收了钱,也肯尽心办事,这几日明里暗里地就差把整个万年县倒转过来翻一遍了,就是没找着人,他们甚至把所有年龄仿佛的,样貌略吻合的女子全都描摹成画像给江铣辨认,可还是没有。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屋里这个了。
江铣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把人提起来:“你放肆!”
县丞连连告罪,求助地看向他身边随从,松烟连忙上前劝道:“五郎消消气,卢左堂不是那等搪塞之人,或许另有别情呢?”
终究还是要靠他们寻人,江铣拧眉松开手。
县丞扁着嘴整整衣领,瞥他一眼,确实惹不起,只能拱拱手道:“将军容禀,初四那日确实无人闯关,在那之后想要伪造过所假冒出城的也都是些盗寇小贼,不值一提。但是前几日有人来报,是在黄渠里头发现具女尸,因为发现得太晚,面目有些辨认不清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后摆摆手让仵作把门打开。
“县里这几日没人报案说有女子失踪,女尸的身份暂时还在排查,也不一定就是那位孟娘子。但若不幸……将军莫怪,您只远远望上一眼,瞧瞧究竟是不是她?若当真不是,底下的人也好继续再尽心帮您追查,您说是不是。”
第43章 第43章金璎珞
今日已是十四,距离江铣托他们找人已经过去了八日,距离那位孟娘子失踪也已经过去十日。
万年县不良帅得了江铣的银子,自然是把手下全都铺出去帮忙寻人,只是万年县统管朱雀大街东侧五十四坊,这头住着的达官贵人比长安县多多了,最受圣人宠爱的晋阳公主府邸就在兴道坊,比江铣更难伺候的也不是没有。他要寻孟柔,别家勋贵、高官、皇亲国戚,那也有个什么猫儿狗儿丢了要寻,每日的要事公务并不比长安县少,可不良人全都撒出去了,这些脏活儿累活儿繁琐活儿,谁干?
江铣在战场上立过首功,又在皇帝面前留了名,县丞收受他的贿赂帮他办事,实则不是为了贪那点钱财,而是知道他如今风头无两,乘机攀点交情。
谁料八日过去,人还没找着
,县衙里的公务都快要堆积成山了。
“……仵作验过尸,年岁大略对得上,推算时日,她落水的时候在月初,也就是初三、初四,再晚不到初五,这同您要找的那位……日子也对得上。”卢县丞道,“下官去探问过,初四那日春明门附近确实有人落水,但城门防卫站得远,没看清有没有救起来。”
江铣一言不发,卢县丞看不出他想法,想了想又补充道:“但黄渠离春明门这样远,说不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也有可能是下官多想了。”
仵作弓着身子推开房门,为了减缓尸体腐败,停尸房里常年存着冰,就连冬日也不例外,一打开门,含混着腐朽味道的冷气乍然散开来,惹得县丞和松烟都遮着口鼻别过脸,只有江铣同仵作早习惯了这味道,并没有下意识避开。
所以,江铣一抬眼便瞧见了。
他终于明白县丞为何无法确定死者身份。说是女尸,实则若不是身上套着的裙裳,只怕也难以说清这到底是男是女。大概是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尸体皮肉鼓胀得像个一戳就破的盛满的水囊,浮肿得木床几乎放不下,简直不成个人形。尸体身躯肿胀,面目、五官也都烂成一团,舌头外翻,牙齿暴露出来,两只眼睛……那原该承装两个眼睛的框子也承装不住,两颗硕大的眼珠只得掉在外头。
县丞早料到江铣大概不肯进屋,特地让仵作摆在正门口,可一开门,当即便把他自己恶心得转过身吐了。松烟原本苍白着一张脸强忍着,可看见有人吐了,胸腹翻涌一阵,也跟过去吐了一地。唯有仵作见惯这场面,并不觉得有什么。
江铣是待过牢狱也上过战场的人,各种奇形异状、死状惨烈的尸身,他见得多了,甚至自己也差点成为其中一具。
再骇人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可当望见屋里的情形,他却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五郎?”松烟吐过一阵,抹了抹嘴又跟上前来,“五郎,您若是辨认过了……”
江铣充耳不闻,只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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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女尸怔怔发呆,松烟也只能鼓起勇气,捂着头脸往里瞥。
看清之后顿时惊呼道:
“这、这不是孟娘子的……”
女尸身形肿胀,面目也辨认不清,可是那身衣裳,那身衣裳……
孟柔不是第一回闹着要离家,她先前就闹过一场,那时江铣满府里寻人,松烟也跟着搜查过,当日江铣抱着孟柔从假山中出来时,松烟也曾给二人照过灯。
只是匆匆一瞥,原本不该给松烟留下什么印象,只是长安城里,国公府中,人人都身穿锦绣衣裳,就连马棚里牵马的小厮也不例外。反倒是孟柔,江家五郎的房里人,被找到的时候竟然穿着一身葛布衣裙。
这样简陋的衣衫,这样粗糙的布料,这样没有一丝花样的裙裳,根本不是国公府所用之物,可江铣和松烟却同时怔在当场。
县丞摸了摸下巴:“中郎将……”
江铣没应声,一双眼睛仍旧直愣愣地盯着木床上的尸体,松烟看了两眼不敢再看,连忙问县丞道:“她身上可还带着别的东西?”
县丞也不清楚,转眼看仵作,仵作连忙弓着身作揖道:“有的,有的。她手里握着枚花钱,似乎是重要之物,攥得紧紧的,小的废了好些力气才拿出来。”
说着便往屋里去,从桌案后头拿出那枚银花钱,在身上蹭了蹭双手递过去。
松烟没敢接,转头看江铣,江铣尤在怔愣,慢一步才迟缓着转开眼。
仵作手上握着枚精致的银花钱,中间开了个孔,上头原本应该系着绳子,但是早在水里泡得朽烂了,只剩下点红色的断线。
“不是她。”
江铣撑着廊柱勉强稳住身形,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过是瞬息之间,他竟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看见那枚银花钱,竟感觉劫后余生。
“不是她。”江铣又重复了一遍。
县丞急道:“哎?这、这怎么……您不再认认了?”
江铣直起身,看也没再看那具女尸一眼,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从未见过那枚花钱,那不是孟柔的东西。江府这样的人家,一向只用金子打吉钱,成串成串地赏赐给下人,用白银打这些玩意,于江府来说太过廉价,于孟柔来说又太过奢侈。她拥有过的银物什统共就只有作为嫁妆的那支银簪子,也早熔了给他补玉佩。
那根本就不是孟柔。
一口气走出好几里,站在坊道正中央才发觉今日是骑马来的,马还拴在万年县廨,幸而一回头便看见扯着缰绳,匆匆赶上来的松烟。
“五郎,您……”松烟欲言又止,“您这几日也累了,不如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再继续找?”
歇?
江铣这几日确实没怎么合过眼,可要让他就这么回去歇着,也是万万不可能。
孟柔还没有找到,若是在他休息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江铣翻身上马,没回江府,也没回公廨,而是仍旧往春明门去。
所有城门,他都必得再去查问一遍。
……
江铣终究还是回了趟家,问过府中下人,确实从没有打过什么银花钱,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几日没上值,吃住都在西市那个小院子里,已经是夜禁,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多跑一趟,江铣洗漱过后便回到西厢房,直接在床上合了眼。
屋内陈设依旧,床榻也是日日有人打扫,就连孟柔都好像从没有消失过,枕畔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一伸手,却没能捞到人。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是因为白日刚受过一场惊吓,这一晚,他竟然梦见了孟柔。
安宁县的院落,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同孟柔亲手攒下的,他在那里住了整整三年,那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年,每一处缝隙,每一处裂痕,他都清清楚楚。
孟柔穿着一身碧青裙裳,手里攥着枚遮阳用的蒲叶,双颊晕红,鼻尖冒汗,白生生的一个小娘子,水灵得不像话。
她就这么站在门前冲着他笑。
江铣仿佛也忘了许多事,一见着她便打从心底里发软,柔软的情绪漫上来。
“阿孟,过来。”他说。
孟柔仍是笑,眯着眼睛极高兴的模样,眉眼弯弯,挺翘的鼻头上泛着光点,连烈日都这样爱顾她。
江铣忍不住唤道:“阿孟,快过来。”
孟柔却摇摇头。
“江五,我要回家了。”她转过身,推开院门便要跨进去。
两人分明站得这么近,可这距离却越来越远似的,江铣想要追过去,两只脚却像生了根扎在地上,动弹不得。江铣顿时急道:“不准走!我不许你走。你……”
他分明就在这里,他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她总是想着要走?回家,她家在哪?何氏和孟壮根本不配做她的家人,这世上唯一与她有牵系,她唯一应当记挂着的,分明是……
江铣急得满头冒汗,口不择言道:“我手上有你的身契,你已经被我买下来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你还能去哪里!”
孟柔果然停下脚步。
江铣松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翘起唇角:“阿孟,过来,回到我身边来。我们还同从前一样。”
“不能了。”孟柔轻声说。
她转过身来,如远山的眉,如杏核的眼,五官秀致,雪肤花貌,一如从前。
可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再看向他时,却不会再为他泛起依恋的笑意。
“身契困得住活人,却困不住死人。”他从未见过孟柔这样冷淡的神情,她严厉甚至近乎苛刻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死了。”
……
夜深人静,在厢房外值守的珊瑚正撑着脑袋打瞌睡,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声音吵醒。
厢房里哐哐当当的像是在修房子,珊瑚忙敲门道:“五郎有什么吩咐?”
那声音顿了一瞬,江铣的声音传出来:
“滚。”
珊瑚不敢抗命,又不敢真离开,站在堂下揪着袖子团团转,屋里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在后头庑房休息的砗磲等人也都被惊醒,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贼人进院子了?”
问了半句,砗磲便被珊瑚拉到一边,两人一起对着窗户上透出来的影子愣神。
“五郎这是真疯魔了,哪有人大半夜在屋里劈柴火的。”
珊瑚连忙捂住她的嘴。
下人们在寒风中站了半晌,正要散去时,突然听见里头五郎道:“来人。”
窗上影子照得分明,他手上拿着刀,方才又疯了似的到处劈砍,众人怕他是砍够东西准备要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应声。
正缩着抱在一起取暖,里头人影动了动,房门被推开,屋里头满地的木屑跟着飞出来。
江铣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串璎珞,赤金如意的璎珞圈嵌着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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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上头还坠了许多珍珠和金银珠串,一旦晃动便琳琅作响,看上去又华贵又有分量。
这是江铣砍碎床榻后在床底发现的,盛装在捧盒里,同他送给孟柔的那串琥珀璎珞并排放置在一起。
这样的宝石璎珞,他从没有给孟柔置办过,也并不是大夫人会送的廉价货。
珊瑚和砗磲一见那璎珞便低头哆嗦个不停,江铣侧目,披着裘衣缓缓走下台阶。
“说,这是从哪来的。”
第44章 第44章飞去来
正房内重新燃起了碳炉,即便江铣不常回家,这里也是日日都有人打扫的,这原本就是偏院之内的主房,也是江铣正经的起居之所。
他坐在上首,珊瑚同砗磲跪在地上,看着立在他手边的刀,不知是冷得还是怕得,都有些发抖。
“……七娘子,不对,是忠国公夫人。”上回江婉回门时,家里上下便改了称呼,珊瑚道,“忠国公夫人于流觞亭设宴,请了孟娘子去做客。
“这璎珞原是二少夫人的嫁妆,人人都知道的。那日在宴席上,孟娘子看着这璎珞喜欢,便当众向郑娘子讨要,郑娘子当着客人的面不好推拒,便解下来送给了孟娘子。可后来孟娘子的衣裳被、被侍女泼湿了,中途离了席,或许是手忙脚乱,没能顾得上拿这璎珞,郑娘子便让石榴亲自送了来院里。”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砗磲道,“府里人人都是这么说。”
江铣盯着那璎珞好一会儿:“你们听见了,确实是她自己要的?”
珊瑚同砗磲对视一眼,嗫喏着不敢说话,江铣持刀在地上点了点,两人立刻摇头道:“是听府里人说的。”砗磲又多添一句,“人人都这么说,应当无误吧。”
“所以那一日,你们竟是让她自己去赴宴。”江铣视线缓缓扫过两人,“好厉害的奴婢,你们倒比她更像主家。”
“五郎容禀,孟娘子并没叫让人跟着,奴婢们并不知道……”
江铣几乎要被气笑:“你们是从东院来的,在东院里,你们也是这样当差?”
两个奴婢立时磕头谢罪:“五郎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哈!现在孟柔走了,她们便是想要再轻慢也无处可施。
“自去领家法。”
“五郎!五郎求您饶命!五郎!”
砗磲仍在求饶,珊瑚瞥了眼他脸色,连忙拖着砗磲一道出去了。
现下还只是受家法,再求下去,保不齐当真要丢命。
婢女们出去跪在堂下领罚,江铣听着她们的痛哭声,手指缓缓蜷起。
他素来知道江府下人很有些拜高踩低的本事,但他没想到,就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连侍女也敢对孟柔不恭敬。
江婉笄礼那日孟柔落水是为救人,江铣原本没有多想,只把所有事情记到大夫人头上,可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日孟柔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她不懂规矩,更不懂得世家名门那些见不得光的道理,身边无人随侍,无人提醒,她见着有人落水便理所当然地去救。
若是珊瑚和砗磲随侍在侧,她何至于此。
那日孟柔被崔有期按在堂下掌掴,是否也是这般痛哭不止?
至于这件璎珞,满府里都说是孟柔自己要的,郑瑛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推脱才送给她。可孟柔若当真喜欢这璎珞,拿到手后为何从没见她戴过?反倒藏在床底下。
像是根本不想看到这物件,又或是根本不敢看。
世家高门的女郎,便是羞辱人、磋磨人,也别有一番本事。若说大夫人那两担箱笼是默不作声地下了孟柔的脸面,郑瑛的这一串金璎珞,便是当众踩了孟柔的脸面。他几乎可以想见那日情状,孟柔素来笨口拙舌,又是那样的出身,同郑瑛、江婉这些人说话,天生便低了一头,只怕糊里糊涂被人欺负了也只知道哭,连骂回去的本事都没有。
可笑他那时见孟柔同傲霜交好,见她努力学规矩,还以为她是被江府的金银富贵迷了眼,当真想着要做一个面壁虚构的高门贵妇人。
他从未想过,他自己已经不是安宁县的江五,孟柔如何还能是从前的阿孟。若是不学会规矩礼仪,若是不学着穿戴那些不合适的首饰衣裳,若是没有强撑出一副不属于她的高贵躯壳来,她怎么能抵御那些明里暗里的打量和私语。
江铣原该保护她的。
他原该为她撑腰,为她出气。可他做了什么?孟柔上京以来,他送过她的唯一一件首饰,竟是一件琥珀璎珞。
一件璎珞。
他从未见孟柔佩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