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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霎时扭转,方才还恨不得君王死去的人化身守卫,自发用肉眼检索暗处的开枪者,另一部分民众则继续替天行道。
“必须以命偿命!死刑!”
众人满怀愤恨与被戏耍的不甘,高声吼着‘死刑’,轰轰烈烈的‘死刑’二字响彻山间,不断回响。
三议员蜷在君王手心,可那掌心平摊着,任她们如何像只阴湿大虫蜷缩也不可能躲起来。
她们害怕了,慌慌忙忙便想求情。
夏君不说了全都是她的子民吗?母亲又如何忍心见着女儿死刑,再说那孔奕不是自己要进ICU吗,进去生死难料啊都是天命。
“母亲……”
议员痛哭流涕,额头磕在君王手心。
底下之人叫骂声更甚,君王只定定站着,清瘦身影如青竹般挺拔,巍巍立于一方,撑起大陆一片澄澈的天。
这便是夏晗的手段,正中红心,一击毙命。一如她对万径和千山那般,她要犯事之人于朗朗乾坤下公然社死,要她们再无翻身余地。
只是,亲手推开宫门前的一幕再度浮现眼前。
那会儿,手机收到了一份来自费云发送的文件,那端还备注了一句:【你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费云会转交给你。”
——“那迎亲队伍的箱子,是大人留给我的嫁妆吧?”
——“你不是已经用了么?”
——“大人何时存的?”
——“不重要。”
不止有那十箱眼泪,不只有那十箱眼泪!
费云转她的文档里包含了三十六陆君主的习性,囊括了相当隐私的癖好,以及各陆陆议会关键人物的资料。
正是那份文件,写明了孔蛰喜欢观察重症病人濒临死亡的状态,夏晗方得以知晓,宫殿里存有关键视频证据。
一场于君王而言几乎是致命性的舆论漩涡,在那人留给她的文件里,寻到了逆风翻盘铁板钉钉的证据。
所以,虞以松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你的卑劣心思,你的肮脏手段,你的野心,你想成为君王……卑劣如你,她早就心知肚明!甚至还默默托举着你,保护着你!
夜深人静处,方打赢一场硬仗才平复民心的君王双手环膝,脑袋深埋其中,失声痛哭。
第84章 第 84 章
从她拿出婚书的那一刻起, 虞以松便什么都猜到了。
猜到她要离开,所以不默默为她准备用不完的眼泪;
猜到她要报复万径和千山,所以先她一步为万千母女俩定罪, 关在宫殿里,好让女儿永世再踏不出宫, 好叫她们的晚年不至于被民意反噬;
猜到她要当君王, 但是巨人记性不好, 日记也在她首轮变大后烧成灰烬,所以让费云为她准备一定能用得上的文件资料。
只是,费云心里也有小九九, 她不愿多年好友被分手了还巴巴地上赶着献殷勤, 因而文件直到最后一刻才发到好友前妻的手里。
任夏晗商场经历再丰富, 巨人的世界、那些不同于小人族的弯弯绕绕她几乎未曾踏足,一踩便是一个深坑。
但是,有个人一直站在她身后, 给予她坚定的、默不作声的、不求回报的、沉甸甸又厚实的支持。
即便知道她会离开, 即便知道感情无终。
那样的爱远超心动、暧昧和恋人妻妻之情,虞以松的爱囊括天地, 纵贯历史。
她在给她传递一个信息:只管去做, 永远有人与你并肩作战。
这才是虞以松竞选议会长最根本目的——无关风月,无关情爱, 我会看着你走向那至尊之位, 见证你被万民封神,然后, 俯首甘愿做你的臣。
美人潸然泪下, 颗颗晶莹泪珠划过面庞,沙哑哽咽的嗓音不断呢喃:
“可是……我想夺下神洲只是因为你啊……”
遥远的三陆听不见低喃, 更没有回响,只有俩多年相伴的老友,理智又冷静地交谈着悲伤过往。
“你那前妻会领情吗?”
“费云。”念得很重,虞以松语气严肃,“我不需要她领情。还有,你怎么昨天才给她发那文件?”
费云插花的手微顿:“不也没耽误正事儿吗?她一新上任的君王若是没点能力,怎么让公民信服?”
“好在她手段确实过人,收到文件后不出半日便查清整件事的脉络细节,还真是半点残渣都没剩,不愧是一陆首富,迟日集团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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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费云仔细打量虞以松的表情。
果不其然,那张沉沉的脸上浮出隐隐勾起的笑意与赞赏,甚至还颇具几分与有荣焉。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在摇尾巴的大狗。
广袖拂起,费云扶额。
她这朋友真的很适合被狗塑,她更想不到那清冷仙子竟喜欢这种看着憨笨的款式……嗯,也没多喜欢,恐怕更喜欢巨人那张出挑清敛的面庞和大狗至死不渝的忠心。
费云冷哼一声。
夹在两指间的鲜翠花朵横斜额尖,像是别在头上,给那苍白面庞添上了几缕血色,她话锋一转。
“不过嘛,即便没有我们的文件,她也已经查出来了关键证据,她那陆议会所有议员的行踪都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
好嘛,虞以松那张脸笑得更灿烂了,一副十分不值钱的模样。
费云气鼓鼓道:“不是说放弃?怎么还为她喜,为她忧?为她笑得像条狗?”
“我是在为神洲大一统、天降福星帝王而预先喜悦。”
虞以松乜了眼费云,费云一口气堵在胸口,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气得最后只能嘀嘀咕咕:“结果还没定呢。”
“快了,严献和寇玉现在被关在一陆宫殿,一、二十一、三十,这三个大陆势必要先合并。”
“可能初初合并时会稍有阻力,各陆掌权者确实不是吃素的,但阿晗才情手段了得,给她一点儿时间,她会让三个大陆的人都乖乖接受,她们也一定会爱上新政.体带来的好处,巨人、小人,都不外乎如此。”
“阿晗阿晗,叫得还挺亲密。”
“我习惯了。”
虞以松笑意盈盈,竹绿眸子盛着零星碎光,细看,才能发现掩埋其中深深的无尽的悲伤。
那是一种掉不了头、再返不回从前的绝望。
费云深深呼出一口气,默默品尝着老友浓烈的悲伤。
她没有爱过人,也爱不了任何人,她只能从老友渗漏出来的感情中窃取几缕,细细品量,但也只能尝个舌尖上的滋味。
感情化开在口腔,片刻消散,即便如此,也咂摸出了些许苦味。
不知那切身感受之人心中该盛了多少苦和涩,竟满溢得连这硕大躯体都要装不下,从双眸流露冰山一角,叫她窥见了去。
不远处的屏幕仍在播放着昨日神洲新闻,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环绕庭院,一人站在小树前,握着浇水壶,细细为小树淋上甘露,另一人躺在凉椅,浅浅阖眸。
气氛温馨又和谐,直到门铃突然响起。
费云迷朦着睁眼,顺手按下开门键。
大门缓缓启开,一小人儿跑着进来。
“母亲!贺暄小姐刚在总院踩扁科办理了住院。”
虞烟清亮的声音炸开。
虞以松:“……?”
费云:“……?”
“看来某位新君还没适应自己的体型。”她语气揶揄。
踩扁科是三陆特色,一陆没有,以至于贺暄被阿晗踩扁了只能回三陆疗伤。
虞以松沉声:“烟儿,你去安排,让主任仔细照料。”
虞烟微愣,费云替虞以松解释:“那位毕竟现在是众所周知的,你母亲的妻子,我们表面功夫要做到位。”
小人儿恍然,略带难过地离开。
这厢,夏时听完主任医生的叮嘱,确认贺暄并无大碍便回了宫殿,准备跟姐姐汇报情况。
夏晗正在翻阅文件,忙于政事没空见妹妹。
陆议会那帮人被昨日之事震慑住,此刻都战战兢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她有商有量,一件件政事梳理出来,该正常进行的正常进行,该调整的调整,不合理的直接废除。
新君上任三把火,众人都怕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只要不是过分倒行逆施的政策,她们都会通过。
只是大家没想到,夏君除了在商业领域成就非凡,在统筹全陆大事上也有着独特的见解,甚至更优于孔君。
夏君将每一方的利益都统筹进了新政,她们提不出比夏君更优的方案,一项项新政全票通过,一天的会议紧凑高效,这些年来,她们还未开过如此高效且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会议。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憧憬的笑,那究竟是真是假,夏晗没精力去分辨。
她饿得眼冒金星。
议员们只见夏君沉着一张脸离开议会大厅,那沉肃的模样不禁叫她们想起了虞君,那是张极尽沉敛清肃的面庞,虞君是神洲最具君王相的陆君。
不过,毕竟是妻妻嘛,也不怪两张脸沉成一个模样了。
众人低声交流八卦,快速从乔助理身旁路过,乔助理盯着文员整理好文件,坐进车里,电子油门一轰,火速赶上老板。
“夏君,今日的餐食已经准备好,给您安排了三百种新的植物。”
速度指针定在‘80’处,乔助理打开天窗探出脑袋,大声提醒。
夏晗轻嗯了声,弯腰捡起在宫门里等她的妹妹,放在手心。
起身时,视线里雪花冒得更厉害,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待脑袋清醒,方缓步行回在半山的寝宫。
途中,乔助理给她念着昨日之事的后续。
“我们以超高规格下葬孔奕,各部门也都嗅到了点儿风向,都在暗自猜测您是不是想留着孔君,让她继续捏孩子,按您的吩咐,我们暂时没对这个消息进行证实和证伪。”
“昨日您明知宫外群情激愤,还是坚持出去站了整天,打了场漂亮完美的翻身仗,真相浮出水面后,舆论拐了个大弯。”
“之前网上说您和虞君狼狈为奸的舆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都是盛赞您和虞君的,不过三陆没有作出回应,网民猜测虞君忙于竞选,没空对私事进行回应。”
“三名议员和那注射毒品的医生已经送进看守所,检方资料也整理得差不多,不日后开庭审判……”
美人一面听着,一面努力支撑身形,待到餐桌前才松了口气,脊背靠在软椅,浅浅阖眸。
再次睁开眼便瞧见饭桌上面色苍白的夏时,夏晗担忧地看着妹妹,轻声问:“阿时,你怎么了?需要叫医生吗?”
“刚从姐姐手心下来,晕车……晕路了。”妹妹推了推眼镜,淡定道,“姐姐,下次我自己开车,或者跟乔助理的车。”
说罢,她咬了口生姜,浓郁刺辣的气味蔓延口腔喉腔,苍白小脸霎时变得红润。
夏晗:“……”
那双狐狸眼疑惑地看着小人儿,有那么晃吗?分明她家……她以前家的大人是很稳的。
美人眸含疑惑与无奈,她摸了摸妹妹脑袋,问道:“贺暄情况如何?”
边说着,边净手,开始吃起晚餐。
这两日她尝了上千种植物,奈何味道都不尽人意。
要么像竹子一样过于苦涩,要么寡淡无味如香蕉皮,或似牧草气味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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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没有一样是能吃着舒心,能像正常食物那样入口的。
面前摆着三百种植物,夏晗胃中泛酸,还没吃就已经能精准预判每种植物的口感。
夏时绘声绘色地说起贺暄有多么的扁平,多么的像张纸,多么的静默无声,还是不说话写不了cp文时看着比较像个正常人家的姐姐。
美人轻声笑着,狐狸眼微微卷起,听着自家妹妹吐槽姐姐,植物的酸甜苦辣涩甘扫过口腔。
面色骤然黑得五彩斑斓。
还剩一半的植物,她不抱希望地随手拿起一个小东西,瞟了眼,是松果。
褐色的塔状,约莫有她半截指节长,美人指甲盖轻捻,抠出一小截瓦状鳞片,送进唇缝。
齿贝咬过,酥脆的口感蔓延开来,美人嚼嚼嚼,粉唇紧闭,双颊微微鼓动。
因着这植物果子的名称,她愿意多尝几口,但那鳞片涩味太重,还是不好吃,难以当作长期食材。
她遗憾地丢掉松果。
可惜了,这名字怪好听的。
看来她和那位松也不是那么的有缘份。
夏时难得多说话,夏晗继续听着,时不时给反应,逗得妹妹捧腹大笑。
小松果被拨去废弃区域,美人收回手,却感觉掌心多了两粒东西,那东西非常小,像小人掌心握着一颗黄豆那样,几乎难以察觉。
摊开掌心,两枚暗褐色的果子映入眼帘。
形状像椭圆,但更扁平,小得塞嘴里都不用咀嚼便能咽进胃里,夏晗一时没分辨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捻到鼻尖前轻轻一嗅。
淡淡的松木香气扑鼻而来,可能因着与自己身上是同种基调的气味,她并不排斥这果子。
曜黑石般的眸子微微转动,锁定桌上多余的一块松塔,同方才那样,指甲尖撕下鳞片。
仔细观察半晌,几颗果子一骨碌掉出来,砸进她手心。
与那两颗长相高度相似,长椭圆扁平状,小小的。
美人眸光微亮。
是松树的种子,松子。
葱白指尖捻着几颗松子,慢慢送到唇边,红润舌尖卷过,美人动作轻缓,生怕动作稍快了便少尝了些许滋味。
甫一入口腔,那股淡淡的松木香味便轻柔化开,充斥口腔。
方才她吃松塔鳞片时便尝过松木油的滋味,香醇又不失清新,很是有滋有味,如身临青葱森林,极度解压,舒缓她一天下来的疲惫。
齿贝轻磕松子,脆脆的咯嘣声响起。
甘甜的味道霎时充盈口腔,酥脆的外壳甘香可口,内里的松仁要稍微软些,但也属极其脆爽的范畴。
松仁的鲜甜清香搭配松子外壳的甘甜,只一口,便叫人知晓什么才是人间绝味,便叫美人为之取悦。
她迅速剥下松塔里的所有松子,捡回那被拨去废弃区的松塔,指根掠出残影,瓷勺里霎时堆放起三十多颗松子,通通被送入口中。
一时间,咯嘣咯嘣的声音响遍餐厅。
那双狐狸眼极度舒展,美人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便慵懒倚着的大狐狸精。
乔助理一直观察着老板的神情,她见夏晗锁定了松子,迅速拿出电话,安排买下全都城的松子。
一车松子很快抵达,轿车从宫门咆哮着闯进寝宫。
松子被呈上桌,君王吃得津津有味,眨眼间,刚买下的一车松子被吃了个精光,那双狐狸眼略带不满地瞥向助理。
好似在谴责对方工作不尽心。
乔助理:“……”
请苍天,辨忠奸!谁家小人吃带壳的松子啊!
她委委屈屈地解释道:“您要吃的是带着外壳的松子,市面上售卖的都是去了外壳的松仁,现在不是松树结果的季节,都城所有松子库存都在您肚子里了……”
“我们的人已经前往都城以外的每座城市去收购松子了,您再等等……”
确实,单是松仁还不行,得松子外壳搭配着松仁那甘甜清香的滋味才能被称作食物,方是人间绝味。
美人食松知味,她舔了舔唇瓣,半是遗憾半是期待地微微颔首。
第85章 第 85 章
“那位最后挑了松子。”
虞烟凑到费云耳边, 声音压得极低。
她二人身前是十八米巨人的背影,那人埋头兢兢业业干着活,费云指尖虚空点了点巨人, 低叹一声。
“你从哪得知的消息?”费云问。
“贺暄小姐告诉我的,她今晨出院, 我替母亲去探望她, 她悄悄告诉我的。”
“笨呐, 你们母女俩都笨成一个模样了。”费云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小人儿的脑袋,“那贺暄什么心思还不容易判断吗?分明就是想借你之口告诉虞以松,好叫她妹妹和你母亲再续前缘。”
费云面色略微苍白, 看着像有气没力, 相比之下, 舌尖却异常红润,她灵活地轻轻一卷,唇边的牧草便被送入口腔。
嚼巴嚼巴, 咽进腹中。
青草汁水沾了些在唇边, 费雨收回看镜子的目光,她起身, 捏起一方干净帕子, 轻轻擦拭那双薄唇,费云微微眯着眼, 任由对方上班期间摸鱼。
丝帕拭过唇角, 待在耳边的虞烟险些也被擦了个正着。
您礼貌吗?
小人儿缩了缩身子,蜷在大费君掌心, 悄悄瞪了眼不懂礼貌的小费君。
费雨反瞪坐在自家君王掌心里的小人, 气势汹汹挺直腰板,恐吓般地将自己的影子压到虞烟身上。
虞烟:“……”
果然, 有的人即便生得高大,也是孩子心性。
真不知大费君怎么就允了这小费君的胡闹。
她选择看向母亲,不理笨蛋。
虞以松也恰好转过身来,和面带无奈的虞烟四目相对,巨人轻咳一声。
“两个老的在聊八卦,一个小的明明效率已经很低还要摸鱼,当我听不到看不到呢?”
其中那最老的轻哼了声,边推着费雨去干活,边和老友呛声。
“就是听到,你又能如何?我还能告诉你呢,这几个月都不是松树结果的月份,约莫得等上将近半年。半年,一陆的库存估计不够她吃的。”
好看的眉悄然挑起,费云揶揄道:“外边儿的松子没了,可不得找家里的松子吃嘛?那野松可没有家松香,家松更比不得以松香,以松姐姐,你说,我这般推测是不是完全在情理之中?”
清婉声儿极具调侃意味。
只见那巨人忽地耳根爆红,耳垂连着脖根,红了个透彻,如黄昏漫山遍野的绯红般瑰丽。
清肃威仪外表下藏着的,是巨人那颗极为柔软、怦然跳动着的心脏,谈及曾经的恋人,谈及过往,巨人总会如狗子那样,端的是威风凛凛模样,实则在暗自羞赧,默默掩盖情迷意乱和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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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云,你是不是很闲?”
虞以松沉声。
她急了,她急了。
费云又哼一声,两指推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摇着,风轻轻吹过,虞烟冷得打了个喷嚏,怔怔地看着大费君。
早春轻寒,小侄儿受不住咯。
费云捂唇直笑,剜了眼那笨里笨气还硬要沉着一张脸的巨人。
虞以松伸出手:“烟儿,到我这来,咱不理那没良心的姨。”
要气费云也很简单,单一个‘姨’字,足以令爱美爱鲜嫩的女人跳脚。
果不其然,费云霎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两指一拢,折扇啪地收起,狠狠打向那颗松的手臂,速度快得掠出残影。
残影冲着手臂来,虞以松唇角呷笑,淡声提醒:“受伤了,轻点儿。”
便见那扇子猛地拐了个弯,啪地打在了一旁费雨的肩上。
费雨:“?”
你们打架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小孩儿委屈巴巴,目光幽幽看向君王。
费云摸了摸孩子脑袋,少女柔软的发丝蹭在掌心,有点儿痒,她收回手,软声安抚:“虞君的手中弹了,受伤了便不太中用,再打下去真该废了。”
小孩儿顺着台阶接话:“我的手还大有用处,耐打,没事的,费君您可以继续打我。”
被内涵手不中用、手要废了的虞以松:“?”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罢了,以后确实也用不上。
巨人抿了抿唇,放下虞烟,闷头闷脑地继续干活。
忙碌一整日,下班后虞以松先去虞烟那儿看望三个小家伙。
质检不合格的小家伙在虞烟这儿过得格外巴适,粉嫩嘟嘟的小唇嘬着奶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瞧着可爱极了。
巨人硕大的指尖悬在小家伙胸前,与其说悬,不如说罩,毕竟巨人一截最顶上的指节就堪比婴儿整体那般大。
奶团团都嗅到了竹子气息的母亲,小手扒拉着大指尖玩儿,奶嘴儿也不咬了,舌尖推开,张口便咬向母亲的手指头。
奈何小家伙嘴巴也小,只能叼住指腹最中央的一小块软肉,快要到出牙期的牙龈很痒,小家伙一直磨着母亲指尖,乐得口水都要流进短脖子里。
虞以松勾着三个奶团团玩儿,指尖晃来动去不亦乐乎。
直到梳妆队来了许多队员提醒她,小宝宝要吃晚饭,巨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想着明日还来。
小女儿被大女儿照顾得很好,虞以松也就放下心。
她走进「虞宫」,和万径说了自己要竞选议会长一事。
昏暗的房间在巨人走进后霎时充满光亮——万径开了灯。
女人穿着毛呢大衣,坐姿端正地微微靠在沙发,仔细听母亲讲话。
她早已知晓虞以松要竞选议会长,心中自是为虞以松高兴的。
母亲终于懂得为自己争取,不再任人宰割,是天大的喜事,是三陆公民的幸事。
可她也有几分惆怅和遗憾。
为何不在她任职期间竞选?她一定全力支持,甚至不惜把自己薅下位也会让母亲坐上那把交椅,或者以别的方式与母亲共治三陆。
但现在……
“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您这次的胜率很低。
薛冰和余娇都是大热候选人,前者站在三陆发展的立场,后者站在公民幸福母慈女孝的立场,支持者几乎只会在她俩之间择其一……”
话音突然止住,虞以松疑惑地看着女儿。
怎么不继续说?
小人身子微微瑟缩,动作虽小,虞以松也捕捉到了。
“冷?”
“不,不是。”
万径难受地阖了阖眸子,缓声继续道:
“大部分时间,薛冰在陆议会是领头羊般的存在,经济发展相关部门的议员都会站她。
她虽嘴毒了些,但胜在足够冷静理智,人脉足够宽广且具备深度,绝对是我陆非常杰出的操盘手和布局家。”
“再者,她品性足够磊落坦荡,和政治.立场相悖的妻子恋爱结婚多年,外界没传过任何丑闻。
妻妻俩虽是政敌,经常在开会时闹得不可开交,但恩爱有加,基本是薛冰单方面纵着余娇的胡闹。
这样磊落大气的领导人是会被大家推崇和喜爱的,这也是她和余娇天然的加分项。”
万径一骨碌倒出自己的分析,虞以松津津有味地听着。
她这女儿,晚年的路子走得是邪门了些,如若不然,没人能在万径手里抢到下一届议会长的名额。
女儿在给她分析大热候选人的竞选打法、候选人之间可能的配合、以及每种打法的立足点和突破点,好叫她想清楚自己能走什么路子,以便拉升支持率。
“薛冰的基础盘是多方衡量后的综合利益,大家选择她,完全清楚自己需要舍去些什么,总的来说,在她们能接受的代价范围内。
倘若有另一候选人告诉某个群体,她能提供比薛冰更小的代价、更多的利益,那么这个群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薛冰,转而支持那位候选……嗯,人。”
又涨奶了……
万径胸前难受,险些哼出声。
她浅浅阖上眸子,仔细感受着两团渐渐晕开的濡湿。
不,不行……还得继续分析下去,不然母亲会吃大亏的。
她调整了下呼吸,双手环胸,继续分析:
“余娇和薛冰的打法完全相反。她不去做那个衡量利益重新分蛋糕之人,她也做不到。”
“如今外陆人口越来越多,我陆是高度发达的经济体,外陆人蜂涌来我陆打工,甚至许多核心岗位也被抢占,我陆多有人不满。
余娇就咬死站在公民立场,坚定更优质的人类适配更核心的工作岗位,她保证给我陆公民提供优质工作岗位,再举着母慈女孝大旗,确保人口质量不会下滑。”
“对比薛冰的基础盘,余娇的就没有那么广,但胜在很结实。”
“她的基础盘是那些可以为了核心立场,放弃其它利益之人,难以撼动。”
万径呼出一口气,气的尾调还带了些颤意:“您的竞选视频我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是观点太……中立,拉拢不来任何一个人。”
这位陆君不掌实权,懂民生.政治,却不懂选举.政治,她只好逐个点剖开来说。
没什么问题,但拉拢不了人。
前议会长说话是相当具备艺术感的,虞以松轻笑。
听了一通分析,她自然也明白问题所在,便问:“所以我的打法可以是,分化薛冰的基础盘,再剽窃余娇的立场?”
真的好聪明啊,不愧是她喜欢的母亲。
万径轻笑:“是的,但不是剽窃,余娇说白了就是替您行个公道,而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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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显然比余娇更适合站在这个立足点。”
“接下来的几场巡演是重中之重,您一定要把握好每次巡演的机会,之后的一场在京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慢慢把话题延展下去。
万径从未和母亲交流得如此深入,她耐着酸涨的难受,一点点给虞以松剖析清楚,一处处细节不落地给对方梳理。
凌晨,千山目送虞以松离开,确认大门关好,才进了万径的房间。
脚才刚踏进去,女人便一声怒喝。
“出去!”
“小妈,您怎么了?”千山担忧地跑上前,“是控制不了意识吗?没事的,我帮您看看,你躺着就好。”
夜晚,万径的意识在另一副躯体,方才和母亲交流用的也是这副。
但不知是不是手术后遗症,近日来,她愈发控制不了意识转移,就如现在,意识停在这副躯体,回不了原体。
不仅如此,早前,这副身体吃了从黑市买来的药,产下奶.水。这几日愈发失控。
她早已不需要喂养婴儿,虞以松也安排了营养师来给她调理身体,但这奶.水一直涨,涨得她胸口发酸发疼。
今日竟还溢了出来。
湿答答的乳液浸湿衣衫,那不懂事听不懂人话的孩子还非要靠近。
万径恼羞成怒:“出去!”
“小妈不要讳疾忌医,若是需要医生,我现在就打电话,这是虞君给的权利。”
千山显然也学会了和万径交流,遇事不决,提一下母亲,万径便能稍微听入耳。
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面色微红,迅速背过身面对白墙。
月光洒在娇小背影,那腰背直挺,气质沉稳,浑然天成的成熟气息吸引着千山靠近。
“拿一条毛毯过来。”万径面壁一会儿,理智总算归位。
喝令不成,那便让小孩儿干别的事好了。
千山果然听话地去取了条毛毯。
小孩儿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万径瞬间被温暖包裹,她低垂着眸,感受着不断濡湿的前襟,心中又恼又羞,避开千山,疾步匆匆往房间里走,没给对方分半点眼神。
“诶——”
千山正要制止万径前进,抬手摁住对方肩膀,谁知万径走得太快,一下子没按住,千山的指尖反而刮下了毛毯。
她顺势上前掰过对方身子,想要观察万径的身体有何不适。
猝不及防地,她看见了隆起的那处,有一大片深色,濡湿从中央辐射晕开。
鼻尖微动,轻嗅。
奶香味扑面而来,千山瞳孔地震,直勾勾盯着那处。
浅褐色大衣随着时间推移被晕得更深,深色圆形直径愈发大,最中央处湿得甚至能拧出浅乳色的水。
喉咙重重滚动,空气本是静谧无声,却异常突兀地发出了羞人的‘咕咚’声。
啪——
“放肆!”
女人怒喝,气得指尖都在发抖,她一手打歪那颇具侵略性的眼神,快速捡起地上的毛毯,裹回身上,疾步往房间走去。
千山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她没心思管自己的脸蛋,只连忙喊住万径:“我帮您叫医生。”
边说着,她急忙掏出手机,去电紧急联系人3。
可按键尚未按下,掌心里的手机不翼而飞。
“不许打!”万径是真的恼,羞得臊得脸都染上上绯红。
千山更着急:“可是您这样的情况就是身体异常啊!必须得看医生。”
向来听话的小孩竟也和她作起了对,万径更恼。
“没有异常!”
“奶.水都喷出来了还说没问题!?”
“千山!”
“小妈!”
千山红着眼,她心疼得要命。
泪水在眼眶打转,一米九的高个儿嗓音哽咽:“您已经控制不了意识转移了,现在就连身体也出现了异常,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您信我,我帮您找来的医生绝对守口如瓶。”
很显然,大高个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处,那处只是暂时的……”话虽这么说着,万径实则腿都在打颤。
“您怎么能保证是暂时的!?必须要叫医生,这回您说什么都不管用。”
边说着,千山不顾万径阻拦,跨步到她身边抢回手机。
万径跑不过千山,又怕把手机丢多远对方都能捡到,只好牢牢握着,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张开,抵在小孩儿胸前,阻止对方靠近。
濡湿的感觉愈发明显,万径阻挡着对方,身子止不住更颤。
千山一把将娇小的万径抱入怀里,长臂一展。
大高个儿着急抢手机,错过了怀中人低声的轻呜和喟叹。
一米六五对上一米九,千山优势占尽,甚至连手都无需够到最远端便一把抢回了手机。
拨通紧急联系人3。
“喂,是千队长吗?半夜找——”
“你现在——”
才打断医生的啰里八嗦,千山手中突然一空,墙角砰声巨响。
手机被砸得稀巴烂。
千山错愕地看向万径。
“万径,你知不知道你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次是真生气了,连敬称都不喊,态度极为严肃,浓粗眉毛紧紧拧着。
那语气,简直像极了万径的心上人,万径有一瞬的愣神,看着眼前人,仿佛像触摸到了心爱之人。
“丢我手机很好玩儿是吧?你一百二十岁了也不是小孩子,涨个奶怎么了?很丢人吗?堂堂议会长不知道讳疾忌医是不可取的吗?”
千山一手强行撕下毛呢大衣,另一手掌心扼住万径后颈,强迫对方抬头。
当着女人的面儿,千山拎着那块撕下来的布料,舌尖舔了舔深色,卷进口腔里品尝,表情更加严肃。
“甜的,没有腥味,更不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医生。”
万径脑海‘轰’一声直接炸开,理智的那根弦完全断裂,她抬起手,指尖颤巍巍地指着千山:“你,你,你……”
第86章 第 86 章
千山深呼吸, 耳根发烫,她一手握着那已经消毒好的玩意儿,另一手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极淡的:“进。”
大门再度合上。
房内装饰素雅, 即便被软禁在此,女人也没有荒废度日, 她坐在书桌前, 两手敲打键盘。
清脆好听的键盘声颇有节奏地响起。
墙上投放着所有议会长竞选者的资料, 其中,虞以松的资料占据半边屏幕,那张威仪满堂的脸正对着万径。
人不在此, 却相当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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