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当年禹王府的宴席,你父亲被凌虐致死,亲姐被当众烹杀,在鼎里哀嚎了足足三个时辰,而你!”
“就坐在席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亲自吃下了那道美人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面目狰狞,铁链在癫狂的拉扯中迸出火星。
“颜浔之,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丧尽天良!六亲不认!连地狱都容不下你,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不知过了多久,咒骂声终于停息。
牢房内,粗重的喘息和铁链碰撞声交织响起,像是来自九幽的诅咒。
“哗啦——哗啦——”
尖锐的金石声中,忽有轻笑声响起,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郑康安怒目而视:“颜大人,有什么好笑的!”
“厂公啊厂公……”
颜彻睥睨于他,眸中寒光流转,像是玩味,又像是嘲弄。
“你不觉得,让别人都体会体会自己的噩梦,是一件很痛快的事么?”
郑康安睁大了眼,仿佛看见了真正的恶鬼。
“知道为何赢的是我?”
颜彻俯眼含笑望着他。
一双狭长凤眼笼于阴影中,宛如冷玉上凿出的两道刻痕。
“因为,只有自己尝过地狱的滋味,才知道怎么把别人也拖下去。”
“你说是吗,郑厂公?”
郑康安如遭雷击般僵立着。
“真可惜啊,这恐怕是你最后的底牌了。”
“原本你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败寇的体面,倒也撑住了几分。”
他惋惜地轻叹一声,仿佛在评价一件失败的艺术品。
言罢,他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颜浔之——!!!”
身后,传来郑康安崩溃般的嚎叫。
赵福忠浑身一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紧跟上主子的背影,仿佛经历一场浩劫。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见到身前那冷寂的背影,所有的声音都被死死堵了回去。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
颜彻记得,自己很久没梦见她了。
梦的开始很祥和,华贵的王府里,到处是身着锦绣的贵人们,珠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他们见了他,堆起满脸笑容唤他神童,言辞间尽是溢美之词。
颜彻看着面前推杯换盏的人们,无动于衷,径直走向正厅。
那里,主座上的王爷正笑吟吟朝他招手。
“来,颜神童,尝尝这碗美人羹。”
他低头,一双蒸熟的手盛在金碗里,泛着诡异的粉白色。
他始终沉默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直到,女人凄厉的喊叫声传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冲进厅堂,发疯似的扑向那碗美人羹。
她抬起头的瞬间,他看清了那张扭曲的脸。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阿彻!为什么不救我!我是你阿姐,是从小最疼你爱你的姐姐啊!”
女人声嘶力竭地朝他哭喊,空荡荡的手腕处,鲜血仍汩汩涌出。
残臂死死勾缠着他,鲜血洇红少年白净的衣袍。
对于一个尚未经世的少年来说,眼前的一幕足以令他吓得惊骇欲死。
可颜彻的神情却毫无波澜,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可是,阿姐……”
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哄一个孩子。
“你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女子身躯一震,抬起眼,泪水凝固在惨白的脸颊上。
她茫然张了张嘴:“……我死了?”
“对,在你被塞进蒸笼后,你就已经死了。和爹一样,永远离开我了。”
他屈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面容像是残忍。
在女子破碎的呜咽声中,颜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血腥气充斥鼻尖,他恍若未觉,只更用力地收紧手臂。
“别怕,没关系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一切都会过去。”
梦境一点点破碎,颜彻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漆黑的帐顶,他抬手,指尖碰到墙壁上挂着的柿子挂饰。
那是令颐亲手用琉璃做的,在黑夜里散发着细碎的光。
她明明自己怕黑,却总说这样哥哥就不怕黑了。
颜彻起身想要下床,身子忽然踉跄一下。
梦中的场景潮水般涌向脑海。
“唔!”
声响惊动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赵福忠,他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骇得怔在原地。
只见自家主子扶着床剧烈干呕,额前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却被主子攥住手腕。
那温度低得吓人,简直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大人该不会又梦见——”
此前颜彻也有过这种情况,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二姑娘来到他身边后,颜彻几乎很少再陷入这样的梦魇。
“无碍……”
颜彻脸色苍白到不像活人,轻轻推开赵福忠。
他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的,沙哑,破碎。
落入赵福忠耳中,激得他一阵毛骨悚然。
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他看着他如何温文尔雅地教导自己的妹妹,如何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玩弄人心。
也见过他如现在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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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仿佛一具精致的躯壳突然裂开缝隙,整个人被撕成两半的模样。
“令颐……”
颜彻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她可安好?”
赵福忠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姑娘在南三所一切安好。”
颜彻轻轻颔首。
赵福忠尝试着劝道:“若大公子想见二姑娘,不妨明日就去向太皇太后请旨。”
“自从二姑娘入宫,您可是没睡过一天好觉了。”
见颜彻默不作声,赵福忠自知失言,赶忙道:“老奴多嘴。”
颜彻的声音已恢复平静:“朝局未稳,不宜节外生枝。”
他不是不想见。
往常也有过分别一两载的时候,却从未像这次这般这么难熬。
十二岁后的每个夜晚,他孤身一人待在家中,每一分每一刻都像坐在那张血淋淋的宴席上。
黑暗里只有鼎沸的人声、父亲的哀嚎、姐姐的惨叫,还有他自己……吞咽的声音。
一口,一口。
后来,某一年除夕,有个小姑娘颤巍巍站在椅子上,一盏盏点亮花灯。
她回头冲他笑,暖红的光映在她脸上。
“哥哥,你看,这样就不黑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红色不只是血的颜色啊。
入口的东西不只是腥的,也可以是甜的。
原来,长夜漫漫,做的梦也可以很安静。
不会再有女人的嚎叫,不会再有自己被沸腾蒸汽湮没的模样。
只有身侧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哄她入睡的轻言细语。
温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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