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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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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回去的路还是来时的路,教学楼还是那些教学楼,行道树还是那些行道树,短短十几分钟,一切都没有變化。

只有安漾的世界天翻地覆。

滿心期待的星空地露营連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落空了。

他简直像个一直守着宝箱的探险者,恪尽职守兢兢业业,都不知道宝箱里面究竟装的什么就给弄丢了,惶惶不安却又束手无策。

那么长的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接受,接受自己在最开始竟然会梦游,在跟周彻最不熟悉的时候抱着最不单纯的心思,三番四次梦游爬上他的床。

接受周彻从一开始就对他所有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想法了如指掌,为了顾全他的面子看破不说破,费时费力费心配合他的表演。

接受在自己最自作多情揣测周彻心思的时候,周彻只是心无杂念地在打算带他去看医生,自己滿以为在等待回應的漫长一天里,周彻只是在向医生了解他的病情。

以及,接受周彻原来根本没有跟他谈恋爱的想法,过往种种都是他腦补过度,周彻只是在幫他。

他的心思不纯为达目的努力和讨好,为了圆第一个谎而接二連三拼凑出来的拙劣借口,被捉到小尾巴后死不承认的狡辩和掩饰……

他简直要无地自容。

周彻那么好,周彻原来什么都知道。

所以这场衍生于欺骗与配合的恋爱要结束了嗎?

他们要分手了嗎?

明知早会有这一天,安漾却好像在不觉中陷入了反向脱敏的困境,越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无法坦然接受。

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到来,更没想到最后可能会由周彻主动提出来。

離家,上学,口欲期加重,遇到周彻,接近,恋爱一切顺理成章,就差最后一步收尾。

都是好事。

可是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心情呢?

你情我愿的互幫互助因为披了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而悄然變质,现在这层外衣被扒掉,本质竟无法再被心无芥蒂地接受了。

安漾闷不作声又一反常态,开始自顾自躲着周彻。

他已经没有了冠冕堂皇继续贴上去的理由,周彻也不会在跟从前一样主动抱他亲近他。

但是好像只要他们都保持沉默,维持现在的距離,不想面对的那件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只是他忘了自己一向定力不足,耐力有限。

才一夜过去他就忍不住了,短短的半节课,无数次打开手机又关上,关上手机又打开。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終于小心翼翼试探地,若无其事地,像平时一样给周彻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心跳在等待的时间里上浮下沉。

二十分钟过去,周彻没有回复。

四十分钟过去,周彻没有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周彻没有回复。

血液在短时间的等待中升温沸腾,在长时间的未响應中落寞降温。

啊,差点忘记了。

他挫败地想。

原本做这些都是想要补偿周彻,想要做个合格的男朋友。

可实际周彻并不需要什么完美男友,现在也不用在配合他玩过家家的真人恋爱小游戏了。

一直到中午,周彻終于回复他两个字:【有事?】

安漾盯着这两个字,都能想象出周彻的表情和语气。

冷淡的,疏离的,就跟他们还是普普通通生活没有交集的室友一样。

佯装无事发生的计划彻底失败,他心有戚戚地回复一个【没】。

“诶?周哥今天午休加训啦?”

艾飛对安漾久违的和他们一起吃午饭的行为感到意外,一脸稀罕地:“体院的老师中午都不放人吃饭?”

安漾摇摇头。

陈观南:“没加训?”

安漾闷头吃饭:“我不知道。”

陈观南:“?”

艾飛:“?”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平时精神连体婴一样的两个人,竟然有一天会对对方的行踪答不知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明晃晃的八个大字:有事发生,静观其变。

安漾对他们无声无息地默契一无所知,只是很认真地吃完了饭。

然后在拧瓶盖喝水时卡顿了一下,用纸巾擦嘴时又卡顿了一下,最后慢吞吞放下手,表情有些失落。

回到宿舍发现周彻也在,他比他们还要先回一步。

安漾已经在控制了,视线还是总挣脱束缚,数次飘到周彻身上。

周彻完全没有看他,一眼都没有。

安漾默默拉开椅子坐下,在應该上床休息的时间打开了电腦。

盯着满屏应用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耳朵捕捉到的都是周彻产出的动静,就这么发起呆。

直到陈观南在阳台跟周彻打了声招呼,接着周彻的声音传过来,他才如梦初醒。

他们分手了吗?

没有人提过啊。

那周彻是不是要跟他分手了?

是的吧?

不再回复他的消息,不再陪他吃饭,目光不再落到他身上,也不再跟他进行多余的交谈。

他们要退回原点了?

未知的恐慌突如其来,在周彻收拾完离开宿舍后,他忍不住在艾飛和陈观南诧异的目光下仓促追出去。

午休时间,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安漾追着周彻跑进楼梯过道,后者听见他的脚步声,停在原地等他。

两相对视,安漾脚步慢下来,带着满腦子自己没能力理清的思绪,脚步踌躇着走到周彻面前。

周彻垂着眼神态平静,等待几秒后,用同样平静的口吻询问安漾:“有事?”

看吧,安漾悻悻想。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表情一模一样的语气,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张嘴时后知后觉发现追出来只是因为一时情绪冲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但是周彻好像有事要忙,他这样莫名其妙把人叫住耽误时间,说不定会让周彻对他不耐烦。

他不想周彻对他不耐烦。

进退两难,他憋出一声带浓重求助意味的“哥哥”,没想到下一秒连称呼都被对方否定:“安漾,你不用这么叫我了。”

话里潜台词太过明显,安漾心头一凉,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预感到自己一直逃避不想面对的事将要被周彻亲口说出来。

能不说吗?

能不能不说?

他的请求被堵在喉咙,想去拉周彻,全身筋肉却僵硬一般将他束缚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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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无助等待命运主宰的审判。

“是我的错。”

审判开始,从周彻嘴里风轻雲淡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瓦解安漾大脑深处潜存的意志。

“就算只是名义上,结束的时候也应该正式说清楚。”

“安漾,大家目的都已经达成,关系就到此为止,我们都不用继续为多余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

*

阳光在午后躲进雲层,下午满天乌云密布,看起来暴雨将临。

安漾坐在电脑前盯着作业表又一次走了神,直到宿舍门被打开,一份打包的鸡排饭被放在他桌上。

他愣了半秒,看清楚是周彻,睁圆的眼睛没来得及发光,就见周彻将手里另一份放在了艾飛桌上。

艾飞缩着脖子把大大的怂字写在后脑勺,双手虔诚捧起鸡排饭,把道谢重复得狗腿味十足,等周彻去了阳台,他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

安漾:“?”

艾飞脑袋一扭,对一脸茫然的安漾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看微信。

安漾打开微信,收到艾飞发来的一张聊天记录截图,以及强烈怀疑人生的感叹号:

艾飞:【我本来是想卖个惨让陈观南快点回来给我们带饭,结果这龟孙换了个跟周哥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头像!导致我把消息误发给周哥了!!!】

艾飞:【等我发现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我尴尬我惶恐,我以为周哥肯定得无视我,可是他没有!!他没有无视我!还问我们吃什么!!!】

艾飞:【我何德何能,只好说是你想吃鸡排饭,然后周哥又问我是要哪个食堂的鸡排饭!!!现在竟然真的帮我们带回来了!!!】

艾飞:【妈妈我又出息了!!!冠军哥给我带饭了!!!】

……

原来不是单独给他买,只是顺手帮忙,不是只有他有,室友也有。

所以他也只是普通室友了,他们又变回普通室友了。

安漾头顶的小花短暂支棱一秒就焉掉,努力冲艾飞扯出一个笑,脑袋一转,弧度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几天了,他都做梦一样,可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实是周彻就是跟他分手了,还口口声声不会再对他浪费时间。

不习惯,特别不习惯。

感觉弄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身体也跟着缺了一块,冷风呼啦啦地往胸腔里灌。

涂嘉星:【我懂,刚分手是这样,人就是很难摆脱生活的惯性。】

涂嘉星:【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啊,你看,你的毛病被治好了,也不用愁怎么开口说分手了,一举两得,堪比天上掉馅儿饼。】

一举两得,天上掉馅饼。

像他这样兵荒马乱的心情竟然可以用褒义词形容吗?

安漾很努力地想要从乱麻中理出一点头绪,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涂嘉星根本不给他思考提问的机会。

涂嘉星:【反正你一直都想分手不是吗?恭喜你终于得尝所愿。】

涂嘉星:【你男朋友,哦不对,你前男友,即使是分手,从另一种层面来说对你也算有求必应。】

涂嘉星:【不要觉得不好受,由奢入俭难,虽然一直被捧在手心突然要适应独立行走是有点艰难。】

涂嘉星:【要是实在适应不了,把一切交给时间,没了个男朋友而已,多多忍耐总会习惯,加油!小蠢蛋!】

第32章

安漾再也没有理由给周彻发消息,也没有理由再去找他了。

他惊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胆小,但是从前分明不是这样。

从前如果和同桌闹了别扭,不出半天,他就会开始对对方死缠烂打装乖讨好,直到把对方捂热,两个人重归于好。

可是对周彻,他不敢。

不敢这样死皮赖臉,怕周彻捂不热,怕周彻用不耐烦的眼神看他,问他这样有意思吗,问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即使知道周彻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可万一他这样想呢。

落差太大,光是想到周彻有可能会这样想他,他就難受得不行。

和周彻退回原本半生不熟的关系,同住一个宿舍却再也没有交集,直到毕業,然后永远失去联系。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瞻前顾后陷进了困局,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最后终于想出一个可以给周彻发消息的合理理由。

周彻还有好多钱在他这儿!

他立刻把钱给周彻轉回去,故意没有一次性全部轉完,而是谎称自己的账户有每日轉出额度限制,一天只能转一千。

他为自己卑鄙的阴谋感到羞愧,更羞愧的是周彻拒絕了他,还把他转过去的钱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周彻:【给了你就是你的,不用还给我。】

安漾看傻了眼,这么多钱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可周彻是会为了上学买一套大平层然后空置,这样一想又很合理。

那算是……分手费?

一般给分手费是什么意思呢,让对方不要纠缠?

安漾越想越拧巴,五脏六腑都要打结了,打了字又删除,又重打又删除,反反複複组织不出一句发得出手的话。

也许是他持续的正在输入太碍眼,周彻又大发慈悲赏他一句回复:【还有事?】

这是他们几天来第一次说话,安漾舍不得就这么结束,现场绞尽脑汁,竟真被他想出了第二个借口:

安漾:【有事!】

安漾:【我想你吃饭可以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还没有感谢你。】

周彻:【不用。】

周彻:【我帮你不是为了要你的感谢,别在这些事上费心思了。】

又被拒絕了,还是被拒绝了。

安漾再也想不出第三个将对话维持下去的理由,難以言喻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黯然放下手机。

不止是身体,没了周彻,好像连他的生活都空了好大一块,偏偏存在感那么强,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填上。

涂嘉星告訴他万能的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他目前尚且辨别不出这句话的真伪,只觉疑惑越来越深。

这是他和周彻原本的距离吗?

他们原本的距离有这么远吗?

就算不谈恋爱了,那连做朋友也不行吗?

*

*

郭霆游完两圈爬上岸,甩着水珠往周彻方向走,拿起搭在一旁的浴巾邊擦邊问:“最近怎么没见安漾过来了,这也没到考试周啊。”

周彻:“分手了。”

“哦,是吗?”郭霆最懂胡说八道该怎么往下接:“谁提的?肯定是安漾吧,安漾终于受不了你这根木头了?”

周彻:“我提的。”

郭霆哼笑:“你提的?你主动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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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安漾宝宝分手啊?你舍得啊?还真挺会往自己臉上贴金。”

周彻仰头喝了口水,沉着脸没有说话。

郭霆瞥他一眼,又瞥一眼。

感觉事态有点不对劲,好像不大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他笑容敛了些:“别告訴我你来真的,真分了?”

周彻:“嗯。”

“不是,你们在一起过吗?”

郭霆三观要炸了:“什么时候的事?人家安漾不是有女朋友吗?你真当上小三了?”

周彻:“他没女朋友。”

郭霆:“???”

郭霆:“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告诉我他有女朋——”

周彻:“是我。”

郭霆:“友……”

周彻:“一直都是我。”

郭霆:“……”

炸了。

不是三观炸了,是郭霆他人炸了。

郭霆一个激灵站起来:“所以安漾来找你就是因为你俩谈上了?你俩那么早就谈上了?在我眼皮子底下那么早就谈上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

周彻声音有些冷硬,听不出情绪:“是你自己不相信。”

“你说的那么假谁能信?”

郭霆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游得不注意脑子进了水,导致上岸产生幻听。

他很努力接受消化了,新问題又冒出来:“那你为什么分手?人家安漾外院高材生诶,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训练这么无聊的事都能陪你一整天,你不感恩戴德你还……你是真舍得啊?”

周彻扯了扯嘴角:“舍不得。”

郭霆:“那你还分?”

周彻:“总要分一次。”

“?”郭霆满脸写着三个大字:我不懂。

周彻转过脸看着他,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你会不会被短暂的嗜甜影响判断,分不清究竟喜不喜欢一块蛋糕?”

郭霆一头雾水:“蛋糕?什么样的?”

周彻:“一块从一开始就被你一眼选中,就算没了毛病也放不下的蛋糕。”

“肯定不会呗。”

郭霆十分自信:“就算有毛病那也是喜欢,不然这全世界那么多蛋糕,我怎么就偏偏选了这块,不过这跟你和安漾分手有什么关系?”

周彻:“安漾会。”

郭霆:“?”

周彻收回目光,视线漫无目的落在前方:“我们必须分开一次,不然他可能浑浑噩噩永远都不明白。”

必须分开,一次?

这是什么话?

郭霆盯着他,费解地嘶了声:“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而且为什么我感觉你们be了还在往我嘴里塞狗粮?”

周彻眼睫一动,再次瞥向他。

郭霆:“做什么这么看我?”

周彻:“谁跟你说我们be了?”

郭霆:“……?”

没be在这儿又是分手又是蛋糕的跟他叭叭半天,玩儿他呢?!

有病。

*

*

音乐社的副社长最近接了个新活儿——给毕業季的学长学姐录纪念视频的BGM,还是自创版。

谱子当天分下来,每个人熟悉自己乐器的部分,其中钢琴伴奏占比很重,几乎得从头弹到尾。

安漾试了下调子,弹到一半就不行了,找了个需要消化情绪的借口,拿上手机默默起身去一边自闭。

这是什么毕业神曲,分明是分手神曲,残忍凌虐他幼小脆弱的心灵,还要让他自己拿刀。

能不能不要让他弹这种伤感情歌,有没有人考虑一下他都好多天没跟周彻说上话了。

以前不觉得,原来他们的课程重叠度这么高,减去一起吃饭的时间,再减去他见缝插针往游泳馆跑的时间……几乎就见不到了。

忽然很后悔后悔当初问周彻想不想他时没有等一个答案。

所以在他们分开的时间里,周彻到底有没有想他呢?

不用很想很想,只要有他的一半,或者一半又一半,他就很开心了。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贪心?

周彻已经对他够好了,被他占了那么多便宜还能事事照顾他。

反观他,这么久了连完美男友的必修课都没有完成,至今没办法摸清周彻的情绪变化规律,说的好听话不够好听,总是猜不到周彻究竟在想什么。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会让他控制不住地生出周彻怎么会这么好的感叹。

可是这么好的周彻不是他的,不仅不是他的,甚至会在某一天忽然变成别人的。

周彻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或者说更更好,比对他这个虚假的恋爱对象还要好上一千倍?

可是周彻对他都够好了,再好一千倍,是要把那个人含在嘴里一天十顿地供起来?

“嘿,想什么呢?”

林展詩伸手在安漾面前酷酷打了个响指,把人唤回魂:“毕业曲太共情了?那几个大三的都没反應呢,怎么你一个大一的反應这么大?”

“没有啊。”安漾打起精神矢口否认:“我没有一点反应。”

林展詩凑近观察他:“真的么,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快哭了?”

“啊?”安漾欲盖弥彰摸了摸脸,眼神躲闪:“可能昨晚没睡好,我刚才一直打哈欠……”

“行,姑且相信你。”林展詩:“换个话題,周彻最近怎么都不来接你了,你们吵架了?”

安漾:“……”

不是说好换个问题吗?

安漾想说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结果开口刚吐出一个字,一股苦情的酸意直冲鼻腔。

怕自己真的会哭出来,他只好临时改口,囫囵肯定林展詩的猜测:“嗯……嗯。”

林展诗:“你们俩这性格居然也能吵起来,这么久了还没和好?”

安漾:“没……”

“难怪最近看你一直愁眉不展,哎呀多大点事。”

林展诗拍拍他肩膀:“该算了就算了,你看你这样也不好受,估计周彻也不好受,早点和好皆大欢喜。”

“我不会。”安漾小声说。

林展诗:“不会什么?”

安漾:“不会和好。”

林展诗:“这有什么不会的,你哄一哄不就好了?”

安漾摇摇头,眉眼耷拉着:“哄不好。”

“这能哄不好?你是犯了多大事?”林展诗咋舌。

安漾倒是希望是他犯了事,那样至少还有道歉挽回的机会。

而不是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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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彻功成身退,他像个小丑自以为是蹦跶半天,最后被丢在原地找不到出口。

“我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林展诗想了一阵,仍旧得出同样结论:“别人犯事可能真没希望,可是现在是你诶,周彻能跟你较什么真,你随便撒个娇不就解决了?”

“撒娇?”安漾茫然:“我吗?”

林展诗:“不然是我?”

安漾抿了抿唇,挫败摇头:“不行,他不会吃这套的。”

林展诗:“怎么不会,我看他最吃你的这套,平时来接你眼珠子都粘你身上,没空多看我们闲杂人等一眼,跟个大型专属等身挂件似的,关羽和张飞都没你们好。”

是么……

安漾眼睛里为林展诗的话亮起一点微光,可转眼又灭了下去。

周彻只是单纯不喜欢交际。

至于大型专属等身挂件,要是真的就好了,他愿意去哪儿都挂在身上。

有人在喊展诗过去,林展诗得忙了,走之前匆匆握了一把安漾的手:“相信我说的不会有错,加油我看好你,等你好消息!”

安漾也很想相信,但是他没办法告诉林展诗事情跟她想象不一样,他们不是吵架,是分手,是周彻意志坚定地和他分手。

最后结束离开,人群三三两两散了,安漾害怕又被其他人问起同样的问题,故意落在后面磨磨蹭蹭地收拾,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敢出来。

没想到江树也还没走。

见他出来,江树面上微微诧异,很快又转换成一贯温和的笑容,向他发出邀请:“一起回去?”

第33章

桐海早在从入秋起就正式进入雨季。

刚下过一场小雨,乌云未散,地面湿漉,风从道路尽头吹来,又从路人周身掠过,留下残余潮湿的凉意。

往常这个时间这条路,安漾都是和周彻一起走,今天换了个人,心理落差太大,安漾丧丧的,不知道能和对方聊些什么。

在他以为这段路会结束在沉默中时,江樹却忽然语出惊人:“你和周彻分手了?”

安漾脚下一停,睁大眼睛错愕看向江樹,后者微微一哂,又两手一摊:“别误会,我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机会。” ?!

又是一记惊雷,安漾甚至来不及反應:“什么机会?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周彻——”

反應过来了。

但是晚了。

要是江樹只是仅靠猜测在试探他,那么他已经露馅了。

不过江樹显然并不是猜测,他没有“果然如此”的反应,从容镇定回答安漾的问题:“他把你看得很紧。”

安漾听不明白:“看得很紧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倒不是那个意思。”

江树无奈:“是他太早察觉到我的心思,记得医务室那次么,他甚至不许你把注意力分一点在我身上。”

如果不是对他讲述的事件记忆清晰,安漾也许会怀疑他经历的和自己经历的并不是同一件事,因为他所说的这些安漾完全没有意识。

“你的意思是周彻吃醋?”这是安漾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程度:“他不会的。”

江树:“你就这么笃定?”

安漾闷闷点头,这么久了,他从没有感受到周彻有任何类似吃醋的情绪,何况他们都不是真真正正在恋爱。

“也许他只是觉得我不像个好人。”

江树顿了顿,继而自嘲:“又也许他只是不想把负面情绪发散到你身上,才让你察觉不到。”

看安漾微微怔忪的表情,江树很轻地蹙了下眉头,片刻放开:“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说了竞争对手的好话?”

安漾想摇头,又觉得很奇怪,就好像委婉承认了江树是自己的追求者。

他心里一直把对方当作德高望重可亲可敬的社长来着,太突然的身份轉换接受不来。

万幸笨拙的沉默不用维持很久,不够憋到气氛尴尬,住在另一个宿舍区的江树已经要和他分道扬镳了。

江树临别时还跟他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说让他不要有心理压力,让他考虑好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然后答复他,或许还有一些毛遂自荐的自夸……

安漾统统没听进去。

从江树说周彻在尽量避免把负面情绪发散到他身上时,他就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

这真的是周彻嗎?

第一时间发现潜在情敌,把他圈入可控的势力范围,不愿意他把注意力分到其他追求者身上。

江树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一会儿又變成林展诗的声音,说他在周彻面前最特别,只要有他在周彻就不会去注意别的任何人,一心一意都扑在他身上。

真的是这样嗎?

都说旁观者清,他们眼中的,是不是真的是他认知之外那个周彻?

他没有答案,呼吸却已经随着揣测中加快,复燃的火苗烧着胸膛,血液蒸出水汽从喉咙吐出来,他整个人變得轻飘飘,唯有脚步急切。

回到宿舍,陳观南在打游戏,艾飞在拖着陳观南打游戏。

周彻刚和合上柜门,听见声音朝他看了一眼,随即去了阳台。

安漾被那一眼勾住了心神,自动寻路就跟了过去。

陈观南注意到了,余光追随安漾直到消失,才伸头看了一眼,艾飞就只哇乱叫喊他:“怎么不动了好兄弟怎么不动了?!快快快冲团了!”

“……”陈观南极度无语地瞥他,放弃探寻真相,继续陪他打团。

当初怎么就觉得两个人有默契了呢,果然幻觉就在一瞬间。

周彻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砸进洗手池,水花溅在他衣摆上,也溅在紧随其后靠过来停在他旁边的安漾衣摆上。

像是才发现安漾的存在,周彻关了水,轉过头看他。

安漾回来路上几乎一路小跑,呼吸没有缓过来,没有给冲动预留降温的时间。

仅仅被周彻这样看着,他就已经丢盔卸甲,不经润色的话脱口而出:“江树看出来我们分手了。”

说完,他眼巴巴望着周彻。

江树和林展诗的话还在影响他的判断,他期望从周彻嘴里听见一个好听的回应。

也不要多好听,至少不要那么置身事外,让他知道他们的退回原点不是变成陌路人,让他知道周彻对他还有——

“他没有看出来。”

周彻淡淡开口,不带任何他所期待的情绪波动:“安漾,我们不算谈过恋爱。”

没有好听的回应,周彻甚至否定了他们曾经的关系。

安漾脸上属于期待的那抹光终于还是一点一点慢慢黯淡,直到被尴尬和难堪覆盖,变成有些迟钝的呆愣。

他因为自己冲动后的一败涂地显得手足无措。

可也许是不甘心,又或者不死心,他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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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江树说他想追我。”

空气经此彻底安静,风也没有,隔着一扇门艾飞濒死的嚎叫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安漾的大脑在等待中无限趋近空白,已经快要捕捉不到自己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周彻终于开口,声音不再是毫无起伏,却也只是多了一丝平静的疑问:“你告诉我是希望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

说出来轻飘飘的字眼,却沉甸甸地落进安漾心里,眼底仅存的微弱光芒也被彻底砸得熄灭。

“没,没有希望什么。”

他努力保持呼吸,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只是想说……”

很奇怪,今夜明明是没有风的,他却忽然觉得很冷。

凉意从脚底渗入蔓延全身,让他连难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滿目茫然。

是啊,他告诉周彻这些是希望他说什么呢。

一个他自己都不清除答案的问题,怎么就兴奋地揣了回来,滿心期许想要周彻给他一个答案。

分开这么多天了,他总是在想不習慣不習慣。

不習慣周彻不回他消息,不习惯不能总是跑去游泳馆,不习惯周彻晚上不去接他,不习惯没有周彻一起吃饭。

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最不习惯的是他现在感到特别特别难受,周彻就现在他面前,却不会再关注他的情绪,也不会再抱他了。

他们彻底无话可说。

安漾艰难找回呼吸,接着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转身几乎逃也似地离开了阳台。

周彻停留在原地,直到余光里的身影消失,他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松开,掌心印着指尖深嵌的痕迹。

重新打开水龙头,俯下身将凉水一捧接一捧浇到脸上,最后看着滴落的水珠,撑着池沿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幸好。

至少在这一刻,他该庆幸安漾的不坚持。

但凡安漾再多停留几秒,再用那样可怜的眼神多看他几秒,他大概就要忍不住抱他了。

*

*

“看表白墙了嗎?”

“看了,今天动态好多你说哪一条?”

“当然是热度最高的那条,据慧眼人士透露,周彻分手了。”

“真假的?他怎么会知道?”

“靠分析啊,人家不是都说了,气场,面相,MBTI塔罗牌——”

“说人话。”

“找熟人问周彻游泳队的朋友了。”

……

安漾来得晚,一进教室刚坐下,呼啦啦几个女生占了他前排,目光炯炯盯着他。

安漾:“?”

安漾稍稍往后靠了些:“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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