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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101章 C城 第101章 C……
三天以后的早上十点, 桑瑜盒盒裴铮终于抵达了C城。
当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的，桑瑜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晕晕叨叨的, 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桑瑜觉得, 她现在是有点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了，从重生之后，她还真的没有过得那么不舒服过, 这三天的火车真是让她没有一时一刻是舒服的。
她这还是坐得软卧, 实在是不能想象，那些坐硬座的人该有多难受了
一出车站，远远的，桑瑜就看见了在车站的外面有一群骑着三轮车的男人，不断的朝着人流招呼。
他们喊着蹩脚的普通话，勉强能够让人听得明白, 都是招呼出来的人去各个工厂的。
走得近了, 也有人招呼桑瑜：“妹子，是不是出来干活儿的？跟我去吧, 我带你去工厂？”
他还不断地朝着桑瑜的身上打量，发出了啧啧的声音：“你怎么没有带缝纫机啊？你没有带缝纫机的话, 可是找不到好活儿, 不过认识一家工厂, 也能接收你这样的……”
说着, 那个骑三轮的男人就在伸手要去拉桑瑜, 不过没有等到他的手碰到桑瑜，就被裴铮一把就挡住了，“不用, 我们不去工厂。”
那人一看见裴铮铁塔一般的站在桑瑜的身边，嘿嘿的笑了几声，直接掉头就又去招呼其他的女子了。
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这个人就真的招呼了两三个的女子坐上了他的三轮车，他骑着车就走了。
而他留下的空子也立刻就被其他的车子给填补了，便又有人开始招呼后面来的人，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桑瑜看得稀奇，也不由的揪心，她和裴铮一边往车站的外面走，一边问：“这些女人是不是被他们拉去卖了？”
桑瑜朴素的意识中，这种随随便便就被车站的人拉走，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的。
她忍不住担心：“那么多的姑娘都被拉走了，是不是要被卖到大山里面去……”说到这里，她又说：“我们去报警吧。”
裴铮倒是被桑瑜这个话说得愣住了，然后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桑瑜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裴铮：“要是在别的地方，你这个想法可是一点错都没有，可是在C市或者就在这个省，你担心的事情大概率的都会发生。”
不会不被拐吗？
桑瑜从裴铮那里得到了确认的信息，心里倒是放下了，不过新的疑问又产生了：“那么这些姑娘被拉走了，是真的去工厂吗？”
“是。”
桑瑜跟在裴铮的身边，一边往火车站的外面走，一边听他讲这边的情况，也让桑瑜第一次对于沿海城市的工业是怎么腾飞的有了实感。
C城以及附近的几个城市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工厂的雏形。
这个时候的工业其实并不是什么产业链，反而有些混乱。
现在C城能接到的大部分的订单，那都是帮着外面的品牌做加工，自己是没有什么原创能力的。
这里特别是服装加工行业更是如此，往往是老板接到了订单，自己连工厂流水线都没有，只能去招工，并且需要注明需要工人自己带缝纫机过来上班。
这也是为什么桑瑜自从上了火车之后，这一路上都看到有人抬着缝纫机上车的原因了。
但是工人到了，是没有人组织去厂子里面的，一个工厂里面能招到多人的工人，全部都靠这些拉三轮车的，他们只要把工人拉到厂子里面去，那么就能得到一定的报酬。
在改革开放的最初期，大家都在摸石头过河，这是秩序建立的时代，也是把人不断地推向舞台的时代。
桑瑜听着裴铮的描述，在看着那一片片不断奔向不同工厂的人潮，她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也是这茫茫浪潮中的一员呀！
裴铮和桑瑜在刘业的工厂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大概是这里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就连C城的招待所也都已经了后世那标间的味道。
桑瑜的这个房间里面，干净的两个床位，整齐的床品，还带着卫生间，十分的干净。
不过价格也要比滨江的招待所贵就是了，这样的一个房间，一天晚上要十五块，而在滨江的招待所一个床位只有两块钱。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桑瑜就和裴铮往刘业的工厂里面赶了。
刘业这一天也是早早的就在等待两个人到来了，几个人一见面的时候，刘业立刻就先跟裴铮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刘业才在裴铮的介绍下和桑瑜打了招呼。
刘业的个头不算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头发半长，不过却跟港剧里面的男主角一样，往后面梳得个溜光水滑的大背头，皮肤有点黑，不过，却有一副天生的笑脸，还没有说话就给人留个好印象。
他使劲的握着桑瑜的手上下的摇晃一下：“桑小姐，哎呀哎呀，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刘老板，我也对你久仰大名。”
几个人寒暄完了之后，桑瑜首先就跟着刘业去参观了工厂。
在滨江的时候，桑瑜就听裴铮说了，刘业的工厂很大，不过直到她亲自看了，才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桑瑜一直觉得自己的万年青市场是挺大的，可是刘业的这个工厂足足有她万年青的三倍。
一边随着刘业在工厂里面走，一边听着他介绍，这边是专门做牛仔裤的，那边的几条线则是什么都做，而他隔壁的厂子是他的兄弟开的，还有做鞋的，甚至还有做包的。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浑身上下的穿戴，在这刘业他们一家子的工厂里就没有找不到的。
桑瑜越是逛，心里就越是对于自己这次来的目标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等到了坐下来的时候，桑瑜就跟刘业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刘老板，我想做你H省（滨江市所在省份）的独家代理。”
自从桑瑜开始卖刘业这边的衣服，虽然只有几个月时间，可是也给了刘业一个小小的震撼。
刘业他们的这些服装其实都是外贸订单，改革开放才几年时间，很多内陆的省份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对于这个时装什么的也没有什么概念，更重要的是，绝大部分的人手里面都没有什么钱。
所以，刘业在桑瑜之前，根本就没有把衣服往内地销售过，要不是裴铮的关系，估计刘业也不会松开这个口。
一开始刘业其实也没有觉得滨江这边能卖出去多少衣服，可是，这几个月下来，滨江这边的销量却让刘业也是相当吃惊。
不但卖得多卖得快，而且，内陆城市的人没有那么挑剔。
像是外贸企业虽然给订单的钱痛快，可是他们也很挑剔啊，那写毛子质检员的眼睛跟放了显微镜一样，多了一个线头不要，没有对齐一点不要……
而这些被质检列为不合格的衣服，其实对于刘业他们来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他们对于内地省份不熟悉，所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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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衣服要不就是拿到市场上便宜卖掉，要不就是批发给一些小贩拉到乡下去卖，可是到底是卖不起价。
不过，桑瑜他们可不挑这个，不但对于所有的尾单全部的都包下，就连价格也比批发小贩他们稍微贵一点，重点是，省心啊。
直接打包全部发过去，也省了他们还要挑挑拣拣的人工。
可以这么说，刘业厂子里这几个月的销售量激增，也真是亏了桑瑜这边。
现在一听她想要独家代理，刘业那高兴得不得了。
外国人有钱，但是外国人的钱不好挣，内陆的人没有多少钱，可是他们的钱好挣啊！
这里面孰优孰劣，不用想就知道哪个更划算。
双方的合作谈得非常的顺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当天下午就签了合同。
桑瑜这边要求刘业出两种质量的衣服，一种是无论是品质还是设计都要比较好的，做一个单独的牌子，抓住了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崇拜外国货的心态，甚至给这个牌子起了一个非常洋气的名字“莫奈花园”。
这一条线就是桑瑜想要卖的高端服装线，这里面主要卖女装，但是像是男士的西装和衬衣也会涉及。
当然，刘业的兄弟连襟做的鞋子和背包也被囊括在其中。
另外一种质量就是普通品质了，这些衣服不要求有品牌，但是一定要量大、多变而且要时髦。
而且桑瑜要求第一批两种质量的服装都要在一月初就要到滨江，为此桑瑜支付了二万块的定金。
这笔钱放在这个年代可真的是相当大的数量了，刘业对于桑瑜的大手笔也是相当的震惊。
他以前都是从裴铮和段成的嘴里面知道桑瑜这个人，不过，刘业也看得出来裴铮是喜欢桑瑜的，所以，刘业总觉得裴铮描述出来的桑瑜那就是有个滤镜在，所以真人可能不如裴铮说得那个样。
一直到他亲眼见到了桑瑜，才发现，裴铮其实描述得还不够全面，这个女人可不像是一般的的内陆省份的女人，短视、没远见，她不但有远见有气魄更有野心，特别是她给钱的动作更是让刘业佩服。
这样一来，刘业对于和桑瑜的合同就更加认真了，立刻就让人投入生产之中了。
等到签定完合同，刘业又热情的邀请桑瑜和裴铮两个人去C城逛一逛，他做导游。
就这么逛了两天，桑瑜就发现C城的电器的普及率可是要比内陆高太多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冰箱、彩电、录音机，她的心中一动也忍不住问刘业：“刘老板，你们这边的电器是不是特别便宜？我也想买一点。”
刘业开着车，听了这个话，回头看了桑瑜一眼，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你别急，我先给你问问。”
桑瑜以为是要问问国营商场里面有没有货，还有些担心：“这个需要券吧？我这个也没有券，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刘业只是哈哈哈的笑：“桑小姐，我们这边买这些可不要票的，就是要点胆子。”
桑瑜听得莫名其妙，看了看裴铮，发现裴铮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刘业的呼噜里面卖得什么药。
后来刘业又问了桑瑜想要什么样的的电器。
桑瑜一开始还挺拘谨的，想着只要一件，不过刘业却说：“不要票，你想要什么都行，就是你得提前跟我说。”
相处了几天，桑瑜也知道刘业这个人做事说话那是十分的有分量的，只要说出来的话，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于是她就大了胆子，先是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剩下的钱，认真思考着要买点什么。
首先肯定是要一台能配得上大音响和话筒的录音机，因为开业的时候苏清风拿着个大喇叭主持的样子实在是个桑瑜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她实在是不想下一次搞什么活动，还这么突兀了。
再说，桑瑜跟刘业定得这一批衣服，肯定是要过年的时候搞个大酬宾的，那一定也要主持人，或者放点音乐什么的，这样一来，录音机就是必须品了。
再一个就是电视机。
这年头电视机是一个绝对稀奇的东西，要是他们万年青市场放一个电视机，就不说做别的，马上就能吸引一批过来看电视的人，他们这种市场里面，只要有人，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至于冰箱和洗衣机纯粹就是桑瑜个人的需求了，她不想手洗衣服了，也想在热天的时候吃个冰棍。
这么算起来，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桑瑜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就问裴铮：“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会不会浪费？”
裴铮却眼睛都不眨得说：“不多，电器什么的，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能用上就不浪费。买了不用那才叫浪费。”
不得不说，裴铮的消费观念还是相当的超前的，他这么一说，桑瑜也就不动摇了，对着刘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说了一遍。
刘业也是对于桑瑜的大手笔开了眼了，就算是他当时给家里买电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豪爽。
倒是桑瑜被刘业那震惊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刘老板，这么多的东西是不是不方便？”
刘业嘿嘿的笑：“方便。”
刘业这么说，桑瑜也就不担心，刘业还给桑瑜提了一个建议：“你要不是再买个录像机呢，现在港城那边可是有好多录像带，放进机子里面就能看了。”
这个提议不禁让桑瑜想起，上一世的录像厅来，那个时候要是哪一家的录像厅里面有了新片子，那肯定是人头攒动。
这倒是给了桑瑜一个新的思路，虽然桑瑜一直想在以后万年青扩建的时候，搞一个电影院，但是这个美好的愿望很显然在最近是无法实现的。
那么倒是可以退一步，尝试搞个录像厅来试试水也不错。
于是她点点头：“可以，但是你得给我配一些录像带。”
刘业在他的小本子上又写了一个录像机：“桑小姐，我办事你放心了，能买了录像机不给你配带子吗？一定给你配最好的带子。”
桑瑜又想起一个事儿：“那要是这些电器都拉回来，刘老板能给我和货一起发回来吗？”
刘业：“好说好说，只要能买到，我肯定给你送回去。”
桑瑜：“那能买到吗？”
刘业又嘿嘿的笑，这一回再也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卖关子。
还好，刘业的这个关子还没有卖多久，晚上的时候，刘业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来招待所找两个人，还给两个人一人带了一件黑雨衣。
桑瑜奇怪：“一会要下雨吗？”
刘业只是隐晦的说：“倒是不一定下雨，就是如果下雨的话，你得跑快一点。”
刘业的车子穿街走巷，穿过了一条很隐秘的隧道后，桑瑜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这个时候，她和裴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面的眼睛看到了惊涛骇浪。
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C城的电器不要票了。
站在岸边，裴铮还是十分谨慎的，他问刘业：“安全不安全？”
刘业的车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带了一个壮硕的年轻人，是刘业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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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堂弟，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现在他站在岸边跟铁塔一样。
刘业脸上一改平时的笑眯眯，也难得的带了几分的紧张：“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东西到了立刻就上车。”
他这么一说，裴铮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立刻点头：“知道，你放心，我们都听指挥。”
说着裴铮又跟桑瑜说：“一会儿你就放风，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可什么都别管，就往车边上跑。”
桑瑜回头看了看那停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出轮廓的车子，也感受到了这个年代国家对于走私打击的严厉，她咽了一口口水，连连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刘业低低说了一声：“来了。”
桑瑜立刻就顺着刘业看着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在漆黑的海面上，有两点亮光闪了一下，接着，那亮光飞速的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桑瑜忽然听到身后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又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很多人，跟他们的打扮都一样，全部穿着黑色的雨衣，已经全部都站在了岸边的一道木头码头附近。
来得是快艇，而且不止一辆、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抵达了岸边，但是船上的人并不着急下船，甚至连发动机都没有关，只是站在船头喊了一声本地的土话。
桑瑜听不懂，但是却听到了人群中有人回应了一声，就看见那船上的人打着手电让那个说话的人过去，没有几下就从船上搬了一个大箱子下来。
那搬了箱子的人，也不跟人说话，拖着那箱子闷头就走，没一会儿就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而每一艘快艇上都有人在喊，被回应上前的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的轻松，可是那些还没有被喊道的人，就算是看不到他们的人，隔着那黑色的雨衣，桑瑜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弥漫出来的焦躁。
很快，刘业也回了一声土话，跟对暗号一样，快艇的人又咕噜咕噜的说了几句，这一次，快艇上还跳下来了两个人，把四五个大箱子都堆在了码头上。
刘业带着桑瑜和裴铮快速的靠过去，刘业回头跟桑瑜说：“总共一万一，你的钱带好了吧。”
早在白天桑瑜跟刘业说自己要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刘业就去打了一个车电话，回来就跟她说了要准备的钱，桑瑜也二话没说，把钱全部都准备好了。
这一次出来，她自己只带了两万五千块，不过裴铮那边也带了两万，避免有什么突发事情，要不是裴铮这两万，桑瑜可真是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她早早的就把一万一千块钱给数好，又用橡皮筋给扎好，放在一个塑料口袋里面，现在刘业一说话，她立刻就从雨衣里面出了那个塑料袋递给了船上下来搬货的人。
这些人干这个时间长了，对钱的手感很敏锐，只是把那塑料袋放在手里一模，就知道了数量没有错，他收了钱，对着桑瑜嘿嘿一笑：“老板发达呀！”
说完就示意桑瑜几个人抬东西。
他们几个大男人或者驮、或者背、或者扛，一个人搞了一个箱子就往车边跑。
码头上还剩下三个纸箱子，桑瑜上手一提，都不重，有两个薄一点的，她一手就给提起来了，累是不累，就是东西有点硌手，还有一个，箱子比较宽，一晃动稀里哗啦的响，桑瑜估摸着是录像带，就用另外一只手给提溜了起来，跟着三个人一路狂奔。
裴铮把东西装到了那小货车上，回头想回去再去提东西，夜色中就看见桑瑜提着三个大箱子已经跑到跟前了，他连忙过去接。
刘业兄弟两个一看桑瑜的动静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也不耽误他们两个也帮助桑瑜把剩下两个箱子拿了往车上一塞，拉上了上面的雨蓬布。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干这个事儿的人，几个人却相当的默契，爬上车，立刻又沿着黑暗的隧道原路返回。
第102章 第102章 展销会 第102章 ……
桑瑜是到了第二天才听说, 他们去的那个码头出事儿了，快艇上的人倒是都跑掉了，就是岸上的人跑得慢的几个都被逮了进去。
桑瑜这才知道, 他们前脚刚走不到两分钟, 就来人检查了, 不由得后怕。
刘业却哈哈大笑：“桑小姐，这个事儿在我们这里太常见了，被抓了呆几天就出来了, 没事的。”
买到了自己最期待的电器, 桑瑜本来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可是听到刘业忽然说，他们这里有个展销会，今天正好是第一天，她立刻就有了兴致，拉着裴铮就直奔展销会。
其实上一世的八零年代留给桑瑜的所有回忆都是灰暗的, 痛苦的, 还有就是狭窄和短视的，虽然重生之后, 她一直在按照自己心目中的方向努力着，可是对于这个时代, 她还是有着巨大的局限性。
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发达的新闻业, 更没有什么智能手机和网络, 往往一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很久很久之后, 其他地方的人才能知道。
这样的闭塞是是落后的标志，可同时也是财富的标志。
刘业因为厂子里面的事儿多，又陪了桑瑜他们好几天了, 这个展销会他就没有去了，去的是他的堂弟，就是那个跟着他们一起去码头抬电器的那个小伙子，这个时候，桑瑜才知道，小伙子叫阿彪。
阿彪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挺狂野的，不过，人却挺内向的，桑瑜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抬头看桑瑜，再加上他的普通话说得实在是一般般，几个人的交流就一直是语言外加手势，也算是十分热闹。
阿彪说这个展销会在C城一年要搞两次，一次搞半个月，基本都是沿海一带城市的开厂子的人过来摆，既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客户，又顺便零售一批，反正两不误。
桑瑜问：“展销会上都有一些什么东西啊？”
阿彪说起这个就手舞足蹈的高兴：“桑老板，是什么都有呀，吃得用得，可热闹了！不过你一会儿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荷包啊，这里三只手可多了。”
说到这里他又连连保证：“不过，你放心，我跟着你的，要是有人敢朝你们伸出手，我就让他有去无回呀！”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一瞪，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凶相的，桑瑜和裴铮只是笑，纷纷表示自己一定放心。
桑瑜上一世的时候也逛过展销会，不过那个时候的展销会有点像是农村的大集，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摊，还有各种小吃和杂耍，看起来十分的热闹，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展销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展销会在一个巨大的空地里面，虽然桑瑜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C城，但是以她对于城市规划的浅薄认识来看，未来这个地方一定不会像是这样空着，肯定会有一片商业建筑拔地而起。
不过，此时此刻，现在这块空地就是一块尘土飞扬、甚至很多地方还凹凸不平的空地，在这块空地上，有一大片的棚子，粗略的算一下，起码有超过三四百个棚子。
每个棚子的大小都是一样的，上面都是挂着红蓝白三色的编织带。
从这个环境看起来，很真是跟上一世的农村大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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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区别，可是桑瑜依旧兴致勃勃。
来这里的人很多，随便一看就能看出几种不同的人群来，一是当地人，他们的长相和打扮都挺有当地特色的，一眼就能看得出了，第二种是来C城打工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穿着还是很质朴的，不过，却压不住对于这个展销会上的好奇。
最后一种就是进货的了，这些人都是三五成群，每个人都背着一个三色的巨大编织带，在每个摊位上都会稍作停留，似乎在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桑瑜还能听到很多摊主高高低低的吆喝声，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大喇叭，此起彼伏的招揽着顾客。
而这些摊主卖得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衣服就不说了，那是C城的特产，至于样式嘛，因为现在的服装厂都没有什么设计师，都是你抄我，我抄你，大家一起抄外贸的单子，所以，基本上都一样，桑瑜只是过了一眼，发现刘业厂子里面的样式比起这些已经是佼佼者了，就没有过多的停留。
除此之外，桑瑜还看到了各种日用品。
比如床单被套，比起都是清一色的国民牡丹花床单，这些床单被套已经有了不同的花色了，虽然还比较简单，但是在一片国民床单中一比，还是相当的惹眼。
还有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有一些佐料、土产、甚至各种跌打损伤的药品，还有样式不多的护肤品以及洗发水、香皂、当然还有吧不少的零食等等等等……
桑瑜在这里逛着的时候，就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在上个世纪里面超市里面的错觉，哪怕是这个环境有些简陋，可是东西还是相当齐全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桑瑜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裴铮也跟着停住了脚步，他看向桑瑜，发现她的眉头微蹙，似乎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便问：“怎么了？”
桑瑜此时此刻的心跳得快要从口腔里面窜了出去，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而她血管里面的鲜血似乎也被火焰烧得沸腾了起来。
桑瑜抬起了头，看向了裴铮，裴铮能够清楚的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看到野心之火。
她的唇角带笑，笑容中有一种青云之上的锋利，裴铮这一刻竟然觉得呼吸都暂停了，全幅的心神都被桑瑜眼中的野心和锋利深深吸引，让他心旌摇荡。
她说：“裴铮，我们万年青市场旁边铺面是不是还有十多个没有租出去？”
裴铮最近天天在给桑瑜的办公室搞装修，天天都在那个楼里面钻过来钻过去，自然而然是对于那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比桑瑜这个市场管理者更加的了解。
他点点头说：“准确来说是十九个，都是居中的位置。”
“那楼上呢？”
裴铮摇摇头：“就只有你们办公室用了三间，其他的都空着呢。”
桑瑜盘算了一下：“你说这些房子开个商场怎么样？”
裴铮愣了一下。
桑瑜却继续说：“在我们滨江市里面现在卖东西最集中的地方就在百货商场，不过里面的东西都需要票，而我们太新镇上也是大部分的日用品都是在供销社里面购买，其实不是老百姓不想到别的地方去购买，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你说，要是我开一个这样的商场怎么样？”
桑瑜虽然在问裴铮，可是，她的眼睛里面却已经闪烁着确定的光，仿佛在说，我就要干，我一定要干。
裴铮笑了起来，只是问：“钱够吗？”
桑瑜怔住了，那已经被顶到了心口的豪气居然有一种被釜底抽薪的无奈，裴铮又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十万够不够？”
桑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用一种完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裴铮，又是纠结又是震惊又是不可思议。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裴铮却似乎完全了解她心里想着什么又打算说什么，他就心有灵犀的给她解释一下：“上一次我来C城，手里不是还有好几块原石吗？在港城处理掉了。”
桑瑜的瞳孔真的是震动了。
裴铮手里的那几块原石确实值钱，毕竟他第一次卖掉的那两块，就拿回来了十几万，桑瑜相当肯定，后面的那几块一定比前面的这两块卖得更多。
只是，后来裴铮回来之后，吃穿用度都跟之前的一样，甚至连说话做事业没有什么改变，让桑瑜直接就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再提起，桑瑜才猛然间意识到，比起自己苦哈哈的拆东墙补西墙，这边挪到那边，那边挪到这边的折腾，面前的这个人，才是一个身怀巨富，却又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啊。
“可是，我前面的钱还没有还你呢。”商机如战机，转瞬即逝。
桑瑜当然不想把自己脑海里面那个在万年青市场里面开超市的构想搁置下，可是，一想起自己开万年青的时候才从裴铮那里拿的几万块钱还没有还，现在要是继续借，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更何况，裴铮之前直白的追求让桑瑜还是有点胆怯，总觉的自己要是拿了这笔钱是不是要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上的风险。
真的是相当的纠结。
裴铮虽然因为经常出差所以跟桑瑜的相处不太多，可是，如果心里面真的在乎一个人的话，那么要了解她，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所以，当桑瑜看着裴铮的眼神中间出现了纠结和犹豫的时候，裴铮只用在脑子里面转上一转，就明白了桑瑜真正想的意思。
裴铮只是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就说：“我也不是白借给你，你得给我付利息的。”
听到裴铮这个话，桑瑜心中竟然有如一块大石头立刻就落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轻松多了，她小手一挥：“可以，我按银行的利息给你。”
这几年，国家为了鼓励大家去银行存钱，而不是把钱放在家里面，所以利息都比较高，一直在六、七以上，最高的时候还到过八点几。
裴铮动了动嘴角，本来想说不用那么高的利息，可是又想到桑瑜巴之不得跟自己划清关系的样子，要是现在贸贸然的提出降低利息，反而会让桑瑜生出戒备来。
倒不如就如了她的意，降低她的警惕，然后在慢慢靠近。
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桑瑜的话，不过还是又提了一句：“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你给我织的毛衣能穿了吗？”
桑瑜为难的看了裴铮了一眼，心里面暗恨，这个男人果然是睚眦必究，一件毛衣追了自己多少次了。
可是，虽然心里这么吐槽，可是还是忍不住心虚，自己答应的事情啊，可是最近事情有点多，她就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又借了十万块，如果继续往后拖，就有点说不过去。
最后桑瑜心里一边骂裴铮资本家不肯吃亏，一边表情如丧考妣：“好，回去我就动手。”
裴铮想要的目的，见好就收，不再做多余的要求，只是笑眯眯的问：“还要不要再逛一逛？”
桑瑜的心情虽然被一件欠债的毛衣弄得稍微的低落了一点点，可是，很快她就把这一点点低落给抛之脑后了，立刻就投入到展销会上去了。
她可是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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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的人，怎么能不逛？她要多多了解现在的商品的种类，顺便还有找到合适的供货商，这可是一个大活。
“逛！继续！”
这一逛就到了傍晚，就连阿彪这个猛男都被逛得要崩溃了，甚至裴铮都觉得疲乏，可是桑瑜却依旧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不得不两个大男人认清事实，在逛街这件事上，女人确实是点了天赋点的。
桑瑜忽然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站住了，她颇为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摊位上摆放的东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一个十分冷清的摊位，甚至连面积都比其他的摊位要小，和其他那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这个摊位的摊主显得十分的拘谨，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看，没有做过多的介绍。
阿彪的背上，手上都提着不少桑瑜买得样品，就连裴铮也差不多，他们两个看着摊位上的东西。
这是一个卖卫生纸的摊位。
在他们的摊位上，有最常见的那种长长的刀纸，还有卷筒纸。
不过从这两种卫生纸的剩余的情况看，卖得好的还是那种刀纸，卷筒纸的话，也卖出去不少，可是看看剩余的箱子，销量还是不如刀纸的。
除了这两种纸之外，其实在这个摊位上，最最吸引桑瑜的却是另外一个东西。
卫生巾。
桑瑜是清楚的记得的，上一世的时候，一直到了九十年代初，他们滨江才有卫生巾的出现，而且，也只有一种规格，就是普通的一片，后面有背胶，里面是棉花。
这种卫生巾贴在内裤上是会移位的，而且晚上也不够长，不过，就算这样，也是让无数女性趋之若鹜，毕竟没有人愿意在那几天用上长长的月经带，卫生巾实在是方便多了。
而且卫生巾的出现，还见解的催生了三角内裤的出现，毕竟，三角内裤更贴身，配合卫生巾使用，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它不移位。
可是，让桑瑜觉得意外的，在十几年后让女性们趋之若鹜的卫生巾为什么在这里却无人问津？
不等桑瑜问清楚，她就看见阿彪已经懵懵懂懂的提起了一片卫生巾，左左右右的翻看，奇怪的问那两个守摊的人：“这个是什么？”
守摊的是两个小伙子，看到桑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怎么自在了，现在又被阿彪提着卫生巾问，那一张年轻的脸一下子被涨得通红，嗫嚅着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