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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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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运似乎执意要将绝望贯彻到底。

“东北方向!脚步!不止一个!他们摸过来了!是G3!”

上帝视角的大家全部为他捏了一把汗。

导播镜头瞬间切到Meniscus藏身的小木屋。

屋外,四个穿着美式迷彩服的身影,如同嗅到猎物气息的鬣狗,已经完成了合围。

脚步声密集地响起,子弹“噗噗”地打在木屋的墙壁和门板上,木屑纷飞。

突击手Geek甚至调戏似的沿着窗户往里面扔进了几个烟雾弹。

“完了……”

天蓝的声音充满惋惜。

木屋内,Meniscus的角色安静地蹲在角落。

他没有试图反击,也没有徒劳地寻找出路,只是默默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然后,在所有观众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开始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把自己背包里所有的高级医疗包、止痛药、能量饮料……

把所有能回复状态的东西,一件接一件,飞快地、毫不犹豫地使用掉。

角色状态瞬间被拉满,血条充盈得近乎溢出。

紧接着,Meniscus切出了一颗破片手雷。

拔环。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轰——!

剧烈的爆炸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木屋内部狭小的空间!

【XK-Meniscus 淘汰了 XK-Meniscus】

“自雷!!!”李南失声惊呼,“月牙选择了自雷!他宁可自雷,也绝不把这个人头分送给G3!绝不让他们从自己身上拿到一点积分!”

导播回放的慢镜头里,屏幕的强光映亮了Meniscus的侧脸,那清冷的眉眼在火光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决绝的骄傲。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熙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团尚未散尽的硝烟,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

*

最终积分榜定格,XK凭借前几局积累的巨大优势,依旧牢牢占据红组榜首。

白熙沉默地摘下耳机,沉默地收拾着外设,冰蓝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低垂的眼帘。

手指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颤一下,暴露出那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暗流。

走出隔音比赛房,通道里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那边的徐若羽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打量着他:“熙哥你感觉怎么样?脸色还是不太好啊……”

“没事。”

白熙抬起头,努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嘴角却僵硬得像冻住的冰面,“就是有点困。”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甚至有些轻飘。

这反常的“平静”让徐若羽心头的不安更重了。

他太了解白熙,这种强装的若无其事,比任何崩溃的哭喊都更让人心惊。

“真没事?”

徐若羽不放心地追问,目光锐利地在他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裂缝。

“真没事,”白熙避开他的视线,加快了脚步,“就是特别想睡觉……庆功宴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替我多吃点。”

“那怎么行!哥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秦峤大大咧咧地揽过他的肩膀,却被白熙身体瞬间的僵硬弄得一愣。

叶耀敏锐地察觉到白熙的不对劲,拉走秦峤,对白熙道:“表弟你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表哥会给你打包好吃的回来。”

“嗯,好。”

白熙含糊地应着,只想快点离开这嘈杂的人群,离开那些或探究或担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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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羽快步追上,将一件厚实的西装外套披在白熙肩上,“一个人回去小心点,有任何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说着,指尖一点,一枚比纽扣还小的黑色金属片,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了白熙衬衣的后领内侧。

白熙没有回头,只是裹紧了带着徐若羽体温的外套,低低地“嗯”了一声,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选手通道出口的拐角。

*

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暴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战队基地的窗户玻璃,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噼啪”声。

狂风在楼宇间凄厉地呼啸,卷起地上的积水,拍打着紧闭的门窗。

白熙没有开灯。

他摸索着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床沿,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恐惧最肆意的温床。

眼前仿佛是刺眼的沙漠阳光,是黄沙漫天的幸福村废墟,和那个ID【Gin】的身影。

一次!两次!三次!……第五次!

拳头砸在屏幕上,发出沉闷的“咚”声,伴随着对方公屏上冰冷嘲弄的字符:“Wek。”

“呃……”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队服T恤,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他死死捂住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而上的酸意。

输了。

不是输在积分榜。

是输给了那个深植骨髓的恐惧,输给了十年前那个在沙漠里被打碎的、从未真正愈合的“白熙”。

他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带着顶尖的经验和意识,足以碾压一切。

可当Geek出现,当那熟悉的、源于Gin的冷酷风格扑面而来时,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背叛了他。

那瞬间的僵直,那被载具碾压的无力感……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以为是的骄傲上。

他怕。

他怕自己永远也走不出那片名为“Gin”的沙漠。

怕自己即使重生,骨子里依旧是那个会被轻易击垮的失败者。

“……”

破碎的哭声带着无助的颤抖,在空寂冰冷的房间里轻飘飘地散开,瞬间被窗外的暴雨声吞没。

就在这自我厌弃的旋涡即将将他彻底吞噬时——

笃、笃、笃。

白熙猛地一颤,身体瞬间蜷缩得更紧。

是徐若羽不放心又回来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待回应。

接着,一个低沉熟悉、带着夜雨寒气的嗓音响起,清晰地穿透门板,如同结实可靠的绳索抛向溺水的他:

“哥,是我。”

是薛景寒。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三个字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拨动的琴弦,发出濒临断裂的嗡鸣。

白熙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和求救。

不能开……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能……

“开门。”

这句话瞬间穿透了他筑起的脆弱防线。

白熙挣扎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挪向那扇隔绝着风雨和……救赎的门。

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触碰到指尖的瞬间,他像是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

最终,颤抖的手指还是握住了它,用尽全身力气,向下转动。

咔哒。

门锁轻响。

一道缝隙被拉开。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如同利剑般刺了进来,瞬间刺得白熙下意识地闭上了刺痛的眼睛。

门外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带着一身室外的凛冽寒气和水汽。

薛景寒一步跨进门内,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走廊的光亮和外面狂暴的雨声瞬间隔绝在外。

狭小的宿舍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室内,映出白熙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身影。

“景寒……”

白熙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惊惶。

他想后退,想把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里,脚下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薛景寒没有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白熙拽进了自己怀里。

力道之大,撞得白熙闷哼一声,额头重重磕在他坚实而冰凉的胸膛上,鼻尖瞬间充斥满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雨水和淡淡青柠须后水的气息。

“别怕。”

低沉的声音贴着白熙冰凉的耳廓响起。

轰——!

苦苦支撑的堤坝,在这两个字和这个坚实怀抱的双重冲击下,彻底崩塌!

一直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骤然爆发出来!

白熙猛地抬起手臂,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回抱住薛景寒的腰背。

手指深深抠进他背后湿冷的大衣布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

“景寒……景寒……”

他一遍遍地、混乱地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薛景寒胸前的衬衫。

那滚烫的温度透过湿冷的布料,灼烧着薛景寒的皮肤。

“我输了……我又输了……”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好没用……我是不是……是不是永远都打不过……”

那个在赛场上光芒万丈、一人屠城的“帝城”,那个在队友面前强撑平静的队长,此刻彻底剥落了所有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最脆弱、最鲜血淋漓的恐惧和自卑。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所有的委屈、不甘、深埋十年的恐惧和耻辱,在这一刻尽数倾泻。

薛景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绞着,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颤抖不止的身体更紧密地、几乎要揉碎般按在自己怀中。

“看着我,哥。”

白熙哭得昏天黑地,只是更紧地往他怀里缩,仿佛要躲进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

薛景寒不再言语,一只温热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捧住了白熙泪痕交错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温柔却坚定地拂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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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微微低下头。

一个轻柔得如同叹息的吻,珍而重之地落在了白熙不断颤抖的、被泪水濡湿的眼睫上。

如同投入冰湖的第一缕暖阳。

白熙的哭泣骤然一顿,身体僵住。

紧接着,第二个吻落在了他冰凉汗湿的额角,带着同样令人心颤的怜惜。

第三个吻轻轻印在他咬得失去血色、甚至渗出血丝的苍白下唇上……

“别咬自己。”

这温柔的触碰和低语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白熙混乱的神经。

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水光,撞进了薛景寒近在咫尺的眼眸深处。

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白熙忘记了哭泣,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

像是迷失在暴风雪中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唯一的光源,他抬手,抚上薛景寒的后发,微微用力,主动吻了上去。

……

一个吻。

带着能止痛的、令人沉溺的温柔。

白熙的大脑一片空白。

清新的青柠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潮湿,还有一丝属于薛景寒本身的、令人心悸的冷冽,几乎填满了他所有的感知。

身体里那些翻江倒海的恐惧、冰冷的绝望、尖锐的耻辱感……

在这场深情克制的亲吻中,竟然如同阳光下的坚冰,开始一点点地、缓慢地消融。

窗外,狂风暴雨依旧在肆虐,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夜幕,惨白的光线清晰地映出在昏暗角落里相拥的身影——

紧随其后有惊雷轰然炸响。

巨大的声浪仿佛要震碎玻璃,穿透墙壁,直直砸进这方小小的天地。

……

亲吻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强势……

白熙笨拙而顺从地回应着,微微仰着头,汲取着这足以止痛的温度。

紧闭的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在薛景寒的唇离开他、转而轻柔地吻去他脸颊残留的泪痕时,剧烈地颤抖着,又缓缓归于平静。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连绵不断的雨声,敲打着世界,也冲刷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

薛景寒终于离开了白熙的脸颊,却并未远离……而是用额头轻轻抵着白熙的额头,鼻尖相触,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黑暗中,白熙能清晰地感觉到薛景寒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耳膜。

这声音奇异地盖过了窗外恼人的雨声,成了此刻唯一真实的存在。

“看着我,哥。”

薛景寒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白熙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眼底的惊惶和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残留着红痕和水汽,却清亮了许多,映着窗外微弱的光,像被雨水洗过的寒星。

“那不是输,”薛景寒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凿进白熙混乱的心底,“那是十年前的对手留给你的一道伤口。”

“伤口会疼,但疼不代表你弱。”

他微微停顿,指腹带着无尽的怜惜,轻轻抚过白熙依旧有些红肿的眼角。

“你的恐惧不是他。”

“你是怕那道伤口……怕自己永远走不出那片沙漠,怕辜负了……那些等着你回来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般,狠狠砸在白熙心上。

徐若羽隐忍的泪水,秦峤失而复得的狂喜,叶耀如珍似宝的爱护……还有眼前人十年如一日的沉默守望。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心口那道伤疤依旧在隐隐作痛,但一种新的、带着微弱暖意的力量,正从薛景寒紧贴着他的胸膛,从两人交缠的呼吸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小了一些,不再是狂暴的喧嚣,变成了连绵不断的、冲刷着世界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

白熙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景寒……”他含糊地呢喃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崩溃过后的依赖,“别走……”

“嗯,不走。”

薛景寒小心地调整姿势,将怀里几乎脱力的人半抱半扶着,动作轻柔地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不要走……”

白熙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是本能地抓住薛景寒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维系他与现实世界的唯一绳索。

薛景寒没有挣脱,顺势在床沿坐下。

“睡吧,哥。”

他拉过被子仔细地将白熙裹好,“我守着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悄然转小,密集的鼓点渐渐稀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如同叹息般的尾声。

厚重云层的缝隙里,透出几缕微弱黯淡的星光,无声地窥探着室内这方小小的静谧。

第73章 找到他,盯死他,把他逼到绝境

意识从深沉的黑暗里一点点上浮, 白熙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宿舍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清晨的天光, 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在寂静中流淌。

首先感知到的, 是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坚实触感。

他有些迟钝地垂下视线。

自己的右手正紧紧攥着另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那手的主人似乎睡着了, 任由他握着,没有丝毫挣脱的意图。

目光顺着那只手向下移。

薛景寒正以额头抵着床沿的姿势坐在地板上小憩。

白熙一怔,像是被烫到一般, 猛地松开了与对方紧紧交握的手。

“醒了?”

薛景寒的声音低哑, 带着刚睡醒的磁性, 目光扫过白熙微红的眼角, 没多问。

“嗯……”

白熙应了一声,飞快地移开视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名为“昨夜”的黏稠气息, 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白熙掀开被子坐起身, 试图用行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暧昧,“几点了?”

薛景寒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半。”

两人都没再提昨晚的事。

那场雨夜的崩溃与拥吻, 像被暂时封存在了暴雨的喧嚣里, 成了只有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

白熙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试图浇灭脸上的热度。

镜子里的人眼尾还带着点未散尽的微红,唇瓣似乎也还残存着异样的肿胀感……他猛地低下头, 不敢再看。

等他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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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寒已经站在小书桌旁,手里拿着一个密封严实的保温袋。

“这是……叶耀的药。”

薛景寒将保温袋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几个密封的中药袋,深褐色的药液隔着袋子都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

白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在药袋和薛景寒之间游移了一下, 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看我们都该喝一喝。”

薛景寒的动作顿住了,抬眸看向他。

白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梗着脖子补充:“这是病,我们都有病,要治。”

不是“你”…而是我们吗?

薛景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好。”

*

午后,XK基地那间带小厨房的公共休息室里,几百年没用过的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地热着中药。

深褐色的药汁在瓷罐中翻滚着,散发出足以让空气都凝固的气息。

而薛董事长正神色平静地拿长柄勺搅拌着一个砂锅里的药液。

白熙捏着鼻子离得老远,“等会阿耀先喝。”

“不是吧?”叶耀被熏得龇牙咧嘴,“我又没病,为什么非要我喝这玩意儿啊?”

推门而入的秦峤被药味呛了好几声咳嗽,但还是好奇地凑了过来,伸着脖子往锅里看:“这是什么啊,熙哥你为什么只说给叶耀,我也要!”

白熙:……

薛景寒眼皮都没抬,用勺子舀了小半杯递给他,“喝吧。”

秦峤接过一次性纸杯,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液体,又看看旁边薛景寒和白熙面前同样黑漆漆的两小杯,豪气地一仰脖——

“噗——!!!”

药汁刚入口,秦峤那张俊脸瞬间皱成了苦瓜,他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我艹……这……这什么玩意儿?!”他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手指都在抖,“又苦又涩,还有股馊抹布味儿!”

小赵正好溜达进来找吃的,看到秦峤这惨状,又闻到空气中那销魂的味道,也来了兴趣:“欧巴们喝什么呢?这么刺激?给我也尝尝!”

白熙拒绝:“这个不好喝的。”

小赵摆摆手,“哥,你这是哪里的话,好不好喝我喝过之后自有定夺。”

“……”

白熙直接把自己那杯递过去。

小赵豪迈地一口闷掉。

下一秒。

“呕——!!!”

少年直接捂着嘴冲向了旁边的垃圾桶,干呕了半天,眼泪都飙出来了。

白熙扶额:“都说了不好喝。”

“我就不信了!”

赵芸那股轴劲儿上来,又要一杯,一咬牙,捏着鼻子又灌了一口下去。

这次他强忍着没吐,但整张脸憋成了番茄色,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原地转了两圈才缓过气,哑着嗓子吼: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啊?!”

“中药。”

薛景寒面不改色地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喝完,把纸杯扔进垃圾桶。

白熙看得头皮发麻,但自己提议的“一起喝”,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闭眼,猛灌一大口。

“唔——!”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的苦、涩、腥、酸的恐怖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

白熙的脸瞬间皱成一团,他死死捂住嘴才勉强咽了下去,然后倔强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其实也没你们表现那么苦吧,我觉得还行。”

叶耀看着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架势,又看看自己面前那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脸都绿了。

“那个……薛……薛哥,表弟,我觉得吧……我这病……可能也没那么急……”

薛景寒一记眼刀扫过去。

叶耀哭丧着脸,在薛景寒无声的压力下,只得视死如归地拿起纸杯,捏着鼻子像灌毒药一样咕咚咕咚往下灌。

“呕——”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

是Meniscus。

他穿着干净的队服,头发还带着刚洗过的微湿,目光淡淡扫过室内群魔乱舞的景象,最后落在炉子上翻滚的药锅上,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秦峤不语,只一味的往他手里塞纸杯。

小赵配音:“月牙哥你尝尝。”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聚焦在Meniscus身上,带着点看好戏的期待——

“……?”

Meniscus叹气,很给面子地轻抿一小口,然后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他神色如常地将半杯中药放回桌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旁边一瓶矿泉水,拧开,小口地喝了起来。

“卧槽……月牙哥,真淡定啊!”

小赵目瞪口呆,喃喃道。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味儿?”

秦峤迫不及待地问。

Meniscus喝完水,放下瓶子,清冷的眸光扫过秦峤,淡淡吐出两个字:“很苦。”

众人:“……”

“真有那么苦吗?我也尝尝!”

进门的小路一边说着,一边在Meniscus略显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将桌上的纸杯里已经有些沉淀了的苦药倒进自己嘴里。

“噗——!!!”

小路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苦得原地跳脚,“我的妈呀!真的好苦!!”

就在这鸡飞狗跳、药味弥漫的时刻,徐若羽紧接着推门走了进来。

他刚结束上午的数据分析会议,鼻梁上还架着那副金框眼镜。

徐若羽进门就被这浓烈的苦味和眼前诡异的景象呛得皱紧了眉头,“你们在干什么?”

薛景寒面不改色地收拾着药锅:“叶耀的药,帮他调理一下。”

徐若羽的目光又转向叶耀,叶耀立刻做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

徐若羽推了推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午两点,战术室复盘昨天比赛。”

*

下午的复盘会气氛凝重。

巨大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昨天最后一局雪地地图,白熙被载具淘汰的片段,以及最后Meniscus被逼自雷的画面。

每一次慢放,都像是一次无声的鞭挞。

徐若羽拿着激光笔,声音冷静而锐利,条分缕析地指出每一个细节失误和应对不当之处。

他没有点名道姓地指责谁,但那种抽丝剥茧的剖析,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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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压力。

白熙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下,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

屏幕上自己那瞬间的僵直和无力感,被载具碾压的耻辱,以及Geek那如同Gin附体般的挑衅操作,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强迫自己盯着屏幕,强迫自己去听徐若羽的分析,但胃部又开始隐隐抽搐。

……

复盘结束后,徐若羽单独叫住了白熙:“熙哥你跟我来,我们再详细过一遍G3近期的所有比赛录像。”

“尤其是Geek的习惯和他们的转移路线。”

白熙的心猛地一跳。

*

教练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电脑显示屏上正以三倍速播放着G3战队最近几场训练赛的录像片段,各种战术标记和路线分析覆盖在地图上。

徐若羽坐在主位的电脑前,神情专注,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不同的数据面板进行比对。

白熙搬了张椅子紧挨着徐若羽坐下,身体微微前倾,靠得极近。

徐若羽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敏锐地察觉到白熙今天有些异常——有种刻意的、带着点讨好和依赖的亲近。

这不像平时那个插科打诨的熙哥。

“这里,看他们进攻房区的协同……”

徐若羽指着屏幕上一个画面,侧过头想跟白熙讨论,却发现白熙的目光似乎有些飘忽,并没有完全聚焦在战术点上。

“熙哥?”

徐若羽放下鼠标,转过身,正对着白熙。

白熙像是被惊醒,猛地回神:“啊?哦,对,他们的交叉火力配合很默契……”

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但语气里的不自然却更加明显。

徐若羽没接话。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无形的压力。

终于,徐若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白熙脸上。

“哥,”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熙瞬间起身,张开嘴巴想否认,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徐若羽跟着站起身,双手轻轻按上肩膀,将他按坐回宽大的教练椅上。

“看着我,告诉我。”

白熙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我和景寒……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后面的话挤出来:“昨晚……他来……我…我没控制住……在他面前……很难看…他……他一直在……”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那些崩溃的眼泪,那个带着止痛魔力的吻,那些在绝望中抓住的依靠……这些都让他觉得羞耻,更让他觉得对薛景寒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我好像……总是在拖累他,消耗他……”

徐若羽静静地听着,按在白熙肩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微微收紧了力道。

他没有惊讶,没有质问,脸上甚至没有太多波澜。

他早听过了。

“哥……”徐若羽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坐着的白熙平齐,目光温和而坚定,“你不用内疚,永远不用觉得对不起他,更不用觉得对不起任何人。”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都想你幸福快乐,这就够了。”

白熙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眸光里。

徐若羽看着他,嘴角努力想弯起一个安抚的弧度,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祝福,有守护的决心,也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更深沉的东西。

“如果他……”

徐若羽的声音微微发涩,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如果他能给你我无法给予的”被死死咽了回去,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平稳。

“他可以,那就他吧。”

他放在白熙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也会一直在。”

*

眼前的景象模糊褪色。

视线被拉回那个遥远而灰暗的山城小村,

和那座潮湿、阴暗、永远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草药混合气息的老屋。

疯癫的母亲时而歇斯底里地摔打东西,尖叫着“野种!孽障!”,时而又会突然清醒,抱着年幼的他默默垂泪,用布满针孔的细嫩双手笨拙地缝补他被村里孩子撕破的衣裳。

外公外婆佝偻的背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外公沉默地种着贫瘠的土地,外婆则用采草药赚来的微薄收入艰难地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还要时刻防备着母亲发病伤人。

他的名字,徐若栩,是母亲唯一清醒时,带着对那个负心男人的爱意与执念取的。

齐栩,徐若栩。

……

十二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带走了外公外婆,和对门的爷爷。

他跪在泥泞的坟前,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

旁边同样失去了至亲的白熙用瘦弱的胳膊把他从冰冷的泥地里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说:“阿栩别怕,还有我。”

十五岁,母亲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彻底停止了呼吸。

他处理完后事,站在空荡荡、死寂的屋子里,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感觉自己也被埋葬了。

那时的白熙背着简单的行囊,一脚踹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走,阿栩!跟我出去!我们去混出个名堂来!!”

……

白熙为他改了名字,白熙用他那点微薄的选手津贴给他买了人生第一件崭新的外套,白熙在他被大城市的孩子嘲笑“乡巴佬”时第一个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白熙……白熙会在无数个他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拍着他的背说,“哥在,不怕”。

白熙是他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源。

他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挣扎求存的藤蔓,本能地、贪婪地汲取着这束光的温暖。

这份依赖和眷恋在日复一日的相依为命中早已超越了友情和兄弟情,刻进了骨血里。

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

那个破碎的原生家庭,那个疯狂与清醒交织的母亲,那些刻骨铭心的被抛弃感和不安全感,早已在他灵魂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习惯了守护,习惯了付出,习惯了站在阴影里仰望那束光。

他无法想象自己步入一段需要平等交付、需要承诺未来的亲密关系。

他害怕自己会像母亲一样失控,害怕自己会伤害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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