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众人难以置信。崔贞儿看在眼里,被泪洇湿的眼圈陡然一红,目光暗藏恨意。
“少夫人可真是叫人好等,我们都向殿下献完贺礼了,你才姗姗而来,莫不是宫里太大,给您绕迷路了?”
孟文淑率先发难,因知晓容玉家世平平,必是头一回进宫,便捡着这一点来诘问,有意叫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一回。
容玉循声看去,见得座上一位珠翠盈鬓、锦衣绣袄的贵女,年岁与她相仿,然看人的眼神很是厉害。她听得出这话藏有锋芒,却并不恼,淡淡一笑:“我随夫君入宫,所行之处,皆有宫人引导,不曾迷路。有劳贵女记挂了。”
孟文淑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了个没趣儿。容玉重新面向上首,捧着锦匣奉上,恭谨道:“臣妇托夫君的福,有幸为殿下庆生,特备上薄礼一份。恭贺殿下生辰吉乐,千岁无忧。”
她声润似玉,婉转动听,孟文淑更是心烦,就等着看她献礼以后被安平公主甩脸子,却见宫女打开锦匣后,惊喜道:“殿下,是裁云夫人的刺绣!”
安平公主看过来,仿佛痴住,半晌才亲自取了绣品,捧在手里细看,手指抚过牡丹花时,美眸泫然含泪。
众人目目相觑,不知是何情况。
容玉候在底下不闻回应,不禁抬眸,这一看,竟感目眩神迷。
安平公主坐在紫檀雕牡丹纹宝座上,头戴金镶宝石挑心,鬓边插着云形嵌宝金掩鬓,耳坠金镶宝石葫芦耳坠,身穿金纱云肩通袖襕云翟纹衫。她有浑然天成的天家贵气,但比这更吸引人的还是她的容色——蛾眉曼睩,丹唇外朗,艳绝尘寰,俨然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
——便如裁云夫人绣作上的那一朵。
“殿下。”宫女怕安平公主失态,凑来她耳旁轻声呼唤。安平公主微微一震,依依不舍地摸过绣作左下角“裁云夫人”四个字,看向容玉。
容玉低下头。
“多谢。”安平公主温柔道,“赐座。”
众人咋舌,几乎疑心听错了话。要知道今日献礼以来,安平公主就没给过任何一人好脸色,遑论是说一声“多谢”?
孟文淑已在那儿气得脸发青,眉头狠皱成一团,满心郁气。崔贞儿也是义愤填膺,旁人不知安平公主为何态度发生转变,她却是再清楚不过——安平公主私下热衷于收藏裁云夫人的绣品。
本来,今日这幅《国色天香图》该归她献与安平公主,若非九哥失利,岂有容玉在这儿出风头的机会?
思及此处,又想起替容玉竞买得绣品的李稷,崔贞儿心里愈发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不是滋味。
容玉入座后排,没坐多久,外面走来一名内监,说是皇后请来的戏班子准备妥当了,请众人移步御花园听戏。
既然是皇后的吩咐,那自然推脱不得,众人簇在安平公主身后,前往御花园。
步入园内,但见苍松翠柏,叠石成山。戏台子搭在假山旁,飞檐翘角,朱栏彩绘。台前已摆放了几排圈椅,铺着锦缎软垫,显是专为女眷们备下的。
众人入座,容玉依旧坐在后排,甫一落座,旁边跟着坐下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
“少夫人,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容玉转头,认出孟文淑,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略略点头。
孟文淑嘴角微扯,坐定后,又开始跟她搭话:“少夫人可真是慧心慧眼,我们送的贺礼没一样能入公主殿下的法眼,不像你,一送就送到了她心坎上。唉,眼光这样好,难怪能找着小侯爷这样的好夫婿呢。”
这话算是笑着说的,但那似是而非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是讽刺。容玉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这位贵女,说起来,都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便道:“多谢贵女称赞。方才失礼,都忘了请教贵女芳名?”
孟文淑就爱向人自报家门,当下坐正:“我乃礼部尚书孟樟的嫡亲孙女,孟文淑。”
“原来是孟姑娘,以您的才情、门第,以后定能寻得如意郎君。届时大婚,莫忘了发我一份请柬,也让我沾沾喜气。”容玉微笑,眉眼柔柔,既无歆羡,也无半分气闷。
孟文淑被梗住,半晌接不成话,撇开了脸。
戏台上咿咿呀呀,正唱着一出缠绵悱恻、恩怨纠葛的戏,取材自《新唐书》,讲的是太平公主与其驸马薛绍的故事。孟文淑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多久,双目忽地精光大盛,唇角勾起讥笑。
“原来是这样一出好戏,皇后娘娘可真是费心了。”
旁人也开始觉出异样,尤其是当薛绍另有所爱,只因被太平公主看上,故而迫不得已与挚爱分开的真相被揭开时,众人神情微妙,不约而同看向安平公主。
“这是怎的,竟拣这样的戏来唱,不怕殿下恼么?”
“既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自有道理,也许……”
坐在后排的女眷窃窃私语,或是惊异,或是惶惑。容玉不明所以,因听得几句颇为不敬的话,微微颦眉。
孟文淑一眼看出她的困惑,凑近道:“少夫人莫不是不知公主殿下和离之事?”
容玉看向她,欲言又止。
“难怪呢。”孟文淑便知猜对,莫名有股优越感,笑了一会儿,愈发挨近她,“当初殿下伴驾东巡,救下一对被山匪抢掠的兄妹。那兄长外貌出众,满腹经纶,是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殿下心肠好,怜他有才学,便派人护送他们兄妹入京,还赍发银钱,助他考学。后来呢,那书生倒也争气,金榜题名,位列朝班,很快便蒙殿下垂青,做了东床驸马,带着他那妹子一块住进了公主府。谁知道……”
戏台上锣鼓喧天,“薛绍”拥住情人,一声声“慧娘”喊得肝肠寸断。孟文淑伸手掩唇:“有一日,殿下竟在府上撞见他们兄妹二人衣衫不整,颠鸾倒凤。你猜怎么着?”
容玉悚然屏息。
“原来呀,那两人压根不是什么兄妹,而是相好,早在书生入京前便已拜过天地,做了夫妻。”
旁侧几人也听见了,靠过来议论:“那不就是薛绍跟慧娘吗?”
“也不一样。人家薛绍、慧娘是正大光明的结发夫妻,只因被太平公主插足,才迫不得已劳燕分飞,阴阳两隔。那两人却是一早相中了殿下的金贵身份,成心隐瞒关系混入皇家,想要攀龙附凤,飞黄腾达呢。”
“唉,那时候,殿下都有了三个月多的身孕,当天便气得小产了,醒来后,又派人拖出那两人来严审,亲自下令处死。气是解了,却也被伤透了心。听说,先皇后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气走的呢。”
“怪不得,当初对外说是和离,可是打那以后,就再没见过那位驸马爷了。”
“……”
众人借着戏台上越来越急的锣鼓声,你一言、我一语,容玉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毛骨悚然。
“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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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窃玉》 10、第十章(第3/3页)
一声锣响彻戏台,旦角唱腔陡然拔高,如冷箭刺破长空。伴随“太平公主”的痛呼,“薛绍”自刎而亡,伏倒在“慧娘”的尸首旁。
台上谢幕,台下这一场戏则刚刚开场,众人屏气噤声,眼睛骨碌碌一转,一齐看向坐在最前排的安平公主。
“小民奉皇后娘娘懿旨,特献《金枝劫》为殿下贺寿。恭祝殿下芳辰安乐,千岁吉祥!”
戏班班主领着戏子们下台来叩首,内监高声唱喏:“请公主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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