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权臣成双 > 90-100

90-100(2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在无限游戏当炮灰美人 荒唐!我怎会和他有个女儿 与位高权重老婆重生日常 认错嫂子就要被撅吗[娱乐圈] 听说你是唐小姐 乌野来了个暴躁独眼女经理 [崩铁]救世主都吻了上来 什么?不是民国! 抄家后的养家日常 几分之几ivl[电竞]

梅树枝头悬着的琉璃灯在风中轻晃。

宫殿大门打开。

锦凤单脚站在梧桐木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闭着。

白虎在笼中徘徊。

巨爪踩得木板吱呀作响, 肌肉的抽动使银白皮毛泛起光泽,眼瞳像一对莹亮的翡翠。

朱昱修定了定神,拿起地上的锁链。

高檀道:“陛下你要做什么?”

朱昱修一圈一圈把铁链缠在手上:“朕想摸摸它的脑袋,让它坐下。”

高檀赶忙跟过去。

朱昱修把手从铁笼的间隔伸进去。

白虎听到铁链叮里咣啷的响声,忽地一颤,两只耳朵别到脑后。

朱昱修再探身过去,把手掌放到白虎的头顶,轻轻抚摸了几下。

白虎看着面前明黄的龙袍,似乎也屈服于天家的威严,顺从地蹲坐下来。

朱昱修转过头,兴高采烈道:“高檀你看,哈哈,它果然听话。”

高檀道:“陛下当心!”

一声不易察觉的低吼。

就在朱昱修背对它的瞬间,白虎眼中迸射凶光,张开胡须,露出獠牙。

——“嗷!”

铁笼震响。

高檀拉开朱昱修,用护臂挡在身前,用剑鞘一记猛敲。

白虎吃痛逃回角落。

“什么……”朱昱修退到门口,脸色刷地变青,吓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怎么会这样,右相不是说它害怕铁链的吗?”

高檀拔出一截刀刃:“陛下要臣斩杀这只畜生吗?”

大殿光影流转。

朱昱修定下心神,摇了摇头道:“不可,它的身上有神性,是朕功德不够,难以驯服。”

高檀默了片刻,收刀回鞘,单膝跪地。

朱昱修道:“你想说什么?”

高檀道:“陛下,臣冒死进一句谏言,纵犯欺君之罪也无怨无悔。”

朱昱修道:“你说。”

高檀道:“仪鸾司曾有多人向臣报信,闻将军猎得的这只锦凤乃是陆相安排人从川西抓来的,在当地其实就是一种斑鸡,这只长得漂亮些而已,至于那样漆盘也根本不是古物,不过是请民间画师绘制出成品再打磨做旧,右相他……”

“停,你别说了。”朱昱修打断道。

高檀一顿。

“你以为朕心里不清楚吗?”朱昱修道,“可是除了右相,满朝文武又还有谁真正想着朕?”

斜长的影子盖过的缨盔。

朱昱修道:“他们只把朕当做一个皇帝,从来没有在意过朕的喜怒哀乐,只有右相他把朕当成一个人。”

高檀放下刀鞘,双膝跪地,叩首道:“臣知罪。”

一众宫人闻讯赶来,围着朱昱修关心追问。

——“陛下受惊了。”

——“陛下可有伤着?”

朱昱修心里酸酸的,不想叫旁人看出来,一记甩袖便回寝宫去了。

*

平辽总督府坐落于紫禁城的西面,与文辉阁遥相呼应。

正月十六,千步廊上的各官署衙门才刚开门,总督府已经紧张地筹备起新一年的战役。

无独有偶,文辉阁也是人影忙碌。

陆洗上晌刚与贺之夏、于染满怀希望探讨完征兵、制造武器和出征的计划,下晌就看见两位尚书苦着脸把议案原封不动带了回来。

檐外的细雪渐渐沾湿青布门帘。

陆洗道:“怎么回事?”

贺之夏道:“兵部交上去的议案,关于平辽总督府征兵一事被文辉阁那边打回来了。”

于染道:“户部去岁就报的在莫邪堡修建军器库的提议也被打回来了。”

陆洗道:“那边不让批?”

贺之夏点了点头。

陆洗道:“什么理由?”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权臣成双》 90-100(第6/22页)

于染道:“超支。”

贺之夏叹口气:“前军、中军、左军和右军都督府都在闹意见,说朝廷已经收复了失地,没有必要再往北边扩张,真要打下乌兰,付出的代价只会比去年打迤都更大。”

于染道:“听闻昨晚你们一起去醒园灯会,下官以为都是商量过的,没想到林相一拿到账册连就开始仔细盘问,有些情节实在不好回答。”

陆洗一掌拍在桌上:“林知言。”

门帘跟着摇晃。

两位尚书吓了一跳。

陆洗回过神,笑一笑道:“你们跟我一起去文辉阁坐坐。”

贺之夏撩起门帘,催促道:“于尚书,快些,走吧。”

于染捋过胡须,迈步跟上。

贺之夏这两年跟陆洗接触得多,性子也有些许变化,随着北方的捷报一封一封传来,他的眼底变得有光,精神头一日胜似一日,许多人玩笑说他的发鬤都有不少从白变黑了。

*

三个人往文辉阁门口一站,有如一个山字。

温迎提袍走下阶来,拱手行礼:“陆相,你们这是?”

陆洗道:“林大人在里面吗?”

温迎陪笑:“大人在午睡。”

陆洗抬头看了看日光:“都什么时辰了还午睡,起来起来,有军国大事。”

堂上摆茶具。

里屋的炭火静静地燃烧。

林佩枕着一方青瓷,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毯子坐起来。

他缓步走进中堂,看见陆洗、贺之夏和于染各自坐在一张公案前整理文稿。

矛盾的表面在中书省认为平辽总督府在朔北的行径混淆军政界线,使朝廷派去治理地方的官员无法按政令行事,涉及农具分配、人口迁移、铁矿开采等事项都只能听屯军卫所的意思,没有实际的地权。

林佩和陆洗二人心中则更加清楚——矛盾的根源在于他们昨天没有谈拢的事。

“知言,迁都之时你说绝不容忍一丝一毫的贪腐,我是支持的,一顿鞭笞便把卫河漕运使冯盈当众换下,去年你整饬漕运修订新法,我也是支持的,一江两河上上下下多少损失我都自行承担。”陆洗道,“我并非与你做人情,而是明白事从权宜的道理。”

林佩道:“去年你要征伐迤都解凉州、广宁之难,我连檄文都为你安排好了,也就是因为事从权宜。”

陆洗被堵住嘴,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另起话头:“朔北的情况特殊,仗还没有打完,现在就行三司分权必然效率低下,不仅对发展毫无益处甚至还可能在关键时刻阻碍大局,至少得等拿下乌兰永绝后患才好。”

茶炉煮着水,泛出阵阵白气。

林佩提起盖子看了看水面:“这泡茶的水,古人云‘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边缘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三沸就不能喝了,你知是为何?”

陆洗道:“三沸过后水已煮老,味道会变。”

林佩道:“内忧外患不能断绝,就像从釜底冒出来的气泡源源不断,不想变味,最好的办法是把水舀出来,远离那火,方能保留原来的风味。”

陆洗笑道:“但如果水放凉了,喝都喝不下,风味好又有什么用呢?”

温迎提起茶壶。

于染接来给众人倒上,每只杯子都不多不少正是七分。

贺之夏把杯子分到各人面前。

于染道:“林相,咱们还是议论正事吧,莫邪堡修建军器库这一笔预算为何不能批呢?现如今火器在军中越来越普遍,光靠京师军器局一家制造远远不够,长途运输也十分困难,是有分地开设的需要的。”

林佩在手中转着壶盖:“温参议你来解释一下。”

“是。”温迎道,“于尚书,中书省不是不批这笔预算,而是有些细节还需要调整。”

于染道:“何处需要调整?”

温迎翻出文簿中的一页:“制造炮膛需要铁料,选址附近的这处梅庆铁矿,其开采流程中只有地方监军负责核对数量,没有州县官员督查。”

于染和贺之夏对视一眼,无可辩驳。

陆洗摇头笑了笑,把书案上别的公文挪到旁边,腾出一片空地,注水研墨。

林佩道:“陆大人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是不给钱粮,但你得按照意见修改,一些预算,譬如给铁矿雇佣工人,是要放到州县衙门的,不能放到你平辽总督府。”

陆洗道:“区区几个字当然可以改,但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事缓则圆,今天挑一处错,明天挑一处错,拖下去等各部把预算报完,国库所剩无几,再要也没了。”

林佩道:“你多心了。”

陆洗道:“不多心,我敞亮着呢,既然如此,我们三个人今天就坐在这里改好不好?”

第94章 盐引

林佩笑了一声:“请便。”

陆洗说的三个人不止是三个人。

温迎早有预见, 临时令书吏到翰林院去借茶具和文房,果不其然,后来从兵部、平辽总督府、后军都督府赶来的文职人员又多了十几二十个。

大堂里郎中、舍人只能到后院班房办公。

两套人马造成了罕见的奇观。

杜溪亭来报考功任选一事, 在屋外足足等了三刻钟, 终于忍不住找温迎一问究竟。

温迎不好意思地笑道:“杜尚书你要不改日再来, 今天堂上有点儿挤。”

杜溪亭转身:“好吧。”

——“老杜, 进来说话。”

正准备走,又被林佩叫了回来。

杜溪亭看见陆洗等人,打声招呼, 眼神询问林佩要不要到后院去讨论。

林佩坐到紫檀案前:“不必, 就在这儿说。”

杜溪亭道:“林相,北直隶布政使一职现在空缺, 另有朔北布政使需要拟定。”

林佩淡淡道:“吏部挑选出来的符合要求的人选我已看过,可升按察使范泉为北直隶布政使,至于朔北一省布政使——我举荐万怀去历练两年。”

杜溪亭:“嗯, 这两人的履历皆符合规制,我也认同。”

风吹烛火晃。

纸业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洗抬头看这两个人。

林佩毫不回避:“陆大人改好了?”

陆洗咬一咬牙,放下笔杆:“不日我即进宫向陛下请命出征, 你跟我玩釜底抽薪, 我便敢把锅端走到别处生火。”

林佩道:“不如你就试一试, 陛下是否允准还尚未可知。”

陆洗了解林佩。

这个人硬气起来不要说皇帝,连天命时运都敢操控。

他也听得明白林佩煮雪水时说的那番话,所谓兔死狗烹,倘若他以一己之力率领平北军攻克乌兰, 把鞑靼王室赶尽杀绝,势必像三沸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权臣成双》 90-100(第7/22页)

的水烧过了头。

他知道林佩是想掺他一瓢冷水,让他能平和地退出。

可是一旦那样做, 意味着多耽误地方几年的发展,为不可预知的未来留下隐患。

他可以等,但正在苦寒之地受难的百姓不能等。

没有人活该为了等一片不知何时能飘来的云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陆洗带着一帮人在文辉阁里一坐就是三天,每改一页甚至每改一个字都去找林佩确认,便是如此一点一点地抠出了平辽总督府今年远征乌兰的度支和军令。

今年由户部划给兵部用于平辽总督府北伐的开支由去年的八百万削减至五百万两,与之对应的是征讨乌兰将面临的更深更长的补给线。

陆洗尽己所能地争取到这笔钱粮之后,开始另辟蹊径为第二次北伐筹集资源。

*

东江米巷与长安街平行,往来热闹。

一座酒楼挂着三字牌匾——一味斋。

一味斋的店面从南京迁到北京之后又有所扩大,依然是陆洗用于招待私谈的地方。

钱掌柜领着于染走到楼上,推开书架后的暗门,走进一间雅室。

室内光线通透。

陆洗正在投壶,宋轶抱着箭筒。

于染笑道:“陆大人好兴致啊。”

“练一练。”陆洗道,“免得手生罢了。”

于染和陆洗的相处方式和董颢是不同的,他曾经也拿过开市的好处,但其目的是为维持同一阵营的关系,表明自己不是特立独行之辈,不是真为钱。

他执掌户部更多是为实现当初与郑冉共同起草的《兴商利工十策》,不会轻易答应上面的任何命令,如果是必须执行的任务也一定是自己能从中建设些什么才行。

凡五年来,他给陆洗出了无数点子,也借助“一江、两河、三道、四行”将《十策》实现了大半。

箭矢一支一支落进壶口。

“于尚书,陆相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是骑虎难下。”宋轶请人坐下,“不争军功,咱们就只能看着林相一步一步把地权夺过去,没有权力,到时候只怕是任人宰割。”

宋轶先说了一下目前的困境。

漕运法进行修订之后,飞蓟一分堂和二分堂的商户很难再通过和当地官局的人情往来谋取利益,漕运司、市舶司和州府衙门也不敢再顶风瞒报账目,能容许私下操作的越来越少。

于染捋着胡须,嗯了一声道:“是啊,地方尚且如此,户部更不好动手脚,林相看得严,谁胆敢触犯新法那是完全不容情。”

陆洗把箭矢收进箭袋,挂在墙壁上:“我自然不是让你违抗文辉阁的政令从国库支取钱粮,张济良那个人不可信,倘若他出来揭发检举,事情便功亏一篑。”

于染道:“林相想必也料定我们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操作,所以敢把万怀从户部侍郎的位置调到朔北去当布政使,他的棋路环环相扣,真是高明。”

陆洗笑一笑,盘腿坐下。

他了解于染。

于染一般不轻易承认对手的路数高明,除非已有破解之策。

“齐光如有良策,还请不吝赐教。”陆洗道,“咱们既然做事就要把事做成,不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的话。”

乌木小几上静静地搁着一对玉雕核桃。

这对用和田籽料精雕而成的核桃原先是陆洗的藏品,后来虽赠予于染,但于染一直没有带回家,只是每到一味斋才盘两下子。

于染道:“下官想了一个办法。”

陆洗道:“请讲。”

于染道:“印钱。”

陆洗和宋轶对视一眼,忙问究竟。

每年户部印制的宝钞数量必须依据去年太仓银库统计各地白银存量得到,若擅自多印,前车之鉴就是宝钞跌值,久之则市场动荡。

于染伸出手,拿起一只核桃,“自然不会是凭空印钱,而是借,向全天下的相信总督府今年能够攻下乌兰的人借。”

陆洗道:“怎么个借法?”

于染拿起另一只核桃:“发售备战盐引,可与商帮,也可与州县雇佣劳役,用等值的官盐为抵,即许私卖官盐,以此为依据印发宝钞。”

两只核桃在掌心中旋转。

陆洗轻握拳头抵在唇前,眼中划过玉的荧光:“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触碰任何一条律法,运作起来方便。”

陆洗对这套预支未来银钱的做法很熟悉,所以于染只是点了一两句就明白大半。

于染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来盐课不同于丝绸茶叶等物,涉及国家根本,开放盐引会对农业有一定冲击,容易出事落人口实,二来是这名头……”

说到这里,于染停手,把核桃扣在桌上。

陆洗道:“怎么?”

于染道:“人无信不立,官府举债也需要信用,我没那么大的名声,户部也不能夸那么大的海口,只有以陆相的名头才能扛起大旗。

宋轶嘶了声,把小几推出去一寸:“于尚书这不是在给大人挖坑吗?”

于染一笑:“眼下林相不支持这事,就算陛下亲自宣发政令,天下人缘何相信?信的是陛下还是陛下身边另一位手握重兵的权相?显而易见的事,遮不住。”

宋轶道:“但如此一来这火势就大了。”

于染道:“所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陆洗道:“齐光,你心里想不想做这件事?”

于染道:“当年我和郑知州读书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座盐场,所以这是《十策》之中最先写成的一条,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它实现,哪怕初始之时会遭到非议。”

日光朦胧,一截枯枝轻叩窗棂。

“好。”良久,陆洗开口道,“就用我的名头,所幸还值点钱。”

于染垂眸,把核桃摆回原来一模一样的位置:“给两个月的事筹备,初夏此法即可以派上用场。”

陆洗道:“交给你了。”

于染起身行礼:“没有别的事,下官告退。”

雅室门关。

地上的细颈壶晃了晃。

宋轶忽想起什么:“大人,有件事。”

陆洗道:“怎么?”

宋轶道:“元夕宫宴之后,陛下一时兴起到大光明殿看白虎,却因靠得太近险些被咬伤。”

陆洗道:“宫里人还说了什么?”

宋轶道:“当时……唯高檀一人陪在陛下身边,阮公公只知道这么多。”

陆洗摆开坐麻的腿,往后一倒,仰躺在席上:“看来这趟入宫请命得多加小心了。”

宋轶道:“还有个消息。”

陆洗道:“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宋轶顿了顿:“陛下昨天密召张济良入宫,所谈内容大致是北征乌兰的实际开支。”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权臣成双》 90-100(第8/22页)

陆洗把手放在腹部,深呼吸口气,闭眼不再说话。

*

仲春,平辽总督府收到一封军报打破春日的和平安宁。

据斥候探,鞑靼大汗鬼力赤近日与兀良哈恢复通商,又欲与瓦剌联姻,有死灰复燃之势。

陆洗借此机会上书请求北伐。

朱昱修没有立即举行朝议,先宣陆洗入宫奏对。

*

柳絮纷扬。

太液池水映着天光。

陆洗站在树下遥望对面的射场。

朱昱修挽起朱漆弓,屏息凝神。

弓弦震响。

箭影掠过水面,惊起白鹭。

小太监通报:“陛下,陆相候见。”

朱昱修应一声知道,放下弓,抬手由宫人退去箭袖,披上黄缎直领对襟。

殿庑临栏设座。

龙椅上铺着明黄锦垫,椅背浮雕五爪团龙;

右侧交椅镂空雕有松鹤纹;

中间搁一张云石小几,面上的木纹有如川流。

陆洗道:“臣叩见陛下。”

朱昱修道:“右相不必多礼,请坐。”

陆洗道:“谢陛下。”

第95章 开诚

微风拂过, 帘幔轻摇。

陆洗撩开衣摆入座。

朱昱修道:“右相请命北伐乌兰的奏表,朕已经看过。”

陆洗道:“那就好,臣未见陛下朱批, 还以为是文辉阁那边动的手脚。”

只此一句, 旁边的高檀、阮祎都惊得抬起了头。

平时皇帝最厌恶的事莫过于听说左右丞相闹矛盾, 满朝无人敢从中挑拨, 两位丞相自己也把持着分寸,已经很久没有逆过龙鳞。

朱昱修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今日的陆洗让他陌生。

太液池升起水烟,远处的石林花木变得朦胧模糊。

朱昱修抿一抿唇, 劝和道:“左相没有阻拦, 只是亦上了一道本子,说江南负担沉重, 去岁转运漕粮一百万石给平辽总督府已经闹出怨言,倘若今年再不减少开支恐怕要生民变。”

“此事臣知道。”陆洗道,“可陛下今日并没有宣左相入宫一同商议此事, 足以见还是愿意支持臣。”

朱昱修道:“那自然,朕一直支持右相的。”

陆洗道:“是吗?”

朱昱修微征:“是,是啊。”

陆洗道:“那陛下见臣之前为何要见张济良?”

那双眼睛弯弯的似在笑, 可是眼神却透出冰寒。

朱昱修连忙解释道:“朕不知道左相所言虚实, 所以召张济良来问情。”

陆洗道:“张济良对陛下说了什么?”

一连串问话闹得朱昱修有些无措, 碰着了身边的细脚熏炉。

陆洗眼疾手快,立即扶稳。

“他说——”朱昱修定下神想了想,回道,“如果只供养宣府的二十万兵马, 凭卫所屯田和中原两季的收成勉强够用,可乌兰甚远,行军花销甚大, 免不得还要筹集钱粮物资。”

陆洗道:“陛下该知道,今年文辉阁批给平辽总督府的度支由去年的八百万削减至五百万两,工部的账亦在其中,凭他嘴上如何说,实际是多少便是多少。”

朱昱修扶住龙椅扶手。

广袖在摩擦之际拉开,露出里面缠着白纱的手腕。

他被高檀推开时吃了力,撞到铁栏划破几道伤口,所以涂药包扎。

陆洗刚来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一直没有问。

池面水烟翻涌,时清时浑。

陆洗道:“陛下如果没有疑问,当准臣之请。”

朱昱修找补似的笑了笑,顾左右道:“诶,朕听说乌兰一带有世上最肥沃的草原,更产良驹、雪貂,皆是稀世之珍,右相这趟北伐是不是又能带些不一样的东西回来?”

陆洗不接话,起身走到栏杆边。

朱昱修顺着那个方向望去。

“臣是去打仗。”陆洗背过手,无甚情感地吐出一句话,“不是去替陛下狩猎。”

影子渐渐漫过龙椅上的髹金漆。

朱昱修眸中的光冷淡下来。

随着年龄增大,他其实也开始明白陆洗哄自己开心是为得到前朝的权力,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因为无论如何过去那些都是他美好的回忆,只要陆洗继续哄他,他依然会纵容迁就。

但不知为何这段缘分突然止在了今日。

朱昱修道:“右相。”

陆洗转过身:“陛下。”

朱昱修道:“你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为何对朕如此轻慢?”

“轻慢?”陆洗一笑,弯下腰,“臣不敢。”

大红官袍的面料厚实垂直,那只刺绣金蟒在风中一动不动。

朱昱修站起来,手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栏杆外飞过几片玉兰花瓣。

*

白玉般的花瓣被风卷进半开的窗,一片恰落在书卷上。

温迎把花瓣拿下来,眼中有些忧思。

自从林佩着手修订律法,中书六部大抵把陆洗原先开创的一些为实践所证明的方法都继承了下来,但对陆洗本人的势力范围却步步紧逼,哪怕代价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近日,文辉阁做出的部署更是直接以布政朔北为目的,给人一种欲引风雷摧巨木的感觉。

林佩用过午膳从连廊走来,似不经意道:“你好像有些心事。”

温迎道:“大人,陛下这次召陆相进宫却没有宣见大人,未必是好兆头。”

林佩微笑:“为什么这么说?”

温迎道:“人人都知道陛下一向偏袒陆相,倘若被哄得一时兴起,当场就批了他的奏请也未可知,到时候总督府那边奉圣意来找中书省要协同配合,别说朔北一带的地权收不回来,连那少了他们的三百万两银子没准都得补齐。”

林佩靠在榻上,拿起一个刺绣鹦鹉的香锤:“陛下已经不是孩子了,有中书省的劝谏摆在案头,他知道不能因私废公。”

温迎道:“大人如何能笃定呢。”

香锤落在肩膀上,嗒,嗒,散出草木香。

“怎么?”林佩道,“嫌我笨嘴拙舌,不知道讨好陛下?”

窗外的天空逐渐被厚云覆盖。

温迎道:“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可也不能完全不顾陛下的喜好嘛。”

林佩道:“人的喜好是会变化的,你问我如何能笃定,因为这世上永恒不变的只有规矩,是水就一定会往低处流,是江河就一定会奔流入海。”

是皇帝,就必须扼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权臣成双》 90-100(第9/22页)

杀心中的天真才能君临天下。

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过飞檐,忽地滚过一阵闷雷。

*

——“右相,到底为什么?”

朱昱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带右侧。

这是要握刀。

然而这套装束没有佩刀,只有几条玉带。

雷声过后,一缕阳光从云中缝隙洒下,斜映在君臣之间。

“因为臣过去献给陛下的每一样礼物都是真心实意的。”陆洗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天子,“如果礼物之中掺杂了别的念头,臣宁可不送。”

朱昱修的眼睫轻轻动了一下。

回忆涌上心头。

他幼年被寄养在先皇后宫中,难得与董嫣见面,分开时扯着衣裙见到一只刺绣的鸠鸟,便把这纹案深深记入心中,往后见着就盯住不肯放。

宫人不知所以,一次正旦宫宴,陆洗偶然注意到细节,次日便送了一辆青玉鸠车进宫。

他见到鸠鸟,心神立刻安宁下来,不再暴躁。

又记起第一次离开董嫣的庇护独自上朝,陆洗并不像其余臣子那样长篇大论逼他听取,而是给了他一幅造车图版,让他有了第一件真正能动手做的事——孝顺自己的生身母亲。

从鸠车、狮子猫、造车图版到济南府的牌楼、锦凤、白虎,陆洗进献的礼物没有一样不是顺应着朱昱修当时的心境。

“陛下,有人说臣‘承颜顺意寻常事,谄媚偏能惑圣心’,可臣实际是什么样并不由他们评定。”陆洗不卑不亢,眼色深沉,“臣不守古训,臣不认命运,臣只听从自己的本心。”

风变大,云层翻涌。

太液池面腾起细浪。

陆洗继续说道:“过去,臣觉得陛下尚年幼,正当天真烂漫之时却要背负家国社稷的担子实在过于沉重压抑,所以才想方设法为陛下寻开心。”

朱昱修深吸一口气,站稳脚跟,直视陆洗的面容。

陆洗颔首:“可现在陛下已快到临朝亲政之年,如果只是念及与臣的旧情而不谈疑虑,那么臣觉得大可不必再继续下去,事关北伐大计,臣即刻说出实情。”

朱昱修眼中的戒备立即消散,坐回了龙椅。

陆洗稍一停顿,开口道:“陛下对朔北的实况知道多少?”

朱昱修道:“朕听闻当地百姓渴望朝廷的治理如久旱盼甘霖。”

陆洗道:“实际上,那里的百姓不认臣,不认林相,甚至未必认得陛下,他们只想在春天把小麦播种下去,等夏季再收回粮食来,谁能给他们生活的保障,他们就认谁。”

朱昱修道:“哦?是这样吗?”

陆洗道:“是,试想一个人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如何指望他忠君爱国呢?”

朱昱修眉间微蹙,陷入沉默。

陆洗道:“臣想让他们尽快过上好日子,就像臣过去希望能给陛下在深宫之中枯燥压抑的日子带来乐趣,都是真心。”

朱昱修没有因为陆洗把自己和一介平民相比而恼怒,而是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阮祎取来朔北地图铺在云石小几上。

高檀刚才调了几个侍卫,又将其遣散。

——“陛下,臣先从迤都说起。”

之后的一个时辰,陆洗照着这张朔北地图,挨个州县地讲述实情。

他并不像事功册里说的那样繁杂,而是用一个个具体生动的例子说明自己的理由。

“在迤都,军民联合的屯田制曾让一个寡妇在三天内办完所有垦荒手续。驻军直接划给她五亩新垦的熟田,军需官当场登记造册,隔日就有士兵帮着修好了引水的沟渠。等到秋收时,她家的麦子不仅养活了三个孩子,还多出两石充作军粮。”

“如今这座边城能撑起五千驻军的粮草供应,靠的正是这般军民一体的效率。若现在就要拆分成三司分管,光是丈量她那块田就得等户部派员、兵部核籍、工部勘验,来年春耕前都未必能种上庄稼——而北境的战事,等不起这些文书往来。”

听完这一番话,朱昱修想通了。

无论什么出身,一个人想要挣脱天命枷锁的心志可以是相通的。

他身为一国天子,如果连面对事实的气魄都没有,何谈改变事实。

风吹云开。

陆洗道:“请陛下准臣出征,待朝廷北定乌兰彻底歼灭鬼力赤再对朔北施行改制。”

朱昱修道:“好,朕意已决,即刻批红。”

君臣之间的那一道光线逐渐扩散,照亮整张几案。

陆洗告退。

朱昱修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就追,追到御桥上。

——“右相!”

陆洗停下脚步,回头行礼。

朱昱修的眼眶微红:“纵然朕愿意支持你,然而情是情理是理,你方才与朕说的只占一个情字,却不占理,不是长久之计。”

陆洗道:“是,陛下圣明。”

朱昱修道:“如此,左相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朕怕你走之后朕挡不住他们。”

陆洗笑了笑,温和道:“陛下勿要忧虑,世上只有臣子替天子遮风挡雨,岂有天子为臣子举华盖的道理?待臣拿下乌兰,陛下只管做该做的事。”

直到这一刻,朱昱修才有些明白这个替自己遮挡了无数风雨的年长的男人。

灰雁从桥下游过划开波纹,又很快被流水冲淡,仿佛从未惊扰过这片暮色。

*

夕阳斜照窗柩。

墨色沉入笔洗。

温迎敲门进来。

林佩抬眸:“是宫里的消息吗?”

“是。”温迎道,“陛下恩准平辽总督府所请,驳回了万怀朔北布政使的任命。”

啪,嗒。

笔从手中滑落,纸面晕开墨痕。

温迎道:“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我们可以在二月十五的大朝上争取重议。”

林佩一声叹息,抬手扶着额头,指尖微微发颤。

他没有想到陆洗这次在御前反客为主,用一场心理战再次争取到了领衔北伐的机会。

自迁都以来,北方尤其是平辽总督府的军需成为国库最大的开支,在北方防线已然稳固、敌首遁逃的情形之下,朝中对是否继续北伐的分歧逐渐突现。

因为他的步步紧逼,两边早已暗流涌动。

一直从陆洗那里分好处的人眼见董颢被调离工部便开始抱团取暖。晋北有李良夜的把持勉强算稳当,北直隶、辽北的各州县官员则近半数都在呼吁兴师北伐,朔北几乎全在平北军控制之下更不必说,这还没有算其在大江南北的诸多党羽。

如果陆洗依然掌控北境军政大权,想要在朱昱修亲政之前和平收回朔北就几无可能。

面对这样的情状,吏部有限的调动显得杯水车薪,要想解决问题只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怪物但被阴湿男鬼盯上了 禅院小姐无下限 朕的贵妃能言善辩 温柔陷阱 她为明月 人外贵族学院也有F4 谁教你这样当宠妃的?[清穿] 普通牛马在诡异世界里打工[无限] 胡乱牵红线[先婚后爱] 和前男友的尸骨h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