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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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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目光中满是哀求,“阿蛮,娘只盼你平平安安,哪怕做个普通人也好。阿娘不希望你重蹈你阿耶的路。”

他懵懂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困惑,他不明白阿娘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也不清楚阿耶究竟做了什么,让阿娘这般恐惧。但看着阿娘憔悴的面容,他下意识应道:“阿娘,我记住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娘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她抬手轻轻抚着阿蛮的发丝道:“好孩子,只要你安稳度日,阿娘便心满意足了。”然而,她的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怎么也挥不散的忧虑。

第二日,他的阿娘便消失了。

他并不知阿娘去了哪里,只知高伯伯是好人,要听他的话。

小阿蛮才五岁,脑袋还没有窗棂高,于是小小的人踩着小凳子,将脑袋探出窗外,望着门的方向,期盼着阿娘来接他。

接连几日门口始终空荡荡,阿娘没等到,等来的反而是一条将高府圈禁的长长火龙,火龙之下,映照着一张张凶神恶煞的人脸,随着脚步声响起,甲胄之声在夜里齐齐阔开,当利剑刺入腹部,惨叫之声接连传出,划破凄惨的夜。

高海州事先将他藏起,他清晰听见了为首将领宣读阿耶的旨意:高将军叛国,死罪难逃,高家满门抄斩。

他们连尚在襁褓的幼婴都没放过。

事后赦免的旨意姗姗来迟,高家人早就被杀得差不多,自此广陵高氏这颗百年大树彻底落幕。

当高海舟颤颤巍巍开启暗门,却发现阿蛮不见了。

阿蛮孤身一人跑去了扬州临界的鬼城。

有阿娘种下的护身符庇佑,妖邪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一路上见人就问鬼祟坡在哪儿,然而人们一听鬼祟坡三字,便跟撞了邪似的,纷纷变脸,满脸怨气将他推开。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嗓音,“你也要去鬼祟坡么?”

阿蛮回头,他遇见一个同样要往鬼祟坡走的“好心人”。那人满脸和善,主动搭话,阿蛮单纯,便信了这陌生人,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闯入鬼祟坡。

雪谷之中,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呼啸。待看清眼前景象,阿蛮瞬间僵住,眼前竟是一座硕大的尸山,密密麻麻无数的尸体堆叠在一起。阿蛮心中慌乱,却在尸山的一角,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阿娘。

阿娘的模样让阿蛮几乎认不出来,她双目空洞,血泪纵横,满脸绝望与死寂,嘴里喃喃着:“我救不了他们,我的能力太弱了……”

阿蛮满心疑惑,不明白阿娘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扑进阿娘怀里,紧紧抱住她,以为这样就能为她寻得一丝温暖与安宁。

阿娘似是察觉到了跟在阿蛮身后的人,突然就变了脸色,猛地推开阿蛮,朝着那人冲了过去。刹那间,寒风更冽,两人缠斗在一起。可阿娘终究不敌,很快便败下阵来。阿蛮和阿娘被生擒,被关进了鬼城。

鬼城在相繇的搅弄下,终日阴云蔽日,祟气肆意,阴森恐怖,阿蛮被关了好几日,那些妖邪如影随形,时不时就扑上来啃噬、殴打他,他成了它们无聊时的消遣玩物。阿蛮身上伤痕累累,气息奄奄,意识也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抓他们的人出现了,他手里端着一碗饭,笑着问道:“想不想见你阿娘?若想,就吃了这碗饭,有了力气才好动。”这碗饭对于饿了几日的阿蛮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突然,他咬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扒开上面的饭一看,发现是一块肋骨肉。阿蛮顾不上许多,饥不择食地塞进嘴里,肉的腥味在口腔弥漫,他也没在意。

可当他继续扒饭,又翻出一块时,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手指。阿蛮瞬间瞪大双眼,惊恐地将嘴里的饭吐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黑衣人笑着问:“怎么样,你阿娘好吃吗?”

原来,他刚刚吃下去的,竟是阿娘。 。

后来的事他再也记不得,他是什么反应也忘了,只知等他醒来时,已经出现在宫里了,他手里始终紧紧握着两节骨头,成日里更是遇见荤腥便吐。在看见与人肉相似的豚肉时更甚,这恐怖的阴影伴随了他十几年,也憋了十几年。

当他试探性将这消息透露给她时,她惊恐的表情如他所料。李道玄忽然就觉得内心一阵畅快,像是多年来淤积的郁气终于吐出了些许。旋即涌来的便是极度的自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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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从她眼中看见了厌恶、嫌弃,哪怕一丝丝同情都没有。

她怕他,厌恶他,唯独不在乎他!

在发现这点时,李道玄内心烦躁不安,心口滚烫的疼,为何她就是不能喜欢自己?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

李道玄四肢百骸腾升起一片麻意,骨子里尽是想要将她压在身下,想与她血肉交融的卑劣欲望,然而他面色正常极了。

正当沈情惊诧于他似乎吃过人肉时,他却笑了,“我说什么你还真信。”话语带有轻飘飘的嘲笑意味。

沈情顿作松了口气,潜意识里宁愿相信他是在说笑,于是娇声骂道:“你个坏狗,就知道使坏!”

明明经常使坏的是她,她却反倒要倒打一耙。

李道玄喉头滚了滚,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缓缓睁开,眼中漾开一抹涩气的欲,喜烛燃烧大半,烛光愈发旺盛,长睫打下的阴影成功给他眼底的情欲掩上一层伪装。

许是觉得热了,他扯了扯领口,圆领被他扯开大半,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沈情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垂眼敛去眸中深思。

蛊虫似乎快起效了。

沈情不知情蛊一种,他还能有几分正常理智,她心中急切想知道渭南县之事,周知善背后之人与谁有关联?他体内的蛊正是上辈子陷害她之人所持的。

关于这背后之人,与李道玄有什么仇怨?他又知道多少?

她想知道的有太多太多,直觉告诉她李道玄此刻所调查的东西与陷害沈家的幕后之手有偌大关联,她必须要知道他在调查什么,至少要知晓周知善究竟与谁有关联,船上的东西又是谁的。

沈情抿了抿唇,拐弯抹角问:“周知善那夜为何要杀无籍浪人?”

李道玄:“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沈情道:“好奇。”

李道玄噎她道:“你这么聪明能猜不到?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如实说,指不定我心情好了就会告诉你。”

沈情摊手道:“好吧,这些无籍浪人多半是偷渡而来,而他们最擅长的便是找到寻常人发现不了的隐秘之地,以求藏身。或许恰好那几艘船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周知善怕被无籍浪人发现,或者说秘密已经被他们发现,所以他为了死守秘密,便挑了三更半夜杀人灭口。”

“而无籍浪人最擅长躲藏,商船那么大,偷渡的人又多,一时之间根本杀不完,便要分几夜挨个挨个杀。那夜我们追随被饥虫托生的女人时,应当正是撞破了灭口现场。”

她的眸亮的惊人,“我说得对吧?”

李道玄近乎贪婪地盯着她,呼吸一寸一寸乱了,“对,但都是废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问什么赶紧问。”

沈情像是丝毫没发现他的异常,本想着慢慢来,委婉一点问,奈何他不给这个机会,索性直白问:“那几艘商船上的东西查出来是谁的了吗?”

李道玄挑眉道:“没有,不过是些胡椒,应当是贩子从别地进了胡椒,想要高价卖出去罢了。”

沈情立马不悦道:“骗人。”那夜分明从无籍浪人口中听见,船上不止有胡椒,还有许多琥珀。

琥珀防水,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李道玄说:“幼安,小心祸从口出。”

沈情抬眸与他凝视,眼中丝毫不落下风,“别忘了我沈家可还处于危险之中,有人想害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祸不祸的,也不差这一点。何况,万一当初陷害我的幕后之人正是周知善背后之人呢。”

李道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二者是同一波人?”

沈情一噎,当然有,她上辈子被人种的蛊,这辈子在周知善身上看见了。

只是她不能说。

第104章

见她沉默,李道玄说:“既然没有证据,不该多问的就别多问。总之在我苍王府,无人敢伤及你,你且好好待着便是。”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即便面前是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将重要之事随意告知。

沈情见他不愿透露半点消息,觉得后面也有的是机会,为此她心底也不是很急,瞟了眼他,旋即扯过衾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那厮以为她是生气了,默了片刻,终是将眼一阖,不语。

红烛将泪流尽,火光噗呲一声熄灭,整座屋子登时被黑暗吞噬,寂静得可怕。 。

一夜无梦。

沈情睁眼时天微微亮,她下意识抬头,却见床幔是全然陌生的模样,她下意识竖起防备,捏了捏藏在枕下的簪子。

当目光触及榻上时,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嫁,沈情这才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松到一半又提起来。

原本在榻上打坐的人早已不见踪迹,屋内空空如也,烛台上燃尽的红烛已被人换新。

“翠芽?”屋外空荡荡,没有一人回应她。

往日这个时候翠芽应当早就急急忙忙端着热水进来了,然而今日却无人应她,就连李道玄何时出去的也不知。

沈情倍感疑惑,下床趿着绣鞋开了门。今日是个阴雨天,阴云黑压压的,像是要将这一小方院子压垮,不知为何,沈情总觉得心头被这怪天气压得心头喘不过气。

她就着雪白寝裙走出屋子,发现院中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耳畔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沉闷钝重,像是铁敲击木头的声音,沈情下意识循着声音走去,拐过院内回廊,她看见一颗树下,红衣少年正全神贯注绑着秋千木座,绑好后,他又用秋仁剑柄敲了敲底座,似在确认其结实性。

待确认完毕,他仿佛满意极了,唇角半勾着往回折。

这一转身,目光恰巧与沈情撞了个正着。

他一见立于回廊下的少女,眼中立刻迸出亮光,李道玄大步朝她走来,“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声音倘若参了蜜,柔得不可思议,生怕惊扰了眼前呆滞的人。

李道玄走得近了,垂眼见她脚下还趿着绣鞋,他立马俯下身,宽大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细细的脚踝。

他抬头,又拉过她白而柔的腕子,搭到他肩头,“幼安,抬脚。”他替她将鞋套好,姿态放得极低,动作也缓,这般尊贵的主做得却是些屈尊降贵的活儿。

沈情再一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她还未从他温柔得溺死人的态度中醒来,身体陡然失重,李道玄轻轻将她抱起,走向林荫下的秋千处。

他似未经驯化的大型犬,将她往怀中紧了紧,又用毛茸茸的脑袋往她颈窝处蹭,只恨不得能与她融为一体。

沈情心底不断告诫自己,是情蛊起效用了,可她的躯体却下意识排斥他过于狎昵的动作。

她蹙眉道:“放我下来。”手心的温度高得不寻常,好似要将她的腰捂化了。

他没听,自顾自将她抱到了秋千上,他就在她身后,单手环着她的腰,轻轻晃动秋千。

“幼安,我连夜做了秋千,你瞧瞧,喜不喜欢?”话语里满是邀功的意味。唇角勾出的笑似春景融融,却在这湿答答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令人心生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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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与昨日接吻时的感知全然不同。

沈情不知他突然发什么疯,尽力摒除心头诡异,她想掰开他的手,奈何他看似轻缓,实则力气极大,又固执,她根本掰不开他环在腰间的手。

沈情道:“李道玄,你勒得我不舒服,松开,我要回屋净面。”

李道玄一听,眼中划过失落,若他头上有一双耳朵,怕是此时早就失落地耷拉下去。“幼安,叫我阿蛮。”

沈情不欲与他扯,索性下了秋千,强硬地往屋内走去。

奈何腰间这只手存在感极强,刚察觉她的意图,他便揽着她将她一把抄起,往屋内带。

走前,他淡淡扫了眼秋千,道:“既然幼安不喜,那就不要它。”

说罢,只见一段泓光漾起,秋千被他一剑劈成两截,瞬间横尸别院。

沈情望着残破不堪的秋千尸体,心道:这算什么?这还激发了他隐藏的疯狗属性?

她果断挣扎,想要下地,换来的却是他愈发收紧的双手,以及落在额上的一吻,“幼安,别闹。”

这一吻激得她浑身一颤,她瞬间意识到:这狗屁情蛊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沈情只想快速脱身,知晓越挣扎他便抱得越紧,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由他折腾。

李道玄将她抱到屋子里,但见屋内不知何时上了热水,他几乎是强硬地、不容拒绝地手把手给她净面、擦手,就连漱口这般私密的事情他也毫不犹豫亲自上手。

沈情不是没想过拒绝,然而反抗的下场便是被他整个人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极为磨人的过程总算过了,他又将她带至镜前,用楠木梳一下下替她梳着头,揽过发丝的指节勾转缠绵,他的动作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熟稔。

沈情透过铜镜,只见身后人眼中灼灼,是毫不掩饰的痴迷,以及那浓烈得可怕的占有欲。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心道不对劲,于是启唇问:“翠芽她们去哪儿了?”

李道玄:“我将她们支走了,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沈情:“不会打扰是什么意思?”

李道玄动作一滞,缓缓放下木梳,勾着她的腰,鼻尖轻触她柔软的发顶,“只有我能陪在你身边,其他任何人都不行。”说罢,不容她思索,径自勾过她光洁的下颌,对准她红润的唇俯身含了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沈情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也没料到他竟如此直白狂放。

莫待沈情诧异,他事先伸手盖住了她的眼。好似不希望从她眼中看见别的、会令他伤心的东西。

李道玄不知忍了多久,死死抱住她说:“你昨夜说,我不如别人。幼安,我好嫉妒,我好嫉妒。”哪怕从她青涩的回应中探出,她说的是假话,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心像是被一把斧子劈成了两截。

他冲她脆弱的唇畔轻轻一咬,至半道时力度又化作不舍,转为唇舌舔抵。

沈情犹如触电般,唇角泛起密密麻麻的酥麻感,这股酥麻顺着她的唇周血肉蔓延,淌过全身,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猛地窜入骨缝里。

陡然扑面而来的草木香无孔不入,瞬间将她淹没覆盖,她本来想挣扎,想痛骂,可最终只能同昨夜般,四肢发软,意识沉沉,像是被包裹在一处极为安全、温暖、令人不自觉松懈的隐蔽之所。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失去了反抗力。

他伸舌细细舔抵过她清润的唇缝,仔仔细细将每一处细缝都顾及,虔诚极了,那犹如瞄准猎物般的危险暗色被他隐藏在墨染般的眼睫下。

情至深处,鬼使神差的,他掀开了盖住她眸子的手,却见一双清润的、呆滞的水眸,仿佛林间不知所措的小鹿,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没有厌恶,没有反抗,只有白纸般的懵懵懂懂,一丝卑劣、鄙陋的窃喜在他眼中化开,生怕她此时醒来,又重复对他显露出恶劣的一面,他毫不犹豫对她俯首称臣,唇舌舔开了她的牙关,用尽毕生所学去祈求、讨好她。

甚至在她腰间的大手也肆意游动,却许久也不见下一步。

两个人都是对情事上生涩不解,只能靠自己半是懵懂的摸索。

他凭直觉生涩而自然地揽过她腰肢,旋即大手一挥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伴随噼里啪啦一阵响,她瞬间被他抱至镜台上,与他齐平。

李道玄强制的挤开她双膝,靠近了她。

正当他复要吻下时,沈情却瞬间被方才杂物落地的声音惊醒片刻。

她伸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嘴,李道玄眸色一沉,拉过她的腕子。

松松垮垮的袖子很快滑落,他顺势低头吻上她的内肘,温热的呼吸打在薄弱的肌肤上,激得她尾骨一阵发麻。

那浓郁的草木香几乎是刺鼻了,势必要将沈情重新拉回沉沉浮浮的欲海之中。

她拼尽全力抵抗着,一咬牙,狠狠往虎口咬下。

尖锐的疼痛传入脑中,如一把利刃劈开她糊成一团的脑子。

终于清醒过来,沈情抿唇,不满地往他脸上狠狠扇去。

“啪——”

极大的动静终于将二人彻底唤醒。

李道玄抬头,欲要拉过她那只手,“疼吗?”

沈情毫不怀疑,若是被他拉住,恐怕他又会跟恶犬似的凑上来又舔又吻。沈情心底一阵恶寒,她又推了他一把,“走开!坏狗!”

恶犬委屈极了,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尾晕开一抹情动的嫣红,他藏在无辜之下神色却是蠢蠢欲动,似在找下一个时机,能一口衔住猎物、控制其不放的时机。他眼底那猛烈至极的侵略欲,直勾勾对准自己,直叫人遍体生寒。

沈情心道:不对,完全不对!

她想象中的李道玄应该是一条听话的、满心满眼只有她、不会反抗他的狗,而不是如今这样偏执、不听话的,并且只会对着她发情的疯狗!

沈情瞬间有一种被狠狠欺骗的感觉,明明信上说只要亲手喂下他情蛊,他就能成为自己满意的对象,可如今,根本同信上说的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会与他这般亲密地耳鬓厮磨,更没想过要与他津液勾缠,甚至险些……

思及此处,他像是察觉到她的松懈,暗暗近了些,喉头猛烈滚动,整个人似在找准时机蓄势待发。

沈情敏锐觉察,她又往她肩头推了一把,没推动。

“走开!”

她腿间异物感极强,沈情此刻只想将他推开,再换一身干净的、没被狗碰过的裙子!

奈何这只狗一点都不听话,反而又朝她挤近了些,他可怜巴巴道:“幼安,我难受。”眼中却丝毫不见可怜。

沈情眉头一拧,“我不舒服,离我远点。”

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料他陡然慌了,颇为无措道:“哪儿难受?”

沈情立马抓住异常,她试探性软了声音道:“你抵得我难受。”

话一落,他果真慌慌忙忙退了出去,将她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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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又委屈道:“你身上硬邦邦,抱着我不舒服,我要自己走。”

她如愿落了地。

沈情好似发觉了训狗的方法。

只要他稍稍露出强势的一面,她只需立马喊难受、或是示弱,他便也跟着弱了下来,诸如此刻,他一旦凑近,她便道:“难受、太臭了、离我远点。”

他立马离得远远的,此刻正躲在侧室沐浴净身。

沈情想起令她失去反抗能力的罪魁祸首,她问:“平日里你身上擦的什么香?”

他被水浸得模糊的嗓音传来,“我没有擦香。”

“香露呢?”

“也不擦。”

“那——”她还想问,被他打断,“幼安,我什么香都不抹。”

“……”

那奇了怪了。

这香味似乎从二人初见时就有,只是随着二人相处频繁而愈发浓烈。

自从这该死的情蛊种下后,草木香更是浓郁无比,像水雾一样几乎无孔不入,甚至能令她失去反抗能力。

与传说中的“催。情香”有的一比。

沈情怀疑是不是与那情蛊有什么关联,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寻一趟那给出蛊虫的女子了。

如此想着,她翻了一身胡服穿上,方才台上的东西被他一溜烟扫到了地上,脏了,她又在其他地方翻翻找找,当打开一匣子时,只见两根淡粉色的绢丝带映入眼帘。

绢丝带是她无比熟悉的,那带尾两只铃铛更是熟悉,这是她阿娘亲手给她缝的。

当初在元春楼时,她问他绢丝带去哪儿,他却说丢了,可如今却被她在这里翻了出来。

绢丝带下压着的还有一方手帕,手帕角绣了一朵小小的辛夷花,那是她的手帕独有的标志。这样的手帕她还有很多,已经记不清这张是何时丢的了。

沈情缓缓压下跳动的心口,她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或许,李道玄还要早些时候就喜欢上了自己,又或许,他的喜欢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一些。

侧室传来两声水声波动,沈情恍然惊醒,她立马阖上匣子,从别处找了个红发带将头束上。

沈情蹑手蹑脚推门而出,期间她有想过找翠芽,可偌大的王府她只熟悉李道玄的院子,根本不认识其他路。

于是沈情寻了方才挂秋千的那棵树,她小心绕过秋千尸体,身姿轻盈地沿着树干一跃而起,攀到了墙头,又一跃而下。

她不见的是,一条极细、极黑的小蛇早已在树梢等候多时,待她攀上树梢时,小蛇幽幽吐着蛇信子爬到了她腰间挂着,像一只不起眼的饰品。

沈情对于这一切毫无察觉,她一路沿着人迹罕至的小道钻到了一间胡居。

这间胡居极为隐蔽,几乎算得上是隐于闹市,鲜少有客至。

即便有客,也是摸清了门道慕名而来的。

她掀开门帘,门口风铃登时发出脆响,木梯立刻响起哒哒声,穿着清凉、面容深邃的女子沿着二楼走下,她似乎困急,眼里还有几分睡意朦胧。

“谁啊,来买什么,我这不卖东西了,不卖了。”她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问。

她有一头及腰的金色卷发,鼻梁高挺,眼眶凹陷,她生了一双湛蓝的眼,面容算得上美丽。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位移居长安的胡姬。

长安城内有不少自外域来的胡人居住于此,因此她的出现算不上稀奇。

沈情道:“我不买东西,我来找你。”

那胡姬立马瞪大了眼。

因为沈情操了口流利的胡语正与她交谈。

她似乎极为震惊居然有汉人会说、或者说愿意说胡语,只见眼前人生得秀气精致,虽然穿着胡服,可明显能看出是一位明艳精致的小娘子。

她极为稀奇地凑上去,接连惊叹,“哦这位娘子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汉人!您这双眼犹如最美丽的琉璃琥珀!”

她又道:“能问问您的胡语跟谁学的么?”

对于她一系列阿谀逢迎,沈情回予一句话:“听不懂。”

胡姬的脸瞬间耷拉下去。

“我这儿不卖东西了,也不是你胡闹的地儿,小娘子去别的胡居玩罢。”她失了兴趣,懒懒挥挥手,与此同时,像是见楼下动静久久不消,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也随着下了楼。

两个男子身着朴素布衣,气质沉稳,手中均有厚茧,行立时肩背舒展,步伐看似寻常,落脚却如老树扎根,可见得是常年习武之人,内力还不弱。

见这两个男子下来,那胡姬努了努嘴,道:“实话告诉你罢,前一阵子有个买主极为蛮横,不仅强迫我卖给她我唯一的一个宝贝不说,还遣了两个人一直监视我!害得我这段时间‘生意’惨淡!天呐,小娘子,你若再不离去,小心他们驱赶你走!”

话里行间毫不掩饰对那位“强横买主”的不满。

她见沈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耸了耸肩,冲两个男子眼神示意:是她自己要赖在这儿,可不是我要强留的。

岂料两个男子径直越过她,朝沈情行礼道:“娘子。”

胡姬幸灾乐祸的笑容成功僵住,她迟缓转头,就见她口中的“蛮横买主”正言笑晏晏地盯着自己,眉眼间无害极了,丝毫看不出她就是前一阵子派人来强买强卖的幕后之主。

沈情挥挥手,示意影子将胡姬压上去。

胡姬以为自己是无意牵扯入高门之中的腌臜事儿,此刻那人来就是为了灭口,她惊恐瞪大了眼,死死抱着柱子,吸了口气,大叫道:“救——”

影子极快伸手点了她的哑穴,随即将人拖了上去。

沈情不疾不徐晃晃悠悠跟在后头。

胡姬眼角滑落一滴泪,绝望地盯着窗外。 。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还不可控?”沈情问。

胡姬胡乱灌了口茶,强压下乱蹦的心跳,点点头。

“准确来说,这只是一个半成品,我也不能确保中蛊之人一定会听你的话,毕竟我说了,它是情蛊,不是听话蛊,而且还是个半成品。”

二人此刻正用胡语交谈。

在平日里有意无意的试探之下,沈情发现,这自称系统的东西不仅只认识李朝的字以外,更是听不懂汉语以外的语言。

在确保它听不懂胡语之后,沈情便偷偷学了几句胡语,确保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开这该死的“系统”,或者说某种奇怪的“寄生灵”。

她思来想去,源自于李朝,而又能偷偷避开众人的眼线,悄无声息地藏在她脑子的东西,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寄生灵。

可寻常寄生灵通过符纸、阵法一类都能被发觉、并被剥离宿主身体,而她脑中这只东西却全然不惧怕符纸阵法,甚至连师兄的探查也能躲过去!

沈情曾装作体内被染上祟气,叫柳霁月为自己除祟。

然而师兄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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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在自己体内过了一遭后,他神色全然无常,说明他根本就没发现她体内寄生的这个家伙。

为免打草惊蛇,沈情没有声张,反而要在避开被这东西察觉到的情况下,想尽一切能够摆脱它的方法。

阵法、符箓、灵力、内力通通没有用,便只剩最后一个法子,照它发布的“任务”走,攻略李道玄,达到它所规定的好感度值:100为止。

然而这个东西所报的好感值分明是胡言乱语,毫无逻辑可言!就像是,它通过肉眼看见的二人相处模式之后,仅凭自己的猜想与臆测而编纂的好感值。

它根本不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

即便是不共戴天、势如水火的两个臣子在面圣时,也得表现得和睦融洽、笑脸相迎。

成亲数十载亲密无间的夫妻也会有意见相左、硝烟弥漫的时候。

这注定了它是个不通情感的异类,还是一个智商堪忧的异类。

沈情不禁庆幸,脑子里这个东西简直破绽百出,也单蠢得可怕,才能叫她有机可乘。

她曾问过它,什么才算百分之百的好感度?

它说:“他对你怀揣着百分百的信任,深信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毫不怀疑你的动机与真心,甚至他愿意为了你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生命,这便是百分百的好感度。”

沈情承认她听见“舍弃生命”这番话时是有几分心动,可两个初见起便针锋相对、充满算计的人相爱,最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恐怕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即便有情感,也只会消耗在无尽的猜疑里。

这种只有在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爱情,只能通过特殊的途径去实施了。她想。

这时,胡姬又道:“他中情蛊后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沈情思忖片刻道:“种情蛊前他虽对我表现出喜欢,但还持有戒备之心——”

“哦,等等!你说什么?中蛊之前他就心悦于你?!”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沈情见她一脸惊恐,心底不由得发虚,她飞速思索自己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她问:“是吧?”

“哦天呐,到底是不是!”

“是。”

胡姬道:“那么恭喜你。”

沈情不悦道:“你一惊一乍真的很奇怪,这到底是好是坏?”

“冒昧一问,他是你的什么人?”

沈情斟酌片刻,答:“夫君。”

胡姬道:“哦,那可是太好了。对于你来讲或许是好事。”

她道:“恐怕不久后你就能有个漂亮的女儿或者儿子。当然,前提是你夫君也得有你这般好看。”

沈情登时两眼一黑,她一把捂住脑袋道:“什么意思?!”短短片刻内,她甚至连自己和他接吻就能怀孕这个可能性都想了出来。

胡姬只是神秘一笑,“回家后你就能知道了。”

沈情听完这句话,心头烦躁不已,目光陡然一沉,她周身气质低迷,连话语都染上几分阴森:“我想,你应当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昏沉的室内寒光乍现,影子已福至心灵拔了匕首,紧紧横在胡姬纤细的脖子上。

她刹那吓得花容失色,唇色苍白。

沈情冷冷道:“这东西若给本来就心悦我的人喂下,会怎样?”

胡姬这下再也不敢打趣揶揄,如实道:“他会更加热情地对您!”

“比如?”

“比如、比如、若你二人之前便感情不错,那么种了情蛊后,他满心满眼都会是你,连命也愿意给您!”

说到这,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液。

沈情一颗心始终提着不上不下,哪怕听见她最想要的“连命也愿意给她”,沈情也丝毫没有开心起来。

因为她明白,更可怕的反噬或许在后头。

胡姬这时缓了过来,她道:“只是他的感情也会随之扩大十倍,若以前他对你仅仅有亲近感,那么之后他会时时刻刻赖着你,离不开你。”

“若我们亲过呢?”

“显而易见,他会于某事上比较热衷,但愿您受的住。”

沈情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但她依旧不死心问:“你所说的事是苟且之事?”

胡姬震惊道:“您也太、太——哦,您绝对是我见过的小娘子中最不拘小节的一位。您说的没错。”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小瓷瓶与一册书。

沈情此刻头痛欲裂,书册上的字像是漫天飞舞的黑影,生怕她追上了看清,摇晃得愈发厉害。

她扫了一眼书便随意收下,指着勉强能看清的瓷瓶问:“这是什么?”

胡姬:“解药。”

“那蛊虫是个半成品,您夫君中了蛊,若不食解药,最迟不过三个月,他将会被蛊虫噬心而死。”

第105章

“但若吃了解药,蛊虫会立马化作一滩水。”他就会醒来。

“虽然不明白您对您夫君下蛊的用意,但我想,这两样东西您应该用得上。”

沈情满脑子都是三个月,只有三个月,根本无暇顾及胡姬说的话。她捏着桌角的手瞬间一紧,可转念一想,要想熬过比翼双生阵的副作用,不就是与他这形影不离相处三月么?

只需与他待满三个月,她不但能活过三年,还能有法子送走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

她垂眸,暗暗思索这法子的可能性。

最终她下定决心,收起书册与瓷瓶,起身往外走去。

“看好她。”

胡姬不可置信道:“不!我什么都给您了,什么都都交代了,为什么还要关我?!”

“谁知道这破情蛊后面又会出什么岔子,等三个月后我再放了你。”

胡姬内心只想请苍天辩忠奸,“明明是您急着要情蛊,我说了很多次它还没长大,是您执意要它!哦天呐,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她哭嚎道。

沈情撇嘴道:“我给你的金银布帛可抵得上你几辈子的花销,关你三个月倒还哭起来了。”

“若嫌钱多了我马上叫人收回去,立刻放了你。”

胡姬立马闭上嘴。

耳根彻底清净,沈情凝神走出胡居。

在确保无人跟踪后,她又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巷子。

这巷子居住的里大多是赁宅而居的商贾走卒,要么是被某些惧内的达官显贵偷偷养着的红颜。商贾走卒披星戴月,白日见不着人影,红颜安居室内,盼着于那人相会,为此这处巷子白日里鲜少能见人影。

沈情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一处她偷偷盘下的府邸,从侧门进入,院内别有洞天。

她进入堂屋,拨开一处花瓶,听几声咔咔暗响,靠墙的博古架从一侧挪开,露出一条黑不见底的暗道。

曾几何时,一点火光缓缓往外移动,直至暗道口,举着角灯的人也随之显露。

他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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