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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她就要冷落她(31) 烟花……
澹擎苍端详着她, 指尖自她额角轻轻滑落,插.入青丝里,稍作流连:“我定会娶你。”其声调平缓,蕴着沉沉质地。
云烟喉咙里溢出一点笑, 旋身步入内殿。暖烘烘的氤氲之气扑面而来。她目光挪向沉眠的澹临。
午间用膳, 云烟留意到澹擎苍的胃口减了许多。
澹擎苍幼时遭受苛待,饿到需捕食虫豸鼠类维生, 自此于食物一事生发出贪婪的渴望, 亦养成海量的食肠。然自他开始日复一日为她撷取心头血起, 这食量便日渐萎缩。而今已十日不取心血矣,食量却照旧萎缩得可怜。
膳毕澹擎苍离去, 云烟便唤来云济舟。她问, 澹擎苍这身子几时可复元,是否会复元。云济舟回道,澹擎苍会复元。然则他采心头血整整一月, 内里已遭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想要恢复全盛时期的壮健光景,那是断乎不能了。
非但不能复元如初,日后更要悉心调养。例如她方才所询饭量一端, 澹擎苍自今以后进食, 便须谨守节制之道, 不可放纵那饕餮之欲。
一个嗜食如命的人, 竟再也不能酣畅淋漓地饱餐。这般憋屈无奈之感, 云烟深有体会。前几世加上此生,身子未复原前,她均是如此,想吃的吃不得, 能吃的亦不能恣意享用,实在难受。
澹擎苍为她之故,平白得了不可修补的残损。云烟愧疚么?并不。是他自己情愿奉上心头血,她又未加逼迫。
既然无愧于心,何以又要巴巴地询问云济舟?原是她通些岐黄之术,不过是想增广见识,听听各人采心头血之后的症候何如。毕竟每副躯壳,经此一劫,总不免要添些旁的毛病,而症候又各自有别。多了解了解病例总是好的。
彼时清漪殿内。夏露与秋霜两个丫头正争抢着洗濯云烟的罗裳。
夏露嚷道:“今日轮着我替娘娘洗衣裳了!”
秋霜亦不相让:“谁先抢到手便归谁洗!”
“好不讲理!”
“抢不过就别怨人!”
秋霜正待再度抢夺,猛听得夏露急声呼道:“小心扯破了娘娘的衣衫!”
秋霜争夺的手势骤然顿在半空。原本后宫嫔妃的衣物俱该由浣衣局的宫人洗涤。云贵妃的衣裳自然亦循旧例送交浣衣局。
早先浣衣局的宫女争抢洗云贵妃的衣物,竟将一件贵重罗裙生生扯破,上头方下谕旨,日后云贵妃的衣物不必再送浣衣局,直接拨了两位浣衣女专驻清漪殿浆洗。
秋霜与凝露便是特拨过来为云贵妃洗衣的宫人。至于为何要争相洗濯?只为云贵妃的衣裳上沾着异香!
并非寻常妃嫔惯用的香料熏染之气,那是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芬芳,恍似九重天阙飘散下来的仙踪云气,嗅之令人成瘾,委实销魂蚀骨!
若是自己将云贵妃的衣衫抢烂了,以后就不能给云贵妃洗衣了!思及此,秋霜猛地收住动作。她自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罢了,这回让你便是!”
秋霜与凝露争抢着为云贵妃浣衣,其一自是为着那衣裳异香,顶要紧的缘由却是,她们诚心诚意愿为云贵妃浆洗衣物。自打从浣衣局调拨至清漪殿,初睹云贵妃仙姿玉容那刻起,秋霜与凝露心念不约而同地一动:“甘愿为云贵妃娘娘浣洗一辈子衣裳!”
她们从未见过云贵妃娘娘这样天仙似的人。一见她,就仿若看见了世间所有极致的美好。世间一切极致的美妙仿佛有了具体形状,真真引人沉沦,教人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她们诚愿为云贵妃浣衣一世!诚愿服侍云贵妃一生!甚至给云贵妃当狗都愿意!
一念及云贵妃,秋霜双颊倏地酡红。真想跪下来给云贵妃当一辈子的狗啊。
外头雪花兀自飘飞。云烟闲看雪景,宫女近前问晚膳的肴馔。云烟以手支颐:“晚膳吃火锅。”
寒雪天,吃火锅最是应景。大昭是有火锅的。制法滋味与现代相差无几。这等冻死人的天气,围着暖锅大快朵颐最为酣畅。
及至薄暮。殿内暖香弥漫。铜锅鸳鸯格制,一边清汤浮着艳红的枸杞,如积雪中点着朱砂痣。另一边红油滚着青碧花椒,泼辣辣地沸出白汽。
澹擎苍拣了片薄如蝉翼的羊羔肉,往清汤里略一轻涮,搁进云烟碗中:“软嫩鲜浓,合你脾胃。”
云烟夹起一片胭脂红的鹿脯肉,往辣汤中轻轻一荡,再往芝麻酱碟里一蘸。
炭火偶有噼啪轻响,锅沿喷薄的雾气漫过祥云纹的银支架,将窗棂外的风雪氤氲得一片模糊。
云烟鼻尖沁出细汗,澹擎苍拿绢子替她拭了,忽见清汤里浮起两枚并蒂的香菇,恰似交颈相依的鸳鸯。澹擎将这鸳鸯般的香菇捞起,自己碗里一个,云烟碗中一个。
云烟吃了香菇,瞥见澹擎苍唇角浮起笑意。她不明所以:“笑甚么?”
他摇头:“没甚么。”言罢又为她布菜。
云烟而今身子将痊,已可食辛辣。她自己吃得畅快,看澹擎苍只涮清汤不碰辣锅,不禁缓下夹菜动作。澹擎苍从前也是喜辣之人。而今身子受损,既不能多食食物,辣椒这等刺激肠胃之物,更是沾惹不得。
肚囊大的人不能再多食。喜欢辛辣的人不能再吃辣。这真真是憋屈至极。而使他陷入此等境地者,正是她。
窗上凝结的霜花已然融化,天光透入殿内,温温柔柔浸着满桌青翠的鲜蔬与玉白的豆腐。
或许是火锅滋味太好,或许是此刻氛围异常温馨。云烟难得心软了下来,她夹起一片肉,放进澹擎苍碗中:“吃罢。”
澹擎苍微微一怔。这是云烟头一遭,主动替他夹菜。
乌沉沉的眼眸深处,骤然迸溅出光亮来,立即将她夹来的肉送入口中。分明是同一锅滚出的肉,这片由她亲自夹入碗中的肉,竟带了一缕奇异的甘甜。
澹擎苍细细咀嚼,恍如在品尝甚么稀世的珍馐,齿颊间全是珍惜意味。
一旁侍膳的宫女,目光忍不住偷偷瞄向用膳的云烟。看着看着,便不觉神飞天外。
娘娘怎能美至如此境地,美得,只消凝望着她,纵使身旁有人骤然死了,大约也浑然不觉。
翌日雪霁。雪初停,云烟闲极堆砌雪人。积雪推捏成形,嵌上两颗红豆作眼目,插上树作手臂,颈间绕一道红带作围脖。成品憨态可掬,颇有逸趣。
“喏,这个小雪人,送你玩了。”云烟堆罢雪人,拍拍手上残雪,随口便将雪人赠予身侧的澹擎苍。
“送我?”
她点头。
澹擎苍目色骤然温煦如春溪破冰解冻,指尖拂过雪人头顶,似触易碎的月华,力道极其轻柔。
日影渐炽,恐雪人消融,澹擎苍取来斗笠盘盖覆于雪人头顶,又解下自身绒氅仔细裹住其肩。然日头渐灼,雪人终将融化。澹擎苍蹙眉凝睇片晌,拂袖命宫人托起雪人,移送至冰窖封存。
搬雪人入冰窖的宫人心下啧啧称奇。这苍王殿下也是古怪,一个普普通通的雪人,竟特特地送入冰窖保存。这雪人又不是甚么金银玛瑙、珍珠翡翠!
窖内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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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然凝雾,冰壁上的霜纹如古瓷开片。雪人端端置于冰台之上,澹擎苍拂去襟袖残雪。
又解下自身贴藏的暖手炉置于窖口,宁可自个呵气成霜,也绝不容半点暖意侵扰这雪人。端详着胖墩墩的雪人,他唇角微向上扬。
自此以后,澹擎苍每日必往冰窖看雪人一回。
宫人:“……”
这等寻常雪人究竟有何稀奇处,苍王殿下竟似爱不释手,每日都要来看一回!
这一日。云济舟与云烟诊脉毕,道:“恭喜娘娘,玉体已是大安。”
云烟尚未置言,澹擎苍已抢声相询:“此言当真?”
云济舟:“千真万确。”
又絮絮询问诸多关乎云烟身体之细节后,澹擎苍方令云济舟退下。又屏退了殿中一切人等。
澹擎苍眼底有光浮沉,手臂轻揽将云烟稳稳托起,脚步已转开,恰似庭院里风裹落花的旋舞。
他抱着她打转,她的裙裾扬起云纹般的涟漪,发梢掠过他耳际。转动的人影在砖地上流转成斑驳的圆环,一圈,复又一圈。
他始终未发一言,唯唇边噙着半抹浅淡笑意,自窗棂流泻的光影缀满二人衣襟。
他未言一字,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云烟:“你转得我发晕,放下。”
澹擎苍立即轻轻放下云烟。云烟凝视他:“我身子好了,你就这般欢喜?”
“嗯。”
“也是。我身子大好,着实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云烟黛眉略扬,“须得好生庆祝才是。”
是该好生庆祝。须开宫宴,须燃烟花爆竹,更该下旨大赦天下……诸般念头在澹擎苍脑中飞驰。忽而他眉头微拧。皇帝尚在病中,大肆操办庆祝,断然不妥。
云烟捏下巴:“得吃点好吃的,好好庆祝庆祝。”
入夜。云烟方欲歇息,澹擎苍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随我去个地方。”
“天色早黑透了,还去甚么地方?”
“随我来。”
稍作乔装,澹擎苍引着云烟悄然离宫。
“夜阑更深,出宫何干?神秘兮兮的。”云烟一头雾水。
“稍后便知。”
下马车前,澹擎苍取丝带为云烟系上,掩住她双眸。引她向前行去。似是步入一处温煦所在。终于驻足时,他微凉的指端落至她脑后,轻纱柔柔垂落。
她羽睫微颤,发觉自己立于一座露台之上。冬日露天凉台本应寒冽,然四周炭火熊熊,空气里尽是暖洋洋的气息。
“此处是……?”云烟环顾周遭。
下一瞬间,裂帛般的锐响自穹顶迸发,光之洪流如天河倾泻。万千烟花旋开又纷坠,烧透了无垠永夜。天与云于刹那熔为流光溢彩,灿若星河。
是漫天烟花。烟花似天空的裂纹,璀璨。璀璨到像宝石,是融化的宝石瀑布,簌簌跌落。
云烟仰观漫天烟火,微微一怔。耳际传来澹擎苍的声音,他说道,她身子既愈,原本好生庆祝一番。无奈皇帝犹在病榻,宫中不便张灯结彩,便带她来宫外行这庆祝之事。
云烟目光转向澹擎苍。
此刻漫天烟火正坠至低空,光焰奔涌到接近地面处,仿若天顶碎裂撒下的星屑余烬,灿灿光辉疏疏落落,映照在澹擎苍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看着她,烟花灿烂中,眉眼温柔。
云烟笑了下。此人,肯为她花心思。很好。甚好。极好。
她浅笑之后,只静静回望着他,一语未发。澹擎苍亦静默地与她对视。仿佛失却了时间流转的知觉,任由无数朵烟火自顾自地绽裂、消散于寂寂长天,唯彼此的气息交融汇合,无声地在暖意中缠绕不绝。
澹擎苍忽而俯首,温柔地噙住了云烟的唇瓣。天地骤然阒寂。漫天绽放的烟花,臻至盛极后的光屑金粉簌簌零落。
这吻深长,澹擎苍仿若要将云烟吸入他的血脉骨髓。远处模糊的声音渐渐湮灭,唯剩被烟火熔铸的两缕呼吸彼此渗透交融,于微光中渐渐合而为一。
这一刻,澹擎苍想到永恒。
这一刻,云烟觉得,澹擎苍这人肯为她如此花心思,能讨她欢心,还是不错的。也许她以后对他的态度应该好一点?
归途车行,云烟沉沉睡去。澹擎苍抱着熟睡的她,温柔而珍重地亲吻她额心那点潋滟如血的朱砂痣。
云烟直睡到次日晌午方醒。她舒展四肢打个呵欠,踱至龙榻旁察看澹临。如今她身体已痊愈。澹临这废物,自然再无用处。她会徐徐为他解蛊,让他也慢慢地康复。
唔,不如今日便令他醒来?再慢慢减轻他所受痛楚?微作沉吟,云烟广袖微动,一只金蝶翩然飞出。
沉睡几个月后,澹临醒了。
爱她就要冷落她(32) 争执
“朕……昏迷了……这般久?”澹临醒来, 气若游丝,语句断断续续飘在寝殿里。
云烟表情淡淡:“嗯。”
澹临欲握她的手,她却像拂开尘埃般避开了。他怔在那里,忍着一身蚀骨的痛楚, 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望向云烟。
她垂眸看着他,目光冷淡。她对他的态度, 似乎回到了她初入宫时。为何态度会突然转变?
莫非他昏迷的时日里, 她受了谁的委屈?他喘息着, 勉力发问:“云烟,朕昏迷的这些日子……你可还好?可有人欺你?”
“无人欺我。”她微微牵动嘴角, 向后退了退, 径直在旁侧的软座上坐下,“你既醒了,我便同你作别。”
澹临:“什么?”
“我要离开皇宫了。”
“为何?缘何要走?”他气息骤然急促, 喉咙发紧。
“我想离开便离开, 要你多问?”
“不准。”澹临咬紧牙关,竟奋力支起了半个身子。
云烟略感意外。缠绵病榻这般久,甫一苏醒, 竟有力气坐起?是肾上腺素飙升么?
澹临道:“你已是堂堂贵妃, 岂能擅自离宫!”
“我的身份我自己定义。”云烟瞥他, “现在我不认为我是你的贵妃, 那我就不是。”
“你!怎可如此……”
“怎么不可如此?我自己的事, 我自己说了算。”
澹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腾地烧起火来:“朕不准你走!”
“你管得了我?”
“你胆敢踏出宫门半步,”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朕便……取你项上人头!”
“在你的刀砍到我颈上之前, ”她平静得近乎残酷,“我会先结果了你性命。”
她那全然不惧生死的模样,让澹临气结:“你若是执意要走,朕便杀了你母亲!”
“你道拿我母亲性命相挟,便能逼我就范?”云烟冷冷看着他,眼中尽是讥诮,“若你真害了她,我只为她报仇雪恨,断乎不会为此低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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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罔顾母亲性命?如此不孝?”澹临未曾料到她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我何曾不孝?”她的反问清晰有力,“我为她而屈从,反是她所深耻。她宁愿死,也不愿见我受委屈。我若因她而顺从了你,才真真是对不起她,才真真是成了不孝女。”
澹临:“……”
过了半晌,澹临强忍着仿佛要将骨头都噬咬碎的剧痛:“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认定了朕不忍心将你怎样,才如此有恃无恐。”
云烟听了:“好一个‘仗着你的喜欢’!我敢有恃无恐,是因了你?告诉你,我敢对世间任何人有恃无恐,凭的是我自身,依仗的是我自己,非仗他人之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般自抬身价?”字句如刀,剖开他自以为是的倚仗。
话音甫落,云烟紧接道:“我要你即刻下一道旨,待我离宫后,至此,你及这宫中人,不得再来烦扰我。”
“休想!”澹临大约气到了极处,连惯用的“朕”也忘了,“我”字脱口,“我绝不放你离宫!”
“那我就————”云烟语声未毕,身后骤然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她回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澹擎苍挺拔颀长的身影。
他徐步走来,视线先在云烟身上略一停留。旋即才转向卧榻上的澹临,大步流星近前:“六弟,你总算是醒了。”
澹临忽然高声道:“四哥,即刻传朕旨意:无朕谕旨,云贵妃不准踏出宫门半步!将此谕速速颁下!”
澹擎苍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一瞬:“这是为何,出了什么事?”
“她要走!”澹临急怒攻心,呛咳起来,“她竟不愿再做我的妃嫔!”
澹擎苍转向云烟,目光深邃:“你是想要离开他。”
“自然。”云烟捻起碟中一枚小巧糖糕,朱唇微启,轻轻一咬。
澹擎苍在她身上凝睇片刻,转向澹临,话锋一转:“六弟,你可曾记得,前时我同你说过,我预备成婚了。”
见澹擎苍忽然岔开话题,澹临蹙眉:“你娶亲之事容后再议,先将朕方才那道旨……”
“不,”澹擎苍截断他的话,语气平缓却不容置喙,“我的婚事,耽误不得。你先前亦曾催促,要我尽快成家立室,可还记得?”
澹临:“也罢。你说,你将娶何人。朕眼下病体难支,不便拟旨,便以口谕为凭。
澹擎苍看着澹临:“我要娶的人,是云烟。”
“竟与贵妃同名?”
“非是同名,”澹擎苍一字一顿,“正是她。”
澹临耳中嗡然一响,仿佛有大钟在脑里震裂了。他疑心自己身体太过疼痛,痛到竟至于耳背起来,喉头哽了哽,才道:“谁?”
澹擎苍如一把出鞘的寒剑,映着满殿烛火,凛凛刺目。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铁钉,一下下凿在澹临心窝:“正是贵妃,云烟。”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连呼吸的细微声都清晰可闻。澹临眼前骤然一黑,只觉一股滚烫血气自五内翻腾,直冲上头顶:“四哥,你是疯了不成!竟要娶弟妇?悖逆人伦!天地不容!”
澹擎苍:“六弟,你素日最重承诺。你曾亲口允诺,为兄此生,若求娶哪家女子,你必成全。金口玉言,犹在耳畔。你身为帝王,当知何谓‘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澹临胸膛起伏,气怒得指尖冰凉,“君无戏言,那必须是情理之中才作数!焉知你要夺的是我的人?!云烟是朕的妃子,是你的弟妇!”
“弟妇?何谈弟妇?她于我,算不得真正‘弟妇’。”澹擎苍道,“云烟与你连鸾帐也未垂过一夜,既无夫妻之实,何来弟妇之说,又何来人伦悖逆?”
“你怎会知此事!”澹临似要气晕厥。他破唇瓣,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在彤史上做下的手脚,”澹擎苍淡然道,并未提及是云烟亲口告知的他此事,只道自查彤史,“想查,自然查得到。”
“你简直大逆不道!”
澹擎苍极其严肃,语气柔和了几分:“六弟,我想要她,望你能成全。”
澹临叱:“绝无可能!”
澹擎苍再确认了一遍:“绝无可能?”
澹临:“绝无可能!”
澹临话音刚落,澹擎苍脸上那短暂的柔和瞬间消散殆尽。他抬步,走向云烟身侧,泰然落座。
他甚至未抬眼皮,随手端起几案上的青玉茶盏,细细端详其中舒展的翠绿叶片,神态闲适得如同真的在品茶:“六弟,若你执意不允,那就要吃些苦头了。”
澹临:“你意欲何为?”
澹擎苍唇角忽地向上弯起一抹弧度。此刻微带浅淡笑意的他,似大雄宝殿里高供的泥塑菩萨,凝固在一室香火烟雾中,慈悲之下透着无形的阴森:“六弟若不允,你这病,”
他指节轻敲青玉杯盖,发出清冷的回音,“恐是要一辈子好不了,至死难愈了。可你若是允了,这病或许还有转机。”
澹临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你竟以朕的性命相要挟?四哥,你我自幼兄弟情深,你竟威胁我的性命?”
澹临是如何也想不到,澹擎苍会威胁他的性命。他们自幼兄弟情深,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与自己情深意厚的衣服亲兄弟,有朝一日会威胁他的性命。
错愕、震惊、难以置信,顷刻通通化作滔天怒焰:“澹擎苍!你的良心可是被狗吞了?!我幼时救你性命,你今日便是如此回报于我?!”
“我若当真无良心,”澹擎苍面色沉静如古井,直视澹临,“又何必屡次三番,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救你?澹临,你幼时救我,恩情我从未忘。这些年,你数次遇刺,哪一回不是我替你挡下?其中两次,我自己也险些丧了命。如今算来,倒该是你欠我数条性命才是。”语气斩钉截铁,一笔一笔算得分明。
“我对你不仅有恩,”他紧逼一步,“更是数度以命相救的大恩。然你,不顾我救命深恩,亦不顾手足之情,连我娶妻这等微末心愿,竟也一口回绝。你我之间,究竟谁是无心无肝之人?”澹擎苍将这良心指责,原封不动掷了回去。
澹临一时语塞。霎时想起这些年澹擎苍为他所做的一切。胸中那翻腾的怒焰稍稍一滞:“你娶弟妇,终是悖逆伦常,不合礼法。”
“且不提她未与你行夫妻之实,算不得夫妻,我娶她本算不得悖逆人伦。”澹擎苍冷静剖析,语如锋刃,“若硬要说悖逆,悖逆了,那又如何?我于你有大恩大义在前,你应我所求,便是成全这份恩义。为成全你我之间的这份恩义,暂且放下那些人伦礼法,又有何不可?”
将恩义人情,置于礼法规矩之上,竟是如此顺理成章。
澹临:“……”
他强迫自己冷静:“四哥,你想要娶妻,谁都可以,宫中妃子,你尽可去娶!只云烟不行!”
“我只要云烟。”
“只云烟不行。”
“她既不喜欢你,亦不愿留你身边,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苦苦相逼?”澹擎苍道。
“她不喜欢我,难道就会喜欢你?难道就愿意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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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现在不喜欢我,以后未必不喜欢我。而你,她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永无可能喜欢你。”
澹临一口气险险提不上来:“你凭何如此断言!”
“因为,”澹擎苍轻掀眼帘,“你太污秽。她曾言,她素来厌恶肮脏。”
“脏?”澹临一时不解其意。
“你后宫佳丽三千,阅尽人间春色,沾染了多少脂粉香灰。”澹擎苍道破,“正因嫌你污秽不堪,她才不屑与你同衾共枕。”
澹临瞳孔猛地收缩,如遭重击,难以置信地转向始终默然的云烟:“云烟,你是嫌朕,嫌我沾染过太多女子?”
云烟嚼糖糕:“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你认为我会吃烂叶菜?”
澹临顿时哑然,他看着眼前洁净得如同一片初雪落地的云烟,刹那间觉得自己仿佛堕入了经年淤积的沼泽污泥,污浊不堪,连呼吸对她都是亵渎。他嗫嚅着:“我……”
澹擎苍立刻截断他的话头,对云烟道:“云烟,他是入不得眼的烂叶菜,我却是未经风霜的好叶菜,清白干净。”
“住口!”澹临怒斥澹擎苍,复又急切地对云烟表明心迹,声音嘶哑:“云烟,朕对你起誓,此后只你一人,再不近旁女。”
云烟:“我说了我不吃烂白菜。”
而这时,澹擎苍行至云烟身侧,姿态熟稔地揽住她的腰:“烂叶菜入口伤身,切记往后莫要碰那等不洁之物。”
目睹澹擎苍如此自然地搂住云烟,而云烟竟也坦然地接受这般亲昵,澹临脑中“轰”地一声,如同迷雾乍散,明白了一切的关节所在!
他惨白着脸,声音剧烈颤抖:“云烟,怪不得你执意要走,原来趁我昏迷时,与澹擎苍有了首尾,你与他苟且私通!”
云烟睨他:“我并非你妻,何来‘私通’之说?”
“你是我的女人,朕的贵妃!”
“我不是与你说过,我是谁,我的身份,皆由我自己定义。我说我不是你的妃子,那我就不是。轮不到你来定义我的身份。”
澹临胸膛剧烈起伏,大喘着气,目光死死锁在云烟身上。完全失却了从前内敛克制的帝王沉稳脾性。变得像任何一个易怒的普通男人。
陡然间,他赤红的眼珠如刀般剜向澹擎苍:“澹擎苍!定是你勾引了云烟!是你勾引了她!你这狼心狗肺的贱种!卑鄙无耻的下贱东西!”
爱她就要冷落她(33) 绝路……
陡然间, 澹临赤红的眼珠如刀般剜向澹擎苍:“澹擎苍!定是你勾引了云烟!是你勾引了她!你这狼心狗肺的贱种!卑鄙无耻的下贱东西!”
澹擎苍:“是又如何?”
澹临心口那一股气血,直要喷薄而出:“来人!”一声长呼撕裂了殿内空气,顷刻间消弭于森森墙壁间,宛若一粒砂砾掷入千年古井, 连声回响都吝啬着不肯施予。
澹擎苍:“不必白费力气, 不会有人来。”
澹临倏然明白了什么,手臂筛糠似的抖, 一根食指颤巍巍地指向擎苍, 喉间咯咯作响, 却硬是吐不出半个字。
嘴角忽地涌出一抹猩红,滴落而下, 在龙榻上泼溅出触目惊心的梅瓣。
随之, 澹临整个身子如孤峭的山峰骤然倾颓,轰然倒下去。撞在龙榻锦绣之间,竟似平地起了惊雷, 只震得烛影一晃, 也似乎泼洒得淋漓猩红。
见他呕血晕厥,澹擎苍趋步上前,指腹轻轻探向澹临鼻下。探得一丝温热游息之后, 他便静静端详着澹临的面孔。
“若是你应允我, 我何至于如此对你。这一切, 都怪你自己。”他慢条斯理擦拭澹临嘴角的血, 自己反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受害者。
云烟目光投向澹擎苍。成大事者, 无心无情。然而细忖起来,澹擎苍竟还是念着几分兄弟情义的。起先他也是和颜悦色地求了澹临,只澹临不肯也不允,才逼得他改弦更张, 硬起了心肠。
将澹临唇边血迹擦净,澹擎苍立时传召云济舟。云济舟即刻赶到,诊脉施针一番,临去时朝云烟望了一眼。
云济舟才去,澹擎苍问云烟:“你要出宫?”
“不想待宫里了。我想回家。”云烟捻起一枚果脯,细细咀嚼,“威胁皇帝,你胆子挺大。”
澹擎苍:“你直接要出宫,胆子也不小。”
云烟噙着一丝笑,又慵慵然伸了伸腰:“澹擎苍,我要你想办法着令他拟一道圣旨,待我出了宫,他并阖宫上下,不得来烦扰我。”
“那我呢?我也不能去烦扰你?”
“你?”云烟打打呵欠,“你若是不惹我不高兴,我还是愿意见你的。”
所以他是特殊的。澹擎苍唇角微微上扬。
“好了。事情办妥了知会我一声,我困得很,先去睡了。”她如今身子虽大好,却仍嗜睡,大约是成了积习。
云烟回了清漪殿。澹擎苍没离开,他凝视着澹临,眸沉似古墨。
清漪殿。凝翠与海棠守着帐中云烟,恨只恨那重重的罗帐,隔断了视线,不容人将云烟睡中的容颜望真切。
这几个月,贵妃娘娘常在昭阳殿居住,很少回清漪殿来。凝翠和海棠是不能到昭阳殿去伺候贵妃的,圣驾寝宫,自有侍奉之人。是以这几个月,凝翠海棠见到云烟的机会甚少。
她们心中烦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心盼着,日后贵妃娘娘在清漪殿多勾留些时日,好教她们多在跟前伺候。
若是皇上早些好起来,娘娘便不必日日守在昭阳殿了罢?凝翠与海棠心中不约而同,祈求上苍,但望皇上龙体早日康复!
半个时辰光景,澹临昏昏沉沉醒来。甫一睁眼,便见澹擎苍端坐床沿。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瞬间涌入脑际,他脸上青筋陡然暴起:“澹擎苍!勾引弟妇,你这无耻的下贱东西!”
“勾引?”澹擎苍道,“你却连勾引的资格都没有。六弟,你喜欢云烟?”
“朕自然喜欢她!”
“可我却不认为你喜欢她。”
“你凭何质疑朕对她的感情?”
“你若真倾心于她,便不该囿于贵妃之位,贵妃听着虽尊,究其实,不过一姬妾耳。真心喜欢一人,焉能忍心教她顶着‘妾’的名分受此委屈?”
澹临语滞。默然良久方道:“她若愿为后,朕自当册封她为后。”
“哦?那在位的皇后待要如何安置?中宫无过,莫非你要凭空废黜?纵使你有此心,满朝衮衮诸公,只怕也容不得你随心所欲。”
又默然片刻,澹临似沉入思索,旋即道:“群臣异议?朕乃天子,朕欲立谁为后,谁便是皇后,岂容旁人置喙?”
闻此言,澹擎苍道:“你能说出这番话,倒真令我刮目相看。你原先喜欢婉妃,却因为种种顾忌,只能委屈她为妃。你可知我当时作何感想?”
“我想,你真是个废物。堂堂君王,天下权柄尽在掌握,偏生为那点忌惮所困,竟无法将最好的给予心爱之人。何等窝囊,何等懦弱。似你这般,不配做我兄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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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高踞这九五之尊。”
“如今,”澹擎苍似是欣慰,“你终于硬气起来了。”
澹临蓦然怔住。婉妃。沈婉。这名字,已不知在岁月尘沙里埋没了多少寒暑。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想起过此人了。
流光确是最无情,经年累月,竟将他年少时节那段刻骨铭心的悸动也漂淡了。
昔日他深爱沈婉时,缘何不将最好的都给她?反教她平白受了许多委屈?
因为前些年他甫登大宝,朝廷未稳,因为那时他尚未炼就如今的魄力……此刻他心底下竟如明镜般雪亮,什么根基未稳,什么魄力,皆是借口罢了。
【666,之前那么爱婉儿,都舍不得把皇后位置给她。结果现在居然这么起轻易许诺不再宠幸别的女人,还把皇后之位许给云烟了?】
【之前好多读者不是说,这文是现实文,作为一个皇帝,不能如此随心所欲,不能专宠婉儿一人,不能扶婉儿登上后位吗?现在怎么说?】
【看吧,真正爱一个人,会想方设法地把最好的给对方,而不是顾及这顾及那!爱,而无所顾忌,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见澹临在发怔,澹擎苍道:“六弟,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成全我与云烟。”
“绝无可能,朕便是死,也不会成全你!”
“确定?”
“君无戏言!”
“如此,便怨不得我了。”澹擎苍上前,“六弟,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自己非要走上绝路。”
爱她就要冷落她(34) 登基……
言罢, 澹擎苍指间一探,往云澹临身上穴位一点,澹临的身子立时软了,眼睑垂下, 晕厥过去。
过了几日。云济舟收拾行礼, 离开了这重楼叠宇的皇宫。苍王道云济舟久治不愈圣躬,只得另觅岐黄圣手。
云济舟心有不甘, 滞留在朱墙金瓦之外。然而皇上的沉疴, 经他手调治这许久, 到底不见起色,苍王嫌他本事微末, 耽搁了紧要时光, 倒也也无可厚非。
他不愿离开皇宫。这其中有医者逢着奇症便要钻研下去的执拗,还有一重缘故……他心底澄澈如雪镜。脑海中倏忽浮上云烟的面影,他紧抿了唇, 自胸腔深处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是贵妃。皇帝的女人。已为他人妇。他与她, 此生断乎是水月镜花。强自抑下心底的妄念,云济舟面色寂寥如秋月笼云,怅然离去。
一晃又过了十日。太医当庭断语, 澹临此生, 将长抱沉疴, 缠绵于病榻之间, 醒转之机微茫。太后并一众妃嫔, 登时呼天抢地。偌大的宫城,霎时一片愁云惨雾。
朝堂之上,一班重臣垂首如鸦,列于玉阶之下, 空气凝滞,又堵又硬。
忽见一位老臣自班中跨步而出:“天位久悬,宗庙神器何所依托?两位皇子齿序尚幼,不解国事,不可亲政……”他话语顿了顿,眼光扫过众人面上,“王业秉公,贤德昭彰,忠勇无双,何不顺承此大统,以安天下泱泱之心?”
举殿寂然,高悬的数盏明灯蓦地无风自动。灯影犹如碎在水面的波光,投映在雕龙玉柱之上,明明灭灭。明明灭灭。
明灭几度,群臣齐声附和:“恭请王爷承此大统,安天下之心!”
苍王的“贤德”,贤德二字之后,分明压着隐而不彰的兵戈之威,权势重器,阶下诸公,谁有胆量道出半个“不”字?
皇帝形同槁木,不醒人事,苍王龙袍加身,承继大宝,谁敢有微词?群臣不敢,皇后不敢,便是太后,亦不敢置喙一字。
是以,事至于此,鼎革换代,大昭易主,澹擎苍登极称帝,五日后,恰是登基的黄道吉日。
澹擎苍登基那日,自清晨起,在太庙、社稷坛等处行大祀。正午时分,钟磬齐鸣,受百官朝贺。午后颁诏,大赦天下,十恶不赦者除外,新朝之仁德自此昭彰。薄暮时分赐宴群臣,一套煌煌登基大典至此完备无缺。
至此,大昭山河更主,旧年号景昌,尽行黜去,改元苍昭。
只为了面上敬重前帝,新帝登基之年,仍循用旧年号景昌,待得次年正月初一,方启新元苍昭。
夜深如墨时,澹擎苍踏入清漪殿。云烟白日里懒怠去观那登基盛典,睡了一整日,此刻睡不着了,燃起一盏孤灯,闲闲翻阅着话本。
澹擎苍来时,云烟抬眸看他。他披着龙袍。龙袍以玄黑压阵。内层边缘细细滚着赤金色,其上盘踞赤色龙纹,并金色玄鸟,华贵密实。
玄黑龙袍裁剪精致流畅,裹在他身上,便似一身凝练整肃的夜色,沉沉地压迫着空气。袍裾边缘的赤金滚边泼溅开去,蜿蜒的龙纹亦是用赤丝精绣,华美流丽,竟像活物真龙在幽静暗夜里无声地灼烧。
袍色如此浓深,衬得澹擎苍通身散发一股令人窒息的天子威严,凝重肃穆,恍若一尊重铸于夜色,淬进铁与寒的青铜兽尊。
澹擎苍生得高大,宽肩撑起墨色衣料的纹路,眉眼端凝锋利,威严肃穆中,洇着浓浓的,帝王独有的、俯视众生的霸气威压。
云烟上上下下扫视他一番,眸中含着一丝稀薄的欣赏:“你裹上这龙袍,倒很看得过去,比澹临裹着时更像那么回事。也比他看着,顺眼得多。”
澹擎苍走近:“比澹临穿上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