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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野蛮！野蛮的种群！”奥不敢相信，真会有种族会在公开场合直接贴脸挑衅。
要知道，在类似灰塔会议这样多种族交谈的会议上，出席的两个种族即使有矛盾，他们在明面上也只会用软刀子互相攻击，维持基本的和谐。
奥以为虫族知道这些潜在的规则，所以才想试探试探虫族的反应，软弱的种族会沉默，强大的种族顶多回讽。
他的话语即便有些尖酸，但对面也只会用同样尖酸的话回怼。
但奥没想到，虫族竟然会直接骂他算什么东西。
奥在幻族已经处于即将步入老年的岁数，他这些年通过时空石和其他种族沟通过。
幻族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种族，这让他在两个种族之间接触时从未遭受过像今日这般的侮辱。
幻族的首领气得浑身发抖。
“野蛮？虫族不会认可您的评价。”拉斐尔唇线拉直，他就算是文职，但在迷雾之门内厮杀的次数毫不逊色其他军长，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的血腥杀意寸寸闪现。
他往前几步，直逼幻族的首领：“虫族只会对尊重冕下的种族友善，凡是不敬冕下者，虫族会回以最大的恶意。”
柔弱漂亮的虫母被虫族护住中间，高大的虫族各色的竖瞳流露毫不掩饰的血腥色彩。
这些能够贴身照顾利诺的虫族，挑出来哪一只都是在斩杀过上千名迷雾怪物的战士，他们的气势足以让这些没有真正接触过迷雾的种族首领恐惧。
他们屏住呼吸，视角内似乎看到了由残肢断臂组成的尸山血海，室内的恒定温度仿佛在极速下降。
奥的四肢在颤抖。
“好了。”一道声音打破寂静，恐怖的幻觉因此消失。
出声的是利诺，他扭头对灰塔族长德德鲁笑道：“我有些累了。”
德德鲁回过神，连连点头：“好，我让、不，我亲自带冕下和您的属下去准备好的休息处。”
“有劳。”利诺微微颔首。
虫族浩浩荡荡跟着德德鲁等灰塔族离开接待厅。
许久，奥长长呼出一口气，招招手，从侍者那里拿起酒杯，酸涩的液体进喉，安下刚才动荡的心跳。
他刚才，竟然在害怕，那些野蛮的虫子，似乎真的要杀了他，原因只是他稍微挑衅了下他们的王。
奥不明白，利诺的形象和他的下属们完全是两个画风，那样柔弱的、更偏向地球人族的青年，怎么会被那些危险至极的怪物爱护至此。
没错，怪物，这些虫族都是怪物，是比起迷雾中的怪物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次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奥又是一口酒灌下去，又觉得不甘，难道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然后无功而返吗？
奥自从虫族进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些虫族，每一只都没有放过，他想到其中一只红色竖瞳的虫族，也就是讽刺挖苦他的可恶虫族，那虫分明有几次表现出不满的神色。
果然，就算是最忠诚的下属，也不会对自己的王完全尽忠，也有比起忠诚而言更浓郁的私心。
奥的唇角挂上一丝微笑，他想，就算虫族坚持驱散黑雾，和他们幻族站在对立面又如何，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新生的、尚且稚嫩的种族。
虫族若是面临分裂的局势，肯定无暇再顾及外部的迷雾，到那时，他们幻族会有更多机会和概率去策反那些犹豫不决的种族。
奥带着自己的跟随们对暂替德德鲁的灰塔告了别，就先让虫族再嚣张几天。
他的目光扫过以灰塔族为首的坚持消灭迷雾的族群，轻蔑地想，迷雾才是最终的救赎，是宇宙的神，区区凡尘，又怎敢去撼动神的地位？
另一半，利诺在行走时左脚绊了右脚，好在安瑟姆即使将他抱起，不然要砸到地板上了。
其他虫族立刻紧张地问：“冕下，您是不舒服了吗？”
“冕下腿疼？难道是被刚才那只幻族给暗算了”
“冕下我去杀了他！”
“怎么会平地摔跤？莫非是地面不平？”
“莫非是灰塔族在地面上做手脚，妄图摔伤我们冕下？”
“……”德德鲁咽下一口口水，很想大喊一句，冤枉啊！他们即使想害命，也断不会用这种低下的、连幼崽都不屑用的手段。
利诺为即将蒙冤的灰塔说话：“和灰塔没关系，我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能够沟通到所有的虫族，这意味着虫母的精神力无比庞大。精神力的充沛使利诺对某些危险的感官更加敏锐。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知到一股极端的恶意笼罩在自己身上，猝不及防下，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
但恶意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利诺找不到恶意的源头，只能大概感知到他似乎，是被什么危险的存在盯上了。
拉斐尔沉下声：“幻族？”
所有虫族蠢蠢欲动，只要利诺点头，他们会不顾一切，将对妈妈不利的都没呼吸铲除干净。
“不是。”利诺摇头，幻族对他有恶意，可这种恶意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他问德德鲁：“名单上的所有种族都到了吗？”
德德鲁回忆：“冕下，在您离开前，所有我们邀请的星际种族都到了。”
他皱眉：“冕下，可是有什么不对？这里是我们的母星，对我们灰塔很重要。”
德德鲁相信利诺的敏锐感知，第一时间就是，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危险出现在了灰塔母星？
“不清楚，总之这些天你们也稍微警惕些。”利诺抚住胸口。
感知到的危险尚未到来，倒是幻族出来搞事了。
虫族在接下来的几天参加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围绕迷雾进行，这些种族划分两派，一派坚持找寻迷雾出现的原因，驱散迷雾，让宇宙重归正常，而以幻族为首的一派则认为迷雾是无法战胜的，需要恭敬对待。
幻族甚至掏出一本他们祖先传下来的圣典，从中来论证迷雾就是神明，是需要信仰供奉的神。
看幻族念着圣典里不知所云的句子，神神叨叨，利诺简直要气笑了，偏偏还真有相当数量的种族相信。
有种族反对：“迷雾是没有生命和意识的，我们有充足的证据来验证这一点。”
幻族回答：“因为神还没有完全诞生，迷雾是他还在孕育的胚胎，需要时间来成熟。”
其他种族反驳：“供奉迷雾，迷雾就能不再吞噬宇宙和生命了吗？谁家好神会把整个宇宙吞完？”
幻族回答：“神只是在为诞生而补充能量，一旦神真正诞生，我们这些供奉神明的都会成为神的眷属，得到神的照拂。”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用充足的血肉去喂神。”
利诺冷笑，他进入的那几扇门内，有过自称神明的存在，他们毫无例外，就算外形再恐怖，如泛滥的眼珠翅膀，给利诺的感觉也是祥和的，而非迷雾，利诺只有极致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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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听说幻族是诞生在星云中的种族，所以他们……嗯……对传说中的神会很虔诚。”德德鲁解释他了解的一切。
星云绚烂且神秘，而大部分星际种族都会以星云作为占卜的力量源泉，而幻族在传说中是星云的子嗣，因此就算科技再发达，也没有断绝过对神秘侧的狂热追求。
“传说……”利诺支着下巴，随意问德德鲁，“每个种族都会有神明吗？”
“这是当然，在灰塔的传说中，我们是由智慧之神创造的眷属。就灰塔的情报来说，几乎所有的种族都会有自己的神明，比如幻族，创造他们的是星云神，但在他们的圣典中，星云神已经陨落，所以他们会迫切寻找新的神明求庇护。”
德德鲁道：“不过到了现在，我们都是把传说中的神明当做本种族的一个文化符号，很少会真的信奉……幻族除外。”
利诺敲着桌面，虫族和灰塔族、人族的座位靠近，方便交流。
他问：“有哪个种族的神有六对白色羽毛翅膀，主体是大眼珠子的形象？”
没等德德鲁想，利诺右手边的巴纳巴斯提了提眼镜，说道：“这个形象很像末世前一个宗教的天使。”
利诺疑惑：“天使不是长着翅膀的漂亮小姐姐吗，头顶还会有光环的那种？”
巴纳巴斯纠正：“那只是部分人的臆想，事实上，天使没有性别，他们恐怖的外形是为了吓退引诱人类的美丽恶魔。”
人类议会长好奇地问：“冕下是如何得知的天使？”
利诺没有隐瞒：“在一扇迷雾之门内，我见过。”他摸了摸额头，他还被翅膀眼珠变成的男人亲吻赐福过。
巴纳巴斯不由惊异：“住真的？天使要是存在，那是不是代表……”
德德鲁接话：“我们种族中的神也是存在的？”
“神若是存在，应该只是一种较为高等的生命形式。”利诺推测。
他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幻族：“但肯定不会是迷雾。”
会议结束，利诺会到灰塔族为虫族准备的别墅中，他和安瑟姆以及拉斐尔就今天的见闻正说着话，伊戈提安神色怪异地打开门，走进来。
伊戈提安就算再不喜欢规矩，但进入利诺的房间内还是会敲门的，他的异常反应引起利诺的注意。
“你怎么了？刚才去哪里了？”利诺问。
伊戈提安挠挠头，怪异地说：“冕下，刚才有幻族拦住我，跟我说只要我想，他可以帮助我成为虫族新的王。”
天杀的，他伊戈提安明明只想成为冕下的虫夫！
第72章
在那个幻族将伊戈提安请到角落，用得意洋洋的自信神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戈提安很想把幻族的头给拧下来。
幻族真是没眼色，他们哪只眼看到他想以下犯上？
他只想在床上对冕下以下犯上！
不过伊戈提安被冕下叮嘱过，不能够对其他种族下手，因此按捺住暴躁的脾气，只冷冷扫了眼幻族和他身后的首领。
等会议结束，他一定会把这些幻族的脑袋全都拧下来堆在一起！
伊戈提安的话一出口，这下不仅是伊戈提安，在场的所有虫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利诺想了想，接着严肃地问：“幻族是不是傻子？”
虫族内的社会结构压根就不像其他大多数的种族，幻族都不打听清楚，就来仓促离间了吗？
“看来他们很急？”拉斐尔失笑，幻族的做法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且不说伊戈提安愿不愿意去篡位，就算他愿意，其他虫族也百分百不认伊戈提安这个新晋假“虫母”。
想当初，虫族内远没有产生出“虫母”的概念，将初步成为新种族的虫族组织在一起尝试驱散迷雾的那些虫子，也不能够让所有的虫子臣服。
要不是因为迷雾的威胁，虫族甚至无法团结起来，逐步形成后来不那么紧密的种族。
利诺随意道：“看来是这几天宣传神的效果不怎么样，急了，想把我们先从格局中挤出去。”
虫族的强悍但凡长着眼睛或有类似眼睛感官的异族都有看在眼里，任何生灵都是慕强的，在面对两难抉择的时候，总会倾向于更强的一方。
伊戈提安趁机蹲下来，大高个的虫将自己的头往小虫母怀里塞：“我全身全心都在爱着冕下，就是那些幻族没长眼睛，着急了谁都策反！就算安瑟姆反了我都不肯反的！”
安瑟姆正经：“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
虫母的地位无所替代，这些虫哪怕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会对虫母不敬，如果真有虫这样，那他只会是没有虫族基因的另外一个种族。
注意到在小虫母怀里占便宜、吃豆腐的伊戈提安，拉斐尔的褐色虫眸深沉了几分：“估计是伊戈提安在我们中间格外不像好虫？所以被幻族找了上来。”
拉斐尔杀虫不用兵刃就可见血，隐藏所有的坏心思：“所以，伊戈提安你要不要假意答应，潜入敌营？”
伊戈提安磨牙：“我不像总参谋你心眼多，恐怕做不了这种事。卧底也只有你可以胜任了。”
呵，别以为他真是个傻子，拉斐尔分明在小虫母那里给他不动声色地上眼药，暗指他不是好虫。
拉斐尔耸耸肩，无辜道：“伊戈提安军长，我只是提出了个办法，你为什么要虫生攻击我？”
“伪君子！”伊戈提安朝拉斐尔露出獠牙，低低嘶吼。
利诺揉乱了伊戈提安的头：“乖，别闹。”
被摸头的虫立刻安静下里，在小虫母香香的怀抱里愉悦地呼噜，血红的竖瞳分外得意。
利诺又看了拉斐尔一眼，拉斐尔回以被冤枉的委屈神情。
“……”利诺只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将伊戈提安从怀里推出去，清清喉咙，“先别管幻族，接着说之前的事。”
利诺摊手，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不理解雄虫们在他面前互怼的“爱好”，只是经验多了，他学会了无视。
夜间，安瑟姆揉着小虫母吃撑的肚子，手法熟练，力道恰到好处，让小虫母舒服得直哼哼。
“冕下，您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厌烦吗？”半晌，安瑟姆问出了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利诺疑惑：“什么事？”
“就是……我们在您面前争风吃醋？”安瑟姆不确定地问，“人族似乎是用这词形容的？”
利诺没当回事，只是握着安瑟姆停下的手继续给自己按摩：“没关系，等我多学学，就会雨露均沾啦！”
小蝴蝶在安瑟姆的身上打了个滚，从躺变趴，眼睛亮晶晶的：“安瑟姆，我会努力成为合格的虫母！”
利诺重复过很多次这句话，然而他每一次说的时候，都不是在信口开河，他是真的在逐步进步。
安瑟姆亲了亲漂亮妈妈：“冕下，您已经是了。”
利诺自然伸出舌尖，只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护卫长冰冰凉的唇，那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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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预感再次让他打了个激灵，警惕地跳下来，左右张望，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咪。
这次的危险与白天的分明一致，却不似白天那样短暂，意识海的情况也反映了这点。
和利诺距离最近的几十个星点在急促闪烁，门外的护卫第一时间打开门：“冕下！迷雾入侵！”
黑色粘稠的雾气四处蔓延，利诺尚不明了情况，只听到周围别墅内其他参加会议的种族惊慌的声音。
“迷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快穿防护服！防护服在哪里？”
虫族不需要防护服，就可以在迷雾中生存很长的时间，他们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利诺的身边。
而这些种族能够在迷雾侵蚀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没有灭绝，都多少有自己对抗迷雾的方法。
防护服就是其中几个种族合力研究出来的产品，可以支撑在迷雾内不被侵蚀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好用、成本低，在所有现存种族中得到了广泛的使用。
利诺带着下属们从别墅内走出来，其他的种族也都穿上了防护服，正纷纷从别墅内出来，看到不穿防护服依旧可以在迷雾行走的虫族，很是惊讶。
没空理他们的目光，利诺抬头环视，这次的迷雾包裹的就是灰塔族用来迎接外族的场地，他道：“去看看。”
“遵命，冕下。”几名护卫张开全然透明的虫翅，飞至高空，黑雾遮蔽了星际种族们想要探究的视线，但在利诺的意识海内，几个移动的星点一览无余。
很快，护卫回来并报告：“冕下，迷雾覆盖的区域是整个会议区，只在西南方向发现一扇迷雾之门。”
“这不可能！迷雾被我们灰塔很好地控制在边境内。”德德鲁失声反驳。
“我们曾遇到过类似的迷雾，也是像这样突然出现在我族的一个星球上。”得到了利诺的应允，拉斐尔微笑道，“进入迷雾之门，找到钥匙，然后销毁就可以了。”
“可……我们这次带的同族不多。”有种族捏紧拳，他们也关过门，但每次的行动都是详细计划并带上大量的军队才能够成功。
而这些这些种族是去另外一个种族开会，不是侵略，因此没有带上太多的军队，部分弱小的种族甚至将军队全留在自己的星球上对抗迷雾，只象征性地带了些守卫保镖。
有种族想到了幻族：“这迷雾是不是幻族带来的？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劝我们去信仰迷雾！”
“没错！”另外一个星际种族气愤道，“幻族的神这不就来了，让他们赶紧解决！”
于是幻族和少数依附幻族的种族成了众矢之的，好在这些都是各自种族的上位者，并未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只是用阴沉沉或愤怒的目光瞪着幻族首领。
奥同样惊惧不定，说到底，他们虽说将迷雾称作神，但迷雾没有意识，哪里知道这些信徒也在这里。
他只好举起手：“各位，先冷静，神的意志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也许，今日神也是在庆祝我们的合作？”
“啊！”有个守卫在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将防护服扯出了个米粒大小的洞，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被迷雾侵蚀，他的手掌正在融化，黏连着血肉的骨头在透明的防护服中异常显目。
“庆祝来吃我们？”他们不忿地反问。
即便奥如何解释，也不会有种族会相信他，几乎所有的种族都下意识地向虫族和灰塔族靠近。
德德鲁问利诺：“冕下，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利诺指着一个方向：“去门内。”
“好！”德德鲁和相当一部分种族的首领当机立断，跟在虫族身后。
这些来参会的大部分都没真正进入过迷雾之门，肯定会紧张，可年龄和阅历让他们很快地冷静，他们明白，现在跟着虫族等这些大族，才会有一线生机。
“冕下，让您觉得危险的，是迷雾？”安瑟姆走在利诺的前面，问。
利诺摇头：“是门里的东西。总之，接下来要谨慎。”
虫母发话，虫族们都提高了戒备，狰狞的尾钩甩动，拔出特制的冷兵器。
他们很快走到了那扇门前。
在德德鲁睁大的瞳孔中，利诺，一个身形纤细的青年，从空气里掏出了大斧头。
这斧头虽然是粉色的，打着一枚精致的蝴蝶结，但不可否认，它仍旧是一把巨大的斧头。
“……冕下的斧头很好看。”巴纳巴斯的眼镜差点从鼻梁滑落。
“谢谢，我也很喜欢我的斧头。”利诺提溜起斧头，对这些政客道，“待会进门，有冷武器就拿冷武器，没有就躲，打不过就跑。进入一扇门随机传送的距离不会太远……”
利诺吹了声口哨：“跟着这个声音来找我，我会在原地等上一小时。”
这声口哨夹杂他的精神力，而这些种族的意识海与他们不同，但精神力殊途同源，捕捉并辨别方位完全可以轻松做到。
“好！”这些族群纷纷点头，虫族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连恐惧都少了很多。
利诺是在队伍中间进的门，空间转换，腥臭的风铺面袭来。
他定睛看向臭味的源头，一群白色的羊咩咩地叫，却用尖利的牙齿啃食一只巨大的类人脚掌。
第73章
那脚掌的长度目测有五十多米，大半皮肉腐烂生虫，露出带着血丝的脚骨。
一群有着柔软白色卷毛的绵羊聚集在这截脚掌的断面处，不管上面穿梭、长着锯齿的蠕虫，用寻常白羊没有的尖牙，撕扯肉，不小心时还会将那虫卷吧卷吧，混合腐肉咀嚼。
很恶心的场面，也很诡异。
利诺握紧斧头，他没有在四周感知到可以威胁他的存在，吃肉的羊仅仅是一群羊，而非披着羊皮的怪物。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利诺用精神力吹口哨，等着虫族和其他种族过来。
等待的时候，利诺走近了断脚，胆小的羊因为陌生存在而中断进食，仓皇逃窜。
利诺不是专业的，却也能够看出这只断脚应该是被利刃一下子切断的，除了羊啃咬的痕迹，断面平整光滑。
他想到了那次迷雾之门内的巨骨架，按着记忆比划了下，这断脚的主人明显比上次见到的那巨人要小很多。
“冕下！”伊戈提安是最先找到利诺的虫，他本身是追寻蚁，不需要利诺特意召集就可以轻松闻出利诺的位置。
利诺看了眼伊戈提安，问道：“你来的路上，有看到别的断肢吗？”
伊戈提安摇头：“没有，冕下，周围很干净……我一只怪物也没有看到，只有一些牲畜。”
利诺蹲下身，地面的沙子是黑色的，他捏了一把在手心，凑近看了看。
伊戈提安补充：“我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都是这种黑色的沙子。”
似乎这个世界被蚕食到只剩下沙土。
利诺撵着黑沙，呆愣了片刻，仰头对伊戈提安说：“这不是黑色的沙子。”
“是染上血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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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伊戈提安嗅探，“我没有闻到血味。”
“不是一般生物的血，你闻不出来很正常。”利诺也没有闻到，还是捧起沙子的时候，心神微动，用精神力感知到的。
这是不同于任何星际种族的血，并不特殊，但因为血的构成成分与虫族乃至他们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不一样，因此不会在第一时间被辨认出。
利诺的后背发凉，四周观望，黑沙看不到边。
虫族的视力同样不俗，能看到的面积自然也广，黑沙？不，是血沙。
这么大的沙地全都是因为血倾撒凝固后变成的黑，那么，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不同于虫族和异族身体结构的种族，才能把沙子染得这么黑？
“冕下？”伊戈提安不是个细腻的虫，却也察觉到了利诺不稳定的情绪，他将蹲在黑沙上、小小一团的利诺抱起来，擦拭利诺抓过沙子的手。
利诺用干净的手抱住伊戈提安的脖子：“只是有点震惊。”
他的头搁在雄虫坚实的臂膀上。
伊戈提安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在迷雾之门内也遇到过数量庞大的怪物，也曾把地面、河流染成血红色的。
他安慰地摸了摸利诺，哄道：“冕下，要不要乖大狗叫？”
伊戈提安只能想出这个鬼办法，利诺白了这只大狗一眼。
他上辈子在丧尸堆里杀丧尸，砍下的头堆积在尸体血河中，血气冲天，但远远比不上这些黑沙。
那些已经不算是生命的怪物，又怎么能和活着的生物相比。
精神力的强大有一点不好的，在观察黑沙的时候，一缕精神丝线与黑沙勾连，死前的痛苦恐惧的哀嚎顿时冲击到了利诺的意识海。
利诺仿佛能看到无比惨烈的画面，无论年幼还是壮年的存在，血液喷洒，泡在沙子里，随着时间而发黑……
利诺不是圣父，但任凭是谁，意识到这是一次彻底的种族屠杀时，也不会无动于衷。
由于这方迷雾世界表面上的平和，凡是进入门内的都没有遇到危险，平安到达利诺的所在地。
一些最先找到利诺的异族首领颇有些古怪地看向利诺，青年正在被高大魁梧的下属之一抱在怀里。
一没有受伤二没有泄力，哪个种族的首领会愿意被随从抱？还是哄小孩或者恋人的宠溺？
平日里与虫族相处最久、交流最频繁的德德鲁和巴纳巴斯好似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彼此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年长者的经验告诉了他们一个最不可能的事实，那就是，这位虫族冕下和下属们的关系似乎并非普通上下级会有的关系？
不过这两到底岁数不小，什么事没见过，更何况虫族的习俗和结构本就和他们族群的不同。
不约而同地把发现的事实“忘掉”，德德鲁和巴纳巴斯问道：“冕下，来的各族都已经到齐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自从得知沙子是血沙后，其他虫族就不愿让小虫母的脚再沾地了。
利诺坐在化成虫型的伊戈提安背上，把荒漠追寻蚁的一根触角当成方向杆，闻言道：“自然是要找钥匙并销毁了。”
视线往下瞥：“你们来的时候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吗？”
很明显，虫族是这次的主导者，就算那些较为强悍的星际种族不愿被压上一头，可面对这次的危险，听虫族的或许能够安然无恙，不听虫族，十有八九得死。
他们在各自种族内都是正副首领族长之类的地位，有傲骨，但命比傲骨重要。
这时，一个半张脸是灰白鳞片的中年异族朝利诺抱歉，这是他们族内表示认同的意思：“冕下，我没有遇到怪物，但见到了半个尸体。”
他指了指断脚：“很大，和这个估摸是一个种族的。尸体躺在沙子和草地的交界处。”
“草地？”利诺眯起眼眸，“你指个方向。”
“好。”异族点头，他们族群的实力不弱，也动员关过好几次大门，多少了解门内的情况。
迷雾之门的钥匙往往与怪物紧密相连，想要找到钥匙，就先得找到怪物，除意外情况，钥匙往往在怪物的身上或者附近。
这些参会的种族们数量不少，从哪个方向赶来的都有，在一望无际的血沙中，类似草地的区域就有可能是关键了。
中年异族心知肚明，他在发现草地的时候就迅速后退，避免自己没能和其他种族汇合，先遇到门内的怪物。
追寻蚁带着利诺顺着中年异族指引的方向飞行，剩下的虫族有一小半随地面上的异族们行走，他们负责保护这些异族。
利诺对这些年纪都不小的首领们只有一个建议，那就保护好自己，关门的大事则由他们虫族来做。
剩下的虫族和利诺一起到了中年异族话语中的地点，果不其然，一只仅有半副身躯的巨人背朝上趴着，残留的手臂正遥遥指着草地的深处。
拉斐尔扫视巨人的尸体，对利诺说：“冕下，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白骨基本一致，除却体型外，可以判定是一个种族。”
利诺没多说话，而是简单道：“往里面走，小心些，可能有危险。”
充当坐骑的伊戈提安晃动口器两侧的一对上颚略微张开，属于虫族的嘶鸣：“冕下，我闻到了湖的味道。”
伊戈提安的话让利诺转变了一开始分散消息的想法，而是先去湖泊附近。
草地的面积不比血沙占据的面积小，哪怕是虫族，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找到湖水。
然而，伊戈提安口中是湖，并非是由清水构成的湖泊，而是血肉浸泡残肢，在凹陷盆地的“湖”。
红到发黑的湖水内，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巨人碎肢，断手断脚、从腰部切下、彼此连着血丝的两条腿、削掉半边的巨大头颅。
利诺分不清这是多少巨人的尸体，以内尸体被分到太碎了，光是浮在血水上或残缺或完整的巨人头就数不清。
这下不止利诺，其他的虫族也沉默了，他们同样没见过这种场面，要知道他们杀怪物就是单纯的杀戮，尾钩撕碎怪物的身躯，却不会在杀死怪物后还要花费多余的时间分尸、丢到坑里造血湖。
尚且完好的巨人头全都是一副狰狞的神情，俨然在死前有过巨大的情绪波动。
没有害怕恐惧，只有愤怒和憎恨，他们眼睛大睁，望着天际。
利诺跟着他们的视线抬起头，覆盖在上空的，就只有浓密的黑雾，经年不散，对下方的生命蠢蠢欲动，但由于规则的束缚而无法扩散吞噬。
良久，他收回视线，把手就要放进血湖中。
在手指即将与湖面接触前，一缕显化的精神丝线从指尖脱离，化作简线条的蝴蝶，遁入湖底。
轻巧的小蝴蝶，闪着银白的光芒，不沾一丝血污，遁入湖底，看似柔弱，却在触摸到一个危险存在的时候变成无情的细针，遁入危险存在的脑中去搅碎无用的神经。
湖水猛地炸开，血水溅射而利诺早在第一时间往后退。
利诺啧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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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功。”
虫族将他们的母亲护在身后，警惕打量不断咕噜噜冒泡的血水。
那里面有一只危险的怪物，他的本身让利诺升起不大不小的危险警觉。
利诺想趁着这怪物休眠的时候杀死他，可惜怪物皮糙肉厚，头内的杂质太多，只是脑子被精神丝线搅上几遍影响不了怪物的行动。
一只十米的巨物从湖水中挣扎跃出，因为湖水内的血肉而看不出他原本的肤色，他对虫族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只靠得最近的护卫虫趁机把军部利刃刺入怪物的口腔，仅仅破了一点皮肉，却将怪物彻底惹怒。
怪物闭上嘴，强大的咬合力令竖在血红大口的利刃折断。
猩红无神的兽眼盯着从他嘴里逃出来的护卫虫，重重咀嚼，坚韧的佩剑变成碎片。
第74章
“多谢冕下！”没有命丧怪物之口的虫族对利诺行礼，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利诺的仰慕。
他的冕下救了他！嘿嘿嘿！
在最后一刻，利诺用显化的精神丝线将这只虫族拉了出来，因此怪物只吃到了利刃。
利诺张开精神力覆盖，庞大的、无形的虫母精神力将所有的虫族以及眼前的怪物笼罩。
他提醒：“这只怪物很强，要谨慎。”
从血水断肢里爬出来的怪物是说不出的畸形扭曲，与血水如出一辙的眼珠密密麻麻分布在疑似是头颅的部位，裂开的血盆大口两边也眨动着两只眼睛。
血糊糊的一团，除了许许多多的眼珠和一张裂到极致的嘴，就插满了无数手和脚，没有任何规律，大小不一，仿若是一个小孩随心捏造的橡皮泥。
星际种族外表不同、样貌不一，但看似再怪异的外形都有最基本的用处和环境影响下的协调。
然而这是怪物并非如此，他只是一个猎奇的、荒诞的、违背了自然生命的产物，他无视自然的规则，长出更多的眼睛，插上更多的肢体。
伊戈提安皱眉：“好恶心的怪物！”
利诺表示赞同。
怪物没有智慧，从沉睡中被唤醒的他只有愤怒和食欲。
只吃了把没有味道的利刃，怪物显然很不满意，无用的、有用的肢体一齐忙乱地挥舞，眼珠子锁定最香的利诺，在一息之间窜到了利诺面前。
利诺瞳孔颤动，这怪物的肢体虽然狂魔乱舞，但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是他血糊的躯干。
他来不及思考这怪物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迅速反应过来后将斧头砍向从怪物嘴巴里伸出来的手臂。
怪物的嘴里同样有许多肢体，在他凑近利诺的时刻张开嘴，无数或白皙或黝黑的、人形的非人形的手臂和腿朝利诺伸过来。
血腥的味道浓郁至极，除此之外，怪物的嘴巴里还有鲱鱼罐头打开在太阳下又暴晒发酵十几天的臭味。
感官灵敏的利诺脸色发绿，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他高低得吐出来。
简直太折磨一只嗅觉发达的虫了！
“冕下小心！”保护在利诺周围的雄虫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在战场和杀戮中浸染了不知多少的岁月，早就形成了本能的战斗意识。
利诺的尖锐斧头将伸出来的肢体砍掉一半，其他的雄虫也愤怒地对怪物发动了攻击。
利诺本想再砍上一斧头，却被安瑟姆护到身后，安瑟姆的恐怖尾钩配合手中的利刃，将怪物口中的肢体尽数砍碎。
安瑟姆没有回头：“冕下，请先撤退。”
这怪物的强大超出了虫族的想象，这也是安瑟姆这几只中高级虫族在关闭迷雾之门时遇到的最难搞的怪物。
在无法自信保证可以保证虫母冕下安全的时候，安瑟姆、伊戈提安和拉斐尔不会让他们的小虫母亲自与怪物对抗，即便违背利诺想要上前的意愿。
利诺瘪瘪嘴，没说什么，安生退到暂时安全的区域，他明白安瑟姆等虫对自己的保护欲，眼下又是在战斗，他有分寸，不会非要往前冲，分散雄虫们的注意力。
不过利诺没有傻等，而是尝试用精神力攻击这只怪物，尝试几轮后无奈放弃。
没办法，这怪物就没脑子，精神力对他压根没多大的影响。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利诺自言自语，那些软烂的肢体容易割除，可却难以破开怪物的躯干，虫族的尾钩都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
“吼！”怪物因为这些虫族们的攻击而烦躁愤怒地嘶吼，一半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后方的利诺，是充满食欲的贪婪。
怪物可没有什么耐性，张开嘴巴就乱咬，好在虫族飞行跳跃时的速度不比怪物慢，在逃离的时候可以顺便解决从肉口里冒出的残破肢体。
怪物和虫族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陷入到微妙的平衡中。
利诺眯起眼眸，观察怪物，企图找出怪物的弱点来，要不……先试着攻击眼睛？
这时，一道撕心裂肺的生硬从不远处传到了利诺的耳朵内：“虫族冕下，试着挖出他的眼睛？”
说话的是一个利诺不算熟悉的异族首领，好像是叫宏骸族，他们这个种族原型便更偏向人类，只不过平均体型要高上几米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