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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策马离去,身影很快隐没在薄雾尽头。但他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没有回头。
姜辞看着那道背影,直到他彻底走远。
身侧,晚娘低声叹了口气:“倘若都督真的……姑娘,我是说倘若,倘若他真的回不来了,奴瞧着燕王也是个不错的……”
姜辞侧目看她,淡淡一笑:“连你也这么说?”
晚娘赶紧摆手:“哎哟姑娘,我瞧我净说胡话,都督命大福厚,肯定会回来的。”
姜辞没有再说话。
她抬头望天,天色晴好,春阳浅淡,却无半点暖意渗入骨中。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若他真的回不来,我也不会另嫁他人。”
“我会替他守着东阳,守着他的家人,就像他义无反顾替我出征那样。”
晚娘怔怔望着她,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楼弃回到幽州不过短短三日,刺客便如影随形,悄然入夜。他本以为只是北庭余孽所为,谁知帘后一剑刺来,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苏玉。
她一袭夜行衣,眼中却没有杀气,只有颤抖的决绝。
楼弃抬手挡开她的剑,冷笑一声:“你还想杀我?”
苏玉手腕一抖,力道不稳,却仍强撑着不肯收剑:“你明知道我为什么来。”
楼弃没再动,只侧过脸,沉声道:“苏玉,我觉得上一次我对你说的已经很明确了。”
苏玉咬着唇,不语,眼中隐忍的泪光几欲夺眶。
良久,楼弃忽然开口:“若你真想要一个名分,我可以娶你。”
苏玉一震,手中长剑一寸寸垂下:“你说……什么?”
楼弃目光漠然:“我可以收了你,但是此生我都不会踏入你的房门半步,你不能成为我的妾,更不会成为我的妻,你若是愿意守一辈子活寡,我无所谓,但我只能告诉你,此生,你想要的,我都不会给。”
苏玉低头,笑了,却满是自嘲:“你从来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屋中静默如死,过了许久,苏玉才缓缓收剑,转身欲走。
苏玉走至门边,忽然停住脚步:“我也曾以为你是我的救赎……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就此别过,以后不会再见。”
楼弃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神色忽地收敛了轻浮,眉宇间多了一分肃然。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北庭已遭重创,正是追击良机,只要顺势攻下,所费兵力不多,却能一举扭转四方之势。
他抬手唤来亲兵,低声道:“传令各营,准备启程,兵分三路,进逼北境。”
风起处,他眸光如刃,心中已有决断。
如今,西凉已递出投降书,落在姜辞手中,这便是默认,她执掌西凉。
若姬阳某日真的回来了,他从凉州拿下北庭,从此瀚北再也无法与之抗衡。
可若姬阳……真的不在了。
那么,他楼弃,要以北庭为筹,与她并肩而立。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北庭边境虽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开春以来,官府接连发出征兵令,打着招募义军的幌子,实则在四处抓壮丁,集市上已有人被当街带走,百姓人心惶惶。
这日,玉娘从集镇回村,刚踏进门,便一头扎进院中,气喘吁吁地喊道:“九哥,快、快躲起来!”
许九哥正和姬阳在修缮屋子,见她如此慌张,不由打趣道:“你慢点,说得跟屁股后头有老虎似的,出啥事了?”
玉娘仰头喘了几口粗气,声音还发颤:“集市……征兵告示贴满墙了,北庭那帮兵官正在村村扫人,说是征兵,其实是强抢!看到男人就抓,没户籍也照收!”
姬阳闻言,脸色微沉,手中木锤一顿。
许九哥从屋檐上跳下来,皱眉道:“不是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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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吃了败仗?怎么又要打了?”
玉娘气得跺脚:“谁知道他们打得哪门子仗,这仗一年四季打个没完,地都种不成了!”
说着说着,她眼眶便红了:“冬子也是当初被抓去打仗的,结果一走两年,连个信儿都没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也跟着去了,我一个人过不下去的……”
许九哥听她说到亡弟,脸色也不好看了,伸手将她搂过来安慰:“傻子,说什么一个人?真要走,我就跟你一块儿走。”
玉娘抹了把眼泪,又看向姬阳:“小兄弟,你也得走,你看起来身体健壮,早晚要被盯上。”
姬阳站在屋顶,看着远方天际云层压低,沉声道:“我记不清过去的事,但不知为何……我觉得,我该回凉州。”
许九哥一怔:“凉州?”
“我不知道。”姬阳摇头,语气却格外肯定,“但我的心告诉我,凉州应该是个好去处。”
玉娘看着他认真神色,也不再犹豫,拍板道:“那就去凉州,我听说那儿的姜刺史接纳战乱百姓,有粮有屋,还有药医病,咱们就去投奔他。”
“咱们也不求什么了,只要能活着,就比在这儿等着被抓强。”
说罢,夫妻二人便进屋收拾包袱,玉娘将家中藏好的钱从炕头取出,许九哥将干粮系紧挂在背上。
姬阳进屋,把炉火掐灭,又将墙角的包袱绑好,默默帮着将一切备妥。
收拾完行囊时,村口方向已隐隐传来一阵马蹄与吆喝的混杂声。
玉娘扒窗往外看一眼,脸色骤变:“不好,他们已经进村了!”
外头传来沉重
的脚步与踹门声,夹杂着妇人的惊叫和孩子的哭喊。
那帮官兵像疯了似的,不问缘由,见家门紧闭便踹开,屋里若有壮年男子,便直接拽出来按地登记。哪怕是十来岁的少年,也不放过。
玉娘压低声音,对姬阳和许九哥说:“走,我们从后头绕,走小道。”
三人踮脚出了后门,正欲绕至后山,姬阳脚步却停了下来,他看着前头那些官兵扯着人往外拖的模样,那些压在地上哭喊的妇人、惊恐逃窜的孩子……胸腔中仿佛有一股怒意被死死压住。
许九哥拉了姬阳一把:“快点!你再犹豫可就走不了了!”
姬阳却像是被钉在原地,站在篱笆后,望着村前那空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越过低矮的房舍,看着远处几个官兵正把一位老人推倒在地,还从一户人家门里拽出一个男童,孩子拼命挣扎,母亲在一旁哭喊。
他身旁,是低声恳求着的许九哥,是满脸惊慌、护着包袱的玉娘。
可他脚步却挪不开了。
那哭喊声,撞进他耳里,每一声都像针扎般刺在他心头。
“快走啊!你还愣着做什么!”许九哥忍不住吼他,声音里透着急切,“等他们过来就来不急了!”
姬阳却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成拳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人。
但他知道一件事。
他不能就这样走。他不能看着百姓在刀下哭喊、求生,却装作没听见。
他不曾记得过去的名字,却记得此刻胸腔里这股怒火,从未平息。
他低声道:“对不起。”
许九哥一愣:“你说什么?”
姬阳回头看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我……做不到。”
却听得不远处一声粗暴大喝:“那边几个!别动!”
原来早有人瞧见他们的身影,指着他们大喊,引来两名官兵小跑着冲向玉娘家门前。
玉娘脸一沉,将手里的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扔,咬牙骂道:“这下好了,谁也甭想走了!我早说了,小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倔……”
许九哥却早已上前打马虎眼,拦在那两名官兵前:“官爷官爷,您听我说,我这腿早年打仗伤了,您看我这跛得都跑不了,我这弟弟也不成。”
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赔着笑脸:“他这儿不行,上了战场分不清敌我。”
可那两个兵官根本不听,一脚踹开院门前的篱笆,冷眼打量几人一番,其中一人指着姬阳:“这小子看着精神着呢,装什么疯?”
“废话少说,登记名字,跟我走!”另一个说着就伸手要拽。
玉娘眼看事态失控,猛地冲上来挡在姬阳身前,却被狠狠一脚踹翻在地:“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被踹得一个趔趄,撞翻了院角的水桶,湿泥沾了一身,狼狈不堪。姬阳目眦欲裂,立刻上前将她扶起:“玉娘!”
许九哥见自家媳妇被打,登时红了眼,也扑上去护住,却被那兵官反手一拳击倒在地,鼻血长流。
那两人还不解气,又要动手,姬阳眼看着玉娘伏在地上轻轻喘息,许九哥压着怒火勉力护着她,拳头已攥到发白。
“够了。”姬阳喉头滚动,声音低哑,却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意。
可玉娘却忽然死死抱住他的腿,拼命摇头,眼中含泪,带着近乎哀求的光:“别动……别动……求你了……”
“他们不认人,打死你都不眨眼。”她的语气颤抖,却坚定。
许九哥也虚弱地抬头,一手按着自己胸口喘气:“小兄弟,忍着……万万不可……我们跟他们走,咱们……还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姬阳站在两人中间,目光紧盯那两个咄咄逼人的官兵,拳头缓缓松开。
他低头看向玉娘。
她眼底全是恳求,全是活下去的愿望。
那一刻,他终究低声应了一句:“好。”
村子中央那片空地被临时围了起来,早已有数十几个男丁被驱赶着聚集在此。
许九哥与姬阳也被推搡着带入其中。身边都是乡人,衣衫褴褛,神情惶惶,有的不过十四五岁,还有些鬓发斑白的老人,甚至还有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脸都没洗净,浑身还带着泥巴印。
姬阳的眉头一点点皱起,眼神死死盯着这帮官兵所为。
“给我排好队,一个个上来登记!”一个头目模样的官兵在一旁吆喝,声音中满是粗暴与不耐烦。
不远处忽然传来争执声。
“别碰我孩子!他还病着!他才七岁啊,你们这是强抢民命!”
一个瘦弱的妇人冲出屋门,疯了一般扑向一个正拖着孩子往外走的兵卒,那孩子骨瘦如柴,被拽得踉踉跄跄,脸色苍白,嘴里咳得发响。
那妇人扯着官兵的衣服,哭着死命往回拉:“官爷,他才刚退烧,连饭都吃不下,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了……”
那兵卒一脚将她踹开,厌烦地骂道:“滚远点!”便要继续将孩子拖走。
“吵什么吵?”那带队的小头目走了过来,手按着腰间佩刀,一脸阴鸷。
妇人看见他,急忙跪着抱住他腿:“官爷您高抬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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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我给您磕头,我去也成,我儿子病着,真经不起折腾,求您放过他吧。”
那小头目根本不听,反而冷笑一声,拔刀如风。
“烦死人了。”
寒光一闪。
一刀刺入那妇人腹中。
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求饶的神情,嘴角蠕动几下,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缓缓跪倒,血泊在泥土中晕开。
“娘——!”
那被抓的孩子惊叫着,他一口咬住官兵的手,挣脱后冲向倒地的母亲。
“你个小畜生!”被咬了一口的兵卒怒吼,嘴里骂骂咧咧,拔刀便向那孩子逼近。
“我让你跑!”
“我宰了你!”
周围村民一片惊恐,纷纷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可刀还未落下,一道黑影骤然挡在了孩子面前。
“够了。”
是姬阳。
那官兵顿住,先是错愕,随即怒极反笑:“你小子找死?”
他扬起手中长刀便砍下去。
人群惊呼,许九哥也惊恐大喊:“小兄弟——躲开!”
可刀落之际,姬阳只是轻轻一个侧身,像是本能般地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猛然一扭,咔的一声,那兵卒惨叫着跪下。
“你们……欺百姓、杀妇孺……也配称为军?”
姬阳冷冷看向那小头目,声音不大,却在众人心头激起波澜。
他缓缓抬头,一双眼眸沉若夜色。
场面一瞬寂静。
那个小头目先是一怔,旋即怒吼一声:“你敢反抗征兵?!上,给我砍了他!”
数十名兵卒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皆是手持钢刀直逼姬阳。
“杀了他!”有人嘶喊。
姬阳眼神一冷,眸底寒光乍起。他伸手从旁人腰间扯下一根铁链,手腕一抖,铁链横扫,兵卒倒飞撞地,哀嚎不断。
姬阳脚步如影,拳脚皆是杀招,打得对方兵器脱手、人仰马翻。
又有数人从两侧冲来,姬阳身法迅疾,脚尖一挑,将一把落地长刀卷入手中。
尘土飞扬中,姬阳杀气逼人,围
观的村人都看呆了。
“……他是谁?”
“他根本不是我们村的……”
玉娘站在角落,嘴唇发颤:“小……小兄弟……”
但就在这时,姬阳背后,一个逃窜至旁的兵卒从地上抓起一根粗重的木桩,悄无声息地逼近。
木桩狠狠砸在了姬阳的后脑!
姬阳身子一震,手中刀应声落地,整个人跪倒在地,单膝插入泥土。
“小兄弟——!”
玉娘和许九哥惊呼出声。
他捂住后脑,鲜血顺着指缝流下,额角青筋暴起,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眼前,一幕幕景象如洪水般涌来。
“姜……辞……”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第84章
姬阳单膝跪地,鲜血顺着鬓角滑落,他撑着地面缓缓起身,眼中神色已全然不同。
他已记起自己是谁。
他是姬阳,是东阳的大都督。
可眼下,他不是,他也不能是。
他望着那些倒地呻吟的兵卒,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瘫坐在地的孩子,和抱着孩子母亲尸首痛哭的男童。
他一字一句开口,声音低沉清冷:“我们不能让他们躺在这里。”
玉娘怔怔望着他:“你说什么?”
姬阳看向许九哥:“九哥,有力气么?”
许九哥一手按着伤处站起来:“有!”
“帮我。”姬阳冷声道,“把这些人都集中到那边谷口,埋掉。”
玉娘惊愕:“埋了?可这是官兵啊!”
姬阳看着她,声音平静却不容质疑:“他们不是军,是贼。他们所做之事,早已丧尽军纪。他们的死,罪有应得。”
“可若叫人知道他们死在咱们村,整个村都得被诛。”
他沉声道:“所以不能留下痕迹。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许九哥反应过来:“你是说,要伪造现场?”
姬阳点头,眸光沉静如冰:“说是流寇进村,杀了征兵官兵,抢了人,要快,等天一黑就动手。”
“但要留一个活口。”
玉娘睁大了眼:“留活口做什么?”
姬阳转头看向那为首的小头目,他还没断气,正奄奄一息地挣扎。
“这群人以征兵为名,劫掠百姓、杀人如麻,北庭主事之人未必个个都知情。”他淡淡道,“这个人会替我们把消息传回去,说这里是土匪干的,事发突然,他命大逃出一条命。”
玉娘明白了,点点头:“你是要用土匪作幌子,为村里脱罪。”
姬阳走到小头目面前,居高临下说道:“若你不说……”
他俯下身来,将一把沾血的刀缓缓插入对方耳旁的泥土里,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可以随时,杀了你。”
那兵官猛地抽了一口凉气,全身冷汗直冒。
“况且,你也不想让你的主子知道你们被手无寸铁的村民打败了吧,你以保护村民为由,没准儿还能混个赏。”
他用尽全力点头,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咽。
姬阳站起身,冷冷看他一眼:“滚。”
许九哥上前,沉声问他:“你呢?”
姬阳垂眼,轻声道:“我要回凉州。”
玉娘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那……我们跟你走行吗?”
几个壮年村民慢慢围了上来,看着姬阳,眼里满是敬畏与迟疑。
忽地,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拄着木杖走了出来,他眼神发红,刚才死去的是他儿媳。
他看着姬阳,眼神沉沉地拱手一拜:“小兄弟……你救了我们。”
身后,也有妇人带着孩子,轻声附和:“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儿怕是也没命了。”
有年轻些的村夫站出来,大着胆子说道:“我们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你能一人对十几个兵,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们这破村子,早都过不下去了,年年征粮征兵,打仗打得地都种不了。”
“你要是愿意带我们走,我们几十口子都听你的!只想找个能活命的地方,种点地、吃口饭,再别看人打死、看人流血了……”
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而来,有老人、有妇孺,满目凄苦,却眼神坚决。
“我们走不远,也走得慢,但我们愿意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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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姬阳望着这一张张风霜刻过的面孔,神色一时复杂。
他们过得太苦了。
他缓缓点头,“我……与凉州刺史大人,有点交情。”
“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想,他一定愿意接纳你们。”
听到凉州刺史,不少人低声议论,说他曾开仓放粮、赈济百姓,风声早就传到了北庭境内。
玉娘悄悄拉住姬阳的衣袖,小声问:“你……你真认识那个刺史大人?”
姬阳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像是也不确定,最终却只是轻轻点头:“不骗你们。”
话音落定。
人群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点头:“我们处理完这些杂碎就跟着这个小兄弟走吧。”
紫川三月,正是春花烂漫的时节。
自楼弃离开后,姜辞几乎每日清晨都会登上城楼,远眺官道尽头。
她总是站着,不语不动,目光落在天边,仿佛在等一个人踏破风尘而来。日出到日落,直到暮色沉沉,晚娘来找她,她才肯缓缓离开。
这日清晨,她照旧披着一袭月白斗篷,登上了城楼。
春风拂面,城外旷野的山脚已经染上一层嫩绿,紫川的桃花也开得极好,远远望去,似霞似雪。她目光悠远,轻声道:“转眼都三月了。”
“是啊,”晚娘站在她身后应着,语气也轻,“姑娘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嫁到丰都的。”
这话像是戳到了姜辞的伤心事,她垂下了头。
晚娘见状转移话题笑着接道:“如今银霜姑娘也不得了啦,整日带着凉州军训练得紧,别提她多高兴了,那甲衣一穿,威风极了,人人都敬她。”
姜辞听着,不自觉勾了勾唇角,眼底却依旧淡淡的:“我也替她高兴。”
晚娘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姑娘,燕王前日托人送来一封信,您要看看吗?”
姜辞伸出手,指尖刚触到信角,忽然神色一顿,仿佛被什么牵住了魂。
她的眼神越过晚娘肩头,望向官道远方。
只见道上尘土微扬,一行人正缓缓而来。那是一群衣衫略显破旧的百姓,有老有少,步伐沉重。为首几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他身着青灰长袍,发束在后,虽瘦了些,却依旧挺拔如松。他只是安静走着,目光温和,神情平静,但那张脸……
姜辞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她将手里的信一下推开,声音颤着:“晚娘……你看那边,是谁。”
晚娘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脸色顿时变了,几乎脱口而出:“那是……都督?!”
姜辞喃喃地,像是在梦里低语:“我不是在做梦吧,晚娘,我没有做梦吧。”
晚娘也激动得声音发颤:“姑娘,这不是梦……真的是都督!真的是他!”
她们站在城楼上,一个手中还攥着未拆的书信,一个泪光已涌上眼底。
而那人,正一步步地朝着紫川城来。
姜辞忽然转身,飞奔而下。
斗篷被风掀起,鬓发被汗湿,她脚步急促,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往那条官道奔去。
晚娘在她身后喊她,她却全然听不见。
城门敞开,她冲出去,这一刻她眼中只有那一个人。
而前方的姬阳,也终于抬头看见了她。
那一刻,他脚步一顿,像是魂被一口气牵住了。他目光一寸寸掠过她奔跑而来的身影,眸中泛起浓烈的震动与难以置信。
“姜辞……”他喃喃。
他缓缓迈出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再也控制不住脚下,竟也奔跑起来。
跟在他身旁的村民都怔住了。
“他……怎么跑了?”
“那是谁?”
“那女子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玉娘一脸惊愕,轻声喃喃:“那女子,好像仙子啊。”
两道身影在众人瞩目中,穿过风与尘,穿过思念与等待,终于,在春日温热的阳光下,于众人眼前停住了脚步。
隔着几步之遥,姜辞看着他,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缓缓唤他的名字,像是把这一路走来的思念与痛楚全都注进了这一声中:“姬阳——!”
这一声穿透风声,穿透岁月,也穿透了姬阳的心。
他几乎是一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箍住。
那一刻,他的世界安静了。
姜辞埋在他肩头,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总算回来了……你总算…
…”她哽咽着,“我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极了。”
姬阳轻轻抚着她的发,声音低哑又温柔:“姜辞,我回来了。”
他说这句话时,像是在安抚她,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嵌入体内,从此不再分离。
风吹过官道,吹落春日枝头第一瓣桃花。
姜辞回过神来,吩咐跟上来的将领:“城中府衙西厢空着,命人将这些百姓先行安置,饭水药物一应照看妥当,半日内不得怠慢。”
她语气温润却笃定,镇定从容,举止间竟已有几分将令风姿。
身后那些村民听得一清二楚,皆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姬阳听她一声声安排得当,眼中满是柔色。他正要开口,却忽然感觉一暖。
姜辞已缓缓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目光盈盈,看着他眼尾那道淡淡的伤痕,低声道:“你瘦了。”
姬阳握住她的手,反扣于掌心,眼神温柔得几乎化开:“但我回来了。”
两人静静对视,目光中尽是千言万语,谁也舍不得移开半分。
而这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许九哥拉着玉娘走上来,竟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一如他性子里的直爽憨厚:“小的有眼无珠,竟不知小兄弟便是东阳大都督,还请恕罪。”
玉娘也跟着跪下:“谢谢都督救我们村子于水火。”
姬阳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眉目郑重道:“二位莫要如此。我如今能活着站在这儿,全是仰仗你们救命之恩。”
他声音平稳有力,眼底却带着几分难掩的感激与动容:“若没有你们收留、照顾,我恐怕早已埋骨他乡。”
许九哥和玉娘彼此对视,心中也说不出是震动是感慨,只一连连点头。
姜辞走上前,也朝二人轻轻拱手:“今日得见夫君平安归来,我姜辞也该谢二位护他这段时日。”
玉娘看着她,那一身素衣,那一双秋水眸,还有那落在姬阳肩头的视线,目光里满是打心眼的欣赏。她忍不住轻声感叹:“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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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的女子,果真倾城之姿……真好。”
姬阳笑着回头,将姜辞搂进怀中,一手揽着她肩头,一手拍了拍许九哥的臂膀:“我这夫人,比我厉害多了,美貌,恐怕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柔情:“要说匹配,怕是我反倒配不上她才是。”
姜辞侧头看了他一眼,面颊微红,却也没有挣开。
玉娘看得直摇头,小声啧啧:“真是仙眷啊……”
许九哥则憨笑着摸了摸鼻子:“你看看人家这感情,再看看你我这……唉。”
众人皆笑,沉重压抑多日的气息,总算在这春光里,散开了几分。
刺史府内灯火静谧,檐下风铃轻响,夜色也格外的柔和。
热水早已备好,姜辞亲自为姬阳打了汤盆,将他的外袍一件件解下,动作极轻。可当她看到他背上那几道狰狞的伤痕时,指尖忽然一顿,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
“这些……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她声音发颤。
姬阳低头,不欲多提,只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姜辞却终究没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他肩胛处一道斜斜的旧伤。
“疼吗?”她低声问。
姬阳转过头看她,眸中映着她眼底的水光,摇了摇头:“不疼。”他声音很轻。
沐浴完,他只着一袭素白中衣走出。烛火未灭,屋中笼着温热香气。姜辞已换上了柔色薄衫,静静坐在床榻边,眉目安宁。
见他出来,她回头一看,唇角弯了弯。
姬阳站在门边,有些局促地开口:“我……今晚住哪儿?”
姜辞没说话,只是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她仰头看他,轻轻抬手,双臂绕过他颈侧,指尖缓缓交扣在他颈后。
那一双眼眸好似含着雾气,她轻启朱唇,轻声唤道:“夫君。”
她的声音像夜风一般轻柔,落在他耳畔,却将他整颗心都撩得颤了颤。
“你想去哪儿?”她问。
姬阳呼吸一滞,片刻后却低低笑了。
他将她一把抱起,低头贴近她的耳旁,声音带着哑:“哪儿也不去。”
他将她轻轻放倒在榻上,低头望着她,目光沉得仿佛能将人吞没。
指腹缓缓滑过她鬓边的碎发,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最珍贵的宝物。
“姜辞……”他低声唤她名字,尾音落在她耳畔,如羽拂心。
姜辞抬眸望他,唇瓣轻动,却还未说出什么,姬阳已俯身,吻住了她。
那是极轻极轻的一个吻,像是试探,又像是虔敬,她也温柔地回吻了他,唇齿相依之间,气息越发交缠,四周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她的手抚上他的脖颈,像攀住唯一的依靠,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轻轻一笑,喃喃道:“我回来了。”
衣衫在指尖一寸寸滑落,落在榻边。
窗外夜风微扬,帷幔轻轻鼓起,床帐内纱影浮动,仿佛春水微漾。
姜辞的眼眸迷离,唇间轻轻溢出一声颤音。姬阳喉头微动,眼神更暗,手指缓慢而笃定地落在她腰间,将她一寸寸拥得更紧。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眼神灼人,却极尽温柔,她轻轻抓着他的手臂
几息之后,他终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姜辞的手指在姬阳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忽然仰头看向姬阳那深邃的眸子,低声喃喃道:
“要不……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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