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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傻了?别总这么说自己,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傻事不叫傻,我就不信我没为你做过。等我都想起来,慢慢和你聊。”
他看向季一南,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得更清楚。
“季一南,虽然我在海下是想起了一些,但都只是片段而已。我会愿意来这里和你领这张纸,完全是因为……”
季一南靠过来,没等李不凡把话说完,便堵住了他的唇。
舌尖先碰李不凡的两颗小猫牙齿,再舔吻他的嘴唇。
季一南好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很快就空出一段距离。
“和过去的我,未来的我都无关,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喜欢你,”李不凡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为你冲动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说,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傻事,不叫傻。”
不知道究竟是李不凡的哪一番话说服了季一南,离开教堂之后,他买了回云南的机票。
离开那天,李不凡到机场送季一南。
他刚刚约好一次治疗,还把预约的记录给季一南看,他是早上的第一个病人。
“季一南,你经常跟我聊天好不好?有时候我可能在忙没有立刻回,但后面都会一条一条看的。”李不凡说。
虽然今天是新的全新的一天,季一南还是一副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的样子,恍惚地回答了好。
直到一个人过了安检,身边没有李不凡,他又像很多年前那样独自发呆时,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和李不凡已经结婚了,不再是漂泊不定的关系。
然后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李不凡。
“我要掉头走了,落地以后记得告诉我。”
“哦……好,”季一南缓慢地问,“掉头走了,是去哪里?”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季一南又以为是自己的梦,正想把手机拿开,确认电话是否还在接通,李不凡忽然说话了:“去有你的那里。”
一句话让季一南醒过来,他只想让氛围轻松一点,于是说:“那你省机票了,我在你身边呢。”
跨国电话费的确超出季一南预期,但他仍然坚持使用通话这种相对原始的方式,拒绝用微信打语音。因为网络多少会有卡顿的时候,但切换成电话就变得流畅许多。
季一南说今晚宋朗白和小柳都到他的宿舍来吃饭,他做了六七个菜,还叫了小七。
“我喝了一点酒,但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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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季一南坐在阳台上,抽着烟和李不凡讲这通电话。
“我中途退出,他们没和我发脾气已经很好了,”李不凡声音很低,“季一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之后的生活呢?我还挺好奇的。”
他笑笑:“好奇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过。”
“嗯……”季一南轻轻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生活很普通,没什么好聊的。”
“我才不信,”李不凡问,“……你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庆祝了没有。”
好像三十岁是很久之前了,季一南想了片刻,才说:“庆祝了。”
是小七给他过的生日。
“小七买了一个很小的蛋糕,他当时可能知道我心情还不是很好,所以没有叫别人,那天晚上就我们两个。我还和他说,以前和你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你也爱买小的蛋糕。”
比起三十岁,对季一南来说,更有印象的是自己的二十六岁生日。
李不凡的生日在夏天,他的生日在冬天。
那一年生日,恰好遇到李不凡的躁期。早晨季一南还在睡梦里,好像忽然吃到了很甜的果冻,又滑又软,迷迷糊糊醒来时,觉得身上很沉,下意识用手去扶,又听到李不凡很轻的喘气声。
他明白过来,试探地动了动,大腿托着李不凡朝上顶了下,一个翻身压过他,手肘挡在李不凡头发的一侧,很认真地亲吻他。
“送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李不凡笑着说。
但其实那天他们还早早订好了曼拉山徒步的行程。出发的时候天气有些差,不过威斯林顿本就喜欢下雨,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
“我当时不该听你的,你在躁期,当然想出去玩。”季一南说。
李不凡问:“后来呢?我想听听这件事是怎么怪到我头上的。”
季一南就笑。
到海拔两千米左右的徒步起点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两个人把车开进附近的营地,被迫坐在车里看雨。
不知为何,李不凡显得有些焦躁,季一南还以为是计划被破坏,牵着他的手说没事。
“但你当时表情特别严肃,说有事,我就以为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季一南说,“我们在车里等了好久,甚至连带来的午餐也吃了,雨还是没有停。”
眼看今天彻底泡汤,季一南就想干脆和李不凡回市区,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顿烛光晚餐。
季一南越过中控拉了下李不凡的手,问他:“回去吗?”
可能是午后有些疲倦,李不凡懒懒地靠过来,贴住了季一南的额头:“睡一会儿再回去。”
季一南抓住他过来推自己上衣的手,好笑地问:“你说的是哪个睡啊?”
“都可以。”李不凡抓住季一南的衣领,被他握着腰抱到自己身上。
只论做,他们不需要说什么话,就有很强的默契。李不凡的手撑着座椅的靠背,一直微微垂着头,汗水从脸上滑下来,滴到季一南的脖子里。
车里的暖气刚刚关掉,虽然窗外是雨天,但车内还是很闷。李不凡被按着腰,小幅度地动。
后来实在很热,季一南帮他脱掉外套搭在身上,抽纸给他擦干净了小腹,让他靠着自己睡了。
李不凡什么时候走的,季一南并不知道。他睡得很熟,醒来时,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雨还是没停,把车窗浇得格外模糊,天色也有些暗了,季一南下意识去找手机,却见一团黑影靠近了车。
有人敲了敲窗,凑近了,季一南才看清那人是穿着雨衣的李不凡。
他按下车窗,李不凡帽檐上的雨珠就滴下来,落在他手背,冰凉。
“我去给你找花了。”李不凡笑着,整张脸都湿了,却举了举手里一大束嫩黄色的雏菊。
他的眼睛比雨水还要清澈,手里的花更不像是花,像季一南等了很久的太阳。
“我就记得那束花,很漂亮,”季一南说,“你经常给我带花的。”
下雨都带。
在电话的那一边,李不凡沉默了片刻,才说:“以后也会记得。”
他又问:“那……你三十岁生日那天,除了和小七一起吃饭,还做什么了吗?”
一根烟没怎么抽就燃完了,季一南垂着眼,看烟灰掉下来,“那天啊……我突然想到你以前送我的那束花,很想找到相同的,就开车出去。”
“季一南你知道吗?”李不凡声音很低,“我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
“怕什么?”季一南问。
李不凡说:“我怕现在的我会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都过了一辈子了,我要是我没有那么喜欢你,是不是就抓不住你了。”
“不会的……现在就很好了,”季一南感到自己有些醉了,“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辈子我们没有在一起,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第54章
三十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季一南很难得地和小七聊了几句李不凡的事情。
那可以说是季一南第一次开口讲到他,起因是小七在做菜时不小心加了香菜。
厨房里热气蒸腾,小七放完香菜,才想起季一南不爱吃,转身和季一南说:“一哥,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加香菜了,等会儿给你挑出来。”
季一南走进来,把小七盛在桌上的菜拿起来,才说:“其实我不挑,挑的不是我。”
小七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季一南可能说的是谁。
两个人坐到阳台上吃晚饭,小七听季一南提了那么一句,才试探地开口:“哥你最近睡得怎么样?天冷了,我们这儿晚上开暖气,有时候闷得很,还没有夏天开空调好睡。”
小七和季一南一个办公室,有时候季一南早上四五点就来工作了,问也只说睡不着。
“最近还行,就是有点干。”季一南听小七提到这个,就忍不住想到,其实李不凡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他喜欢被拥抱,喜欢两个人窝在一起的感觉……
思绪开了个头就止不住,季一南突然很想很想见李不凡,连饭也没心情吃下去。
等小七一走,他拿钥匙,开了很久的车,到很远的山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想到李不凡,季一南就想去没什么人的地方坐坐。可能是因为李不凡也喜欢待在山里,他现在也这样。
至于要找花,其实是后来想到的。
他在黑夜中开了很久,到路边停了一会儿,车内就冷了下来。
季一南扶着方向盘,从车窗朝外看,什么也看不见,他点了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开始无止境地拨打李不凡的电话。
在办理死亡证明以后,他没有去注销这个号码,起初也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点关于李不凡的东西,还以为自己会常常给这个号码发信息,但李不凡真的走了,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清醒得可怕。
哪怕偶有做梦,只要稍有苏醒,也会立刻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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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凡不在了。
打过去的电话自然无人接听,好在季一南有及时缴纳话费的习惯,才让每拨打过去的一次通话,都可以撑得久一点。
寂静的夜晚,关闭的车窗内似乎连虫鸣声也听不见,只剩下电流声在不断重复,让季一南联想到很多等待。
可他等不下去了,烟抽得都有点醉了,想说话又开不了口,干脆跌跌撞撞下了车。两束车灯照亮一片草地,季一南往地上一坐,听到身旁草木窜动的声音。
他偏过脸,看见一只抱着松果的灰色小松鼠,正两条腿站在地上,好奇地盯着他。
季一南是一个人,小松鼠也只是一只松鼠。
怕打扰这里最后一个陪着他的动物,季一南没动,微微侧着头,就这么发呆片刻,才注意到那小松鼠脚旁有一簇花。
于是他想起那个下了雨的、被打乱计划的生日,想起李不凡雨中的眼睛和手里的花,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这样猝不及防地看到一份礼物。
本来心情很糟的,季一南又出了口气,双手撑着草地,望满是星星的天空。
还好……现在好一点了。
他像是又收到了李不凡送的礼物,一份很遥远的、也不知道如果现在李不凡还活着,他还愿不愿意送的礼物。
好惨呐。
季一南揉了揉眼睛。
最爱的人走之前都没告诉他,是不是真的不爱他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又要一走了之。
他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甚至……从山上滑下去,真的是意外吗。
没有人可以告诉季一南答案了,也或许本来就没什么答案可言。
活着吧……
自己就这样活着好了。
季一南在山坡上躺了很久。坦白来说,冬天的香格里拉真是冷得可怕,他回去就生病了。
不过没有病上多久,最多也就两个星期。
季一南又看起来完好无损了,除了那头白发,一直也找不到什么原因。
“生日那天我去爬山了,晚上,”季一南说得很轻松,“在山里很好玩,虽然我是一个人去的,但还算开心吧,我喜欢没人打扰的时间。”
李不凡听了,没说话,后来他身边有人叫他,应该是护士,李不凡才开口:“到我了。”
“好,结束跟我说一声。”季一南说。
“今年你不用一个人过生日了。”
李不凡留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香格里拉的春天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哪怕到了气温应该回暖的季节,这边也还很冷。
每天最暖和的时候,就是季一南窝在被子里和李不凡打电话的时候。
他很难反应过来是从哪天起,房间里已经不用再开空调,光是每天午后的太阳,就足够把房间晒得滚烫。
“你看小羊。”季一南把镜头翻转,压低声音学羊群咩了几声。
山坡成片成片地绿了,在傍晚的光线下反而显得枯黄,正在吃草的小羊们奇怪地顿住,都朝季一南望过来,过了片刻,才确定地回复道:“咩——”
李不凡在手机的那一头笑,他那边是晚上,房间里就开了一盏落地灯,不是很亮。
“你说它们是不是听得懂你讲话啊?你是不是歪打正着和它们说什么了。”
李不凡是半夜醒的,醒了睡不着,给季一南发了条信息,没想到他正好回了。
季一南的电话打来时,他刚从被窝里坐起来,嗓子粘乎乎的,有点哑。
“季一南,想我没?”
季一南抿抿唇,把镜头对准自己,却说:“你问小羊。”
“我问小羊那你倒是给我看看羊啊。”李不凡失笑。
“不行,”季一南又否认,“还是看我吧。”
李不凡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跟你讲不了。”季一南承认。
他笑了声,不知道是无奈还是什么,说:“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太跟你讲道理。”
“那你继续说说呗,三十岁以后呢?你又做了什么事。”李不凡调了调靠枕,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三十五岁……有一点可以和你聊的,”季一南说,“那年我拿到了一个奖,是专门颁发给年轻学者的。
“领完奖,我很高兴。”
因为有同事庆祝,那天晚上季一南喝醉了,把奖杯抱着塞在羽绒服里,找了个司机带他去央娜雪山。
那时还是冬天,花没有开,草地光秃秃的。
奖杯被他捂得热乎乎的,季一南打开羽绒服,把那奖杯掏出来,醉醺醺地笑着,和这片空地说:“李不凡,你看……这奖挺难拿的,说是我得奖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不过要是你在,你肯定说,这奖就该我拿。”
他跌坐在草地里,抱着那硬邦邦的奖杯,像抱着李不凡。
“嗯……最近其实还挺开心的,”季一南说了个开头,怔了一会儿,又继续讲,“有同事结婚了,都已经算得上晚婚,我去参加了婚礼,本来他还让我当伴郎,但是有对象的人最好不要做伴郎吧?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规矩。”
说完又停了一会儿,自己也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喝了酒,他脑子乱乱的,去想和李不凡在一起的时间里最珍惜的几个片段,好像也觉得有点模糊了。
他很害怕这种感觉,于是又克制住了想念,意识到手有些麻了,才把奖杯松开一点。
“不凡,要是你在就好了……”
他又哭了。
不行,别掉那么多眼泪,李不凡可能看着呢。
再说了,他都三十五岁了。
那李不凡呢,现在多大了。
季一南在想,就忘了掉眼泪。
六岁……可能六岁了吧。
也许这辈子他会有很好的爸爸妈妈,会有自己也满意的恋人……
不能再想了。
季一南吸了吸鼻子,又把奖杯珍惜地抱起来,放进拉链半开的怀里。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沿着山路走啊走啊,忽然天上下雪了。
走得双脚都有些麻木,眼前才出现一点亮光,太冷了,太冷了……偏偏走着走着又全身都热了起来,还出了一点汗。看见那光,季一南还以为自己在情人大桥上,还以为前面有个喜欢的人捧着花等他呢。
对了,博士毕业典礼,李不凡说情人大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后来解释说是要打分手电话,不信,怎么会有人专门跑到桥上去打电话,何况他当时还说自己已经回国了。
都是假的,骗我,为了离开我。
季一南想着想着,居然短暂地恨起李不凡来。
就留下他一个人,是觉得他一个人会过得很好吗……什么都不告诉他,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样……怎么这么喜欢自己扛,要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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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走得很慢,但季一南还是走到“情人大桥”了。
上桥的时候他眼睛被猛地一刺,天旋地转几分钟,手碰到了旅馆的墙壁。
季一南推开门,热气灌入衣服,他听到老板问:“住酒店吗?”
原来不是在情人大桥,季一南说住,不然除了这里他也无处可去,顺手就把奖杯拿出来,往前台一摆。
“这个够吗?”
老板和季一南年纪差不多,看出他喝醉了,笑着哟了声,说:“我们这儿可收不起这个。”
后来季一南还是付了钱,但直到躺上床,这段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晚上我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大家都庆祝我得奖,酒不好不喝。后来醉了,我一个人坐车去央娜雪山,想把奖杯给你看看。”季一南说。
李不凡沉默一会儿,才问:“你当时……把我葬在那边吗?”
“那里格桑花很美,而且你也喜欢那里的星星,虽然……”
“虽然我没有见过。”
季一南怔了怔,“你记起一些了。”
“季一南,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央娜雪山。不过如果是夏天,还能看见日照金山吗?”李不凡问。
微风吹动季一南的头发,他看向镜头,说:“看不到的话,多等一会儿就好了,这次我们有很多时间。”
因为有时差的存在,很多次李不凡给季一南打电话时,他都还在山里。
季一南把手机放在一旁,让李不凡可以看着自己做事。
“有两年时间我都在带学生,本地的一所大学邀请我去做教授,平常没什么太多的事,就是希望我能带学生,”季一南拿着一把小铲子,把一朵蘑菇从湿润的土壤里慢慢挖出来,“我总是想到我们读书时,我看到学生们会想到你,但一看镜子,自己居然已经这么大了,但你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季一南把那朵蘑菇在镜头前转了转,那蘑菇是青色的,顶上像裂开了,季一南说:“看,这是青头菌。”
“能吃吗?”李不凡坐在小阳台上。
“能,等你回来做给你尝尝。”季一南又低下头,去挖另外一朵。
“我当时就觉得,有件事我意识得太晚了,”季一南语气还好,只是垂着头,没看李不凡,“其实人不是只有老了才会死,人随时会死。”
“我前天去了情人大桥,”李不凡说,“去看日落了,很漂亮,和在云南看到的不一样。”
季一南手上一顿。
“我还去附近找冰淇淋店,没想到它还在。”
“还在吗?”季一南抬起脸。
“在,不过我去的时候,看到老板挂了出售的牌子,如果卖不掉,可能就要关掉了。”
季一南这时才想到,他们回到的是李不凡去世后几个月的时间线,这时冰淇淋店的确还在。
那上次去……他竟然都忘记了。
李不凡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他微微靠着椅背,身边有微小的车流声,夜色中那铺开的淡黄色的街灯,将他的表情衬得格外温柔。
“季一南,我把冰淇淋上的绳子系在你手指上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如果那是一枚戒指就好了。”
第55章
“轮胎不行了,再开可能会爆胎。”季一南摘下手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日头正烈,他转身,朝小七喊:“拿两瓶水过来。”
焦急的游客站在车边,又难以置信地蹲下去看了看。
“你要去哪里?”季一南接过小七递来的水,拧开一瓶喝了一口,用剩下的倒着洗了洗手。
小七又把另一瓶递给游客。
“央娜。”游客说。
“那跟我们一起吧,坐我们的车,你先打电话找人来拖车。”季一南说。
走到车边,小七进了驾驶座,季一南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也坐进去。
后排还有宋朗白和小柳,也是去央娜雪山的,游客坐在最边上。
“幸好遇到你们了,我刚才人都是懵的。”游客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宋朗白笑笑,和他说:“这段路很难开的,你敢自己一个人来,也是很有胆量了。”
游客尴尬地摇摇头。
车开出去没几公里,路被一群牦牛堵住了。黑色的牛群慢悠悠地在道路上散步,有几只脖子上挂着铃铛,它们轻轻一动,铃铛就响。
季一南放慢车速,等牛群全部离开,才重新踩了油门。
到酒店时已经是中午,游客道谢后就走了,季一南带着其他人去他熟悉的餐馆吃饭。
宋朗白和小柳下午要去拍东西,小七则是来雪山旁的研究所送材料。
季一南还要上山采集土壤,走了二十分钟山路,到熟悉的阿嬷家,找她借一匹马。
“一南啊,”阿嬷叫他,“我们家小马驹这两天不见了,你正好上山,能帮我找找吗?”
“长什么样子?”季一南牵着缰绳,靠在马厩边的木栅栏上,去看阿嬷的手机。
“它妈妈难产死了,一直都是自己出去吃草的,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没回家,我和你阿公都去找了几轮了,”阿嬷把照片放大,“你看,我们在它脖子上系了一条自己编的彩色的绳子。”
手机上是一只白色的小马驹,只有两只眼睛的位置有棕色的斑块。
季一南用自己的手机照了一张,和阿嬷说:“您放心吧,我一定帮您留意。”
“好嘞,”阿嬷挥挥手,“注意安全。”
季一南骑马上了山,之前遇见的牛群恰好在草地里吃草。
他绕着央娜雪山下的碧琼海走了一圈,在几个固定的坐标对土壤进行取样。一路上牛羊看见很多,倒是没见到有马。
傍晚时,取样已经完成。季一南把马牵到溪边的树荫下,看着它喝水吃草。
气温慢慢变低了,季一南一直动着,所以只穿了件短袖也不冷。他沿着溪边走,弯腰在冰凉的小溪里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抬头时,他忽然瞥见溪水边泥泞里的几只脚印,像是小马留下的。
季一南回身把自己骑过来的马套在溪边的树上,沿着那脚印朝溪水的上游走。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打来的人是李不凡。
屏幕那边有车的声音,李不凡问:“在干嘛呢?”
“央娜雪山上,找马。”季一南喘着气说。
“啊?”李不凡顿了下,“走丢了吗?”
季一南盯着脚下,那脚印渐渐朝着溪水外走,很快消失在了岸边的草丛里。
“嗯,我看到一串脚印,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阿嬷说是匹小马。”
天边的夕阳触碰到央娜雪山的边缘,很快要落下。季一南便问:“要换成视频吗?我这边挺漂亮的。”
李不凡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不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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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太分心了,你注意安全。”
季一南说好。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抬脚走向旁边的小树林。
“我发现你好像还没有特别跟我讲过,你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原本在做什么?”李不凡问。
到凌晨四点也没有睡着,上午去看了心理医生。
但季一南没有说。
“那天是你生日,是香格里拉最热的一天,”季一南说,“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离开诊所,季一南在街边的蛋糕店领走了提前订好的蛋糕。
“是你会喜欢的水果蛋糕,你以前就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口味。我带着蛋糕,开车到央娜雪山来,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羊。”
季一南把车停在路边,拎着那只蛋糕,和羊群一起缓慢地走到山坡上。
格桑花开得很美,微风中摇曳,季一南在草地坐下来,仔细地拆开了蛋糕。
他买的是最小的尺寸,大约一个巴掌那么大。在蛋糕店的玻璃柜里,季一南觉得这只是很小的一只,等拿出来,才发现似乎也太大了。
在几个数字蜡烛中间挑挑选选,季一南干脆只插了单独的一根,用随身的打火机点燃。
小羊慢悠悠地走到季一南身侧,埋头咀嚼地上的青草。季一南坐在草地里,只是看着那一点烛光发呆。
在他的印象里,那其实是很漫长的一天,因为他独自待了很久。
坦白来说,关于李不凡的部分,季一南没有想得太多。
因为关于故事中最值得回味的细节,季一南已经记得没有从前那么清楚了。
都……十年了。
十年。
有些事模糊了,有些事又好像还在昨天。
季一南好像还站在酒店的那条走廊里,自以为是,又呆呆傻傻的。那伸入窗户的树枝摇晃着,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央娜雪山的月照银山出现了无数次,情人大桥上的情人锁挂了一只又一只,他还是没等到李不凡回来。
“我坐在那里等蜡烛燃尽了,才尝了很少一块,”季一南说,“爱吃蛋糕的是你。”
他还没走到树林,只在半山腰上侧过脸,迎面便是高耸的央娜雪山。
如同那一天的那个时刻。
蜡烛燃尽了,天边的太阳也完全落下,被雪山遮挡。
羊群不知何时走得有些远了,浅紫色的光穿透深蓝的天空,只是抬眼的顷刻,星空和寂静便排山倒海地压过来。
沮丧来得十分突然,背包里有一瓶水,一捆登山绳,一块指南针,一些简单的应急药物,和一把锋利的短刀。
季一南很难说清,那一瞬间他是否有过认真理智的思考,也可能确实也是觉得无所谓。
他握住了刀。
“草地很柔软,也可能是因为格桑花开了,”季一南声音很轻,“我躺了下来。”
火红的花瓣在脸侧摇曳,他没有觉得痛,只是觉得有点痒。
天空很美,所以在威斯林顿的最后一夜,李不凡想要和季一南一起去看央娜雪山,也是人之常情。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星星仿佛一颗一颗连在了一起,变成闪烁的星河。
“我那时特别喜欢一个人在山里待着,只要有一点不开心,我就去看看山,看看水。我很容易被这些景色震撼,我用这种震撼提醒自己,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死亡是短暂的,过去不论再长,只要过去了,也是短暂的。
只有失去最漫长,长得让他虚无,让他忍过无数痛楚,连平静都学会了。
意识到这一点,季一南感到自己的灵魂也被震动。
他似乎真的应该去面对,那唯一一个能够让此刻的自己忘记虚无的时刻。
“我还看到了你。”
天色晚了,傍晚的光线在溪水对岸收束,央娜雪山安静屹立在身畔。在相似的景色下,时空微妙地重叠。
“我看到你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真正的戒指,你说……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就不可以分开了。”
热泪顺着眼角滚落在格桑花的花丛中,好在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掉眼泪,好在天地空旷,不会再有人知道。
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他看不见明年的央娜雪山了。
只是彻底沉睡以后,会是什么感觉呢?
从前他就好奇,那好奇之中,又不免藏着一些不可避免地害怕。
但如果身下就是李不凡在的地方,他又不怕了。反正生活原本就是周而复始的一天,一天又一天的,他觉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雪山的影子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季一南的脑子转得很慢。
一辈子到了最后,身边竟然空无一人,他孤独得好奇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山这水也不爱看了。
于是最后一眼,季一南留给由无数记忆中的片刻杜撰出的一瞬,是李不凡踏着满地鲜花,来兑现那年在情人大桥上没有完成的承诺。
季一南笑了,抬手,想要拥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李不凡的身体化作漫天深红的花瓣,随央娜雪山的风,吹遍了整片他曾热爱的土地。
——他也彻底闭上眼。
“我好像不是这样说的,”李不凡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端,夹杂着微小的电流声,“我应该是想说……”
季一南听见了小羊的叫声,还有风声,他回过头。
在山坡的另一侧,有人踩着夕阳最后的光线赶来。
“我们在你的学校门口买一个小房子吧。
“一起去登记结婚怎么样?”
季一南怔怔地看着那道走至眼前的身影,李不凡的声音不再失真。
“还有……毕业快乐,我很爱你。”
“这是我原本要在情人大桥上和你说的话,我还准备了戒指,但现在找不到了。”李不凡说。
第56章
“季一南,你是个骗子,什么都不告诉我,就不怕这辈子我不喜欢你了?”
李不凡盯着他,季一南没马上说话,但李不凡盯着盯着,眼眶就湿了,偏了下头才好一点。
“风……风很大,吹我眼睛。”
“我知道。”季一南抬起手,替他擦了擦脸。
夜风有点凉了,却吹得李不凡的眼圈红起来。
“我明明对你很差……你怎么都不怪我?”
好几个月没见,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又说了那么煽情的话,好像忽然不太习惯,说完就垂下头。
“从古城开到央娜雪山很远,”李不凡用手腕揉了下眼,“其实我很早就到了。”
“不是说让我去接你吗?怎么没有告诉我。”季一南看着他,掌心搓了搓他后颈。
这边车没办法开上来,李不凡大概走了一路,身上还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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