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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恩仇、爱恨……早已搅在一起,理不清,解不开,也斩不断。
每次想起,都心绪翻涌。
从没人让她这般刻骨铭心地恨过,也从没有人像他这般舍身屡次救她——
哪怕她刚对他下过死手,甚至四次试图杀他。
临死之前,他在想什么?
是胸口的簪伤更痛,还是烈火焚身更痛?
萧沉璧控制不住地去想,一想,笔尖迟迟忘了往下落,啪嗒一下,墨汁滴落污了经文。
他大抵是恨透了她吧……所以连这往生经,都不愿让她替他抄完。
秋风清,秋月明,窗外的梧桐簌簌作响,吵得人心烦。
庆王临死前那句呼喊,更是一遍遍回荡在脑海。
她烦躁地搁笔,又是一夜难眠。
清晨,瑟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郡主!不好了!”
萧沉璧心头一紧,以为是魏博会盟有变:“怎么了?叔父反悔了?”
“不是魏博!是、是长安出事了!”瑟罗跑得气喘吁吁,“长安传来消息,说长平王没死!先前都是谣传,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圣人已经下诏,立他为太子了!不日就要举行加冕大典!”
萧沉璧肩上的披帛倏然滑落,耳中嗡嗡作响:“……谁还活着?”
“李修白!”瑟罗将一份邸报急急递上,“咱们离长安远,消息传得慢!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他是坠河被冲走,没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全须全尾的,就是心口伤得有些重!”
萧沉璧迅速展开邸报,白纸黑字,清晰无比,甚至连册封太子的吉日都明确写着。
她盯着字一个个地看,心中霎时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可……庆王明明说亲眼见他被炸得血肉模糊,说他手里还紧攥着我的簪子,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绝不会错!”瑟罗语气肯定,“不止这一份邸报这么说!确实是先前传错了!”
萧沉璧转念一想,当时庆王是为了求活命,所以才拼命在她面前邀功,那些话里自然掺了无数水分。
她就知道,李修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诡计多端、居心叵测,这种人怎会轻易赴死!
她脸色瞬息万变,种种情绪激烈冲撞,心潮汹涌间猛地咳了一声。
瑟罗连忙上前为她抚背:“郡主莫气!为那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又如何?咱们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算账!”
萧沉璧喃喃低语,像是说给瑟罗,又像是说服自己:“……你说得对,有的是机会。”
随即,她秀眉又蹙紧。她毕竟曾数次杀他,最后还捅了他一簪。
他既活了下来,会不会记恨?
万一他要报复呢?
魏博虎视眈眈,若长安同时发难,她只怕凶多吉少。
心绪纷乱间,她吩咐瑟罗传信长安,务必严密监视李修白动向。
这时,赵翼也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郡主可看到邸报了?这下麻烦了。相比庆王和岐王,这位长平王李修白更难对付。即便我们此次能收回魏博,将来只怕也难以与他抗衡,图谋天下更是难上加难。”
萧沉璧却道:“那也未必。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活着更好,就这么斗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打进长安,亲手杀了他。”
她眼中光芒大盛,是回魏博以来,赵翼从未见过的明亮,仿佛星河倒映,璀璨夺目。
整个人也一扫前几日的沉郁,神采奕奕。
赵翼这些日子探听到不少郡主与长平王假扮夫妻时的恩爱事迹,譬如雪崩时不离不弃、曲江池舍身相救……
有些他知道是假的,但传得如此热烈,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郡主命人密切关注长安,又真的仅仅是防备李修白吗?
还是说,也想顺势探听他的消息?
赵翼不愿再深想下去,微微躬身,默然退了出去。
——
长平王府,薜荔院内
李修白昏迷了数日,近来才醒。
清虚真人因为先前的事同他置气,一怒之下回了太平观,但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回来探望。
刚进薜荔院,便看见女使端着一盆血水和废弃的染血纱布出来,他眉头深深一皱。
进门后,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李修白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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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中衣,斜倚在引枕上,大夫正小心翼翼为他重新包扎。
外袍松散地披在肩头,露出绷带缠绕的胸膛,而心口处包裹最厚,渗出淡淡的血色,看来便是传闻中几乎致命的一簪了。
清虚真人重重咳嗽一声。李修白闻声便要起身,被他抬手止住:“躺着!伤成这样,还敢乱动,是真嫌命长?”
“谢真人挂念。”李修白声音低哑。
清虚真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压着的火气窜上来:“为师早告诫过你,那萧沉璧绝非善类,心如蛇蝎,迟早会反咬你一口!你偏不听,如今可好,第四次了!你真当自己有九条命,次次都能从她手里捡回一条命?!”
“我有分寸,谢真人赐教。”
“分寸?你这叫执迷不悟,自欺欺人!”
“真人放心,”李修白抬起眼,目光沉静却不容置疑,“无论私情如何,我绝不会影响大业。”
“你……哎!”
清虚真人见他仍是这般油盐不进,满腹话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猛地转身拂袖而去。
郑怀瑾此时刚好进来,赶紧避到一旁,生怕被牵连。
他捂着心口:“你又把这个牛鼻子老道怎么气到了?”
李修白此时已经包扎好,闭上眼,语气幽幽的:“没怎么。”
郑怀瑾撇了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八成是因为萧沉璧吧?这个妖女,我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守己,要不是碰巧炸的地方是桥,你落到了河里,这回真要被炸成八块,死无全尸了!”
李修白声音平静:“没那么严重。”
“你就嘴硬吧。”郑怀瑾讽刺,“你就是运气好而已,话说那妖女也是够狠的,都大婚了,居然还能对你下杀手,竟还不肯给你一具全尸,在飞火即将爆炸的时候抛下你!”
“不是她抛下的我。”
“怎么?难不成是你放她走的?”
李修白没有否认。
郑怀瑾眼睛瞪圆:“真是你放的?可是,你既然能放她走,自己为什么不走?我听说你当时可是侥幸逃生的,难道不是这般?”
李修白拿起枕边的那根曾插进他心口的金簪,这才缓缓说起当时的情景。
“飞火爆炸前,我也没料到会有埋伏。但我注意到埋伏火药的地方在朱雀桥,桥下是河水,第一波爆炸在我身后炸出了一个窟窿,只要从那个地方跳下便能借助河水逃过一劫。所以,当时我是故意将她推出火海,然后在爆炸的前一刻,自己从身后那个塌陷的窟窿跳了下去,逃过一劫。”
“等等……所以你竟是算计好了的?”郑怀瑾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喃喃道,“难怪你没炸伤!可你既然千方百计要锁她在身边,为何又亲手推她走?”
李修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金簪,神色莫测:“有些东西,太想握住反而握不住,就像沙子一般,握得越紧,流得越快,一旦放松,反而留得住。”
郑怀瑾恍然大悟:“你这是屡次强求不得,转而用苦肉计了?可苦肉计对寻常人有用,对这种蛇蝎女子能有用吗?”
“她不是蛇蝎心肠,对我也不是毫无情义,当时在混乱中,她明明能置我于死地,但还是手下留情,簪子扎偏了。”
李修白看向伤口,她知道他的旧伤在哪,也知道心脏的位置,但是那簪子却没有往这致命的两处扎,反而精准地避开了要害。
郑怀瑾啧啧叹气:“你真是没救了!簪子扎这么深还替她找借口!要我说,她就是一时失手没扎准!”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李修白一脸平静。
郑怀瑾嗤笑:“所以你是在赌?赌她信你这番舍身相救,然后愧疚难安,后悔莫及?李行简,你追个女人怎么比打仗用兵还费心思,三十六计都快让你用全了吧!你就真不怕她一去不回,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李修白紧紧握住那枚金簪,一脸笃定:“这天下迟早在我掌中,她又能逃到何处?”
郑怀瑾咋舌:“真是一对怨侶!不过你也别托大,圣人虽下了旨,可毕竟还未禅位。不到最后一步,万事皆要小心。”
“知道。”李修白将金簪轻轻放回镜台原处,眼神微冷,“此次飞火,恐怕不止庆王和杨妃的手笔。”
郑怀瑾神色一凛:“你是说幕后还有黑手?可还能有谁?岐王已死,圣人膝下并无其他堪用的子侄了。”
说到一半,他猛然醒悟:“难道你身边有内奸?”
“庆王禁足期间,我从未放松监视,宫内外都布了眼线。宫外查到庆王与王守成密信,宫内却风平浪静,最后只揪出杨妃……”
郑怀瑾明白了:“所以你怀疑问题出在宫里?是你的眼线被杨妃收买,又或本就是别人安插的人?”
李修白未再直接回答,只道:“已着人去查了,很快会有结果。”
郑怀瑾浑身一冷,只觉得这朝堂太过复杂,还是做他的富贵闲人好。
谈完正事,他取出棋盘欲与他对弈。
养伤日子无聊,他们常下棋消遣。
摆弄着冰凉的玉石棋子,他无意间感慨:“还是上回从你这儿顺走的那副棋子好,玉质温润,手感极佳,而且数目也更多,像是多做了备用。赠棋之人,着实用了心。”
李修白闻言,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他忽然想起一个曾看过的趣闻,说是魏博一带的围棋和长安数目不同,长安喜用三百六十子,魏博弈棋喜好四百八十子。
在长安,是绝难买到四百八十子的棋子的,难道当时那副棋子,不是萧沉璧买的,真的如她所言是她一颗一颗亲手做的?
若果真如此,他岂不是当着她的面辜负了她一片用心?
若是他早点意识到,没有做出后来的囚禁之事,是不是他们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李修白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忽然起身:“你说的那副棋,还我。”
郑怀瑾一愣,随即嚷嚷起来:“喂!李行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何况我都转赠给宛娘了!你难道要我现在去平康坊,找人家把送出去的礼再讨回来?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这话精准戳中李修白痛处。
是了,送人的东西,处置怎能如此随意?
他微微烦躁:“不管你是送给了宛娘还是早娘,必须拿回来。拿来之后,你想要多少副棋我都可以给你。”
郑怀瑾觉得他真是越发古怪了,嘟囔了几句,还是厚着脸皮往平康坊去。
室内重归寂静,只余灯花轻微爆开的细响。
李修白看着一整桌的残局,方才那份掌控一切的从容却消散殆尽。
他先前总以为她心性冷硬,需得百般算计、甚至以命相搏,才能换得她一丝动容。
可若他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将她难得的真心践踏过数次,若她早已心如死灰,还有复燃的可能么?
落子无悔,他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然而在这一刻,却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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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华殿
薛灵素原本计划借庆王和杨妃之手除掉李修白,再揭发杨妃,让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好趁机上位。
开始,宫里的确传来了李修白被炸死的消息。
她便顺势命人揭发了杨妃为始作俑者,将庆王也牵连其中,从而一举端掉了庆王一党。
可她没料到,李修白竟是诈死,第三日就全须全尾回府。
也就是说,她忙活半天,全是替他做嫁衣,白白帮他铲除了政敌。
自打知晓李修白没被炸死的消息后薛灵素便日夜难安,生怕他苏醒后查到她头上。
她想告知圣人有孕,但李修白没死,他的那帮部下们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会放任她和这个孩子成功上位。
薛灵素于是什么都不敢说,日夜惶恐不安,甚至害怕到干呕。
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能轻易失去。
与此同时,李郇也分外害怕,这件事他也是同谋。
李修白心思缜密,肯定会发现宫中有蹊跷。
两人互相诉苦,互相防备。
薛灵素苦思冥想之后,心一横,决定把李郇推出去——
私会李郇的时候,她命人暗中勒死他。
同时,她特意命人偷出一些杨妃的东西,放到李郇房中,然后污蔑李郇是被杨妃所蛊惑和收买,两人勾结在一起,和庆王里应外合,谋害长平王。
这证据叫圣人李俨发现之后,大为震怒,当场提审了李郇。
可惜李郇此时已经死了,内侍冲进去时,只见李郇吊在房梁上,刚刚才死去。
他下方的桌上还放着一封书信,写明了他是畏罪自杀的。
圣人怒极攻心,竟因此中风。
薛灵素却早已布好退路。
她不动声色地为自己编织出一副受害者的凄楚模样,制造出诸多曾被杨妃与李郇联手欺辱,甚至濒死的铁证。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这才在李修白眼皮子底下躲过一劫。
至于李郇,她摸摸自己的小腹,给孩子当块垫脚石,算是他这个爹最后一点的用处了。
——
萧沉璧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后,整个长安城沸反盈天,乱作一团。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天秘闻。
有人唾骂她居心叵测,欺瞒圣听;有人暗赞她胆识过人,孤身周旋于敌巢;也有不少人坚决不信,认定是讹传谣言;还有人偷偷感叹,觉得她与长平王李修白是棋逢对手,更加般配了。
当然,最后一种人是万万不敢在明面上说的,
高门贵妇的圈子里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往日与萧沉璧有过交往的夫人们个个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撇清关系,仿佛从未与她有过半分交集。
唯独梁国夫人与众不同。得知真相后,她非但不恼,反而愈发欣赏,此刻只恨她走得悄无声息,未能当面道别,否则定要亲至长亭,备下薄酒,为她踏歌送行。
相比之下,长平王府内气氛却凝重得多。
消息传来那一刻,满府上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王妃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沉默地摆了摆手,下人便悄无声息地将府中为婚事张挂的红绸、为合卺礼设置的青庐一一撤下。
李清沅闻讯怔忡了许久。她一向觉得这位“弟妹”谈吐不凡,胸有丘壑,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却万万没料到,她的来历竟如此惊人。再从崔儋口中得知她离府前竟是被自家弟弟强行囚禁后,她最终倒是没说什么恶言,只是复杂地长叹:“真是一段孽缘。”
与内敛的阿娘和姐姐相比,李汝珍的反应要激烈直白得多。
她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一股被愚弄、被羞辱的火气烧红了面颊——她从前在这个女人面前说了许多要手刃永安郡主的狠话,还屡次逼她附和!
那时,萧沉璧心中定是在冷冷嗤笑她的愚蠢吧?!
想到兄长竟也被她所伤,李汝珍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当即拔出墙上悬挂的宝剑就要冲出去杀人。
被众人苦苦拦下后,她无处发泄,便冲回房内将那对原本精心为“嫂嫂”准备的明珠耳铛狠狠摔在地上,用绣鞋踩得粉碎。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萧沉璧似有所感,她心口莫名一刺。
想到王府,她唇角不由牵起一丝淡淡的嘲弄,身份已被揭穿,长安故人此刻怕是都恨极了她,还有什么好想的?
一场虚伪的做戏而已,她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人这些事。
与叔父约定会盟的日子转瞬即至。
对方起初只肯让她远远望上一眼阿弟,萧沉璧态度强硬,要求叔父必须将弟弟带上船来。
几经交锋拉扯,叔父勉强应允。
地点最后定在漳水之上,到时双方需共登一艘楼船。
为保万全,救下弟弟,萧沉璧精心挑选了五十名擅水的士兵,命他们提前潜入冰冷的漳水之下,只等号令一出,便发动突袭。
一切布置妥当,她戴上那副久违的银甲面具,与赵翼率领上千精骑,直奔漳水而去。
马蹄声碎,踏破清秋。
她离去后不久,府中一直昏睡的节帅夫人萧氏竟悠悠转醒。
侍女喜极而泣,忙将这数月来的事情一一禀告。
当听到女儿为救幼子,亲自带兵前往漳水赴那生死之约时,萧氏尚未恢复的神思瞬间清明。
她猛地抓住侍女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
“快!快去拦住她!绝不能让她上那艘船!她中计了,中计了啊!”
第63章 求不得 刺瞎所有觊觎她的眼睛
漳水河畔, 秋风萧瑟。
会盟定在午时,两岸早已陈兵列阵,甲胄森然。
漳水极宽, 足有五十步, 河面上仅有一座窄窄的浮桥连接两岸,易守难攻。
萧沉璧选择此地,正是忌惮对方骤然发难。
河中央泊着一艘华丽楼船,四面轩窗洞开, 是今日会谈之地。
开始前,双方分别派遣精锐登船细细排查, 不留半分隐患。
萧沉璧一行先到达水边。
照旧还是那副银甲面具、猩红披风,身姿挺拔如松,这身影一出现瞬间唤醒了对岸魏博牙兵深植于记忆中的敬畏,引起一阵骚动。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魏博,是都知魏坤的天下。
自萧沉璧归来, 魏坤便大肆宣扬她牝鸡司晨、把持军政、性情暴戾、屠戮忠良, 罪当万死,牙兵们纵有疑虑,也不敢多言。
见军心浮动,一名使者昂然出列,厉数萧沉璧罪状。
萧沉璧听罢不气不恼,只回以一声极其动听的轻笑:“若本郡主没记错, 当年父亲薨逝,我匡扶幼主执掌旌节时,也是你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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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洒献上一篇贺表,那时你的文采可比今日更斐然。怎么, 你是自觉有愧,所以在文书上对我留情了?”
使者面皮瞬间涨得紫红,噎在原地,连忙辩解。
相州军爆发出哄然大笑。
萧沉璧一鞭子抽过去:“滚!”
鞭声破空,那使者踉跄了一步,面红耳赤地退下。
萧沉璧懒得做口舌之争,马鞭直指对岸山麓,声音清越,穿透河风:“叔父!这魏博姓的是萧,谁是主,谁是贼,何须多说?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对面山麓中终于转出一队人马,黑压压一片,约有千人之众。
魏坤端坐一匹黑骏马上,面色阴鸷,一只袖子空荡荡的,身后的一匹马上拖着个面皮白净、双手被缚、披头散发的少年,不是萧怀谏是谁?
萧怀谏看见她,立刻挣扎起来,嗓音嘶哑:“阿姐!阿姐救我!”
看守他的将领反手一拳狠狠砸在他腹部,萧怀谏痛得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住手!”萧沉璧厉声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对待魏博节帅!”
魏坤勒住马,皮笑肉不笑:“节帅体弱,我这做叔父的特意代兄长锤炼他的体魄罢了,璧儿多心了。”
萧沉璧眯眼:“多日不见,叔父的口齿比起当年被我斩断右手时真是伶俐了不少!”
魏坤面色骤然铁青,似被戳中痛处,又强压下去:“璧儿,既来了,便上船一叙?你总不忍心亲眼见你弟弟受尽苦楚吧?”
萧沉璧与身旁赵翼交换一个眼神,翻身下马,双方各带五名精锐,相继登船。
船舱内布置极简,一方案,一壶茶,两侧设凭几。
萧沉璧与魏坤隔案跽坐。
赵翼率四名悍将肃立在萧沉璧身后,煞气逼人。
魏坤身后也有四员大将,其中一人,正是康苏勒之父。
萧沉璧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旁被强行摁跪在地、双手反缚的萧怀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率先开口:“叔父捆我阿弟不过是为利。万两黄金,换我阿弟自由,如何?”
“万两黄金?”魏坤大笑,“璧儿,你在打发乞儿吗?这买的可是堂堂节度使的命!自然需得以命换命!我要你——永安郡主,自缚手足,走入囚车,随我回魏博伏罪。如此,我便放了你弟弟。”
萧沉璧嗤笑:“叔父打得好算盘。我若是自缚手脚,你反手就能将我们姐弟一同剿灭。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老夫是你叔父,毕竟是亲族,可担保留你姐弟性命。”魏坤假惺惺道。
萧沉璧仿佛听到天大笑话:“拿什么担保?我记得当年叔父被断一臂,跪在我脚边赌咒发誓永不再犯时,也是这般诚恳。今日还不是反咬一口?叔父的承诺,只怕比这河畔的风还轻!”
“你……”魏坤被当众解开伤疤,面色微青,忍怒道,“璧儿既不信我,那便换一个,我要漳水以南三城!给我,我立刻便放了你阿弟!”
“妄想!”萧沉璧断然拒绝,“这三城乃是太行天堑,若是给你,无益于打开相州城门,叔父难道以为我会看不懂你的盘算?”
萧沉璧这边不让步,魏坤那边也不肯松口,谈判陷入僵局。此时被压在地上的萧怀谏却强撑着,断续道:“阿姐不必管我,不可答应,我不值,快走……”
萧沉璧心如刀割:“怀谏,别说话了,你伤得重!”
萧怀谏气息虚弱,不停地重复:“都怪我连累了阿姐,阿姐刚从长安回来,又要为我涉险,我真是无用……”
魏坤击掌大笑:“好一出姐弟情深!璧儿,你当真连三座城池也不肯割让?若是不允,你的阿弟恐怕就难保性命了!”
萧沉璧还没说话,萧怀谏一脸愤然,边咳嗽边怒斥:“叔父休想!我宁可一死也绝不拖累阿姐!”
说着便撞向船柱,身旁将领一把将他拽回掼在地上。
萧沉璧瞳孔微缩,想伸手,又僵住。
魏坤面露失望:“在璧儿眼中,怀谏的命竟比不上三座城池?那便没什么好谈了!今日会盟到此为止。日后,你可莫要后悔!”
他作势起身。萧怀谏忽地挣脱钳制,扑倒在地抓住魏坤衣角,哀声恳求:“叔父!你到底是我和阿姐的亲叔父,我不奢求你能放过我,但今日我与阿姐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求叔父开恩,容我与阿姐说最后几句话,可否?”
魏坤面色变幻:“只片刻。看紧了!”
将领这才松开钳制。萧怀谏挣脱脚镣,跌跌撞撞扑向萧沉璧。
然而就在即将投入她怀抱的刹那,他右手悄然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刃,猛地刺向她心口——
“郡主小心!”赵翼惊呼。
在刀尖距萧沉璧还有一寸之时,她猛地攥住他手腕,用力一扭,侧身避开锋芒,另一手狠击其肘关节!
萧怀谏痛呼一声,匕首“当啷”掉落,同时,他身后那原本看管他的将领迅速拉着他后退,持刀挡在他身前。
两岸人马瞬间剑拔弩张,船舱内杀机四溢。
“为什么?”萧沉璧缓缓抬眼,声音低哑。
萧怀谏捂着胸口,泪光婆娑,急急辩解:“阿姐,我也不想的,是他们给我下了令人癫狂的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阿姐,你没事吧?”
赵翼怒其不争:“少主糊涂!你中了药为何不早说?”
“我没有想伤阿姐!是药效突然发作,我也控制不住……”萧怀谏慌忙摇头。
赵翼还想再说,萧沉璧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事到如今,阿弟,你还要演给谁看?”
全场愕然。
赵翼看向萧沉璧:“……郡主这是何意,什么装,谁在装?少主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萧沉璧攥紧双拳,只是紧紧盯着萧怀谏:“回答我!”
僵持片刻,萧怀谏忽地抬手挥开身前将领,慢慢整理凌乱衣襟。
所有虚弱、惊惶、哀求迅速褪尽,他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甚至带上一丝好奇:“阿姐,我哪里露了破绽?是方才那番说辞不够真切么?”
萧沉璧缓缓摇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从小体弱,撒谎时总是喜欢用咳嗽来掩饰。那假咳声尾音微微上挑,与真正咳喘不同,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萧怀谏声音一改先前的虚弱,沉稳有力:“原来如此,竟败在这细微习惯上。多谢阿姐指点。”
“为什么?”萧沉璧厉声。
“为什么?”萧怀谏止住笑,脸上只剩怨毒,“这还用问吗?我的好姐姐,当然是为了权力啊!”
“所以,根本没有叔父胁迫?从头到尾,幕后之人都是你?”
“是!”萧怀谏供认不讳,甚至带一丝得意,“全是我一手布的局!”
他双手一负,魏坤随即做小伏低,退后一步。
谁是主,谁是仆,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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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璧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过往种种屈辱和艰辛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赵翼更是目眦欲裂:“是你?竟然都是你!少主可知郡主为你受了多少委屈,费了多少心血!你怎么忍心如此算计她!”
萧怀谏冷冷训斥:“我们姐弟之事,何时轮到你一介家奴插嘴!”
萧沉璧抬手止住赵翼:“好,你既还认我这阿姐,接下来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萧怀谏一改往日的懦弱,气定神闲:“阿姐尽管问。”
“我曾狙杀庆王,庆王说当初燕山雪崩,他只设计了李修白,并不知我也在,所以,东侧的雪崩,其实是你下的手?”
“是。”萧怀谏坦然承认。
“我当初去燕山,击杀李修白是其次,为你求药、请神医出山才是要事。我在冰天雪地里为你求药,双手挖得鲜血淋漓,最后神医却劝我别白费力气。现在想来,那神医……也是你安排的?”
萧怀谏听到鲜血淋漓,手指微蜷:“不错。神医是我安排的,但我也没想到庆王会击杀李修白,你们会一同在雪山失踪。”
萧沉璧气血翻涌:“之后,我九死一生到了长安,被进奏院逼迫,被百般折辱,也全是你的命令?”
萧怀谏沉默片刻,还是承认:“我对阿姐已留情了。否则你以为康苏勒那等废物为何会被派往长安当进奏官?不正是因为他是阿姐你挑中的未婚夫?我给了你选择的,阿姐,是你看不上他,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灵堂威胁、进奏院受辱、被灌下催情酒……一桩桩,一幕幕,此刻想起,她只觉得恶心。
“留情?你的情义还真是微薄!”萧沉璧只觉得陌生,“你到底骗了我多久?难道你的病从一开始便是装的?这些年你替我捏肩捶背、关怀备至都是假的?甚至当初我险些被送去和亲时,你提刀护在我门前以死相逼,也是假的?”
萧怀谏有片刻沉默:“……不全是假的。我确实体弱,但未到难以医治的地步,是买通医官佯装病重。那些关心也不都是假的。当年阿姐险些被送走,我也是真的担心你。”
“既不全是假的,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从小护你,扶你上位,为你求药险些冻毙在雪山!我待你可有半分亏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萧怀谏!你告诉我为什么?”
“阿姐当真不知?”萧怀谏声音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你所谓的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可知我心中何想?可知外人如何看我?!”
他撑住桌案,眼中妒火熊熊:“我自小便不如你康健,不如你聪颖,父亲对我厌恶失望至极,我拼命学,竭尽全力,却永远追不上你!你可知那种滋味?你永远光芒万丈,而我永远活在你阴影下,明明是同父同母,为何我生来便处处不如你?!”
“你以为我又好过吗?”萧沉璧痛极反笑,“你说受尽我的阴影,但若没有我拼死在阿爹面前周旋,你以为自己能活下来?我日日为我们母子三人的生死挣扎,你却怪我抢了你的光芒?若不是你无能,我又何必至此!”
“你终于说实话了!”萧怀谏冷笑,又带着自嘲,“阿姐,你心底从来都觉得我无能,是个累赘,是吗?是!少时你护我,我也想护你。可父亲死后,你依旧如此,名正言顺代我执掌节度使之权,我成了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他面容因嫉恨扭曲:“事事皆由你决断,世人只知永安郡主!我呢?我已是节度使,可所有人私下还是叫我‘少主’!外面谁知道萧怀谏?他们只知我是个需要姐姐保护的病弱无能之辈,一个傀儡,废物!”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我每天看着你发号施令,山呼海啸,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一样被养着!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萧沉璧有片刻沉默,全然没想到这些年在他心里一直是这么想她的。
“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施舍与羞辱?”
“难道不是?”萧怀谏眼神癫狂,“每次你替我解围,每次你挡在我身前,每次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你时……我都觉得自己可怜得不如一只狗!”
“还有,还记得你十七岁那年为我‘复仇’狙杀李修白么?全军盛赞你爱弟心切,可有没有人想过我?那本是我为自己设计的立威之局!伏兵早已备好,却被你抢尽风头!”
萧沉璧难以置信:“你竟从那么早便开始算计?所以你就暗中装病,策反孙越,利用康苏勒,骗我去燕山求药,实则想要我的命?”
“是!”萧怀谏痛快承认,“阿姐你太忙了,忙得无暇顾及我这无能之辈,也绝不会料到是我在暗中动作!燕山雪崩后没见到你的尸首,我怎能放心?听说神策军带走一个女人,我便猜到是你。叔父正好要来摘桃子,我故意示弱让他以为能控制我,从而反制他,让他当我的傀儡,因为我知道,姐姐你一定还活着!”
“果然,你不仅活着,甚至在长安也风生水起,阿姐,你真是厉害啊。”他语气复杂,旋即转为冷厉,“我便顺势利用这一切,让你替我铲除长安二王。可惜,我一念之差派了康苏勒那废物去长安,后来虽派忽律补救,还是没能控住你……”
萧沉璧感到一阵眩晕,支撑着她一路冒险前来救弟的信念彻底崩塌。
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用生命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弟弟。
“我无时无刻不记挂你的安危……千方百计派人救你,在燕山为给你求药几乎丧命!这一次明知万分凶险,仍冒险前来,你却一次次欲置我于死地……方才,你甚至要亲手杀我!在你心中,难道就半分不顾血脉亲情?就这般恨我,将我们从前那么多年的情分全都忘了?”
萧怀谏的神情有刹那恍惚,似被这句话刺中软肋,但很快那丝软弱就被对权力的极致渴望所吞噬。
他眼神重新变得冷硬:“我不否认阿姐对我的好。可这份好,比得过权力吗?你对我再好,能改变我身为节度使却不得不仰你鼻息的事实么?即便我身体好转,阿姐你又岂会真正放权给我?权力的滋味如此醉人,你舍得放手吗?”
萧沉璧沉默一瞬:“……你就这般不信我?”
萧怀谏摇头:“我不是不信阿姐,我是不信权力。或许你真愿分权于我,但绝不会是全部。以你的性子必会留足后手,何况你威望早已凌驾于我,即便让权,我仍只是一个傀儡。说到底,一山不容二虎。我们之间,注定只能留一个!”
直到此刻,萧沉璧才真正明白这个弟弟心底埋藏着多深的怨恨。
“……所以你连阿娘都算计?阿娘昏迷至今,全是你的手笔?”
萧怀谏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随即又被冷漠覆盖:“信是我逼阿娘写的。但她的病不是我做的,她身子本就不好。起初我并不想让她察觉,可她到底还是发现了端倪,气急攻心晕厥过去……这事怪不得我。后来我一直用最好的药医治阿娘,可惜她不肯喝,我又能如何?是阿姐你自幼教我,欲成大事,必须心狠,是你告诉我唯有掌握权力才能主宰生死,我全做到了,阿姐又怎能反过来怪我?”
萧沉璧气极反笑:“我是教过你审时度势,可我也教导你要守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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