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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
半小时后, 秦显如约发来坐标。
这是一个被伪装成居民区的研究所，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当蒙望的飞行器接近后，荷枪实弹的守卫即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外墙也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蒙望释放信息素：“我找奥萨斯, 开门。”
蒙望只说了这一句话, 接下来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S级信息素绝无伪造可能，守卫闻到这个味道就该知道是他。而前线指挥官去什么地方都合理, 守卫没理由拦他。
飞行器强横地停在研究所中央空地，一个身穿白色常服的Alph冲出来迎蒙望，站稳敬军礼：“指挥官！”
“我是六军上校罗斯顿, 第一科负责人，没收到您要来的通知，门口守卫不认识您的飞行器……”
蒙望一步不停地往里进, “我找奥萨斯。”
暗沉的天空衬得蒙望面容阴森, 罗斯顿在噤若寒蝉的氛围中说：“军长出去开会了, 不在总部。”
“你替他处理也行，”蒙望说, “我的人被你们带走了，他身体不好, 我不放心他在你们这儿待着，奥萨斯在开会分不开身，怕你们难办，我亲自来接人。”
“指挥官，您知道我们这儿的保密纪律，第一科只管总务，底下科室具体干了什么不向第一科汇报, ”罗斯顿说，“但我相信六军绝不敢带走您的人，这中间一定存在什么误会，您先到会议室休息，我去核实情况……”
“这话我只说一次，罗斯顿，把人带出来。”蒙望微眯双眼，“立刻，马上。”
罗斯顿装模作样点开通讯器，“您稍等，我这就问，但您也知道，我们这儿程序比别处多……”
“我知道你们六军手续多，”蒙望语气冰冷，“所以我亲自来了，有什么文件、程序，奥萨斯人不在签不了不能执行的——”
“我替他签。”
“……”罗斯顿哑口无声。
蒙望大步迈进电梯，点亮负十层按键。
一看这数字罗斯顿肉眼可见慌作一团，“指挥官，前面是研究所禁区，这里不能随便进——”
蕴含着无尽怒气的战场硝烟扩散。
“莱德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那我更想进去看看藏着什么机密了。”-
厉行疼得昏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幽幽转醒。
听见病房里传来机器的蜂鸣声，厉行松了口气——耳机还在，他还能听见。
但手脚都被捆住了，虽然是给他留了活动空间的、很松的捆法，但架不住厉行两条腿不好用、眼睛看不见，不捆起来他也没法离开这儿。
好像比在实验室那阵还糟糕。
那时有欧文帮他记录时间、观察周围情况，眼睛能看见微弱光线，能分辨四周环境，现在……哪怕是他刚进实验室那阵，欧文能力有限，但他五感俱全有行动能力。
厉行躺在病床上时睡时醒，中间又有人进来抽了他两管血，还往他膝盖里注射了什么药品。后颈时不时疼一下，有时是神经跳动的痛，有时是被抽组织液的地方痛。
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厉行对外界的认知开始错乱。
其实他没有遇见蒙望，也没有逃出实验室，他其实还躺在手术台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实验。但同时他也会对自己的幻想感到震惊，继而怀疑这场梦境的真假——他怎么能幻想自己被蒙望标记呢？
厉行在黑暗中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缓步向前，按理说他应该习惯了这种不知道尽头的等待，可厉行现在却觉得在黑暗中独处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脑海中出现了蒙望的身影，他希望梦是真的，下一秒蒙望就会出现在门口，带他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
厉行又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要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呢？难道他潜意识里也觉得这次真没机会逃出去吗？还是因为他被蒙望标记了，受信息素和激素影响，迫切地想见蒙望。
厉行大脑思绪杂乱无逻辑，他以为自己在认真思考，事实上前因后果一概不匹配，纯粹是从脑海中随机抽出来几根线头硬捻成一股，他自己还觉得挺有道理。
如果他此刻神思清明，他会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想活，而不是“就这么死了也没关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就几分钟，门锁又“咔嗒”响了一声。
一组凌乱又急切的脚步声靠近，这个脚步声有些熟悉，像幻境里的蒙望，无数思绪漂浮在脑海中，厉行觉得这是他的幻觉。蒙望早就离开实验室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轻笑了一声，刚要继续睡，禁锢着他手腕和双腿的金属环被一一取下。这个走向可是有些稀奇，但厉行还是忍不住动了动手腕。
——真的能动。
这是真的吗？
厉行慢吞吞地转过头，随后感觉自己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厉行有些愣，他顺从地把胳膊搭在对方肩膀，从脑袋里抽出一缕思绪，“蒙望？”
“……是我，”对方收紧手臂，像要把他揉碎在怀里似的，“我来接你回家。”
“……家？”厉行倚在蒙望肩头，嘴唇开合，喷出了微凉的气息，“……我没有家了。”-
厉行不知道他这个样子蒙望看在眼里有多难受，其实六军这边没有折磨他，只是多抽了一些血，和从腺体里取了一些组织液，疼的厉行多出了一些冷汗。
对比在实验室遭受的一场又一场手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蒙望不知道他之前遭过的罪，只看见现在的厉行脸上毫无血色，唇色浅淡如白纸，四肢都被束缚带捆住，动都动不了。
蒙望眼底翻涌着怒气——厉行身上沾着他的信息素！奥萨斯的人还敢这么做，这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对他S级地位的挑衅！
硝烟气息骤然扩散，先是这间病房，然后到走廊，最后整座研究院都充斥着蒙望满含怒气的战场硝烟。
等级低一些的Alph在这股暴戾信息素的压制下干脆无法行动，还有些没被标记过的Omeg受蒙望信息素冲击直接表现出了发情征兆。
六军森严的研究所顷刻间陷入混乱，多种警报声交替鸣响。
蒙望抱着厉行面向六军上尉罗斯顿，身为A级Alph，罗斯顿是少数还有行动能力的Alph之一，但在蒙望沉沉目光的注视下，也不免后脊椎发凉，浑身冒冷汗。
罗斯顿艰难吐出几个字：“指挥官……我也是奉命。”
蒙望安抚地拍着厉行后背，那让人害怕的硝烟只有碰到厉行才会变得温驯，缱绻地在瘦弱的Omeg身上攀爬。
“谁的命令？奥萨斯吗？”
蒙望冷冷一瞥，那是个轻蔑如看死人的眼神，意味深长：“我倒是第一天知道，这莱德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
一室寂静。
罗斯顿再说不出半个字，按理说他是A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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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特训，随身携带了信息素净化仪，应该有一些对S级信息素的抵抗力。
在刚见到蒙望，他发现自己还能一路小跑地跟在蒙望背后时，他确实以为这些事前准备有用。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那只是蒙望认为他暂时有用，手下留情了。
现在他没用了。
蒙望的信息素山一般压在他身上，罗斯顿几乎窒息，他身不由己地低头、弯腰，在求生本能地驱使下臣服于蒙望。
但这并没有使蒙望的信息素压制停下了，直到他听见蒙望怀里的人发出沙哑的疑问：“你回这儿干什么？”
“回？”蒙望动作一顿，“我来接你出去。”
“哦……”
罗斯顿从金属仪器反射的模糊倒影上看到那削瘦到没人样的“Omeg”很不客气地拍了拍蒙望的肩膀，好像还掐了一下蒙望的耳朵，或者是拍了拍蒙望的脸颊？
正在罗斯顿怀疑他眼睛也出了问题的时候——这宇宙里还有人能对蒙望这样？他听见那沙哑的声音用一种孺子不可教的语气说：“愚蠢，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而蒙望对此没有任何不满，至少罗斯顿看不出来。
罗斯顿登时觉得他还活着已是蒙望手下留情，心说难怪遇到这么难得的案例奥萨斯都不回来，怕是不敢吧。
蒙望满腔怒气被厉行几句话搅成空气，S级的直觉告诉他厉行这几句话有问题，但当下没时间细想，六军研究所毕竟不是自己地盘，带厉行离开这儿才是当务之急。
才走出病房，罗斯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一声声震动在走廊中十分突兀，看清联络人频道，罗斯顿深吸一口气，摘下通讯器双手端着追出病房。
“是奥萨斯军长，指挥官，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罗斯顿谨慎地措辞，“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带回来的，我检查了禁区出入记录以及研究所的监控，送他来的人不属于六军。”
蒙望没心情搭理奥萨斯，他只想尽快带厉行离开这儿。
不料通讯器自动建立了连接，声筒发出了卫星信号的沙沙声。
蒙望准备好了“滚”字回应奥萨斯，下一秒传出来的却是王森苍老的声音：“我理解你对这件事难以接受，蒙望，但你是莱德星系的指挥官。”
“……”蒙望不置可否。
“这个Omeg所代表的科研成果非常重要，”王森缓缓说，“我以后方战略总指挥官的身份，代表莱德广大人民群众，请求你把他留在六军研究所。”
第62章 第 62 章 蒙望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
蒙望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表情, 恶心得活像生吞了苍蝇，还不止一只那种。
“我理解你的心情，蒙指挥官，”王森冠冕堂皇地说, “但请你暂时放下我们的矛盾,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考虑莱德的人民群众, 想一想那些在战场上腺体受到不可康复伤势的战士们……我们需要这个Omeg身上的科研成果。”
深埋在地下的长廊寂静无声。
蒙望没回答，王森也没有说话, 罗斯顿更不敢出声，空气中只剩卫星信号的沙沙声。
片刻，蒙望摆两下手, 意思是让罗斯顿带着通讯器离他远点儿。
但罗斯顿是奥萨斯的属下，他不是很懂蒙望的肢体语言，当然也可能是读懂了只是不敢得罪王森而装不懂。
罗斯顿端着通讯器紧跟在蒙望身后, 生怕少收录蒙望半个音节。
蒙望吐出早想送给奥萨斯的字：“滚。”
“蒙望, 他是洛斯人, 没必要为一个洛斯人把我们当敌人，”王森隔着通讯器温和地劝, “只要你肯把他留在六军，条件随便提, 我尽全力满足你的条件。”
蒙望想都没想地嘲讽：“我要求保留二军现有编制。”
“可以。”王森毫不犹豫地说。
“……”蒙望压着心中烦躁，“我不想跟克普停战，我还想打。”
王森沉默一秒，“可以，但要过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合适的理由。”
蒙望哂笑一声，“师出有名是吧, 行，那就等你找到合适理由的时候再说。”
“蒙望！”王森尾音略急，“你是莱德指挥官，你有你的责任。”
“王将军，他不是莱德人，没必要为莱德民众牺牲。”蒙望不耐烦，“我是真懒得跟你废话——你太傲慢了，王森。”
“谈不上牺牲，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协助六军研究，”王森说，“你随时可以去六军看他，你不要对做出这个决定有心理负担。”
“得了吧老头，”蒙望不客气地说，“你临时召集所有人开会就为拖住我，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把人带走，你说我还能信你这吗？”
王森审时度势马上道歉，“此事是我不妥。”
“在授予我指挥官军职时，我承诺余生都将代替埃克斯镇守莱德边境不受侵袭，”蒙望说，“莱德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像埃克斯一样为莱德牺牲。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替另一个人决定为莱德牺牲。”
“王指挥官，这事儿就别提了，”蒙望走进直梯，对罗斯顿手里的通讯器说最后一句话，“我不是他。”
罗斯顿端着通讯器想跟进来，一抬头对上蒙望的死亡凝视，两只脚顿时跟生了根似的抬不起来。
罗斯顿眼看着蒙望的身影消失在两片电梯门之间，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变大，最后停在了G层。
王森说：“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世，他不一定反对这件事。”
“……”罗斯顿希望他双耳失聪。
“蒙望？”久久未听见回应的王森问。
罗斯顿端着小小的通讯器像对待昂贵待拍卖的名贵珠宝，硬头皮回答王森：“蒙指挥官走了……六军第八部研究所警备力量不足……无法阻止蒙指挥官离开。”-
蒙望抱着厉行踏进飞行器，舱门关闭的瞬间，他的私人通讯器自动接入飞行器指挥系统，屏幕瞬间弹出一堆通讯请求。
莱恩屏蔽了研究所的内部信号，蒙望失联半个小时，攒了很多未读信息：
秦显：【王森从一军和三军各抽调一支精锐机甲小队前往你所在坐标，路上小心】
盖尔特发来了一个定位：【王森从我这儿要了一支机甲小队前往六军研究所，你看看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在这儿】
伊诺：【都回来了，待命中】
常北：【四哥，用接应吗？】
……
蒙望一边听留言，一边把厉行放在指挥室的椅子上，帮厉行系上安全带。
厉行脸色惨白，蒙望半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把人圈进怀里。
蒙望把脸埋在厉行颈窝，什么都不敢问，只克制地在厉行额头浅吻一下。
事实上蒙望想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距离他在厉行后颈留下临时标记已过五小时，信息素气息淡了不少。蒙望希望厉行身上永远有他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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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着易感期带来的信息素紊乱和激素混乱的情况消减，蒙望能感觉到他的自控力虽在厉行面前时常处于崩溃边缘，但总体上处于可控范围——换言之，蒙指挥官不敢。
大概是接触到蒙望信息素的缘故，厉行感受到一种生理上的安抚，对外界的认知逐渐恢复正常，就连后颈的腺体都没在病房里那么疼了。
厉行不喜欢他现在的状态，他还是想尽快离开莱德，特别是在听见蒙望与王森的对话后。他差不多可以确定莱德与洛斯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想了几秒，厉行挑明地说：“王森想让你把我交出去。”
“……我知道，”蒙望把厉行圈得更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
“他会采取武力行动。”
蒙望似有所感地回望操作台前的指挥屏，立体投影中闪烁着十多个绿色信号光点。
绿色是同阵营的颜色，但此刻这些绿点在追逐他们的飞行器。蒙望看到他已经被其中三台锁定，对方只需按下一个按钮，或者轻微操作一下，就会有追击弹倾泻而来。
蒙望视线变得很沉，开启反追踪模式。
绿点变成红点。
蒙望突然间意识到，他那人狠话不多的情报头子三哥跟他绕来绕去说了一堆，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厉行和莱德，他选谁。
厉行和秦显都在他之前发觉了这个潜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有他傻乎乎的还以为凭着一个指挥官身份就能护住厉行在首星自由行走。
厉行早就意识到了，所以会说不想来首星。
秦显也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怪蒙望没提前打招呼，暗示他即便留在首星也不能完全将厉行治好——那句话的重点其实在后半句，治不好，早点送走。
蒙望闭上眼睛，试图不被厉行影响地思考。
秦显提出的问题的确复杂，蒙望在莱德停留太久，牵扯的人和事太多。
他不再是很多年前那个做事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二军小队队员，而是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莱德对外政策、内部二军立场的指挥官。他背负着埃克斯的命，还有连恒和奥芙妮，还有那些一直跟着他的兄弟们……
舱室静得只剩呼吸和心跳声，厉行心脏收缩发紧，“我不应该和你一起回首星。”
蒙望睁眼，但低垂的角度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绪，厉行本来也看不见。他将厉行禁锢在怀里，厉行呼吸不畅，很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
蒙望不管不顾地把厉行按在怀里，“我们是家人，就算你不肯和我来首星，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你要去的地方。”-
厉行微顿，他和蒙望胸腔相贴，蒙望的温度传递到他身上，一下下跳动的心跳声也带起了他心跳的节奏，变得和蒙望一样快。
“你是莱德的指挥官。”厉行平静的语气中夹着微弱的无奈，“你的责任很重。”
在两句话中间，极短暂的一瞬，厉行回忆起了许多和蒙望相处的细节。
蒙望是个很单纯的人，做决策前通常不会想太多，但在厉行与蒙望相处的那些年里，蒙望每一个决定的前提都跟厉行有关。
如果给蒙望选择的机会，他可能会觉得在θ-64呆一辈子也行，他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出去反而不适应。但因为厉行要走，所以他也想走。
再比如说他们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时候，蒙望S级的潜力被发现，厉行对蒙望的不小心不谨慎有些生气，但蒙望觉得没关系，就是多做些检查、多抽点儿血、多些活动量，能有多大事？
相反他因为潜力暴露而获得更多“特权”，他因祸得福地有了更多见厉行的机会，所以还说希望再早点儿结束分化期，这样就有更大的活动空间，说不定未来还能和厉行一起离开实验室。
……
厉行一直在引导蒙望为自己思考，他和蒙望都是独立个体，他不是蒙望做决策的前提条件。
但一直失败，欧文总结是蒙望小时候被厉行使唤的次数太多，已形成条件反射。就像欧文做任何事都必须遵循他最底层的代码，厉行是蒙望行为逻辑中极关键的一环。
原来埃克斯也没能改掉蒙望任性的毛病。
厉行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很复杂，也兴许是体内有蒙望信息素的缘故，他无法抽离信息素带来的感情波动。
蒙望像陷入死局一般茫然，选是一定要选厉行，可莱德这些兄弟们他也必须考虑。蒙望讨厌束手束脚地做事，心说兄弟朋友太多也不好，他走了二军剩下的人怎么办？秦显怎们交代？他
想着想着，蒙望脑袋里陡然闪过什么——
厉行当年就是这样，疏离地对待他。
让他觉得他在厉行眼里只是个随便捡回来的野孩子，不重要，不听话随时换人。
蒙望瞳孔闪动，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不想被影响，所以不让他靠近。
他现在怕拖累自己这帮兄弟，当年的厉行是出于什么理由？
厉行在担心什么？
蒙望神色空白，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厉行为什么会去θ-64？
早些时候也问过，厉行说没那么多为什么，想来就来了。
那会儿蒙望确实就是厉行所形容的傻憨憨，以为全宇宙都是θ-64那个样子，直接就信了；后来懂的多了才知道外面的星球只有更好没有最好，才明白厉行那叫敷衍。
现在回想起来，厉行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带着高级人工智能独自跑到那么偏僻落后的资源星，本身就有很大问题。再考虑到厉行的言行举止像极了伊诺和常北那样生长环境优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唯独缺乏基础常识的“少爷”……那厉行为什么想来θ-64？
总不可能是嫌自己童年生活太幸福想找个地方体验底层平民的困苦生活吧。
第63章 第 63 章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你当年为什么来θ-64？”蒙望喃喃问出口。
厉行怔住, 他不明白蒙望的关注点怎么落到了更早之前的事情上，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蒙望，只好敷衍地答：“就是想去看看。”
飞行器骤然急速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令厉行不舒服, 有一个干呕的动作。
蒙望回头一瞥, 只见他们的飞行器已被包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云层间穿梭的机甲和小型战斗飞行器。
机甲在推进器的助力下悬浮于空中, 武器从飞行器底部凹陷处推出，包括电磁炮以及装在尾部的追踪导弹，黑洞洞的炮口一致朝向他们的飞行器。
王森真要拦截他。
蒙望紧急扑回驾驶位手动操作——
砰！
还是没来得及完全闪避, 机舱内响起尖锐警报声：“左后方机翼受损，外置引擎受损！”
蒙望甩出导弹拖延对方行动，但在选择瞄准区域时, 他心生迟疑：
脚下是居民区, 对面飞行器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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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里坐着的驾驶员是曾在前线并肩作战的队友……怎么打？打哪儿？真打吗？
但他没时间细想, 也不用细想，连年星战, 蒙望对操作机甲和飞行器战斗早已形成肌肉记忆。飞行器在空中灵活地翻了两圈闪过余下追踪导弹，同时发射出多组电磁炮干扰对方行动。
蒙望一边干扰追踪, 一边驾驶飞行器全速飞向西海。
就在这时，驾驶屏幕右下角弹出来自王森，经由莱恩建立起来的卫星通讯请求。
蒙望毫不犹豫地拒绝，下一秒，他被莱恩拉入一个全息通讯环境。
王森坐在会议桌主位，右手比一个请坐的手势，“蒙望, 对话没结束你就私自离开，埃克斯在这儿会说你没礼貌。”
“没什么可聊的，”蒙望冷淡地说，“我拒绝。”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关于他进实验室之前。我知道你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不长，在认识你之前他还有一段空白。”王森说，“如果你同意把他留在六军，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来历。”
厉行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
蒙望不耐烦：“我说了我拒绝，我不想知道。”
“秦显为查他费了很大工夫。”王森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秦显的能力，你可以想象他背后隐藏多大的秘密。”
蒙望双手攥紧，指节泛起青白。
操作屏被全息立体投影遮挡，但不影响飞行器保持全速前进，“王森，你太傲慢了。”
王森眯起双眼，眼周皱纹更加深刻。
“你总觉得所有人都会依照你的想法做事，就算不想接受，碍于你的权势最后也得接受，”蒙望说，“我查他是为找人，王森，现在人找到了，你觉得过去还重要吗？”
王森面带微笑：“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他。”
蒙望还是很冷淡，“不用问。”
“蒙指挥官，”王森用一种善意的语气提醒蒙望，“你觉得不重要，他呢？他也认为不重要？那是他的过去。”
蒙望安静下来，转过头看向厉行，似乎在权衡王森所言。
厉行在黑暗中感受到蒙望视线，勾了下唇角，嗓音嘶哑：“不重要。”
“……”得到厉行支持，蒙望心中一定，直接切断了与王森的通讯。
全息模拟的议事厅背景如潮水般褪去，蒙望有一些不确定地解释：“我只是为了应付他，我不是真的觉得那不重要。”
这句话没有完全表达出他心中想法。
蒙望在厉行面前不擅长表达，他就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战场指挥官只要擅长表达作战方案就行了，不需要表达感情。
如果不是重新遇见厉行，他表达能力贫瘠一辈子都行。
厉行笑了笑，转移话题：“蒙望，我有些冷。”
蒙望马上出去拿条毯子搭在厉行身上。但是人没走开，半蹲在厉行旁边，握着厉行的手。
厉行清晰地感受到了蒙望掌心的温度。
很多年前他也这样牵过蒙望的手，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想那只手真脏。但害怕吓到蒙望，迫不得已忍一路。
后来蒙望长大了，也就不用人牵着了。
厉行心情奇妙，如果是那时的他，应该会觉得和蒙望这样大只的人牵手很古怪，可能还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现在他没有排斥的想法。
厉行指尖搭在缠在眼前的纱布上，这也是信息素带来的影响吗？
蒙望大概以为厉行眼睛不舒服，“到西海了，马上到埃克斯家，回去换纱布。”
厉行放下手，指尖又落在蒙望握着他的那只手上。他摸到了蒙望手背隆起的血管，他沿着那脉络一路向上，停在袖口内侧几厘米，被卡着不能再向前伸的位置。
蒙望喉结滚动。
厉行像被烫了似的往回一缩，蒙望下意识翻手扣住。把人抓住后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没头没尾的“我陪你走”。
厉行有一些心虚和失态被蒙望抓住的不好意思，还有一些源自蒙望的无措，但纱布缠得他只剩半张脸，控制住了唇角的弧度就相当于控制住了情绪。
他发觉自己还是不能接受这具被植入Omeg腺体的身体，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绪随另一个人的波动而波动。
他静静呼吸了几声，“蒙望，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不要有……愧疚，”厉行慢慢地解释，每一句都打完腹稿才说，“只要离开首星，我就能照顾好我自己。你什么都不欠我。Alph和Omeg会因为体内信息素波动而引起一种本能反应，会让你觉得兴奋，产生某种本没有的冲动。”
“你现在觉得放我走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但等你清醒之后，就会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这只是你在信息素趋势下的本能反应。”厉行想抽回手，但没成功，“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什么吗？让大脑做身体的主人，不要被信息素支配。”
“……”
蒙望张开手掌，放厉行收回手。
厉行揉揉手腕，白皙的手背和腕间都下了蒙望弄出来的红痕。
“……”厉行的皮肤很薄，碰一下就青，翌日就泛紫，擦了药膏也得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这点蒙望最清楚，厉行教他格斗术的时候，他在厉行身上留下很多青紫的痕迹。
但那会儿他主要是不理解——他没见过厉行这样一碰就有痕迹的人。
现在看这些痕迹，会让蒙望产生另一种冲动。他知道他一只手就能扣住厉行的手腕，能把厉行翻过来趴在他怀里，牙齿轻轻一滑就能刺破厉行后颈那块最嫩的皮肤。
“蒙望？”通讯器微微震动，这是在提醒他周围空气中Alph信息素含量在上升。
厉行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标记了，那种感觉真难以形容。
S级Alph身体一震，猛然回神。
他想起了被厉行手腕红痕打断的思路——厉行把他对他的感情定义为被信息素支配而产生。
这不对。
他是S级，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如果他控制不住，只可能是大脑和本能想要的是同一件事，他不想控制。
蒙望顺势向后坐在舱室地板上，把厉行拉进他的怀里，肌肉紧实的小臂横在厉行后背。
“哎——”
滚烫气息喷洒在颈侧，敏感的神经一寸寸复苏，热烈地迎接那强大的S级信息素。厉行竭力后仰躲蒙望，“你清醒点儿，起来，不要被信息素影响——”
“没有被信息素影响，”蒙望贴着厉行脖子说，“Omeg在我这儿没用，你的信息素也一样。”
蒙望掌心包裹着厉行的腺体，“你在我面前释放过信息素，还记得吗，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身体的主人是我的大脑。”蒙望用鼻尖蹭厉行被染成红色的耳垂，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懊恼和没办法，“……但我大脑好像还有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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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心脏疯跳，他开始说不明白自己因为蒙望的信息素而升温，还是因为听见蒙望这段话。
他好像知道蒙望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感觉自己肯定受不了下面的内容，想都没想地抬手堵蒙望嘴。
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划过厉行掌心，痒意直达心底，带走了他仅剩的那点儿力气。
“别说了。”厉行有气无力地说。
蒙望紧紧抱着厉行，嗅着厉行身上味道，然后在厉行身上留下更多他的信息素。
“你总能看穿我，总能比我更早地看清我心里在想什么，”蒙望含混地说，“厉行，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我没看出来，”厉行趁他还没完全没蒙望的信息素掠夺心神说，“你变了，蒙指挥官，我看不透——啊！”
厉行声音猝然变调，蒙望动作越来越过分，一度模糊了厉行的意识。乱得让厉行忘了他俩还坐在地上。他咬牙不让声音流出唇缝，让自己疼一点儿，好能多保持一阵清醒。
但在蒙望开始舔舐他的腺体时，厉行又有点想放弃——他何必？非要清醒地承受这些？何必呢？
“针是从这儿扎下去的吗？”蒙望的话让厉行瞬间僵直，“从这儿抽取组织液很疼……他们给你打麻药了吗？我这样做，你会不会舒服一些？”
厉行绷成一条线，不敢承认生理上确实会舒服很多。
“蒙望……”厉行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还在天上……王森还在追你，还记得吗？冷静一点，不要被信息素影响——”
“影响我的不是信息素，厉行，”锋利的齿尖在腺体上摩擦，引得厉行一阵阵战栗，“影响我的从来都是你。”
蒙望清醒的沉沦，厉行在沉沦中挣扎着保持清醒，“王森……”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到别的Alph，”蒙望说，“我们到西海了，西海的天就是二军的天，没人敢硬闯。”
混乱之余的好笑，厉行仰着脖子躲蒙望，“王森都多大岁数了……”
“那他也是Alph，”蒙望蛮不讲理地说，“他还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
厉行的喘息声带着一种独特的哑，蒙望根本受不了。
他放肆地汲取厉行身上的味道，然后把他的味道涂满厉行削瘦苍白的身体，“我没有被信息素影响，我能控制自己。再用这个理由拒绝我……”
“……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才叫被信息素支配。”蒙望毫无章法地抱着厉行，“……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厉行假装自己很平静……
飞行器进入降落模式, 二人气息平复下来。厉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腿，蒙望这个姿势俩人都不舒服，“不要坐在地上。”
蒙望在厉行颈窝拱了拱，把这事儿含含糊糊地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