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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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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密谋

“咚!——咚!咚!咚!”窗外响起更夫敲击竹梆子的声音,“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方才还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声骤然消失,夜色死一般的沉静,夜风吹动云层,被遮蔽的月光倾泄下来,照出房间角落处的人影。

他黑衣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凶光,伸手便朝床上抓去。

可指尖刚碰到被子,还未来得及掀开,却顿觉背后汗毛倒立,闪身躲到一旁,明晃晃的剑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剑锋凌厉,他自觉不敌,毫不犹豫的转身翻出窗子。

乔晏也出了屋,身形一滞,偏头往一旁树影摇曳处望了一眼,又转头去追那黑衣人。

黑衣人头也不回的奔袭良久,才敢稍微慢下脚步,跃至一处小巷的树旁,手扶树干喘口气,后腰却忽的一凉,巨痛瞬间向全身蔓延开来,男子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究竟在为何人效命?”

那一剑刺入了黑衣人的脊柱,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他惊恐的回头,对上乔晏沉静如水的眼眸。

下一瞬,一枚红色药丸被他塞入口中。

乔晏心头一沉,他那日追杀另一名黑衣人至怡安村外,那人走投无路时便服了这样一枚丹药,暴起伤了他,纵使他将匕首刺入那人的胸口,他也浑然不觉。

果不其然,方才还动弹不得黑衣人,此刻赤红着双目,背后的利刃出鞘,直直朝他袭来。

乔晏知道,他吃了那怪药,同他缠斗已没有任何意义,遂躲开那一刀,剑光一闪,黑衣人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他俯身用黑衣人的衣裳擦干净剑身,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轻叹一声,懊恼这剑白擦了,目光陡然一寒,抬手便朝那人咽喉处袭去,可忽的一阵夜风吹来,将遮住月亮的黑云被吹移半分,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让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已入春许久,江南的薄雪早已退去,冰雪消融,水乡的灵魂流动。绿芽冒尖,浅浅绿意覆盖着水乡。

近几日雨下的勤了,虽都是沥沥淅淅的小雨,但下的沐照寒心中不安。

往年也是入了夏才开始连绵不绝地下梅雨,今年下的早了许多。

细雨被凉丝丝的风一吹偏了方向,雨丝伴着凉风落在沐照寒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沐照寒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姑娘,先回去吧,大公子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栖枝弯臂间搭着一件纯白狐裘,温声劝着。沐照寒不言,伸手取来狐裘,往身上一披,拿起廊下的纸伞走入雨中。

栖枝叹了口气,拿起伞提步跟上。沐珵喊她过来就是为了讨论一下这粮草会被转移到哪去,毕竟堤坝的修建还没完成,沐父和沐泽得持续跟进,沐母和沐妗仍在安抚灾民。

全家上下就眼前这个年纪最小,打小就被宠着又胆子大得很的四妹妹最寒闲。

说到胆子大,沐珵多少感觉到自家妹子不简单,但瞒得太好了,也只是感觉而已。

沐珵把过程描述了一遍,最后收获了自家妹子的一记白眼。

“你认真搜了吗?”

沐珵懵了一下,“她都转移了还有仔细搜的必要吗?”

沐照寒吸了一口气,“障眼法啊笨蛋,人家是傻子吗,那么多粮草他们怎么转移?转移不了当然得赌一把啊!”

沐珵怔了下,转而皱眉,“不可能,怀王静王的暗卫在那,没转移走怎么不……”说到一半自己都愣住了。

一下子他就明白自己离开时朝着在喝茶酒肆等着的两位王爷打手势时他们为什么会愣一下而后露出有些难言的微笑了。

接收到沐照寒无语的眼神后,沐珵突然觉得看起来傻和真正傻的应该是自己。

在未来姐夫和妹夫面前犯傻还以为自己分析对了的沐珵一时难以接受,立刻带人又去醉烟楼,不顾里头女子的喊叫,把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这下不仅搜到了未来得及全部转移粮草,还搜到了些其他的一些东西,最后把这些东西整理起来交给了两位皇子。

醉烟楼被封,而两位皇子则立刻派人把这些东西快马加鞭地送回长安。

一切似乎都安定下来了,就静待朝廷的动静了。

客栈内。陆清规盘腿坐在了沐照寒身后,一点也没有让女子划桨的负罪感,还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玩笑。

“沐四姑娘,你不会要把我带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秘密解决掉吧?”

沐照寒划桨的动作没停,也没分个眼神给他。

许久都没得到回话的陆清规觉得没劲极了,于是转头无所事事的打量周围的景色,山寒水秀,很适合游玩和居住。

忽地,他瞥见船边窜过去的几条小鱼,摇晃着尾巴,他好奇似的把手伸进水里,水中的鱼儿像是被吓了一下,连忙散开。

过了会儿,许是这只手一直没动作,让它们觉得无害,于是又擦着这只手游过去。

忽地,陆清规将摊开的手掌猛的合拢,一群鱼立即又散开,但还是被陆清规抓住了一条,现下正在他的掌心里扑腾。

陆清规垂眸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欣赏鱼儿在手掌心里扑通挣扎的模样,就感觉到一股劲风朝他而来。

他本能一闪,扇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而后扇柄重重敲在了他的手腕上,顺势缓了力道,卡在了船沿。

陆清规抓着鱼的手腕被狠狠一敲,下意识松了手,鱼儿落回河中,激起水花,而后迅速游离。

陆清规愣了下,手腕隐隐发疼。

在这期间,沐照寒已经把船停岸,走到他身旁,弯腰抬手把扇子取了回来。

几缕青丝不安分地从她肩头滑落,扫过陆清规的面颊,有几分痒意。

她握着扇子,学着他方才在街上摇扇故意挑衅她的样子晃着折扇。

“公子可还好?”

陆清规回神,不带表情地仰头看她。

只见面前的青衣女子微微笑了笑,“本来没这个打算的,既然公子提了,倒是可以试试。”

陆清规又是一愣,才想起他方才说的话。

他起身跟着沐照寒上岸,高束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与火红的发带一同垂落在肩头。

两人手里拿着一般无二的折扇。

陆清规嬉皮笑脸地摇着与沐照寒手中一般无二的折扇,“沐四姑娘慎言,若是我真出事儿了,那沐四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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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就要守寡了。”

闻言,原本还带着浅笑的沐照寒脸色迅速冷淡下来。

四人自见面来便没提过这圣旨赐婚的事儿,沐家姐妹不想提,陆家兄弟觉得不必与她们提。

因为无论沐家姐妹愿不愿意,都得嫁。

沐照寒突然觉得厌烦,早知道就继续和阿姐逛街了。

她不自觉加快脚步,开口声音淡淡,带着一股子不明显的杀气和极明显的不痛快,“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两兄弟正下着棋。

“宋阳说的,把粮草从那伙人劫下来的女子,你怎么看?”陆瑜执白子,下完一颗再拿一颗。

陆清规就不一样了,他指尖夹着一颗黑子,手掌里还握着几颗,等陆瑜下的时候便把手腕懒懒地搭在膝上,手掌朝上,不紧不慢地盘着几颗黑子。

“不好说。”陆清规抬手放下一颗黑子,随后手腕又搭回膝上,“不过暂时不是威胁。”

陆瑜轻笑了一下,“她想劫粮草大概是知道江南百姓等不了了,不过她能想到把

粮草送去醉烟楼,应该是对朝廷挺熟悉的。“顿了顿,又落下一子,“毕竟,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醉烟楼竟是刘家的产地。”

陆清规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几日后,刘家被降罪,势力大减。

没走几步就瞧见雨幕中缓步而来的一道倩影,沐照寒步子顿了顿侧身想从另一条小路绕出去。

刚侧了个身就被沐妗逮住了,“去哪?”

沐照寒身影一顿,叹了口气,认命般转过身,嘴角挂上有些讨饶意味的笑,“阿姐。”

沐妗的声音是软柔温和的,性情也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沐照寒的声线也是温软柔和的,但性情比起沐妗的温柔还要活泼一些。

沐妗没说什么,只了然地笑了笑,伸手不容拒绝地牵起沐照寒往回走,“今年的雨下的早了。”

沐照寒任由她牵着,闻言轻轻应了声。

脚边的新芽沾着雨水,叶面上的雨珠汇聚成一大滴砸入土地中。

“过不久就该入夏了,梅雨时节最是容易发洪水,这几日爹爹和大哥阿珵都在这一带的河域忙着,京城也派了人来……”

说话间,沐妗牵着沐照寒回到了廊下,她转头眸光柔和地看着沐照寒,“寒寒,大哥说了,近日你就不要出门了,乖乖待着,好吗?”

“知道了,阿姐。”沐照寒嘴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其他。

沐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个妹妹性子温软,待人和善,却又有些跳脱,喜欢往外跑,姐妹俩性子到底不大相像。

沐妗又嘱托了几句,起身拢了拢大氅,像是准备离开。

沐照寒在她的动作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快速扯住沐妗的袖子,“姐姐,京城来人…是来帮忙防洪的吗?”

沐妗唇角一顿,眸中笑意微敛,“不寒楚,你且先安心待在家中。”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沐照寒的手,转身打起伞走进雨幕中。

沐照寒起身,在廊下目送沐妗的背影,又瞧见沐妗停了下来。

在细雨中,沐妗的面容模糊了许多,看不真切,声音柔柔的像是乘风而来。

“寒寒,明日阿姐要随母亲去寒山寺祈福,你留在家里。”

沐照寒应了。

沐妗唇角挂笑,背影消失在院口。

待沐妗离开后,沐照寒敛了笑,脱下狐裘进了屋。

栖枝给她倒了杯暖茶,沐照寒捧在手里,盯着杯中泛着涟漪的茶水思索着。

“嗯。”沐照寒回了神,“爹爹大哥三哥不在,母亲和阿姐明日要去祈福,我需得留在家中,你且去探探消息,京城来了什么人,来做什么的。”放下茶杯,食指轻扣杯壁,“让歌槿过来吧。”

那个位置,正是昨日白天那块挪不动的青石所在。

黑衣人在洞口吹了个口哨,洞内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不多时,数条半人高,通体漆黑的恶犬跑了出来,围着黑衣人转圈。

黑衣人转头与徐嶂说着什么,沐照寒离得太远听不清晰,只隐约能听到“贱民”“无所谓”“尽快”之类的零散词汇。

她环顾四周,瞄上了前方的废墟,回头对陆清规道:“呆着别动。”

说罢,不等他反应,便一个闪身跃至废墟后,夜色深沉,并无人发现她,徐嶂和黑衣人的谈话也终于能听得清楚些。

“杀了倒是没什么,尸体不好处理,誓心阁那帮人盯得紧,我的亲信也就这些,京中那位大人,可能派些人手来?”徐嶂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黑衣人抚摸着一条黑狗的脑袋,轻蔑道:“你们自己管不住自己养的狗,闹大了还要我们来收拾烂摊子,若非主人心善,早就将你们这群废物尽数除了,还用得着如此麻烦?”

徐嶂点头应是:“在下无能,劳烦诸位了,可,可誓心阁……”

“你也太拿誓心阁当个玩意了,左右不过二十余人,若麻烦,杀了便是,上次杀了他们一个执令使,誓心阁到现在查都不敢查,平日里借着皇帝摆威风,真碰上我家主子,屁都不是。”黑衣人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尽快把这些处理干净,誓心阁那头,我们去对付。”

说罢,黑衣人又从手下手中接过个麻布袋子,对徐嶂道:“我家主子给你的,再办不成事,仔细自己的脑袋。”

沐照寒眼见徐嶂打开袋子查看,自己却看不清里头的东西,她抿唇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她动作很轻,那群人并未发现她,可几条黑狗却躁动起来,对着她躲藏的废墟处不住吠叫,其中一条更是离弦的剑般朝她扑来,呼吸间便到了她面前。

她刚欲拔剑,却见寒光一闪,黑狗的喉咙被划开,自己的肩膀也被人扯了一下,陆清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快跑。”

第 29 章 追杀

沐照寒登时起身,同他朝山谷外奔去,陆清规回头望了眼越追越近的十几个黑衣人,语气强硬道∶“把手给我。”

生死关头,沐照寒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任由他拉着在林间穿梭,可那群黑衣人如索命的幽魂般紧追不舍,山路复杂,二人也不知自己在奔向何处,沐照寒咬牙从袖中取出枚竹筒,重重往地上一掷,刺目的白光冲天而起,登时将半片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长目箭?”陆清规问道。

“嗯,你放开我,自己先走,长目箭已用了,我即便被他们抓了,周旋到誓心卫来,应该不成问题。”

沐照寒说罢松了手,陆清规却依旧死死抓着她,语气中竟还带着几分笑意:“姑娘是不是很少说谎,脉搏都变了,你如何同他们周旋,他们这群人,抓了你只会即刻诛杀,就算你能等到誓心卫前来,他们也未必是这帮黑衣人的对手。”

沐照寒刚欲开口,忽听得身侧传来响动,一点刀光随即朝她袭来,正是那群黑衣人的头目,她拔剑迎上,手腕一转,剑尖正刺在他手臂内侧,他手一歪,劈砍在一旁的树上,巨大的力道让刀身都没入树干三分,费力拔出后,目光愈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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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有追上来,沐照寒略松了口气,却忽觉背后一凉,本能的歪了歪头,一道寒光正好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小心,这飞镖淬了毒,不致命,但会让人全身麻痹。”陆清规说着,拉着她跃上树冠,暂时避开了不断飞来的暗器。

可如此,也拖慢了他们的脚步,黑衣人们不多时便追至身后,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方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二人已逃无可逃。

“放心吧,交给我了。”这个男声顿了顿,再开口的声音有些怨毒,“都怪那个沐家,还有怀王静王,竟将我们在江南的据点给毁了,此番沐家女进京,我们定不能放过她们。”

“诶,”另一道男声不太赞同,“这沐家是圣上下旨赐婚给怀王静王的,如今养在兰府,你如何动的?如今我刘家需得夹着尾巴生存,你也莫轻举妄动,莫坏了王爷的计划。”

室内静了一瞬,沐照寒在门外考虑着是否要绑了里面那两个人,胜算又是多少。

还未等她考虑寒楚就又听见里头传来声音。“姑娘?”

“说到底,我们在江南的据点会被发现还是因为那无名小贼偷了粮草,还放去了醉烟楼,你们查的怎么样了?那些小贼的来历查到了吗?”

“还未,这小贼着实难查又难抓,莫不是江南一带的贼寇?”

“不好说,若是贼寇,为何劫了粮草不带回寨子里,而是放在醉烟楼?又为何让怀王静王第二日就知道粮草在醉烟楼?怕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里头的男声愈发凝重,“不行,让你的人继续查,必须……”

忽然一道声响,里头的人声顿住。歌槿为寻竹倒了杯水,并递了张帕子给寻竹擦泪。

在她出发的第三日,意思就是许钰已经丢了近十天了!

“这件事,伯父伯母知道了吗?我阿爹阿娘,还有

我三哥知道了吗?”

寻竹接过了手帕,还未来得及拭泪便赶忙回答:“沐夫人已经知道了,但还未告知沐大人沐公子,眼下大坝还在重建,老爷说不敢打扰沐大人。”

沐照寒安抚她,“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先去休息一下吧。”

寻竹一路走来不眠不休才追上沐照寒一行人,现下不说头发乱糟糟的,连衣裳都破破烂烂的。

歌槿带着寻竹去另一个房间寒洗休息。

沐照寒站在窗前,眉心微蹙,眼中满是担忧。

眼下栖枝被她派去提前进京摸情况了,其他人都还留在江南。

许家是江南一带的富商,家宅就在沐府隔壁,故而她与许钰是自小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

而作为江南富商的许家,在江南一带名声甚旺,经常出资帮助百姓。

加上与沐府交好,不说江南百姓对许家赞不绝口,就连看中江南富庶企图来此作奸犯科的人都知道避开许家。

此番许钰被劫,要么是来人还未摸寒江南一带的情况,要么是冲着沐家来的。

沐照寒理了下思路,坐在案前提笔写了一封密函。

完笔那刻,歌槿恰好安顿完寻竹推门进来。

沐照寒将封好的密函递给她,“传回去。”

歌槿接过密函,转身又匆匆出去。

京城,静王府。

“近日刘家安分许多。”陆瑜落下一白子。

陆清规低着头,指尖摩挲着一颗黑子,“陈家的事儿倒是不少。”

陆瑜闻言,面上带着些难言的笑,“这陈锌昀在京城作恶多端,却因陈家庇护次次逃脱责罚,如今舆论尘嚣,他难逃一罚。”

陆清规落下一子,开口嗓音有些沉,“早便该罚,大理寺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陆瑜赞同地点点头,目光盯着棋局,边思索边说道:“父皇此次命你负责此事,你需得注意些,别把底牌亮出去了。”

说完落下一子,又接着道:“况且这缘尘楼是刘家叶家合作的产业,背后还是三皇兄,此次事发缘尘楼,莫说三皇兄,刘家叶家也不会放过他的,最近缘尘楼动作不少,也怕闹大被查。”

陆清规点点头,应了声“我知晓。”

随后陆瑜又想起什么,看向陆清规,“先前在我们去往江南路上企图截杀我们的人查到了,是那宫女之子的人。”

陆清规冷嗤出声,“果真是个废物,派出的人也是废物。”

说完,陆清规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蛊中,眸中带着恨意。

“先不着急,他和他那宫女娘一个都逃不掉。”

“谁?!”

此刻门外和沐照寒大眼瞪小眼的、一身夜行衣的陆清规微微有些错愕,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里头响起脚步声。

沐照寒当机立断,上前拉起陆清规的手开始往外跑。

陆清规也立刻回神,跟着她跑。

而那二人打开门时,陆清规和沐照寒已经跑出拐角没了影儿,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对劲,立刻追出去。

此时的缘尘楼仍旧热闹,二人奔跑的身影在人群中未来的及引起注意,就被一只从屋里伸出的手拽住。

沐照寒紧锁着眉对上门内人的视线怔了一下,随后拉着陆清规进了房间。

那女子拉着沐照寒二人进了屋,关上门后赶忙塞了张字条在沐照寒手中,然后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窗户。

“二位会武功吧,快走吧。”

沐照寒握着字条,想起刚刚屋内那二人的交谈,深深地看了眼那姑娘,随后和陆清规对视一眼。

开口的话语快速又理直气壮,“臣女不会武功,劳烦殿下带一带我了。”

陆清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人已经快追过来了,正在外面一间一间的搜房间。

刚刚仅仅是二人,如今外面搜人的动静远远不止二人。

来不及揶揄沐照寒,陆清规一只手反握住沐照寒的手,对那姑娘道了声谢,随后拽着沐照寒跳出了窗户,另一只手顺势搭上沐照寒的腰身,二人迅速下落。

那姑娘看见他二人跳了出去后立刻关上窗,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假装梳妆。

她刚拿起木梳,门就被暴力地推开,一群人涌进来快速翻着屋内的东西,还有一人凶神恶煞地来到她跟前问话。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两个人?”

那姑娘似是被吓到了,看着眼前这人凶神恶煞的表情,面色苍白恐惧,她摇了摇头。

“没…没有,我正在梳妆,我是刚来的…还……”

话未说完,其他搜房的人回来禀报一声,说是没有发现有人。

那人便不再等姑娘说完话,直接带着人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待人离开后,那姑娘苍白着脸赶紧上前把门关上,随后转过身背靠着门缓缓蹲在地上。

好吓人。

大师兄赵渊亭看着满纸的污言秽语,不住的在旁劝阻,长公主抬手给了他两巴掌,又差人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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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加急将信给先生送了去,才觉得心气顺了些。

后来,沐照寒又写过许多诗,可再没用过寒英君这个名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承安候为何会见过她九岁时所做的诗。

“你从前认识我?”沐照寒追问道。

陆清规盯着她慢慢眨眼:“大人惊艳绝绝,自然认得。”

沐照寒没回应他的恭维,又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掺和此事?”

“我在查当年英魂冢倒塌一事。”他看着她,顿了顿又道:“也在查杨首辅被污谋反一事。”

她蹙眉:“你怎知他是被污蔑的?此事与你有关?”

“且不说英魂冢倒塌,其内的将士亲眷到底死了多少人,单是杨首辅当年坐实谋反,整个朝廷被牵连的官员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清算了足足两年才平息,朝中的官职都空了一半,这几年才逐渐补全,怎会与在下无关?”

听他如此说,沐照寒也不再问了,他是陆白将军之子,想查清英魂冢之事并不稀奇,而杨鸿生谋反一案,枉死之人太多,想翻案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许是他也有什么亲友被牵涉其中,等着他讨个公道。

山洞内安静下来,外头的雨势却渐渐大了,沐照寒抱膝而坐,困意逐渐袭来。

第 30 章 旧疾

远处传来的犬吠声将沐照寒惊醒,她脑中浮现出那几条半人高的恶犬,身子不受控的轻颤了一下,抬眸看向对面的陆清规。

他拉着她奔袭了那么久,如今中毒又受了伤,早已筋疲力尽的睡去。

沐照寒扯下自己一截衣角,又将那块布撕成条,小心翼翼的挪至陆清规身前。

陆清规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时,沐照寒已将他的手脚捆了个结实,他睁大眼睛,蹙眉道:“你这是……”

话还未说完,他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洞外,他也听到了那犬吠声。

“来不及了,我去引开他们,你呆在这里别动,捆住你手脚的都是寻常布条,待你身上的毒效减弱,自己便能挣脱开。”她不等陆清规开口反驳,又利落地在他身上扯了块布,塞进了他口中,“安心睡一觉,醒了,我说不定便回来了。”

沐照寒抬起头,再次深深一拜,“陛下明鉴!”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宴饮众人鸦雀无声,瞠目瞧着跪在地上的背影,竟无人反驳一字。

陆缨打量了沐照寒伏在地上的身影片刻,见她形容削瘦,却蓄满了力量,不由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

“孟砚,替孤将沐大人冤情取来!”崇武元年,大盛帝陆衍登位,迎江南大秦氏为后,次年,诞下公主纯,时逢春日,百花齐绽,万红同芳,祥鸾亦至,是为大吉。帝心大悦,赐封号盛华,意大盛风华,当世无可比拟者,乃大盛国之气运同根同生。

沐照寒一时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只得温和道,“裴世子身份尊贵,怎容你这般胡闹。”

裴嘉鱼撇了撇嘴,“除了上战场便是去军营,回回送我的胭脂水粉都是梅红翠绿的,也不知哪家的姑娘瞎了眼才能瞧上我大哥。”

见沐照寒抿着嘴笑不说话,裴嘉鱼瞥了一眼外头高马玄衣的背影,小声道,“沐姐姐,你不会是瞧上了那宣王罢?”

沐照寒闻言笑容淡了一些,瞧了一眼安静退在车厢一角的玉拂,方才笑着说了一声“净胡闹。”

裴嘉鱼瞪着眼睛有些奇道,“那沐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沐照寒摇头笑了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做完了更要重的事情呢?”孟砚走近了沐照寒身前,方才见到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心中一叹,低下头只作未觉。

裴太后打量了沐照寒片刻,冷冷道了一声荒谬。

“陵州太守沐为清一案,判了满门抄斩,如何会留了你沐照寒一条性命。怕是有人心思歹毒,寻了孤女便冒充沐为清之女才是。”

“姑母说的是,”裴安心自宴席中起身,跪在谢恒旁边,又指着沐照寒说道,“皇家规矩森严,天子贵重,素面朝天为大不敬,此女罪犯欺君,又与他人联合,构陷当朝大将军府上,罪同谋逆!”

她转头恨恨瞧着沐照寒,万宝楼一遇,原也未觉如何,如今才知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裴太后冷哼一声,“来人!”

“安心郡主说笑了,素面朝天若是大不敬,本宫岂非亦是谋逆了?”

裴安心闻言一愣,转头瞧见了来人的面容,竟是避居重芳宫多年未出的长公主盛华。

她不由惊愕道,“盛华长公主。”

盛华着了深红色宫服,金色鸾鸟自后领一路绣向裙摆,与袖间的百鸟花草纹样交相辉映,来人鬓发如云,只斜插一支玛瑙赤金簪,不缀珠玉,不饰粉黛,却偏偏灿烂若骄阳,夺目如星辉。

沐照寒从前觉得裴嘉鱼已是少有的明丽,如今见到盛华,方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绚烂风华,只见来人缓缓踏进这座大殿,当即便有蓬荜生辉,光华湛湛之感。

陆清规微微笑道,“皇姐。”

“三弟。”盛华亦是一笑,“许久未见。”

陆缨眼底神色变幻,不过是瞬息,他淡淡一笑,“难得皇姐出了重芳宫,孟砚,给长公主赐座。”

“皇帝,这孤女你打算如何处置。”

裴太后步步紧逼,陆缨命孟砚添了一杯酒,方才瞧着跪在下头的沐照寒,目色深深,“孤也想知道,沐照寒如何得了这一条性命。”

“太后。”陆清规略略向前侧了些许,将沐照寒护在了身后半尺之地,神色冷淡,“陵州一案是本王插手。”

“陛下,”沐照寒出声打断了陆清规的话语,面容沉静,语调却有些发颤,“臣女能够留得性命,是因为,臣女身上背负的不止沐氏一门十八条性命,还有陵州府大牢狱卒季松与其子季平安!”

陆清规无声注视着沐照寒,心底翻涌过一些柔软的叹息。方才递血书,呈冤情也未见她有畏惧之时,到了此时,沐照寒却双眼发红,已有力竭之感。

应当是埋藏在她心底最为隐秘的苦痛罢。

她昂起头,瞧着陆缨神色晦明的面容,颤声道,“陵州府狱卒季松,年老失妻,只有一幼子季平安在膝下,贪墨案后,我与沐氏阖府关押在陵州府衙狱内,不日问斩。狱卒季松早年受过我父亲施惠,又感念我父亲为官有德……”

沐照寒闭眼道,“便以其幼子季平安混在沐府众人之中,由狱卒季松亲自验明正身后,与沐府众人一同问斩。那一日沐氏十九人的血染红了整条街道,老狱卒,老狱卒跪在街头,抱着季平安的尸体失声痛哭,气绝而亡!”

她脸色苍白,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颤抖,先前的箭伤处,竟缓缓浸出鲜血来,她怆然道,“陛下,沐照寒身背冤情,亏欠性命,又如何有颜面珠玉琳琅,粉饰太平。”

夜色早已寂静,墨一般卷向素衣的沐照寒,如同一道吃人的巨兽,将她削瘦的身躯吞了个干净,却吞不下她殷红的鲜血,淌过素白的衣衫。

许是她素衣浸血,神情太过凄厉,连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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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都不由怔了片刻,他徐徐站起身,将杯中酒缓缓浇过脚下地面,“老狱卒是当世义士,当敬一杯。”

裴太后早已察觉到今日局面,为的是针对她一人,饶是如此,见陆缨举止无异于认了谢恒的罪名,仍是难以置信的向着陆缨问道,“陛下!”

“沐大人英烈忠魂,无辜受冤,孟砚,再为孤倒一杯酒。”

青天在上,黄土在下,清浊杯酒,以慰忠魂。

沐照寒双目含泪,向陆缨深深一拜。

“好!好!好啊!”

裴太后连称了三声好,面色却冷的如同结冰。

“你们如今联合起来,莫不是欺我裴氏无人!裴贤呢,裴贤怎得不在此!裴贺,你站着作什么,还不将这些逆臣贼子统统都给哀家拿下!”

太后狂妄,裴贺不动,沉稳如一座巍然大山。

“禀姑母,侄儿有事要奏。”

裴贞笑容如春风,于座上缓缓起身,他长身而立,语调平平,却自有风姿洒拓。

“大约便是回家罢。”

“沐姐姐的家在哪?”

沐照寒沉默了许久,久到裴嘉鱼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方才听见她轻声道,“从前是在陵州”

她遥遥望了一眼北方,转首间恰见到那人在马上回身相望,车帘翻飞,也未曾打断这两人片刻的凝视。她想,帝京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许是天气愈发寒冷,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袖,便有暖厚的斗篷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她抬起头,原以为是裴嘉鱼,却见是玉拂恭顺的模样。

“多谢你。”

“是宣王殿下的吩咐。”玉拂低声应道。崇武六年,大秦氏薨,帝哀痛三日未进饮食,公主纯劝之乃进。后入帝陵,谥元惠。同年,迎江南小秦氏为继后,次年,诞三皇子规。

崇武十五年,帝衍兵兴,亲征北境,时公主纯聪颖蕙质,胸襟高阔,与帝同驻灵川,驰骋战场数月未歇,天下闻其勇,赞大盛国运昌盛,辈出人杰。

崇武十八年,公主纯封征北将军,三皇子规从旁,领兵三万,常驻北境灵川,击退北戎七百里,扬大盛国威,昌大盛千秋。

崇武二十二年,继后小秦氏薨,帝辟陵葬之,谥纯孝。又选大盛文士一百一十九人,于崇文馆编写兰台全书,以记生平。

崇武二十三年,帝况愈下,诏公主纯回京,三皇子规领征北兵权,贵妃裴氏领六宫侍疾。

崇武二十四年,贵妃裴氏为公主纯配婚,公主纯以帝危,坚拒之。

同年冬日,帝危。五皇子陆经谋逆,举兵夺宫,镇南王与三皇子规南北呼应,领兵勤王。未至半途而帝崩,时骁骑营统领卫衡叛逃,镇南王领兵坐镇帝京,剿杀乱党,二皇子缨临危受命,率骁骑营诛杀五皇子陆经于承明殿。

三皇子规兵至帝京而未进,向承明殿方向三拜而归。

黄觉讪笑道:“哎呀,行吧,左见山如今伤还没好,大人也没别人可使唤,只能勉强用用我了。”

“左见山有他的好,你也有你的,我用你,是因为需要个身手好的可靠之人,你比他身手好,他即便在,我也会用你。”沐照寒将誓心令塞到他手中,“早去早回。”

黄觉闻言愣了半晌,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过誓心令,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您放心,我挑一匹快马,尽快赶回来!”

“好,路上小心些。”沐照寒刚笑着送他出了门,便听陆清规道:“他知道我不是乔晏了?”

“不知道。”沐照寒转身坐下。

陆清规下了床,与她相对而坐:“那大人是如何解释我与你深夜跑去山中之事的?”

“我告诉他们,你怕我,偷偷逃跑了,我去抓你,正好碰上那伙人了。”

“他们信了?”

“为何不信?他们又没见你动武,找到我们时,你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她看着陆清规,“青云县的案子,与五年前的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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