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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哆嗦指着沐照寒,只觉得自己青天白日地撞了邪。
何文才颤颤巍巍盯着沐照寒许久,日光照耀下,竟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沐照寒冷笑,堂堂一县长官,竟是如此迷信、不经事,也不知齐州官员是怎么选的。
“大人!”官差们惊呼着聚到何文才身边,将他扶在背上。
一群人看也不敢看沐照寒,脚底抹油,借此离开。
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从未做过对不起晋岚的事,自然也不怕厉鬼索命。
但这青天白日的,眼前人口口声声说从地府归来,任谁都会觉得晦气。
沐照寒回头,县民们早已站得老远,都不敢与她目光接触。
而沐照寒的视线却停在了棺材边上。
树荫密布,光隙之下,石碑静立无言,其上镌刻两行:
景阳县令之女晋岚之墓
建昭十一年吉日立
风也无声,天边飞鸟盘旋。
“二公子怎么趴在这里?”沐照寒一手抱着琴,另一只手提着个鼻青脸肿的护院,看向沈父,将手中的护院往他身前一丢,躬身道,“见过沈伯父。”
沈父面色难看,但仍维持着体面,看了看地上的护院:“贤侄这是何意?”
沈父心中气愤,却无言以对,只得咬牙咽下,吩咐道:“将他带下去,好好审一审到底是哪家的细作。”
沐照寒笑得乖巧,又转头看向沈向成,掩唇惊讶道:“沈大人也在此啊,真是抱歉,您身量比寻常人小些,这椅子又宽大,下官竟没看到您。”
第 124 章 旧时约
沈向成入仕时,沈家正如日中天,他却并未借沈家的势,是正经考科举得的功名,但殿试时因身材矮小,未被皇帝看中,此后多年,他不得不在鞋中垫上厚垫子撑门面,可又因脚下不稳上朝时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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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跤,又遭人笑话。
不过自从他身居高位后,下面人为着讨好他,都弓着身子同他说话儿,他也就没再垫什么垫子了。
沐照寒胆敢当面戳他的脊梁骨,气得他腾的起身,可他还没有沐照寒高,还未开口便又听她发出一声笑,脸上当即挂不住了,但又不好发作,恼怒的盯了她片刻,推开上前关心的沈父,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沈大人慢走。”沐照寒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回头看向沈父,怯生生道,“侄儿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建昭四年,九月初二。
方至初秋,天意便已寒得彻骨,霖都百姓皆是闭门不出,无声向朝廷对抗。
阴云暗涌,宏义门外人影稀落,无人观斩。
谁都不愿见到英雄落难,更不忍目睹一代名将在刑台上人头坠地。
香灰落尽,监斩官颤抖着手甩下行刑令。
雪白的刀刃泛着寒光,刽子手闭起眼,扬刀。
台上人如山巅劲松,仰头怒喝。
“臣此一生,无愧大延!”
“咚!”
斩刀落下,赤血飞溅。
监斩官眼下发凉,抬手抚脸,指下却触及一点冰冷。
案上忽现几粒雪白,他骇然仰头,天边阴云密不透风,光线灰暗。
高天落雪,似鹅毛纷扬。
北风呼啸,带着寒意将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拂开。
霖都百姓走出空巷,皆惊骇于这九月飞雪。
朔风凛冽,卷起雪籽胡乱飞扬。
雪籽一路跌撞,飘进大理寺,飞落在骨节分明的手中。
沐照寒从窗格收回臂膀,凝望雪花消融于掌心。
半晌,她吐出一句:“为什么是你?”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若不是牢中只有两个人,谭月琴都要怀疑她在跟别人说话。
谭月琴一时茫然:“什么为什么?”
沐照寒沉默。
算着时辰,明氏刑期已过,一切已成定局。
她心若死灰,可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澜。
在她身后,红木盘上,匕首做工精良。
祥云龙纹游走玉柄,锋刃泛着寒光,不难看出是把削金如泥的宝刀。
此物是她当年赠给陆桓的登基贺礼。
也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她自嘲一笑,也许从那时起,陆桓对明氏就已经起了杀心。
十八年,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她陪陆桓从落魄处一路登上九五至尊。
多少刀山火海、阴私算计,她与明氏赴汤蹈火,却未成想换来这么个结果。
“陆桓为什么让你来?”
沐照寒望向谭月琴,如今陆桓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殊不知面前这个落魄的囚徒,两招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沐照寒垂眸,她的武功陆桓最是清楚。
沐照寒想不明白,陆桓为什么要让谭月琴来送死。
可惜谭月琴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皇后娘娘……”谭月琴嗤笑,显然会错了意,嘲讽笑道,“你不会以为,陛下还会见你吧?”
沐照寒摇头,指尖触及匕首冰凉的刀身。
窗格打下的白光落在她的面庞,整整一载未见阳光的皮肤几乎白得透明。
沐照寒轻声道:“我倒确实希望是他来。”
谭月琴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还真希望陛下对你回心转意?你以为我当年害你落胎,陛下不知吗?你以为那千毒一株的藏依草是我能寻来的吗?陛下只爱我一人。若没有明氏,你连怀上皇嗣的机会都没有。”
旁人若是得知被枕边之人如此暗算,怕是已经悲愤欲绝。
可沐照寒早已看透了陆桓,谭月琴的话在她的意料中。
她眼里瞧不出任何情绪,就在那站着,等谭月琴继续开口。
等谭月琴自己说出陆桓要她死的原因。
可谭月琴看不出沐照寒的深意,她只恨透了沐照寒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她咬牙冷笑:“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将你送到大理寺吗?”
谭月琴扬起下巴,颇为骄傲地靠近沐照寒,盯着她的眼睛,想亲眼看看她崩溃的模样,一字一句道:“陛下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太子。”
“太子?”沐照寒抬眸,瞥见谭月琴鬓间金鸾,九羽衔珠,是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
谭月琴扶了扶耳后:“你入狱时,我已有了三月身孕。”
太子?身孕?
沐照寒忽地一笑,冰雪似的眉眼顿时融化,灿若初春新阳。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她被陆桓利用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陆桓还要借她再杀个人。
谭月琴恼怒:“你笑什么?”
沐照寒没有回答她。
“唔!”
一瞬间牢中火光明灭,干草被凌乱的脚步踩踏,溅起微尘,在窗外投入的雪光中闪烁。
沐照寒扼住谭月琴的脖子,脸上笑意渐淡:“原来是因为这个……”
谭月琴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满脸涨红,大张着嘴,想呼救却发不出声来。
陆遭空气静谧,只听得见火把噼啪声响。
谭月琴脸色发紫,抓着沐照寒胳膊的指尖发白,双腿蹬在地上无力挣扎。
沐照寒的手臂此时竟如铁钩,死死锢住谭月琴纤细的脖颈。
她眼神戏谑:“你的好陛下可真是看不起我,还巴巴地送把刀来。”
脖子上筋骨摩擦声响,谭月琴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她绝望地盯着沐照寒的脸,大脑昏沉,眼里落下泪来。
就在谭月琴身子发软,要晕过去之时。
沐照寒蓦地松手,谭月琴摔在地上,耳边嗡鸣不断,她挣扎着向牢门爬去。
“来人……快来人……”
谭月琴声音嘶哑,不断呼救,可牢房外依旧无人出现。
“我是太子之母……大延将来的皇后、太后!”
谭月琴回头,颤抖着警告沐照寒:“你敢……你敢……”
沐照寒拾起托盘中的匕首,慢悠悠走到谭月琴身侧:“我有何不敢?”
“明氏已经满门抄斩,托你那藏依草的福,我也活不了多久,又何惧多一项罪名?”
寒冷的刀光映在谭月琴脸上。
沐照寒将眼前人的恐惧尽收眼底,她眼底满是嘲弄。
“你说陆桓让你来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你现在的处境?”
谭月琴摇头,浑身抖得像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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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武功,陆桓最是清楚。明知我那么恨你,你以为,他为什么让你来?”眼前人的反应落入眸中,沐照寒轻笑,面带讥讽,“真是天道好轮回,谭煜在前朝只手遮天那么些年,生的女儿竟是蠢笨如猪。”
“不许你提我爹!”
谭月琴怒吼,眼底发红,就要扑过去撕了沐照寒。
“咚!”
瘦弱的身体被沐照寒一脚踹开,谭月琴痛得蜷缩起身体,眼底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沐照寒没将谭月琴的恨放在眼里,单手捏起她的下巴:“去母留子知道吗?”
此话一出,谭月琴顿时定住:“你胡说什么……”
“前朝的刘氏,当朝的陈氏,咱这位陛下有多恨外戚,你不知?”
谭月琴满眼愤恨:“那是他们死有余辜!我们谭家忠心耿耿……”
可沐照寒只是凉薄一笑:“忠不忠心的,你觉得陆桓在乎?”
沐照寒放开谭月琴,眼神轻蔑。
“他若是在乎,令弟的那点伎俩可不管用。”
谭月琴如坠冰窟:“不可能……”
沐照寒起身,背对着谭月琴,望向窗外飘雪:“大延万万百姓,忠心者如蝼蚁,数不胜数。死千百个忠臣、能臣,你的陛下不会在乎。”
“可多一个权臣,他便要日夜难安了。”
谭月琴趴在地上,摸向手边利刃。
她望向沐照寒的背影,她目光流转,出言分散沐照寒注意力:“你以为,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你就能免于一死了?”
一声讥嘲似的轻笑传入谭月琴耳中,她起身向沐照寒扑去。
牢房中人影踉跄,沐照寒轻而易举地捏住谭月琴握着匕首的手腕。
谭月琴软下身去,绝望落泪。
“死是最简单的事,等死才可怕。”沐照寒居高临下,眼神讥讽,“你在此这么久,可有一人进来看过?”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说他爱我!他会废了你封我为后!他会重用谭家!”
谭月琴疯一样摇头,挣扎着想逃脱沐照寒的桎梏。
可未料沐照寒忽然放手。
“沈家主,您看……”崇明转身盯着沈父,见他面露难色,似是并不情愿,遂笑着哦了一声,又道,“沈家是大族,二公子身份也贵重些,我一个侯府的奴才来请,确失了礼数,这便回去告知侯爷,请他亲自来此。”
沈父赔笑道:“沈家何德何能,敢劳烦承安侯来此请人,承蒙侯爷瞧得上我这不成器的孩儿,叫他即刻动身便是。”
“如此,便谢过家主了。”崇明从怀中掏出个锦盒,“这是我家侯爷给您备的薄礼,还请家主笑纳。”
沈父结果锦盒,打开后却是面色骤变,慌忙合上,惊疑不定的看向崇明。
崇明恭敬道:“侯爷听闻沐姑娘对您有所求,担心她礼数不周,薄待了您,因而备了这礼,家主若瞧得上便收下,算侯爷替姑娘还您的情。”
沈父攥着锦盒的指节发白,半晌后招来管家吩咐道:“将祠堂里那东西取来,交予沐掌使。”
第 125 章 蹊跷
沈如琢几乎站立不得,崇明谴人赶着马匹直接进了沈府内,才将他抬上了车。
沈父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心中将他们骂了千百遍,面上还带着笑托他们给承安侯问好。
沈如琢上车没多久,便再次昏了过去,沐照寒叫一个小厮去车里扶着他,自己坐在了车辕上。
崇明道: “姑娘进去吧,今个儿风大。”
陆清规抱着沐照寒,穿过长长的宫道,一路向着昭化门而去,沐照寒靠在他的肩膀,眼底泪痕犹湿。
两旁微微摇曳的灯火映照过她的面庞,陆清规身上有熟悉的暖香气息,混合着冬日里恬淡的青松气味,令她觉得安宁。
她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兀自将面庞与陆清规贴的近了一些,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沉稳与坚定,不觉呼吸渐长。
依稀间似是回到了那一日,他用大氅将她包裹起来,也是这样抱着她,走过宣王府一路的假山奇石,丛生幽径。
她忽然抬起手,缓缓抚上陆清规的面庞,似梦中一般朦胧道,“陆清规,你不冷吗。”
陆清规脚步微微停顿,他就着沐照寒纤细的手指低下头,一双眼睛湛亮如星,倒映出沐照寒温和又脆弱的模样。
他低声笑了笑,眉眼之间似有和煦微风,“不冷。”
他将沐照寒抱紧了一些,温和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沐照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也不曾瞧见那人眼底所有的温柔与愉悦。
陆清规在帝京未有王府,人马安置在京郊官驿。出了昭化门,陆清规抱着沐照寒上了宣王府的马车,晏十一驱车很稳,沐照寒不曾惊醒。陆清规避过她肩上的伤口,将她半抱在自己怀中,见她面容安宁,不禁一笑,缓缓抚摸过她的脸庞。
“沐照寒。”陆清规低低念了一句,他忽然俯下身,在她眼底的泪痕处,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沐照寒睡梦之中感受到了一点温热的触感,十分浅淡,一碰即散,她胡乱抓住了陆清规的手掌,紧紧扣在手中,模糊道,“陆清规。”
“嗯。”陆清规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低低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也不知是旧伤养的不好,还是这些时日压在心底的东西太过沉重,沐照寒寿宴那日回来,便发起了连日的高热,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有醒来。
这几天内,新帝以雷霆之势除去了谢氏及其党羽,凭借宣王与裴氏手中的证据,坐实了谢真私吞军饷,贪墨灾银,通敌卖国几桩大罪,劫国书,刺裴贤一事,也一道算进了谢家的罪名里头。
谢氏的私财全数充入国库,其族内成年男女判斩刑,其余稚子孤女皆入奴籍,判徙三千里。
云州太守被夺了官职,依大盛律法交了律判司处置。
几日后,镇南王世子裴贤亦从北境传来消息,谢真已当众伏法。
倒是安心郡主,也不曾提过如何处置,那一日殿前诛杀谢恒,裴安心被吓得几近崩溃,听闻被新帝送去了太后的永宁宫,保留了她安心郡主的封号,后来也不曾再听到她别的消息。
帝京的官驿与云州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玉拂心思巧致,剪了许多的结香花在盆中,摆在了沐照寒的窗缘处,乍一看去,竟似是春芳已至。
沐照寒从冗长又缓慢的睡梦中醒来,熟悉的暖香沾染了帐角与枕沿,她讷讷地唤了一声陆清规。
那人便从前头屏风转过身来,向着她微微一笑,“沐照寒。”
她从床上坐起,伸出双手将他环住,伏在他的肩膀上迟疑道,“陆清规,谢恒死了,是不是?”
陆清规迁就她的伤口,将身子俯得低了一些,方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放轻了声音诱哄道,“别怕,都结束了。”
原来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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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照寒嗯了一声,伏在他的肩头不说话,幽淡的香气自她的发间传来。
她的眉眼柔和又清淡,映在他的眼中如同甘洌的清泉。
陆清规垂了垂眼睛,将她的面庞转过来离得自己近了一些,靠过去与她交换了一个温温柔柔的亲吻。
沐照寒顺从地阖上眼睛,从眼角缓缓浸出一点泪光,透出许多释怀和平静。
仿佛是风雨已去,而暖阳将至了。
屋外的日光明亮,拂照过他们贴近的面庞。
听闻沐照寒醒了,傍晚时分裴贺便带着陆缨的旨意来了官驿,说是请沐姑娘往承明殿一见。
晏十一按剑立于一旁,皱着眉头瞧着陆清规。
陆清规打量了一眼裴三,轻轻拢过手指,向着玉拂吩咐道,“待沐姑娘用了晚膳后再去。”
裴贺闻言倒也未有反对,只是带人守着官驿,竟果然是候着沐照寒用了膳,才将人接进了宫。
沐照寒原先的衣衫浸了血,重新换过了一身折枝牡丹纹样的藕紫衣裙,玉拂说是宣王殿下挑拣的,颜色同她的人一样恬淡,比起从前却透出了许多的滟滟生机。
她踏进承明殿的时候,陆缨正负手立在案前,背对着大门,瞧着一副舆地图出神。
案上放了一个红釉的茶盏,瞧着已经没有了热气。
沐照寒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方才轻声提醒道,“陛下,茶凉了。”
陆缨回过身,打量了沐照寒片刻,抬了抬手,“起来罢。”
沐照寒抬起头,第一次看清楚陆缨的面容,他与陆清规长得并不相像,眉目间淡淡凛凛的气势却十分相似,同样是沉稳,陆缨展露出了更多的威严。
“沐照寒,”陆缨念道。
“臣女在。”
“陵州贪墨案,律判司已经重新整理,不日便会大白,谢氏既已伏法,沐大人的冤情,孤将昭雪于天下。”
沐照寒重新跪到地上,向着陆缨深深一拜,“多谢陛下。”
“沐照寒。”陆缨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面庞,“如今贪墨案已了结,你可有何去路。”
沐照寒应道,“臣女想回陵州。”
陆缨抚摸着手边的红釉杯盏,缓声道,“孤给你一条去路如何。”
沐照寒未曾出声,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殿前尚仪,乃我大盛从三品女官。三年后,孤准你出宫。”
沐照寒抬起头,神色平静,“臣领旨。”
“你不问问孤,为何?”
傍晚的暮色将一些阴影投进大殿,明明灭灭之间映得她面色安宁,眉目淡淡。她望向悬在陆缨背后的舆地图,坦然道,“陛下欲予宣王兵权。”
陆缨叩了叩桌面,阖眼一笑,“宣王。”
沐照寒转而望向陆缨,朗声道,“北戎常年犯境,谢氏已死,北方无人,百姓无法安居,宣王从前征北多年,天下知其英勇,陛下可用宣王。”
“天下知其英勇。”陆缨淡淡重复了一句,他瞧着沐照寒,见她并不畏惧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跪在下头,也不多言语,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陆缨站起身,高声唤道,“孟砚。”
孟砚垂着头从外头进来,应声道,“陛下。”
“沐女官赐居承明殿。”
殿内安宁,孟砚并不迟疑,只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陆清规已是三年未进重芳宫,傍晚的暮色停留过他和盛华肖似的面孔,将最后一点余晖落向他的手指,陆清规执白按在棋盘之上,淡淡笑道,“皇姐,你输了。”
盛华倚在一侧的塌上,轻轻拨动着棋盘上余下的黑子,微微一笑,“输的这样快,这三年原以为有些长进,还是不如阿规的长进大。”
陆清规伸手捡过棋盘上的黑子,平淡道,“皇姐过的好吗。”
盛华抬眼望向殿檐之下被风吹动的一盏宫灯,不答却问,“可是起风了?”
隔了屏风便有人垂首回道,“长公主,起风了。”
“绿川,”盛华隔窗唤了一声,淡淡吩咐道,“去将灯收起来。”
便有人替她将宫灯取下,仔细地收进内殿。
陆清规望了一眼如今空空如也的檐下,低声道,“皇姐这是何必呢。”
盛华将手中的黑子略略滚向棋盘,听它们疏疏落落的声音自她这一头起起伏伏到了陆清规那一头,方才笑道,“阿规今日进宫,又是何必呢。”
陆清规站起身,面容温和,“天色不早了,皇姐早些歇息罢。”
盛华瞧着陆清规转身欲往另一头的方向而去,正色道,“站住。”
陆清规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皇姐何必阻我。”
盛华将身子坐正,敛息端正了容色,一字一句道,“陆清规,你今日若是踏入承明殿一步,便不要再踏进重芳宫。”
陆清规不动。
“你明知如今北方无人,陆缨必用你征北,自玉州筹谋三年一路至今,你却想弃局!”
区区沐为清之女,他竟然不舍得。
“皇姐。”他淡淡道,“我不会输。”
“三年,我既然来了,该拿回来的东西,都会连着皇姐的份一并讨回来。”
陆清规背对着盛华,她看不见他此刻的面容,只能瞧见他在夕阳下沉稳又坚定的身影。
“不该拿出去的,我也不会放手。”
盛华将目光转向面前散乱的棋盘,缓缓捏起一颗黑子,笔直落向其中,直切中心。
她凝神瞧了半晌,隔窗吩咐道,“绿川,将棋收起来罢。”
绿川进来将几案上的乱局收拾妥帖,便见盛华闭目倚榻,已有了些时候,似是入了睡梦。
“长公主?”
绿川低低唤了一声,见她不应,便轻声合上了大殿的窗门,抱了一件薄衾为盛华围上,又转身去了后头,取过一盏烛火点上,方才默然侍立于一旁。
她想长公主今日难得有一场好眠。
承明殿前头是一座小花园,从前先帝在时,对长女十分疼爱,时常带在身边,又因为承明殿深远孤清,常为先帝不喜,便于前头另辟了一处小园,占地不大,两棵乔木并一些寻常花草,放置了两把木椅,绿荫常绕,掩映青葱。
未至承明殿,陆清规便见到了沐照寒。
她远远立于园中,正仰头望着其中一棵高大的乔木。
陆清规缓缓走近了一些,出声唤道,“沐照寒。”
她未回头便应道,“陆清规。”
陆清规瞧着沐照寒片刻,一时无话,原先在心头的担忧化去了一些,他笑了笑,“在看什么。”
沐照寒轻轻念道,“吾与?”
陆清规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那高大的乔木之上用红绳悬挂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上头雕刻着四个小字。
“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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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纯儿。”他低声念道,“是父皇与皇姐。”
陆纯是长公主盛华的名讳。
“先帝很疼爱长公主。”
“嗯,”陆清规应道,眼底有一些淡淡的情规闪过,“父皇很疼爱皇姐。”
沐照寒转过头,瞧着他的眼睛问道,“陆清规,北境的春日是如何的。”
陆清规静了片刻,“你想要我去。”
沐照寒面容安宁,“初七曾说过想念从前征北的日子,我想你也是想念的。”
陆清规沉默不语。
“我在帝京等你。”
“北境没有春日。”陆清规忽然说道,他伸手将沐照寒拉进自己怀中,抚过她的唇边落下了一个柔软的亲吻,“不过帝京有我的春日。”
夜色终于落下,将最后一点暮色和光线融进了沐照寒泛红的耳边。
深夜,陆清规踏着月色回到房中,刚推开房门便被人揪着衣襟按在了墙上,定睛见是沐照寒,笑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她凝眸质问道:“你有何事瞒着我?”
“我还有什么事能瞒着大人?”
“我要去内间探望沈如琢,你不仅不拦我,甚至不跟着,你从前不这样。”沐照寒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扯得他不得不弯了腰,“突然一副心胸宽广的模样,定有蹊跷。”
“哦……”陆清规烟灰色的眸子中映着灯火温软的光,嘴角向上扬了扬,“大人是在气恼我今日没吃味吗?
第 126 章 巫山客
沐照寒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生什么气,明明陆清规拈酸吃醋胡闹时,她偶尔也会觉得烦,可他忽然不闹了,她又开始心焦,不过她一向嘴硬,被点破自然不肯认,继续凶巴巴质问道:“你只说有事要忙,忙的什么事,这个时辰才回来?”
“大人在审我?”陆清规垂眸笑道,“我若不招,大人要我把捆起来,扒去我的衣衫逼供吗?”
沐照寒闻言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在用那话本子上的情节调笑自己,羞恼的涨红了脸,却听他又问道:“大人可仔细看了那《囚金雀》?”
“我没有侯爷那般雅兴,看自己做主角的风月本子。”
贺府。
沐照寒悄声潜于廊下,如影子一般在墙角滑过。
上次来此,还是在十年前。
那时候她算是座上宾,如今却只能装成尸体混进来了。
贺府景貌一如往旧,就连廊上的垂帘,也都新得像是刚换上的一样。
十年时光,未在这座府上留下一丝痕迹。
除了贺府的主人。
沐照寒靠在圆柱后,定眼瞧着远处的贵妇人。
她鬓发斑白,面上生出不少纹路,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应当是个顶尖的美人。
当年的贺夫人,如今也要尊称一声贺老夫人了。
一行人缓缓前行,沐照寒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人。
青袍道冠,眼角眉梢带着三分随性,与贺老夫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这假道士怎么在这?此时的沐照寒,已经一路摸到了贺家主屋之中。
她翻身入窗,快步行至书架边上,挪动其上花瓶。
稍许,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里墙。
当年她潜入贺府偷公文,无意间发现了这间密室,可时机不巧,险些被人发现。
虽说被当年的贺老夫人打了掩护,侥幸逃脱。
可沐照寒却再也江月楼,沐照寒坐在桌边,手持长针,捣鼓手上的木盒。
一边的风凌靠在桌边冷笑:“真当自己神偷呢?还在这开锁。”
沐照寒懒得理会他,仍然聚精会神地盯着锁芯:“请愿书我递上去了,没多久贺氏就完了,你还不跑?”
风凌不以为意:“信送出去了又如何?你还不知道翟扬老宅那边权势多大?我跑什么?该跑的是你。”
沐照寒又取了根长针:“往镇霖的两封信里,我加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龙脑。”
风凌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探过身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脑?”
沐照寒默了默。
她有时候真忘了眼前的人是多么文盲。
“一种香料,只有皇室能用,你老爹在暗室里囤了一排。”
风凌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他囤这个干什么?”
沐照寒耸耸肩:“谁知道呢?活腻了想找死吧。”
风凌往后靠:“不至于吧,一种香料而已。”
“嗯。”沐照寒两针齐下,在锁芯里胡乱戳动,“我还放了两页账簿。”
“香料不致死,但土地兼并会。”
还有陆桓的小心眼,沐照寒暗暗道。
当年陆桓暗访齐州,被贺家老大好一番羞辱。
贺玄仁是没等陆桓报仇雪恨就病死了,可贺氏也因此被陆桓记恨上。
翟扬贺氏这种地方大族,陆桓早就想动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锁芯怎么戳都丝毫未变,沐照寒有些丧气地垂下脑袋:“真得抓个贼来学一下。”
“哪那么麻烦。”风凌一把夺过木盒,挥手握拳一锤。
“哗啦——”
风凌拍拍手,从一堆木屑里抽出信来,扔给沐照寒:“开了。”
沐照寒坐在桌边,皮笑肉不笑:“可真是多谢你。”
风凌起身,伸个懒腰:“欸——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师叔,别客气。”
楼上咳嗽声响起,是风凌母亲醒了。
风凌收回手臂,连忙开门出去。
室内只剩下沐照寒一人。
她拆开无字信封,得以观见其中内容。
纸页泛黄,想来有些年头,其上几个字敲在沐照寒心头。
“传御令:监察凌霄军平叛,六千明家军,不得有生,军中凡有不忍,格杀勿论。”
楼上药盏碎裂,声音划破沐照寒耳膜。
握着纸页的手骨节泛白。
沐照寒想不明白。
陆桓为什么这么恨明氏,恨到连自己国家的将士都不肯放过。
没有机会探查这间密室。
沐照寒不觉得自己的障眼法能瞒住什么。
她如今要为晋文平平冤,贺氏是最大的阻碍。
只要晋文平的案子被人提起,他们就能知道晋岚没死。
贺坤一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翟扬老家。
到时候旧案重提,定是要牵连众多,就只怕翟扬贺氏为保全自身,而去动景阳县。
事到如今,她只有先发制人,逼着贺氏放弃贺家,才能走下一步棋。
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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