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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1 章 埋伏
天将亮未亮时,落了场大雨,但持续不过半个时辰,便放了晴。
沐照寒醒来时,已是碧空如洗,一丝云絮也没有。
早已等候在外的太医替她换了头上的药,她穿戴整齐,陪长公主用了早膳。
卯时将尽,沐照寒也准备出门。
她走出院子时,长公主正阖目坐在廊下,怀中还抱着个长长的匣子。
沐照寒以为她睡着了,遂放轻脚步,小心翼翼从她身边走过,可刚走到回廊尽头忽的听到一声呼唤:“小寒……”
她停步回头,见长公主正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沐照寒觉得她的眸子出奇的清亮,阳光在她眼底投下淡金色的光晕,她目光柔和地描摹过她的眉眼,似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沐照寒心底翻涌起来,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走到她身边去。
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陛下当日说他继位不足半年,身边的內侍却已换了几茬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与陛下面和心不合,在陛下身边当差,既不能得罪陛下又不能得罪太后,因为这两人弄死个把奴才都如捏死蝼蚁一般。可如此汹涌的暗流之下,谁又能巍然不动独善其身呢?”
陆清规略惊讶地看着他,原以为他不过是个贪小利失大义的小人罢了,倒不曾想过他还有这份机敏。
迎上她的目光,长寿苦笑一声,解释道:“生死攸关之际,人总会被逼出些急智来。”
陆清规道:“既然你觉得陛下要对付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莫非你以为我在陛下面前有这个面子能为你求情?”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长寿道。
陆清规冷笑:“你别忘了,你并无证据。”
“在宫中,人的生死什么时候需要证据来决定了?能决定的难道不是上位者的喜恶?”长寿凑近她,“我知道你心黑,但这次,别以为杀了我就能让我闭嘴。跟徐良这段时间我也不是白跟的,只要我一死,立刻有人会替我将开头那段话转述给太后。到时候,我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陆清规冷眼看他,长寿露出得意之色。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太监匆匆过来,对陆清规道:“安公公,陛下召你去值夜。”只因陆清规长寿等人都是长字开头,都叫长公公未免分不清,故而底下这帮人如今都管陆清规叫“安公公”,长寿叫“寿公公”,以此类推。
“知道了,这就来。”陆清规想走,长寿侧移一步挡住她,警告道:“时间不多,你最好早做决断。”
陆清规仰头看他,道:“既然有这样的把柄在手,你怎么不到太后那边去买命?”
长寿面色一僵。
陆清规唇角冷冷一勾,绕开他走了。
不过才戌时初,甘露殿外殿灯烛就熄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几盏壁灯还亮着,两名守夜宫女也已就位。
内殿倒还灯火通明,陆清规进去时,看见沐照寒披散着长发站在窗前赏月。
夜风从长窗外拂进来,长发随风而舞,露出半副精致侧颜。绣着银丝螭纹的素袍被风吹得向后扬起,勾勒出单薄清瘦的少年身形。斯人斯月,照得一室清寂。
“陛下!”陆清规急匆匆奔上前将窗户关上,迎着沐照寒有些错愕的目光讨好道:“风冷,请陛下保重龙体。”
“怿心,你也别忿忿不平了,嘉行她到底是寇姑姑一手调教出来的,太后指名派到甘露殿来掌事,陛下又岂会不给太后面子?”
“唉,你说我这算不算生不逢时?在陛下身边熬了这么些年,好容易熬成了彤云的得力副手,此番彤云遇难,本想着怎么也该轮到我了,想不到半路又杀出个嘉行。罢了,估计我也就是个千年老二的命,多思无益。嘉言,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赶紧回去吧。”
“等等!怿心,我……我……”
“怎么了?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我……”
“你一向爽快,怎么这回就这样迟疑起来?若真不好说,不说便是,我可走了。”
“别,我说就是了,我……我有身孕了。”嘉言的声音中夹杂了鼻音,显见是哭了。
“什么?!”怿心又惊又愕。
“怿心,你我是同乡,又是一同进的宫,除了你我没有旁人可以求助,你一定要帮帮我。”嘉言抽泣着道。
怿心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斥道:“现在是国丧期你不知道吗?便是想要攀龙附凤,你也不挑个时候!若是被太后知道,哪怕你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呢,谁能保你?”
嘉言哭道:“这、这不是龙种。”
怿心愈惊,问:“那是谁的?”
嘉言擦擦眼泪,道:“怿心,你可要为我守口如瓶。”
怿心一把甩开她的手,负气:“不信我你告诉我做什么?”
“我自然是信你的。”嘉言复又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太后很是喜欢相国之女赵宣宜小姐,常令我们带礼物去咸安侯府看她。府中小辈不少,太后想着不能厚此薄彼,所以给其他公子小姐也准备了礼物。其中有个三公子赵合,他……他……”
“他强了你?”怿心惊问。
嘉言急忙摇头,道:“我与他见过数面,彼此间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他曾说待国丧期满,就会向太后求了我去。”
怿心气道:“你别傻了,他若真心疼你,又岂会做出这等事来?如今可怎么办?”
沐照寒处境如此,太后却情愿冒险刺杀他也不废他,显见废不废他太后做不了主。而这个能做主的人,眼下并不属于太后的阵营。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就是太后的忌惮所在。这一点,她能想到,长寿应该也能想得到。
无论如何,沐照寒这条大腿即便算不得纯金的,但至少也是根镀金的,可堪一抱。既然决定要抱,自然得好好养护这条镀金腿,不让它生锈才好。
沐照寒果然好脾气,好端端地被一个奴才搅了赏月的兴致也不恼,只对侍立一旁的刘汾道:“你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刘汾领命,躬身退出内殿。
沐照寒在一旁的桌边坐下,道:“陆清规,过来陪朕下一会儿棋。”
“陛下,奴才不会下棋。”陆清规老老实实道。
“无妨,朕也不会。”沐照寒摆好棋盘。
陆清规:“……”
“陛下,奴才不敢跟您平起平坐。”陆清规道。
“不必这样拘谨,朕不是宫里长大的,没这么多规矩。何况这里又没有旁人,即便被发现,自有朕担着,你怕什么?坐。”沐照寒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陆清规谢恩之后过去斜着身子坐下。
“黑子为先,你先落子。”沐照寒也不知被冷风吹了多久,脸上的皮肤如刚从冰雪里化开的美玉一般,润泽通透,衬得那唇愈红,眉愈黑,眼睑低垂,长睫根根分明。
如此绝世美颜看得陆清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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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心热,连久藏的劣根性都悄悄冒了头,心痒痒地想:啧,这样嫩的小脸,好想摸一把。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将一颗棋子放上棋格,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沐照寒一手捋着袖子,一手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枚白子,优雅轻缓地落在棋盘上。
陆清规看着他那比白子也相差无几的晶莹指尖,脑中忽而想起上辈子外婆对她的告诫:“囡囡啊,你爸妈都不疼你,你也不要指望别人来疼你了。这辈子,你就自己疼爱自己吧……”
她照做了,然而远远不够。外婆没跟她说还要及时行乐,而人,不会知道自己哪天会死。
这辈子,显然更是如此。
念至此,她清了清嗓子,一边落子一边道:“陛下,您若想下棋,何不依上次太后所言,找些才学之士进宫伴驾呢?”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在桌沿上,朝沐照寒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沐照寒抬眸看她,水亮的眸子在宫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陆清规自觉想到了吃豆腐妙计,心中都乐开了花,表面却一脸严肃,甚至还透出几分事关重大的焦急来。
沐照寒眸光一闪,将手伸了过去,口中却道:“才学之士?朕还未亲政,要那么多才学之士做什么?天天之乎者也烦都烦死了。”
“陛下若不好才学之士,那风雅之士便更好找了。陛下初来盛京,找些个在盛京土生土长的,与陛下说说这帝都的风土人情,岂不妙哉?”陆清规小心地捏着沐照寒一根手指将他的手拖过来些,心中暗赞:怪不得连枚戒指都不戴,这样的手还需要什么装饰?本身就已是最好的艺术品了。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在他手心写字,偏沐照寒是个怕痒的,她刚划两下他便一握拳想要缩回去。
陆清规眼疾手快,在时隔四年之后,再次雷霆出手,一把抓住了沐照寒的龙爪,瞬间心花怒放:擦!好滑!
“曹玄,居然早就投靠旁人了啊。”方朔往窗外看了眼,回过头来对她笑道,“多谢沐姐姐了。”
沐照寒冷着脸:“曹玄上书弹劾我,是你的主意?”
方朔颔首:“虽然正常来说,登仙楼下面的十一层是不会塌的,可就怕有个万一,所以不想姐姐涉险。”
沐照寒呼吸急促:“你知道登仙楼昨日会爆炸?”
“姐姐都知道了,何必还拐弯抹角呢?”方朔的语气稀松平常,“是我做的,太庙的事,也是我谴人教给三皇叔的。”
沐照寒沉声道:“你疯了吗?”
方朔依旧笑得一脸天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本就是想皇爷爷死啊……”
第 232 章 对弈
沐照寒看着方朔,眸光一沉,忽的问道:“年前从登仙楼掉下去的小道士,也是你所为吗?”
“那个给他吃掺了蜃楼引点心的人,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位孙嬷嬷?”
沐照寒早便疑心她了。
那时的登仙楼虽尚未建成,但也是有人把守的,一般的宫人肯定无权进去,需得有些身份,可小道士说,那是个穿着灰色衣裳的老婆婆。
宫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恨不得在礼制内将不逾矩的名贵料子和配饰都穿在身上,沐照寒当时听闻,一下便想到了皇后娘娘身边那位孙嬷嬷。
她穿得一向素净,陆清规成婚那日,她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出宫撑场面,也不过穿了件淡紫色的锦袍,头上虽戴了几根簪子,但手腕上却连个镯子都没有。
长公主说她像讨饭的,还为此生了闷气。
有面子进到登仙楼内,又穿着朴素的,沐照寒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果然,方朔沉默片刻后,答了声:“是。”
吴双武艺高强,是个能人,这点裴筵心知肚明。
可当他看着演武场里,吴双单手持棍,一扫掀掉数十人时,他才惊觉自己小看吴双了。
“好!”
又一轮比试结束,裴筵激动地站起身鼓掌,场内不少人都为吴双喝彩。
军中许久不见如此骁勇之人了。
裴筵心中更是感慨,不愧是前凌霄军人教出来的人,看这架势,只怕邹涣是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吴双了。
吴双没理会裴筵等人的兴奋,只单手持棍,向下一扫,左手抬起,轻勾,示意下一波人上场。
比试继续。
春日将尽,暑气初升,正午的太阳格外的焦人。
一旁看台上,段从开捧着茶盏,垂眼看着底下一群人兵荒马乱,嘴角轻扯,眼神不屑。
“哼……武夫。”
一旁的林柏默而无声,手心冷汗渗出,看着底下沙土飞扬,中间一人不动如山,他恨不得夺门而逃。
“这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段从开瞥见林柏胆寒的模样便来气,他冷笑道,“连下场比试的勇气都没有,这百夫长,我是想帮都帮不成。”
“哐!”
铜锣敲响,一旁士兵朗声宣布结果:“吴双胜!”
整整一上午的比试,全营想升职的人都来了,吴双愣是在场上从头站到尾,没一个能近得了他的身的。
林柏努力转移视线,不去注意台下人那狠戾的视线。
比试?输赢暂且不论,杀师之仇,吴双不弄死他才怪了。他现在跑下去跟吴双比武,不是在找死?
可林柏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我原是不在意这些功名官位的,吴大哥武功高强,这百夫长也理当由他来任。”
“哼——”段从开冷哼一声,摇着头放下茶盏,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了起来:“真不知道南南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孬种,让你入赘,真是污了我段家的门楣。”
林柏脸色僵硬,只勉强扯扯嘴角:“大
哥说的是。”
玉山匪患事定,段从南回了段府,这些时日又不知怎的,与林柏置气,说来已有数日没见了。
林柏手中再无筹码,先前段五允诺的条件皆不作数,若非是他与段从南私奔一事瞒不住,只怕是要连入赘的机会都没有了。
思及至此,林柏愤恨地望向场中的吴双。
他想起段从南对吴双的维护。
他只恨自己当初没出手再快一些,将邹涣师徒二人一并杀了。
场下,吴双察觉到林柏的视线,抬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怎的,贤弟你不想下来比试比试?”
林柏顿时尴尬地笑起来:“吴大哥你说笑了,我一个文人,怎么下场比武呢?”
“你可以偷袭啊。”
底下的吴双痞笑起来,紧接着陆围的人也跟着哄笑。
林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吐出一句:“吴大哥何出此言啊……”
一旁的段从开只觉得林柏丢人现眼,一个白眼翻过去,摇着头,起身欲离。
“欸——”裴筵伸手拦住段从开,“段大人,不知那三倍军饷……”
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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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顿时没好气地横了眼林柏,又转头面向裴筵,皮笑肉不笑道:“只怕要打些折扣,毕竟……”
裴筵心领神会,他看向林柏,故作惊讶,道:“可是因为林公子?”
段从开点头。
裴筵顿时眉开眼笑:“这个好解决,让他下场,同吴双比试一番,我保证,输赢都让他当这百夫长。”
林柏顿时面上一白,下意识地开口道:“不可……”
裴筵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探过头,看向林柏,装傻安慰道:“林公子不必惶恐,行军打仗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勇气,只要你敢下场比试,我定让你做这百夫长。”
林柏目不斜视,几乎不敢去看台下那道充满杀气的眼神。
他敢保证,只要他下场了,吴双定会要他血溅五步。
林柏硬着头皮拒绝道:“林某一介书生,从未习过武,恐难当此大任,参军大人抬爱了。”
“那这就怪不得我等了吧?”裴筵满脸戏谑,看向一边脸色铁青的段从开,“段大人,怎么说我等也是救下了段大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林公子自己不想从军领职,您总不能怪在我头上。”
“再者。”裴筵靠近段从开身边,意味深长道,“你我这是利益交换,段大人若是出尔反尔,日后谁还敢帮段家做事?这些个军饷,大伙虽然重视,可放在您眼里,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必为了这么点银子,坏了您的信誉呢?”
段从开顿时面色森寒,回头又瞪了林柏一眼,只恨不得将这人生吞活寡了。
林柏顿时低下头,不敢与段从开对视。
段从开转回脑袋,对着裴筵,勉强笑道:“裴大人说的是,军饷我一定如数奉上。”
裴筵顿时心情大好,站直了身,往身后招招手:“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来人!”
两名警卫跑了过来。
“将段大人送出去。”裴筵侧过身,让出道来,开始下逐客令。
段从开只好跟着警卫离开。
可他还没出军营,就见不远处,段五慌张跑来。
“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段从开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段五,“毛毛躁躁的。”
可段五只摇着头,大声喘气,良久,他才缓下呼吸,凑到段从开身边,轻声道:“晋大人写折子参您了!”
段从开顿时转身看向裴筵,怒道:“裴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裴筵一脸无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段从开:“怎的了?”
段从开双眼微眯,回身几步冲到裴筵身边,怒目而视:“是不是你要那沐照寒参我的?”
“沐照寒参你?”裴筵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参你什么?”
段从开回头看向段五。
可后者却只是摇头,满脸紧张、不安:“刺史大人没有告知,只让您快些回衙门,将话说清楚。”
段从开又回头看了眼裴筵。
裴筵只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和他不过才共事几天,哪来那么大能耐去支使他弹劾?”
午后日头稍落,州府衙门里闷热。
唐毅坐在正位上,偷瞟一眼底下喝茶的沐照寒,只觉着头疼不已。
“晋大人。”一旁的李介摇着扇子,只暗自摇头,纠结许久,才开口劝道,“说来我也同齐州举荐您的高大人家是姻亲,如今就算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吧……有些话,我也不得不替季安劝劝你……”
沐照寒刮了刮盏盖,将茶盏放在一旁,抬眸看向李介,面上只有温和的笑意,像极了聆听长辈训导的晚辈:“李大人不必谦虚,您当然是下官的长辈,您说,我在听。”
沐照寒垂首听训,笑容恭顺,瞧着倒是个温润端方的谦谦君子、尊老敬老的乖顺晚辈,可开口却将李介堵得面色铁青。
沐照寒起身,走到堂中,转身看向门外橙红的天空,她笑容谦逊,抬手向天边一拜,目光扫过堂中二人,继续道:
“天子巍巍在上,我等为君之臣,自是万事以陛下当先。陛下励精图治,我等自当恪尽职守、忠于职务;陛下心忧万民,我等也自当专注民生、察百姓疾苦。”
说到此处,沐照寒回眸,目光对上李介,意味深长道:“断不可为了个人安逸,委曲求全、让人情交际凌驾于官员职权。”
李介被气得发抖,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沐照寒,毕竟她把皇帝搬了出来。
良久,老头颤颤巍巍地端起茶盏,勉强笑道:“晋大人可还真是个好官呐……是老夫,有眼无珠了。”
“不敢,不敢。”沐照寒回到椅子边,端起茶盏,掀开盏盖,“李大人用心良苦,晚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座上唐毅再次扶住额头。
唐毅在锦州好不容易安逸几年,京里的大人物一折腾,好处他是一点没有,偏甩条鲶鱼出京、飞到他这来,将锦州搅得一团乱。
唐毅又瞥了眼底下坐着的儒雅青年,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揉着眉心,心里暗暗将做此事的胡裘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己的话被沐照寒无情打断,皇帝明显愣了下,才重新看向她。
皇帝太了解她了,方才那番话,他只当作她讨好的手段,可她今日似乎并不想讨好他。
他在她面前褪下仁君的皮,她也不愿再戴着忠臣的面具。
他们何其相似,可皇帝却不喜欢了。
他需要一个有趣的戏子,而不是一个像杨鸿生般,面对面与他对弈之人。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第一次想要除掉对面前这个漂亮的小东西。
可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样有趣儿的东西,颇为难寻。
二人沉默对坐,直到夕阳西下,三声悠长的钟鸣忽的响彻了整个皇城。
胡公公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地叩首道:“主子,长乐长公主,殁了……”
第 233 章 母亲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胡公公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直到御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爆开,皇帝才缓缓地收回了放在奏折上的手,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后靠了靠,倚在了一旁堆砌的经书上。
“谁?”他的声音有些空洞,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长公主殿下……半个时辰前,于府中病逝……”胡公公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皇帝落在虚处的目光这才缓缓聚焦,落在沐照寒身上。
他想起长公主用最后一丝血脉亲情作赌,替她求一道保命旨意的那个雪夜。
那时长公主看着他的眼神,已是彻底的失望和决绝,不过是在用尽最后力气,为她在意的雏鸟筑起一道脆弱的壁垒。
之后,他们便再无往来。
如今,她死了。
天顶日升又随流云轻移,三月春风自山巅拂下,玉山脚下,长队蜿蜒如龙。
沐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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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精神不大好,跨在马背上,单手捏着缰绳,被太阳晒得垂下眉眼。
一边被裴筵带着的小顺更是哈欠连天、神色恹恹。
饶是裴筵再迟钝,也看出不对来,他冷笑着开口:“你俩昨晚去做贼了?”
小顺顿时清醒几分,连忙打直了背,眼神慌张:“没有……没有……”
沐照寒握着马鞭的手抬起遮了遮阳,她看向远处,双眼微微眯起,没搭理裴筵。
裴筵已经被沐照寒忽视惯了,只冷哼一声,也懒得跟她计较,转过头,顺着沐照寒的视线看过去。
“哟,还真被你猜中了。”
裴筵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瞧着前方道路正中立着的人,他眼神玩味道:“这小子居然真跑回来了。”
马匹前行,沐照寒轻轻扯动缰绳,停在了吴双身侧。
“你这是想好了?”裴筵调笑道,“先说好,可没马配给你,得走回州里。”
吴双不说话,只恶狠狠瞪着端坐在马上的沐照寒。
沐照寒也不说话,居高临下看着沐照寒,等着他开口。
吴双腮帮紧咬,良久,才从牙缝里蹦出句:“你派人跟我?”
裴筵顿时愣住,看向沐照寒,转过头,这才发现道旁立着的傅泉。
傅泉背着弓箭,遥遥向他们行了一礼。
沐照寒面上一丝愧疚之色都没有,转过头向傅泉颔首,对吴双道:“不派人跟着,谁知道你下了山会不会行恶事?”
吴双仰头盯着沐照寒,逆着阳光,他被沐照寒的阴影笼罩,只觉得这人黑到了姥姥家:“你凭什么这么想我?”
沐照寒睨着吴双,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唇角掀起一抹凉薄的笑:“凭什么?凭你是山匪。凭你们在这玉山脚底做的恶事,我能搜出一箩筐来。”
吴双唇角发颤,眼里的怒意压都压不住,他抬手指着傅泉:“那你要他带着箭,是要杀我?”
沐照寒指尖敲了敲马鞭,不置可否:“有何不可?”
“你不是答应师父……”
“答应什么?留你一命?”沐照寒蔑视吴双,眼底满是嘲弄,“我先是锦州的官员,然后才是我个人,凡事先对锦州百姓负责,你若要为害一方,我自是要杀你。”
“那你还能让他跟我一辈子吗!”吴双怒喝,觉得沐照寒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这个冠冕堂皇的狗官!”
一旁的詹平顿时变了脸色,要上前抓住吴双,可沐照寒却抬手拦住了他。
沐照寒俯视着吴双,并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她嘲弄道:“跟你一辈子又如何?你是我放的,我自然也要将你看牢了,免得伤人。”
吴双怒不可遏:“我又不是畜生!不需要人管着!”
沐照寒抬眉,忽地笑了:“我可没把你当畜生,是你自己这样说的。”
见吴双没了声音,沐照寒端正了身躯,牵起缰绳:“说完了?不想随军就走吧,别在这挡路了。”
马儿抬起头,往前走几步,却被吴双拦住。
沐照寒挑眉,吴双抓着马鞍,与她对视。
“谁说我不想随军了?”吴双瞪着沐照寒,“我要当新营的百夫长。”
“呵……”沐照寒嗤笑,与裴筵对视一眼,二人皆是苦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这一幕
落在了吴双的眼里,他只觉得两人是在嘲笑他:“你们不用觉得我不自量力,我自认有这个实力。”
“行啊。”裴筵握着马鞭,笑得眉不见眼,“但想当百夫长的可不止你一个,想要,自己去争,先说好,没争到可不许逃跑。”
“我不会逃。”吴双抬头看向裴筵,“只要你们不使绊子。”
沐照寒轻笑,道:“若能服众,我等定不阻拦。”
队伍后方,马车轱辘声响,车帘被轻轻掀起。
林柏怎么也没想到,吴双又回来了。
他看着跟在队伍最前的人,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柏哥哥?”
林柏被吓了一跳,颤着手将车帘放下,勉强在脸上挤出笑来:“吵醒你了?”
段从南面色惨白,虚弱地靠在软垫上,摇头道:“外头可是有什么事?我瞧你脸色不好。”
林柏慌忙低下头,可转而,他眼底精光闪过,再抬头时,面上满是苦涩与无奈:“我瞧着吴双回来了。”
“哦?”段从南调整了下坐姿,目光在林柏脸上扫过,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良久,才笑道,“到底是兄弟一场,吴大哥能回来,你不高兴?”
“我自是为他高兴。”林柏笑得勉强,“他回来了,兄弟们定会拥护他当百夫长……”
“嗯……”段从南点头,“军中任职,能者居之,若能如此,我们做弟妹的,也自当为大哥高兴。”
“南南……”见段从南没顺着自己的意思将话说下去,林柏神色微变,靠到了她身边,道,“嫁与我这白丁为妻,委屈你了。”
段从南浅笑着摇头,看着林柏道:“能与你在一起,便是上山为匪,也是无妨。”
林柏唇角微僵,握住段从南的手,满脸深情:“只要我们夫妇一心,吃再多的苦也无妨。”
段从南垂眸,看着林柏的手,可只能想起他沾满鲜血的模样,她没由来地泛起恶心来。
段从南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嗯……”
日落之时,沐照寒他们总算回到了锦州州府。
城外,段从开站在城墙下,心急如焚。
甫一见着沐照寒、裴筵靠近下马,他便冲了过来:“南南呢?”
裴筵侧过身,向队伍后的马车扬了扬下巴。
段从开便小跑了过去。
“哎哟,大人,您可慢点,小心摔着……”段五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栽倒的段从开。
可段从开顾不得那些了,他抬手掀起马车的布帘。
帘子被掀起的瞬间,段从南与段从开便对视上了,瞧着面色惨白、布衣荆钗的段从南,段从开顿时眼眶就红了。
“阿兄……”段从南嘴唇轻抿,对家人的思念盖过了她对做错事的恐惧,“我错了……”
段从开抓着布帘的手骨节泛白,顿时所有的责怪之情都荡然无存,他爬进马车,一掌拂开一边的林柏,弯下腰,双眼潮湿地望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许久,才颤着唇道:“瘦了……”
段从南惭愧地低下头。
段从开跪在车板上,轻轻抱住段从南,拍拍她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段从南顿时泪如泉涌,搂住段从开的脖子,可不料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面色都白了几分。
“嘶——”
段从开顿时紧张起来,握着段从南的肩,上下查看:“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伤?”
段从南顿时心虚起来,回避段从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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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
“是我不好。”一旁的林柏插进话来,“都是我,没保护好南南……”
“这是怎么回事!”段从开回头,看向林柏,目光凌厉。
段从南见势不对,想拦着林柏:“没事,我这伤不重……”
可林柏根本不听段从南的,满眼都是沉痛:“昨日寨中出了乱子,慌乱中有人伤了她,是我不好,没能护住她,还险些教她丢了性命。”
段从开的眼神顿时阴狠起来:“何人伤的她?”
“够了!”段从南难得地吼出声来,“不要再说了!”
林柏一愣,记忆里,段从南一向都是那副温婉柔顺的大家闺秀,他从未见过段从南生气的模样,就连红个脸也不曾。
段从开连忙扶住了段从南,神色关切又带了些小心翼翼:“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不问了,别伤了身子……”
可林柏掩下眼底的阴沉,全然不顾段从南的意愿,他开口道:“是吴双。”
此言一出,段从开手下一顿。
段从南抬头看向林柏,眼里带了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怒意。
林柏看向段从南,满眼的深情与关切,道:“抱歉南南,我这都是为你好,我不能帮你隐瞒,万一他要再伤你怎么办?”
段从南忽地笑了,只觉得嘲讽,她嘴角微扯,笑时腹腔震动,牵得伤口撕裂。
段从开见到段从南腹部渗出的血渍,顿时神色大变:“来人!”
“你……你很好……”段从南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盯着林柏,眼角泛红,她摇着头,眼底满是荒凉,“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林柏察觉到段从南的不对来,可他只当她是闹了大小姐脾气,来日讲些甜言蜜语便能哄回来,他并没有将段从南的情绪放在眼底。
林柏衣冠端正,面上皆是无奈的笑,几分深情不达眼底,他宠溺道:“南南,莫要生气了。”
“行了。”段从开一记眼刀扫过去,“滚出去。”
林柏顿时面色一僵,瞬间闭了嘴,抬眼又撞上段从开的冷眼。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是。”林柏低下头,压下眼底的阴翳,弯下腰,撤出了马车。
队伍最前方,裴筵牵着马,瞧着林柏背赶出马车,紧接着军医被请了进去。
他挑了挑眉,偏头对吴双道:“你麻烦大了。”
吴双莫名,皱起眉:“什么麻烦?”
裴筵轻笑着看向他:“段家那傻丫头,是你捅的吧。”
“哼……”吴双脸色顿时冷下,“那不是她自己往我刀上扑?”
说到此处,吴双看向马车边的林柏,眼神不自觉狠戾起来。
远处,林柏回头,顿时对上了吴双的眼神。
刹那间,林柏汗毛倒竖,胆寒起来,他不动声色靠向车辙,躲开吴双视线。
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却仿佛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声唤出,那积的情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决口。
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棺木,任由泪水奔涌,一遍又一遍地,用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呼唤着这个她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称谓。
沐照寒分不清自己是在呼唤棺中那已然无声无息的长眠者,还是在呼唤那份她曾拥有,却不敢承认,如今已永远失去的温暖与庇护。
可她终于能放下所有伪装,安心做回一个孩子,在这空寂的灵堂,对着这冰冷的棺椁,完成一场迟到了太多年的认领。
那一声声“母亲”,消散在烛火摇曳的灵堂里,没有被回应,但终归,落在了它本该归属的地方。
良久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彻底归于寂静。
陆清规踏入灵堂时,沐照寒已裹着盖在棺椁上的厚重绸缎,靠在灵台旁,蜷着身子睡去,眉眼舒展,嘴角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