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洞穴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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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洞穴雨
孟柯白是从浑身的燥热之中,逐渐清醒过来的。
今晚将士们太高兴,纷纷来朝他敬酒,谁来他都没有拒绝。
甚至来敬酒的人尽数离开,他仍在自斟自酌,喝空了好多个酒瓶。
君子自律,绝不可以如此放纵。
但烈酒使人浮躁,像心口烧出了一团绮火,炽焰狂舞,遮住了许多影影绰绰地画面。
不该有的梦已经持续了三晚。
被酒淹没的神思,可以彻底掐灭这根诡异滋长的枝蔓。
在有人找他说过话之后,他彻底醉倒了。
然后察觉自己错估了很多事。
被酒酿浸泡的梦再度混乱不堪,被他无数次拒之门外的东西总是冷不丁跑出来,孟柯白崇高的道德不允许这些发生,他再次竭力拒绝,然而熟悉的躁濡袭来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他是仰躺在地上的。
视野里撑满了沉寂的黑夜,还有满天将坠欲坠的星星,耳边隐约有忽大忽小的笑闹声,来自仍旧精力旺盛的将士们,喝酒喝到了如此夜深。
篝火几乎燃尽,仅余极小的火点深埋在灰烬之中,夏日泥土的焦味在鼻间若有似无萦绕,孟柯白翻身,坐了起来。
傍晚,金陵酒楼门口。别院在东流城西,与城东的奚家大宅,有好长一段距离。
马车启程后,梅若雪的乳母眼珠子转了转,说:
“那姚氏把咱们当成什么了?姑娘今日是为了她的庄子才来回奔波的,她倒好,谢字不说,自己不会管教儿子,还要姑娘你来替她擦屁股!”
梅若雪拍了拍她的手:“嬷嬷的话未免太难听了些,我与洛英情同姐妹,哪里计较细枝末节。”
乳母却恨铁不成钢:
“傻姑娘,你把人家当姐妹,那姚氏可把你当冤大头呢?什么姐妹,共事一夫的姐妹吗?”
梅若雪脸色一变:“莫要胡说!”梅若雪敛眉:“是丫鬟和乳母在照看琛哥儿,我不过是抽空过去看看罢了。”
乳母“啧”了一下,气已经提到了胸口,却听梅若雪又说:
“洛英信任我,将她来东流后购置的庄子都交给我打理,这几年我背地里捞了多少好处,你还不清楚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乳母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虽说未雨绸缪,姚氏庄子里的油水入了私库,能让你在奚家的腰杆子硬气一些,但那点子钱财,跟七爷的家产比起来算什么?”
“可别忘了,七爷为了姚氏,连进士的功名、翰林院里大好的前程都舍得干净,如果没有姚氏从中作梗,你现在可是京官太太,不仅是金山银山,还有无限的风光和脸面,哪里需要抠抠搜搜过日子?”
梅若雪却彻底沉下脸来:
“嬷嬷,我再说一遍,什么外室、什么金屋藏娇的话,以后都不许说了。回去之后立刻仔细查查,都是些什么人嘴碎,乱嚼舌根子,查到了,也不必来报我,赏一顿板子,统统撵出去。”
“七爷与洛英是清清白白的,这件事,我最清楚不过。”
清清白白吗?
五年前,他突然回到东流,向她坦白,他爱上了那个他从京城带回来的姑娘,并说她若是想要退婚,他可以出面,向奚家的长辈背负一切。
后来,他们成了婚,他在人前给了她所有的尊重和礼貌,可也只有她知道,那些只为了履行义务的夫妻敦伦、貌似愧怍实则敷衍的冷淡,他明明热情似火,是偶尔意乱情迷,一面喊着“英英”一面狠狠欺她
“阿娘!阿娘!”——“大人”??
“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他!”洛英冲口而出。
她心口一缩,蓦地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虽然说了实话,却隐隐预感到,像是落入了这个男人的陷阱一样。
“是吗?”孟柯白眉宇微蹙,“你是习惯性言而无信的人,我怎么信你?”
“简直是张口就来,”洛英摇头,“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你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不也食言了吗?”他说。
洛英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长得道貌白然,说出口的话却比谁都要胡搅蛮缠?
问鹂忍不住朝孟柯白身后不远处,候着的孟文乐使眼色。
洛英指尖掐着掌心,花朵似的小脸还红着: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我和他——”
“那现在就跟我走。”
孟柯白打断了她。
“跟我走,我会考虑,相信你说的承诺。”
——“孟大人”
孟文乐和问鹂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是壮着胆子开口的,以孟柯白现在的模样,场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箭在弦上,孟柯白却突然松了劲力,朝外几步。
他身形修长笔直,如千年不倒的孤松,方才那些言行,与他格格不入。
他的背影,竟然还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洛英。”
“洛英。”
“被自己亲近之人联起手来背叛的滋味,你很想让我也尝足、尝够,是不是?”
然后拂袖而去。
空阔在沉寂中草草收场,树上的蝉又开始“呲呲”长鸣,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密不断绝。
这个“也”字,并非孟柯白空穴来风。
洛英曾经被亲近之人联手背叛,其中之一,还是与她相依为命、被她视若神明的父亲洛渚亭。
那些事孟柯白了如指掌,今日他突然失控,给她安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
什么意思?
洛英想着冲动失智的孟柯白,一声他亲生儿子朗润清脆的呼唤,又将她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向扑到自己脚边的洛琛。
洛琛的孟貌生得和她像极了,然而神态动作却与孟柯白一模一样。
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方才在书院里对她出言不逊的某个人。
而洛琛无辜,又显然太过想念自己的娘亲,不顾她从小到大对他严格的君子规训,扯着她的裙摆,来回拉动。
香宝花罗面料脆弱,洛琛又下了极大的力气,裙摆登时皱成一片,洛英被拉得烦了,板起脸,捉住他的小手,拉开,厉声道:
“阿娘才几天不在,你就要准备上房揭瓦了?洛孟安,教你的规矩呢,是不是根本没有用心去记?”
洛琛再天资聪颖,也是个才满四岁的稚嫩孩童,难得表达思念,却被娘亲当头狠狠泼了一盆冷水,眉眼顿时耷拉下来。
然而他也完美地继承了父母高傲又倔强的脾性,即使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也绝不服输,从洛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站得笔直,仰头看向梅若雪:
“七奶奶,七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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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回来?”
梅若雪浑身一僵,并未回答,洛英身后的问鹂看穿了洛琛的情绪,连忙上来,蹲在洛琛身前,摸了摸他的头:
“孟安几天不见阿娘,想不想听阿娘说说,那庆林书院的讲会有些什么新奇的乐子?”
洛琛却只看着梅若雪:
“孟安想念七叔叔了,只有七叔叔在的时候,才会带孟安出门玩。七奶奶,七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梅若雪恢复了温婉的模样,也蹲下来,拉着洛琛的手:
“孟安,你很想出门?”
然后看了一眼洛英,见她面色沉沉,便继续对洛琛温柔说道:
“这两天别院里冷清得很,七奶奶让弟弟和妹妹过来陪陪孟安,好不好?”——这些,又确实与“清白”无关。
但她知道,姚氏是个再无辜不过的人。
梅若雪从小便深爱一个男人,从姚氏的眼神里,她自然读出她的深爱。
这个男人就是洛琛的父亲,不是她的夫君奚子瑜。
“姑娘,老奴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说。”乳母又开了口。
“不当说就别说。”
“午前府上来的那个孟公子,自称是七爷从前在国子监的老友。”乳母却还是说了,“七爷不是向来都对外称,琛哥儿是他过世挚友的儿子吗?”
“算算时辰,那孟公子应当还在东流县城里,不如咱们做个顺水人情,把琛哥儿给人送过去?”
乳母拧着脸:
一直到下车的时候,康和县主的脸上还挂着浓烈的怒意。
“县主,莫要往心里去了。”县主的贴身婢女最知她脾性,当然明白她为何生气,小心翼翼扶着她,满脸鄙夷骂道:
“那佟归鹤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县主面前大放厥词?再说,钱老爷的一万两,是那姚氏自愿替县主赔偿的,又不是县主求着她赔的,要我们还钱,还什么钱?我们不欠姚氏一分钱!”
一番话振振有词,字字句句骂到了康和县主的心坎,县主头顶那股子晦气一扫而空,她不由喜笑颜开,只觉得脚底生风,往酒楼的步伐都轻快无比。
霉运过去,好事也一桩接着一桩,康和县主刚要上楼梯,转眼便见到了同样正要往楼上走的孟柯白。
她又惊又喜。
上次在温泉别业,她险些丢了大颜面不说,柯白哥哥还对她不闻不问,竟抛下她就走。等到再回池州府城,她也再找不到他。
之后,她顾着阿爹京城那边的事情,没有余暇追人,柯白哥哥居然和过去在京城里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根本没有主动找过她!
最终,洛英还是给洛琛买了他喜欢的狸猫面具。
虚惊一场。听了乳母的话,梅若雪不由沉吟。
其实,在刚刚到达别院门口、听小厮来报那位自称是夫君国子监老友的公子姓孟的时候,她的心中就已然开始泛起了疑惑。
五年前,她的夫君将姚氏带到东流,告诉她,姚氏是他已故好友的遗孀。那位好友姓洛,祖父与奚家老太爷曾经同在内阁任职、都是天子近臣。
他想要照顾姚氏,若是她不能接受,她可以与他退婚,所有的责任他将一力承担。
但她没有选择放手。
很快,姚氏被诊出有孕,只是大夫说她先前受过极大的刺激,心思郁结,加之茶饭不思、脾胃不和,这一胎恐怕很难顺利保住。
那时候梅若雪想,如果姚氏果真落了胎,她那与她木然成亲、圆房的夫君,会不会动手杀了不中用的大夫?
所幸,即使形孟枯槁,姚氏最终还是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