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9重逢诗圣（1 / 2）
“杜二，你怎在此？”
自开元十四年洛阳结识又分别之后，张岱也有数年没见过杜甫，今日突然在太常寺官署偶遇，他的心情也是颇为激动，忙不迭阔步上前惊喜问道。
数年不见，杜甫个头较之旧年高了许多，...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笼罩着扬州城外的瓜洲渡口。江面宽阔，波光粼粼，千帆竞发，漕船如蚁，往来不绝。张岱立于岸边高台之上，身披青袍，袖角微卷，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整片码头。他身后跟着十余名度支司派出的干吏，皆神情肃然，手持账册，随时准备记录调度。
“五艘试点漕船已按‘夹舱防潮’之法改造完毕。”一名校尉快步上前禀报，“竹篾围舱三层，夹层填以炭灰与石灰混合物，每舱设通风孔两处，定时开启。另在船尾加装可拆卸浮台，便于临时储粮。”
张岱点头，缓步走下高台，亲自登船查验。他伸手抚过舱壁，细察竹篾编织是否严密，又俯身嗅闻炭灰气味，确认无霉变之忧。随即命人取来百斤新米，投入夹舱封存，并记下封存时辰。“三日后开舱查验，若米粒干燥如初，则此法可行。”
话音未落，忽听远处鼓声隆隆，一队官船破浪而来，旌旗猎猎，上书“度支巡检”四字。船头立一人，紫袍金带，正是宇文融亲信幕僚崔涣。此人素有才名，精于算术，奉命前来监督试点进展。
“张八郎！”崔涣跳上岸来，拱手笑道，“君山公遣我亲至，嘱你务求稳妥，切勿急于求成。毕竟这‘浮动仓’乃前所未有之举，朝中已有风言，称其‘劳民伤财，虚妄不经’。”
张岱淡然一笑：“崔公放心，张某所行，皆有据可依。民间舟子早有用浮筏暂储鱼货、盐粮之例，不过未曾制度化耳。今朝廷出面统合调度，反能降低损耗，提升效率。若连试都不敢试，何谈改革？”
崔涣闻言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正欲再言，忽见江心一艘小舟疾驰而至，船上小吏高呼：“扬州刺史急报??彭蠡湖水位骤降三尺，?桥段河道淤塞，两艘运粮船搁浅！”
众人心头一紧。张岱立即召来熟悉江淮水道的老漕工询问。老者捻须道：“每年此时，鄱阳湖水退得早，?桥以下河床裸露，大船难行。往年只得改陆运，耗时费力，损粮近三成。”
张岱沉吟片刻，忽然抬头：“既然如此，何不将‘浮动仓’提前移至?桥上游？让小船从浮动仓储粮，分批转运，避开浅滩。”
崔涣皱眉：“可那一带并无固定码头，如何稳住浮舟？”
“不必稳。”张岱果断道，“我们不用锚定，而是让浮动仓随流漂动，择缓流湾道停泊，由专人看守，每日记录位置。待水势回升，再顺流而下。此谓‘动态仓储’。”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有人击掌叫绝。崔涣叹道：“妙啊！既避险段，又省人力，还能持续供粮。若此策通用于全线，江南北运之困或可迎刃而解！”
当下张岱立即修书一封，派快马送往长安，详述方案变更及应急对策，并请宇文融协调沿河州县配合调度。同时下令：五艘试点漕船中，抽调两艘即刻启程赴?桥布设首批浮动仓，其余三艘继续在瓜洲验证夹舱防潮效果。
三日后，瓜洲开舱验米，结果令人振奋??百斤存粮粒粒干爽，无一霉变。消息传开，码头上下欢呼雷动。张岱却未松懈，连夜召集工匠，设计新型可拆卸浮台结构，力求轻便耐用，适合批量制造。
与此同时，长安政事堂内，风云再起。
李林甫端坐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密报，脸色阴沉。报文中写道：“张岱已于瓜洲试行‘浮动仓’，并拟于?桥推行‘动态仓储’，声称可使漕运损耗降至一成以内。”
“一成？”他冷笑一声，将纸揉作一团掷于地上，“荒唐！历代漕运损耗何止三四成？便是裴耀卿亲自主持，亦不敢夸此海口！此子分明是为博功名，不惜欺君罔上！”
身旁幕僚低声进言：“相公，如今军情紧迫，范阳前线日需粮三千石。若张岱真能在百日内运二十万石北上，陛下必重赏之。届时裴、宇二人权势更盛，恐不利相公。”
李林甫眯起眼睛，指尖轻叩案几，良久方道：“欲抑其功，先断其根。漕运之事，系于地方。传我命令，令淮南节度使暂缓拨付修船经费，扬州刺史不得擅自征调民夫协助试点。若有违者，以‘私役百姓’论罪。”
幕僚领命而去。李林甫嘴角微扬，自语道：“看你张八郎，没了钱粮人手，如何玩出花样？”
然而他未料到，张岱早已预判此局。
当夜，张岱接到扬州刺史密信，得知朝廷经费被扣，眉头微蹙，却并不惊慌。他转身唤来随行书记，提笔疾书：
**《请借商力助漕疏》**
“臣闻古之善治国者，不独恃官力，亦用民资。今江淮富商巨贾，拥船数百，常年贩运茶盐布帛，熟谙水道。若许其代运官粮，按量计酬，设奖惩之制，则人力舟楫皆可为我所用。且商人重利，必力求速达，反较官吏勤勉。况此举可减府库之支，缓百姓之徭，实为两全之策……”
写毕，命人火速呈送宇文融，请其代奏天子。
三日后，圣旨下达：“准张岱所请，试行商助漕运之法，凡愿承运者，官给凭证，运达后依程远近、数量多寡赐帛赏钱，优者授散官勋级。”
消息传出，江南震动。无数商船主闻风而动，纷纷登记船只、申报运力。仅七日之间，应募大船逾百艘，可载粮四十万石以上。更有徽州程氏、吴兴沈氏等豪族主动献出自家浮坞，供官府改建浮动仓。
张岱亲赴各船会宣讲政策，严明纪律：“诸君助国输粮，朝廷铭记在心。然若有夹带私货、延误时限、虚报里程者，一经查实，永禁漕运，籍没舟产！”
众商凛然遵命。一时之间，江淮漕运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与此同时，?桥浮动仓顺利建成。张岱亲率舟师进驻湖区，在缓流湾道布设六座浮台，每台可储米五千石，昼夜有人轮值守护。小船穿梭其间，将粮食分批运往北方转运站。因避开浅滩，运输速度竟比往年快了近十日。
捷报频传，长安震动。
政事堂上，张说览报大喜：“裴卿所荐之人，果然不负所望！这才半月，已有十万石粮启程北上，照此进度，二十万石指日可待！”
张九龄仍持谨慎态度：“成效虽显，然尚在初期。若遇暴雨涨水，浮台倾覆，岂非前功尽弃？”
李林甫冷笑接口：“正是。况且任用商人，乱我纲纪。今日可运粮，明日便可走私禁物。一旦形成私帮势力，尾大不掉，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