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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放开,不要碰我…
从初春到入秋, 半年多的时间在月栀眼里如同一生一样漫长。
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身心不断被消磨,她眼里只剩模糊的黑暗, 几乎都快忘记裴珩的模样,他的声音, 他一切一切的许诺。
耳边的声音不再是少年的清朗干净,变得低沉磁性, 已经是青年的声线,对她而言很是陌生。
她不敢信, 身子止不住的瑟缩,口中喃喃重复着, “放开我……不要碰我……”
她的面孔日落苍白, 已经入秋,还穿着单薄的夏裙, 乌黑的长发从脸侧垂落, 衬的毫无血色的小脸是那样脆弱可怜。
只看一眼, 裴珩的心脏仿佛被揪紧,喉咙堵的发不出声音。
他缓缓松开她的胳膊,叫随侍的人退出去,半跪到她面前, 解下脖子上的挂饰,轻轻放倒她蜷缩的手心里。
带着体温的金锁落在她掌心, 月栀摩挲那熟悉的花纹, 自己亲手编织的红绳, 面对生人的惊慌渐渐平息,胸膛里好似掀起惊涛骇浪,连日的委屈与无处倾诉的孤独都化作眼泪, 从干涸的眼角留下。
“裴珩,我看不见了……”
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攥紧金锁,另一只手向前摸索,抓在了他磨旧的袖口上。
裴珩压下颤抖的呼吸,隔着衣裳抚摸她的后背,“我找大夫给你治,一定能治好。”
哭了一会儿,月栀又想起外头的蛮族,慌张的扯他袖子,“你怎么这时候回来,蛮族进城了,这里太危险,你先找地方躲一躲。”
“没事的,一支散兵游勇,不成气候,我已经带人将他们打散了。”裴珩轻抚着掌心下瘦弱的身体,眉心是化不开的担忧,“你还能站起来吗?”
他扶她起身。
月栀借着他的助力向前走了一步,脚步虚浮,肩膀不小心撞到他胸前,便听耳边青年呢喃:“月栀,你先睡一会儿罢。”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轻轻一捏,月栀登时就晕了过去。
瘫软下去的身子被裴珩稳稳托住,一手搂她后背,俯身抱住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女子轻柔的衣裙从青年坚硬的盔甲上飘落,仿佛熟睡的面孔枕在他宽厚的肩上,走出牢门,候在大牢外的几人下跪行礼,低垂的视线控制不住的飘向那月白色的裙边。
“启禀太子,闯入城中的蛮族人已经尽数拿下,城外游荡的蛮族人见到咱们的人马后,已经逃出了边境,是追是守,还请太子示下。”
青年横抱着女子柔软身体,眼神睥睨院中的下属,乌黑的眼眸中透出血性的狠厉。
“在押的蛮族,全部枭首示众。”
“立即整兵,随孤出城杀敌,斩除后患。”
“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
秋风乍起,翻过连山便是枯黄的戈壁草原,游荡在边境线外的蛮族被追赶而来凉州军突袭冲乱阵线,马蹄奔腾踏起无尽黄沙。
身先士卒的太子已经褪去少年稚气,经过鲜血淬炼的剑越发锋利寒冷。
他奔马疾驰,穿过混乱的防线,剑光直指蛮族人马中央。
剑柄脱手而去,割断了被层层保护在中心的蛮族首领的脖子,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双方交战士兵的眼睛,一时间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几个月前,同样是在这般刀光剑影的战场上,静安侯毫无征兆的倒在了他面前。
军医诊治后,才知那夜侯府起火,他们喝下的酒中被刺客下入了奇毒“千丝引”。
中此毒者不会即刻毒发送命,却不可大动情绪,强烈的喜怒哀惧皆会牵动体内毒性,轻者躁动纵/欲,性情大变,重者癫狂暴毙。
静安侯只是杀敌时热血上头,便毒发身亡,与静安侯相比,裴珩体内的毒性要轻很多,一来是他年轻体质好,二来,是那夜毒性隐发时,身边有人为他平息了躁动。
静安侯的死让计划失败了一半,皇帝许诺重利劝降,军中人心浮动。
别人不知道皇帝的真面目,裴珩却看得清楚,连亲儿子都容不下的人,怎么可能善待手下败将、降将。
他斩杀来使,整编军队,重用自己培植起来的亲信稳定人心,杀入皇城,直指皇宫,亲自踏入太极殿,站在皇帝的病榻前。
“逆子,你果然有不臣之心……”
十年过去,老迈的皇帝满头白发,形容枯槁,半倚在榻上,一双眼睛仍如鹰狼一般狠戾,死死的盯着他。
“你同你娘一般善于隐藏,攻于心计,边关苦寒都没浇灭你的野心,朕就不该心慈留你一条命,那时就该杀了你!”
裴珩看着他疯狂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内心毫无波动。
他将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丢到龙床上,语气平淡,“父皇,两位兄长都在这里看着,还请您写下退位诏书,交出玉玺,以正大统。”
皇帝与贵妃的两个儿子,虽然平庸却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如今统统都在他怀里了。
至于贵妃,虽是后宫妇人,却也是不得不除的政敌,裴珩没有自己动手,交给了底下人去杀,此时已经与她两个儿子的尸身在一处了。
“贵妃和两位兄长都已经上路,儿臣知您宠爱他们,必然舍不得同他们分开,待您殡天,儿臣会将您和他们埋在一起,叫你们在地府团聚,再享天伦之乐。”
闻言,皇帝气的头痛万分,双手狠狠的扣在床沿,身子一颤,呕出一大口血来。
“你这畜牲!他们是你的亲哥哥,贵妃又何曾亏待过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为何下不了手呢?
裴珩冷笑,“父皇教我仁善顺从,我学会了,父皇教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清除异己、斩草除根,我也学会了……我还会父皇的字,可要写给父皇看看?”
皇帝睁大瞳孔,眼前阔别十年的儿子,从乖巧懂事,温润知礼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冷血狠毒的畜牲。
……变得越来越像他。
皇帝心中一震,最后一点倔强的心气也没了,身子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饮下此生最后的悔恨。
裴珩屏退其他人,用一条黄玉带,亲手送了皇帝最后一程。
临死之前,皇帝仍然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他,仿佛在宣告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不会因为他的摧折而磨灭。
裴珩只觉得好笑,看着人慢慢断气,声音低沉道:“贵妃临死前已经交出了玉玺,退位诏书我也已替你拟好,你以为你对我很重要?不过是只固执又自以为是的病虎罢了。”
太极殿里回荡着两声艰难的吐息,像投进水里的石头,挣扎片刻,很快没了踪影。
他走出太极殿,长阶下是千军万马。
尸横遍野的戈壁滩上,裴珩踏上蛮族的尸堆,他高举旌旗,虽未加身皇袍,也已是三军人马中不可撼动的常胜王。
留下些许人马打扫战场,他跨上马背,在血红色的夕阳余晖中赶回燕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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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卸甲,取下佩剑,擦去脸上的血痕,踏进熟悉的小院。
家中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院里有他留下的御林军保护,随行的太医和军医正在灶房里煮药,看到他来,太医忙起身来回话。
裴珩着急地望向堂屋里间的方向,停步问太医,“她的眼睛怎么样?因何失明,要吃什么药?等多久才能痊愈?”
太医伏低了腰身,“回殿下,姑娘因常年劳累眼睛,头部又遭受重击,脑中淤血压迫眼睛才导致失明,治疗此症切不能急,不可大悲大痛,要让姑娘放松开怀,辅以汤药活血祛瘀,好生养着,定有一日可痊愈。”
得知此症有痊愈的机会,裴珩急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又注意到太医所说:“她的头部遭受过重击?”
“是,姑娘便是因此失明。”
裴珩怒火中烧,吩咐手下参将,“先把燕京府尹给孤扣下,再去州府衙门把此案相关的卷宗都找出来,孤倒要看看,此案孰是孰非。”
“末将遵命。”参将退出门去。
裴珩屏退了太医,推门走进堂屋,撩开门帘,就见华青正在床边照顾月栀。
她刚给月栀擦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心里担心月栀的身体,也对眼下家里进来的这些生人感到莫名排斥。
裴珩走进来,眉间杀气未退,穿一身黑底绣金文的劲装,初看到,吓了华青一跳——这人一身戾气,满是血腥味,像当下战场的杀神,哪里是她外冷内热的表哥。
可看相貌,又的确是他。
裴珩不强迫她尽快接受自己的身份,只站到床前看昏迷中的月栀,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瞧她面色如雪,像是个雪做的人,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我走后发生了什么,月栀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他进城后直奔家门,家中却只有华青一个人闭锁大门躲避蛮族,隔着门听她说“月栀还被关在牢里”,便即刻赶了过去。
此时问及细节,华青打开了话匣,将月栀如何被骗去宅子,被岫玉和齐邈意图欺凌,不得已杀人自保,到齐家与府尹暗自勾结,不经审查便私定此案……
“竟有这等混账事!”裴珩愤而握拳。
“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家中无人,表哥,你一定要为姐姐讨个公道!”
华青看裴珩如今的排场,心想他必定是升了大官,盼着他能让府尹重审此案,还月栀一个清白。
裴珩给床上的月栀掖了掖被角,叮嘱华青,“你且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他离了家,直奔府衙。
*
简单到只有几行字的卷宗,却细致的写了月栀被罚秋后问斩,后又因“齐家心善不予追其重则”,改判为监禁一年。
齐邈此人,裴珩往日只知他与静安侯有所往来,如今看来,他是家大业大到轻易便买通了州府衙门,整个燕京城里上到权贵世家,下到富商小民,无一不言他德高望重、施恩惠下。
真要是品德高洁,便不会被罢官赶出平州,必是在平州被人拿了把柄,惹了摆不平的大事,才匆匆逃到燕京。
齐邈已死,这件案子便是他的家人在背后为他走动。
裴珩走出卷宗房,来到府衙后堂,燕京府尹正被押在此处,手脚被缚,嘴被堵住。
他抬抬手,手下一小将拿掉了府尹口中的破布。
府尹环顾一圈,身边人着的大都是凉州军的服制,他却一个都不认识,对裴珩严肃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怎敢拿我?”
裴珩将卷宗丢到他面前,“这件案子你并未堂审便定了罪名,难道是朝廷给你如此胡作非为的权力?”
卷宗在府尹面前展开,看到上头的“齐”字,府尹心慌的咽了下口水,左右看看,又望向外头被押在院子里的衙役。
“纵使我有疏漏,错判冤案,也要朝廷派人来定我的罪,拿我的人,凉州军由静安侯统领,静安侯与我平级,尚不敢待我无礼,你等不过凉州军中小小将领,焉敢在此放肆?!”
府尹壮起胆子,意图震慑众人。
身旁压着他肩膀的小将,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呵斥:“有眼无珠,这位乃是当今太子殿下,竟敢对殿下无礼,是不想要脑袋了?”
府尹心头一慌,抬眼看身姿挺拔的青年,果然气度不凡,眉眼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都是天家风范。
他声音磕巴,气势明显矮下去。
“自从十年前皇上废黜太子后,便再没立过新太子,这位若是太子殿下,为何下官没收到京城送来的诏书?”
小将:“我等收到蛮族进犯边境的军情,急行军快马加鞭赶来,自然比驿官到的早。”
军情是府尹在十天前上报,又知是这伙人解了燕京之困,终于不敢说话了。
裴珩问他:“你收了齐家多少银子?”
“一千两……”府尹老实跪在地上,尽数招供,“她们说那女子家中无人,又是蓄意勾引齐老,想毁齐家名声,欺骗钱财……齐夫人说宁愿花一千两买她的命,也不愿意受人胁迫。”
听过几方供词,裴珩了解到事情全貌,叫人拿掉了府尹的乌纱帽,抄没他家中钱财,将他关入大牢监禁三年。
凉州境内颇有政绩的县官有不少,裴珩钦点了一个县官上来填补府尹的官位,又亲自下令——
“齐邈与其妾室设计诱骗良家女子,事情败露,齐家又罔顾律法,行贿府尹,私下定罪,视大周律法为无物,罪不可恕。”
“着抄没齐家家产,家奴充为罪奴,家眷涉案轻者可不予追究,涉案重者一律流放出城,罚做苦役二十年。”
新府尹还未上任,裴珩的话便是新官令,小将带着自己的兵马和府衙内的衙役兵分两路,前去齐家和前府尹家抄家。
齐家被围时,里头正在为齐家大少爷庆祝生辰,宾客满堂,好生热闹。
官兵冲进来,为齐家的烈火浇了一盆冷水,宾客们匆匆逃席,有几个见状不对的丫鬟也悄悄跟着宾客们跑了。
夜色漫漫,外头的乐声停了。
岫玉并未察觉不对,在昏暗的房中与家丁偷/欢,沉浸在忘我的欢愉中,将死去的老头子和大牢里的月栀都忘得一干二净。
事毕,她趴在家丁怀里,黏糊糊的问他:“等我再从夫人那儿弄点银子来,便与你离开齐家,去过逍遥日子,可好?”
“当然好,能讨得你这样漂亮的媳妇儿,是我的福气。”家丁将她搂紧,大有再战一回的势头。
岫玉笑的欢喜,“死鬼,没个正形。”
老东西死后,她一日比一日快活,有时甚至想去大牢里谢谢月栀,若不是她杀了齐邈,自己哪能从那双老手下逃脱出来,得这么一段真情呢。
可惜她漂亮的绣花鞋,绝不会踏进阴湿污浊的大牢,只等捞够了钱,便与情人远走高飞。
床榻间的旖旎被破门而入的官兵打断,火把照亮了二人面孔,家丁屁滚尿流的逃下床,被抓了个正着。
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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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的看着来人,又看向家丁。
家丁提起裤子,表情慌张,回头看了一眼岫玉,在她春情未消的眼神中,坚定的挡在了她面前,结巴着说。
“是我喜欢玉姨娘,趁她酒醉强迫了她,这不关她的事,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这一瞬间,岫玉从未有过相信与真情的心,仿佛淋过一场春雨,萌发出了新芽——原来他们之间不止床笫之欢。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她想:有他在,就是齐家将她浸猪笼、将她赶出去吃苦,她也甘之如饴。
“府中丫鬟和夫人都已招供,你设计诱骗良家女子,事发后又隐瞒真相,哄骗其夫人前去行贿诬陷,上头已经下令,将你流放出城做苦役二十年,跟我们走吧。”
官兵的话让岫玉澎湃的心彻底冷下来,她呢喃着:“二十年,二十年……”
再看向家丁,对方的眼神变得犹豫,咬牙不忍,无奈的垂下去,什么都没再说。
她的真情只存在了短短一刻,便被“二十年的苦役”毁得一干二净。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官兵却不容得她拖延拒捕,将人从床上拖下来,意图强行将她带走。
岫玉哭得无法自拔,合着被褥趴倒在地上,还是家丁于心不忍,好生求了官兵,才将他们劝出去,自己留下给她穿衣裳。
两人相对无言,岫玉心如刀割。
她穿好衣裳走出门,冲着官兵大喊:“我认罪,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让我见一见府尹大人,哪怕叫我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城里,我什么都愿意做。”
官兵给他带上枷锁,无人理会她。
抄家的官兵运送着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珠宝出府,后面跟着被罚没的罪奴和齐家一大家子人。
齐府的宅子被查封,齐家人无处容身,一道道怨恨的眼神盯在岫玉身上。
“难道只怪我吗?那个臭老头自己不检点,他活着的时候,你们谁都没有张嘴劝过,如今他死了,罪过就全都落到我头上了?”
她声音尖利的对抗着齐家人,眼中余光还忍不住看向成为罪奴的家丁,越看越揪心,渐渐没了声音。
是她的犯下的孽带累了他。
恍惚间,她看到前方府衙内被人簇拥着走出来的俊美青年,不正是废太子吗。
瞧他这样,必定在军中得势,若能得他求情,自己或许能减轻刑罚,大不了去月栀面前磕两个响头,反正那个傻子心软好骗,她若不原谅她,她就把头磕破。
趁身旁的看守松懈,岫玉拖着被枷锁住的身体歪歪扭扭的朝青年的方向跑去。
“公子!公子!”
一支利箭迎面破空而来,刺穿了她的胸膛。
岫玉倒在地上,血流满地,一双眼睛望着昏黄的夜空,直到断气也没闭上。
侍卫收起弓箭,自始至终,裴珩都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第23章 23 摸摸看,我有没有变丑?
月升正空, 院里的御林军退到门外。
裴珩去东厢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确认自己身上没再有血腥气,再次踏入堂屋。
这些日子他要安定各州府的太守府尹, 要根除贵妃家族的势力,如今在边境线外刚打完一场胜仗, 如何安置凉州军、提拔与他浴血奋战的将士,又是萦绕在心头的一件大事。
小时读书念诗, 本想做一个仁德温和的君王,如今却一刀一剑拼杀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帝位, 哪怕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民间仍旧对他非议不小。
大事小事萦绕心头, 他感觉心里乱糟糟的, 无处与人诉说。
手被撩起门帘,里间内, 清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丝丝缕缕爬上女子安寝的床榻, 温顺的栖在她的指尖,枕在她脸侧。
裴珩仿若走入仙境,看到了一位超然出尘的仙子。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纤长白嫩的指尖, 沿着露在袖口外手腕突出的骨节,描摹着她手臂的轮廓, 一路爬向那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口。
裴珩低眸, 不自然的偏过视线。
他已经十九岁, 又在军中数年,对男女之事虽无面面俱到的了解,也有了朦胧的认知——像他这般, 入夜后潜入女子闺房,实非君子所为。
可他就是想来见她。
心里乱成一团时,正常上杀敌杀红了眼时,看着皇帝死在自己手中,心底说不上是痛快还是怅然时,他都非常非常想见她。
裴珩轻轻走到她床边,坐在床沿上,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她面目柔和的轮廓,像一朵开在月夜的栀子花,清新圣洁,美的叫人心动。
人在战场时,身边将士多是思念父母妻儿,他心里念的却是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
他从未喊过她“姐姐”。
因他想,月栀为他付出的一切,这十年来的陪伴与爱护,不是简单的成为她的弟弟,就能顺理成章的接受。
他想给她更好、更多的东西,只要她想,无论要什么,天涯海角他都会给她找来。
每每念着她,他便不是什么“将军”、“太子”,仿佛回到那一年的冬天,安心的依偎在她身旁,因为知道她不会离开自己,心中便不再忧惧燥动。
她睡得很安静,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是昏迷醒来后喝了太医熬煮的苦药才又睡下。
轻嗅着空气中独属于她的味道,看着那隐没在被下的柔软曲线,裴珩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脑袋里竟然幻想自己掀开被子躺进去,像小时候一样睡在她怀里……
他清咳了咳,转头看向地面。
月栀一整日都朦朦胧胧的,晕了醒,醒了睡。
自从眼睛出了问题,她的耳朵变得灵敏许多,睡梦中听到另外的呼吸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大牢里,心想又是谁来探监,条件反射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自己身边,月光照映下,她朦胧的辨认出来人的身形,依稀分辨梦境与现实。
“裴珩?”她轻声唤他。
坐在床边的青年听到声音,立马转过脸来,看她长睫煽动下水润的眼眸,心中又是一颤。
“我在。”他滚了滚喉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想把你吵醒……你要喝点水吗?”
月栀摇摇头,抬起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发现袖口稍许短了那么一截,皱眉,“你才出去多久,身量又长了不少。”
可惜她看不见,不能亲手为他添新衣了。
听到熟悉的关切,裴珩紧张又激动的心缓缓落地,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像往常一样同她撒娇。
“我都出去七个多月了,如今坐在你面前,你就只看我的衣裳,都不看看我的人?”
月栀被他逗笑,“我倒是想看你的人,哪里还能看得见?”
语毕,手腕隔着袖口被一只大手握住,引着她的手向上,温热的呼吸俯下来,便有轮廓凌厉的下颌搁在了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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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摸看,我有没有变丑?”他温声引导。
微凉的手在他的托举下,渐渐热了起来,月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从被下抽出另一只手,沿着他侧脸的轮廓抚上去,从皮肤细腻的颧骨到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突出的眉骨,一路抚到眉心。
哪怕瞧不见,她也能通过过往的记忆拼凑出这是怎样一张长开了的俊脸。
许久不曾与人接触的手,也在这短暂的游戏中,恢复了正常的知觉。因为失明而惊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你打小就生的好,还住在望山村时,大家都夸你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小郎君,如今是越长越好看了。”
贪恋她掌心的温度,裴珩迟迟不愿松开她,一只手掌撑在她身侧,就这么伏着身子跟她说话。
“日后你想看我,便这样看。”
“夜深人静无人看,同你嬉闹两下便罢了,哪能总是这样。华青总说你聪明得体,言传身教,你可别教坏了她。”
“她哪里会跟我学,分明与你更亲近。”
“咱们相伴多年,我把你们当做弟弟妹妹,待你们同样亲近,可没有偏心过谁。”
裴珩不知道她为何会觉得他会吃华青的醋,忍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喉咙渐渐热起来,不自觉抿了抿唇。
“月栀,我升了官,不日便要调任去京城,你随我一起去吧。”
月栀懵懂的眨眨眼睛,似是深思,偏过脸去犹豫道:“我的眼睛坏了,不方便走动,随你上京恐怕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何况我买的宅子和静安侯赏你的屋田都在燕京,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不能说丢就丢了呀。”
裴珩心中一堵,又听她说。
“华青与王大哥定了亲,现下你回来,我也出了牢狱,他们的婚期不能再拖了,我们要是都走了,华青成婚后,在燕京就没有娘家人了。”
月栀想着自己手里有钱,可以买个丫鬟照顾自己起居。
若跟裴珩去京城,一来他是大官,事务繁忙,哪能顾得上她,二来,官眷需要交际,不谈出身,单她双眼看不见这一点,便会成为旁人的谈资。
帮不上他,又会给他添麻烦,自己还是不去的好。
裴珩沉默半晌,问:“你不想你的干娘和义兄吗?他们或许还在等你回去。”
刚到北地的那两年,月栀很想念他们,可渐渐的,生活的柴米油盐让她没有功夫在想那么遥远的人和事。
“都过去多少年了,义兄一定早就娶妻生子,干娘膝下儿孙满堂……我眼睛看不见,回去又不能给干娘尽孝,何必叫他们徒生伤感。”
“那我呢?”裴珩快要压不住心中的委屈,“你为华青考虑,为干娘和义兄考虑,难道就不为我想吗?”
月栀不解:她想了啊,第一个考虑到的不就是他吗?
在床上躺的久了,头有点晕,她从他手心抽回手来,扶着床榻坐起,与他面对面坐着。
“裴珩,你生我的气了?”
裴珩扭过脸,“不是生气……如果我执意要带你走,你会生我的气吗?”
月栀哑然,疑惑:“为何一定要带我走,难不成是想让我替你相看门当户对的小姐,让我在你们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婆?”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她今年都二十五了,为他少年时的一句许诺,至今都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如今眼睛又坏了,嫁人就更难了。
“看到你功成名就,华青姻缘美满,我已经心满意足,日后只叫我一个人安生的呆着吧。”
不拖累他们,也是保全自己的尊严。
“不。”青年坚定的拒绝让她心下一紧,刚要再解释,被他的话头堵住。
“我要带你一起走,你不答应,我绑也要把你绑走,哪怕你生我的气不理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声音低沉,语气中多了几分少见的偏执,听得月栀心里没底,不知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会这么做。
“裴珩……”她伸手想要碰他,却只蹭到他起身时垂落的衣角。
“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裴珩留下一句,转身离去,独留她一个人坐在榻上,对着夜色黯然神伤。
他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京城回来,脾气变大了好多。
*
一整夜,裴珩翻来覆去睡不着,胸膛里有一股无名火,明知道她是这般温吞随性的脾气,却还是想要被她坚定的选择。
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一切就都不成问题,可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是最大的问题。
裴珩气自己没法立刻治好她,气她心里把他和华青放在同等地位。
郁闷了一夜,清晨起来,又是数不清的事情在等着他。
去军中论功行赏后,带着亲信前往静安侯府,里面正在大办葬礼,靖安侯的棺椁就停放在院子里。
裴珩上前奉香,起身时瞥了一眼在一旁守孝的侯夫人和沈娴,二人一个低眉顺眼,一个眼神不甘的瞪着他。
哪怕侯夫人再三提醒,沈娴依旧不肯低下视线,若不是在场宾客无数,她早就去裴珩面前质问——
为何同样喝了毒酒,只有她爹死了?
为何原归军侯统领的凉州军,如今成了裴珩的势力,都听他统率?
为何她爹去世将近三个月,军中连一道密信都不发来,直到现在才将她爹的尸体送回,尸身都已经化成白骨了!
裴珩的侍卫示意沈娴收起仇恨的眼神,被裴珩拦住,三人一同到后堂说开。
“静安侯对孤有知遇之恩,如今他已往生,孤于情于理都该照拂侯府。”
“孤赏沈家黄金百两,许沈家郎君成年后可以承袭静安侯的爵位,封侯夫人为二品诰命,至于沈家小姐,孤封你为县主,若你有心仪的郎君,孤日后可为你赐婚。”
旁的都罢了,只一个二品诰命,一个从三品县主,便是国公王府家的妻女,也不一定能得这般恩赏。
侯夫人下跪谢恩,“臣妇谢殿下赏,必好生教养儿女,不辜负殿下的恩赐。”
她身边的沈娴哭着跪下,头却不肯磕下去。
侯夫人着急拉她,裴珩也不恼怒,直言:“瞧你心中有气,不知你为何怨孤?”
“我爹那么看重你,往日为了让你消气,他连我这个女儿都不疼了。是我爹助你重回太子之位,你却夺了他的兵权,害他身死他乡!”
此言一出,裴珩还没恼,侯夫人就慌乱的起身给了她一巴掌。
“我看你是伤心昏了头,你爹因中毒而亡,那毒是贵妃母家派来的刺客下的,与殿下有什么关系?何况战场刀剑无眼,此战死伤将士无数,有几个将士家眷能如你我这般因功受赏,殿下对我们家已是格外看重,你怎能待殿下如此无礼?叫你爹在天之灵要如何安息!”
沈娴被母亲打得晃了神,捂住发疼的脸,垂眸泣泪。
运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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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将士已经将静安侯生死的前因后果都告知给了沈家人,如今侯夫人又亲自说了一遍。
裴珩再看沈娴的眼神,仍带着些不服气的倔强——此女非善类。
他看向侯夫人,“如今静安侯亡故,世子又未成年,不知夫人如何打算?”
“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教养子女,操持家事,至于侯府,还得靠殿下庇佑,我等内宅女眷又能做什么呢。”
“既这样说,孤瞧沈姑娘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如随孤一同回京,孤亲自为她指一门亲事。”
侯夫人心想殿下果然待沈家不薄。
她留在燕京照顾儿子,让儿子顺利长大继承爵位,而女儿进京得太子殿下亲赐良婿,是为儿子的未来开拓人脉,如此安排,对沈家而言是上上之选。
“可她一个女子,怎好孤身在外?”
“这你不必担忧,只要她愿意,孤会赐她宅邸,婚嫁事宜,都由宫中出钱操办。”
侯夫人满脸感激,拉扯着沈娴一同下跪谢恩,“多谢殿下为我这不争气的女儿费心,沈家世世代代都会铭记殿下的大恩。”
裴珩的照顾面面俱到,沈娴心想自己得封县主,进京后又会有宅邸、高门良婿,前程一片大好,比只能苦守在燕京吃风雪的弟弟好上太多。
看在这些“补偿”的面子上,她低下了头颅,磕头谢恩。
裴珩看着母女二人,眼神冷冽。
因利而合的关系,便以利而结,若她们懂分寸,感念天恩,他便不会怪罪这点失礼,日后若还不懂事,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轻轻放过了。
*
侯府出殡,城中避讳三日。
三日后,华青出嫁。
哪怕裴珩私下与她将实情托住,说同他回京城便可位至郡主,华青仍不为所动。
她说:“我喜欢这样简单的日子,柴米油盐,自力更生,不必享着云端上的富贵,又日日害怕会跌下来。”
华青忧心的看向堂屋,真心劝他,“表哥,你若真的为姐姐好,就叫她留下吧,我和秋实哥会照顾好她,京城虽繁华,却有数不清的豺狼虎豹,她身子不好又坏了眼睛,哪里受得了那些勾心斗角,你叫她一个人如何待得下去呢?”
裴珩坚持,“我会照顾她。”
华青不信,“你如今是太子,不日便要继承大统,做皇帝要心怀天下万民,怎么可能一心一意照顾一个失明体弱的人。”
裴珩羞愧垂眸:虽然自私,但他心中没有万民,只有月栀。
兄妹两个终究谁也没劝得了谁,彼此各执己见,最后不欢而散。
月栀并不知道二人在夜里的谈话,只在大婚当日听着欢喜的乐声,亲自为华青穿上嫁衣,为她添置了五大箱嫁妆,足足在里头塞了三百两银子压箱底,将她送出门。
她眼睛看不见,没有办法陪华青上花轿,只能在裴珩的搀扶下,站到院门外,听喜娘一声声吆喝,听送嫁的队伍远去。
人生终免不了一场场别离。
从前她期盼温馨和睦的日子能持续到永远,如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等裴珩也离开,便又只剩她一个了。
入睡前喝下浓浓一碗汤药,给她看病的老大夫说要她好生休养,因此药里添了不少安神助眠的药材。
一碗药下去,熟睡到天明。
醒来,发觉身下的床在晃动,彻底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
月栀慌了神,那日被人哄骗进内宅下药的记忆一下涌上来,她紧张的摸摸身上的衣物,又摸索着车厢试图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