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2 / 2)
直到郭鏦奔到面前,陈弘志才把他认出来。
“郭大人……”招呼没打完,却见郭鏦直愣愣地瞪着李素的尸体。
“哎哟!”陈弘志忙说,“这司天台监大人冷不丁就触柱而亡了,郭大人来得正好,待会圣上责问起来,您可得给我作证啊。”
“作证?我什么都没看见,怎么作证?”
陈弘志一愣,郭鏦为人忠厚,向来好脾气,今天怎么也如此火爆。
“圣上呢?我要立刻见圣上!”郭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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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脖子粗地喊。
陈弘志扑上去捂他的嘴:“我的京兆尹大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点儿圣上还在小睡呢,小声点、小声点啊!”
“不行,你去把圣上叫醒!”
陈弘志扑通跪在他面前:“您就饶了我吧!”
郭鏦这才沉默下来,陈弘志见他不再坚持,总算松了口气,又见郭鏦摆了摆手,让跟随的兵卒将两具担架放下。
即使空旷无垠,即使疾风劲吹,当这两具担架靠近时,清思殿前还是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
陈弘志捂着鼻子问:“郭大人,您抬了什么来呀?”
“吐蕃囚犯论莽替。”
郭鏦掀开盖在论莽替面上的布,陈弘志好奇地凑上去看:“吐蕃囚犯?”忽然“妈呀”一声,向后跌倒。
纠结缠绕,已经辨不出本色的毛发堆在面孔四周。整张脸肿得像个西瓜,还是被砸烂的西瓜,脑浆混着鲜血和其他认不出来的秽物,简直五彩缤纷。脸上皮开肉绽,眼珠吊在眼眶外,鼻子歪斜,嘴巴大张着,黑红色的涎沫已经凝固了。一条撕裂的伤口,贯穿整个脖颈,几乎将其截为两断。
最可怕的是,这张脸上遍布洞孔,密密麻麻如同蜂窝一般。
陈弘志喘着粗气问:“我的天,这是您干的?”
“我?”郭鏦苦笑,“我与这吐蕃人并无深仇大恨,何至于此!”转向裴玄静道,“多亏了裴炼师啊。裴炼师所料不错,吐蕃人果然从金仙观地道潜入太极宫,又用硫磺硝石炸开牢墙,救出了论莽替,所幸我等及时赶到,那帮吐蕃人来不及逃走,终究寡不敌众被我等诛杀了。喏,这个论莽替也没能逃脱。”
裴玄静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似乎还未从李素的惨死中缓过来,向来沉静的目光也有些飘忽,从郭鏦的脸上移到论莽替,又慢慢移向旁边的担架。那副担架上的人是合扑躺着,身量比论莽替小多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郭鏦:“论莽替是被炸死的吗?”
“不是。他跑了,都快跑到金仙观了。”郭鏦的语气很奇怪,“我原以为肯定抓不住他了。可没想到,他就死在金仙观底下的地窟里。”又指着论莽替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就是这个模样。脸,是用石头反复砸的;脖子上的伤口,是用牙咬开来的。”
陈弘志怪声插嘴:“用牙咬的?”
郭鏦横了他一眼,继续对裴玄静说:“还有论莽替脸上的那些窟窿,是用这个东西扎的。”
他将一根细细的金簪递过去。
裴玄静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由于持续的磨损,金簪的尖端变得锐利似针。挂在尾部的红穗子也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线,将断未断,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尖叫起来:“这是从哪里来的?”
郭鏦被她吓了一跳,指着论莽替身旁的担架,话还没说出口,裴玄静就扑了过去。
李弥早已面目全非,但裴玄静知道是他。他的脸比之论莽替好不了多少,同样血肉模糊,可以想见当时的生死搏斗有多么激烈。唯一不同的是,李弥的脸上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窟窿,这使他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可怕。
李弥全无声息,她却不敢去探一探他的鼻息,只是抖索着取下他嘴边的一块皮肉,那明显是从论莽替的脖子上咬下来的。
“他还活着……”裴玄静含泪道。
“是活着。只是一见到我们,就举起那根簪子乱扎,又踢又咬,根本不问青红皂白。我也是怕误伤无辜,就命人先将他打晕了。”郭鏦叹道,“却不知此人是谁,怎么会和论莽替在一起,又与他有何仇怨。但若非此人,论莽替肯定已经逃跑了。”
他诧异地看到,裴玄静将李弥的头轻轻抬起来,抱到怀中。
“炼师你——”
“我知道他是谁。”裴玄静温柔地擦拭着李弥的脸,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稍稍弄干净些,清秀的五官便显露出来,依稀原先的纯真模样,“他是我的弟弟。”
“哦!”郭鏦也记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初那个差点被皇帝活埋的李家二郎吗?他不是失踪整整两年了吗?看来李弥一直就待在金仙观中,但他又怎么会杀死论莽替?
裴玄静的一只手中还握着那支金簪,凭着它,裴玄静便能隐约猜出李弥所遭受的,以及禾娘所遭受的悲惨命运……她的心剧烈地绞痛起来。
怀中的李弥睁开了眼睛,眼珠缓缓转动,最终落到了裴玄静的脸上。
裴玄静悲喜交加地呼唤他:“二郎……”
李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裴玄静。她立即发现,他的目光与记忆中大不相同,不再有雨后清晨那般沁人心脾的透彻,却是一片可怕的浑浊。
裴玄静又唤了一声:“自虚。”她叫得很低声,但李弥肯定能听见。
忽然,李弥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随即翻身而起,用力把裴玄静推倒。裴玄静不及躲闪被压倒在地,李弥挥拳便向她的脸上身上乱揍。他的力气大极了,粗暴凶悍,简直就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几下就把裴玄静打得天旋地转。
禁军一拥而上,才将李弥拖开。
郭鏦上前扶起裴玄静:“裴炼师,你没事吧?”
“他不认识我了……”裴玄静颤声道。
“哎呀,此人疯啦!”郭鏦顿足。
被押在人高马大的禁军手中,李弥越发显得瘦骨伶仃,此刻他又安静下来,只是簌簌发抖。
裴玄静上前道:“各位将军,请勿伤害此人,他是我的亲人。”听到她的声音,李弥抬起头,混浊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星亮色。
郭鏦点了点头。
军士们松开手,李弥迟疑着向裴玄静跨出一步。
裴玄静含着热泪对他微笑:“自虚,是我,我是嫂子啊。”
李弥又向前迈了一步,忽然,他从裴玄静手中抢过金簪,转身便朝清思殿上跑去。
“快拦住他!”
“护驾!”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在喊叫。裴玄静跟着李弥刚跑到御阶上,就被双双按倒在地。
她挣扎着抬起头,一个身穿赭黄袍的人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裴玄静愣了愣,才从那双威严冷酷的目光中认出来——是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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