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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流苏落地帐幔内,闻折柳一头乌发散于软枕,柳叶眉微蹙,圆眼紧紧闭着,额角冷汗点点,黑发衬得他面颊愈发苍白,跟刚从水里浸出来一般。
“陛下,陛下?”小白担忧的嗓音在帐幔外头响起。
“哈!啊……”
猛然睁开眼,目光对上帐幔垂下的精致流苏,闻折柳缓慢回魂。
他又做这个梦了。
这个何霁月发现他身份后,用尽一切办法,在身体与心理上报复他的梦。
她夺他皇位,让他沦为监下囚;她当众剥光他衣裳,强迫他在两国百姓跟前丢尽颜面;她抢走
尚且不满周岁的小姑娘,不允他这亲生父亲看哪怕一眼。
一切都是那么可怕,如洪水猛兽。
可又是那么真实。
何霁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一早就知道。
是以这个让他痛得无法呼吸的梦,自从他从连接中原与西越两国的静江边上回来,就一直阴魂不散。
“啊,啊啊!”
闺女稚嫩的嗓音萦绕耳畔,闻折柳被噩梦震散的魂魄终于扯上风筝线,回了笼。
“陛下!”“咚咚”粗暴叩门音起,慕容锦拔高八度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外头炸开,“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还请陛下接见!”
闻折柳三魂又被吓走五魄。
他手抵在心口,甲盖泛起绀紫,来来回回呼吸好几次,才压下隐隐约约的心绞痛。
“……什么事?”
“中原那方撕毁合约,要与西越兵戎相向,那雌赳赳气昂昂,领兵而来的何大司马,点名要见您呐!”——
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晚了会儿,明天争取不迟到[爆哭]
第94章
“……谁要见朕?”
“大司马”三字震耳欲聋,闻折柳纵是再耳畔嗡鸣,也听得一清二楚,慕容锦说这三个字时候的口型,他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下意识反问后,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何必明知故问?做作。
慕容锦不知道闻折柳是因震惊反问,只当他真没听清,老老实实答了一回。
“回陛下的话,是中原何大司马,何霁月,她领着赤甲军过来,不出三日,便抵达边境,说是,说是定要亲自见您一面。”
呼吸不自主急促,眼尾不知何时开始发烫,闻折柳皓齿用力咬住唇边嫩肉,久未修剪的指甲尖儿将掌心扎出鲜血,才不至于当着慕容锦的面,失态任泪流。
噢,真的是何霁月。
她不辞辛苦,跑来这么远找他。
他还以为自己思念过重,出了幻听的症状还不够,连幻视也找上门来,只为让他觉得他没有被她抛弃。
眼下,她的确没有放弃他。
反倒超乎他的预料,蟒蛇般死死缠上来,一副不得猎物势不罢休的模样。
心口阵阵闷痛,胸腔随之发胀,闻折柳稍折腰,压在心口上的指节青白,指甲盖绀紫。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惩罚,总是逃不掉。
说是惩罚,其实也不恰当。
这个局,是他亲自布下的。
从亲生父亲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奉他之命,在与那小小年纪被寄养在京城的郡主接触中,可耻地春心萌动,他就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索性不假他人之手,自己给自己谋下了这盘棋。
何霁月肯赏光,还带着如此多姐妹来到两国边境,已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她如他所愿赴约,他不该避而不见。
曾经他也想过隐姓埋名,在中原做何霁月府中那藏着的娇娇儿。
可从被独孤秋抓出郡主府,一路隐姓埋名送到西越那时起,他便知晓他再也回不了头,早晚会有这么与何霁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一日。
既是知晓躲不掉,又何必害怕?
更何况,怕也没用。
何霁月最讨厌的,就是叛徒。
而他无论是自愿,亦或非自愿,都已经成为她眼中的这种人了。
暮色四合,微风从窗外灌入,吹走屋内沉闷,尘埃在烛火中分毫必现,往事浮现眼前。
“何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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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闻折柳双手捧着糕点,用他这病弱之人最活泼的姿态,蹦蹦跳跳往郡主府里屋去,只是他身上病气未消,平日玉石般清亮嗓音,喊起来的音量并不大,久未得回应。
但他也不恼,只是轻车熟路,往郡主府主殿摸去。
那时何霁月少年丧母,整个郡主府盖满白布条,闻折柳奉生父之名,也出于私心,来郡主府给何霁月送点心。
他瘦削身子挪到屋外,没听见何霁月或陈瑾的嗓音,只听见声声闷响。
还有挥舞武器时,带起的风声。
“啪!啪!”随着耳朵贴到门上,闻折柳依着他平日旁观何霁月与大哥闻柳青练武的经验,越发肯定,这是鞭子抽在皮肤上的声音。
而且这一声比一声急的,还有被强行捂住,但还是丝丝缕缕外溢的痛呼,不出所料的话,这人多半快皮开肉绽了。
可这是郡主府,谁在打谁?
闻折柳心中慌乱,脚下步子也跟着乱。
没有武功傍身,他本就不是个善隐藏的主儿,当即被屋内一声暴喝钉在原地,旋即门从里头呼地打开。
“谁在那儿?”是陈瑾,她面色不虞。
“……是我。”陈瑾站在那儿,挡住大部分视野,闻折柳没太搞清楚情况,下意识迈过门槛,迫不及待要将手上那篮烫手山芋送出去。
无论她们谁打谁,他都只是来送点心的,什么事都与他无干。
然而血腥气扑鼻而来。
闻折柳下意识朝血腥味最浓之处望去,惊讶发现那儿仅离他三步之远……是一滩形状难以形容的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红中一抹黑白,黑球还在白框里头转,他才发现这是人面上的眼。
“呕——”
闻折柳富家少爷出身,连杀鸡都没见过,哪儿见过人彘?
早些时间好不容易从嗓子里头灌入的滋补汤药,稀里哗啦溅了一地,他手软脚软,手上拎着的糕点一松,波棱盖打弯,直愣愣要往地上栽。
可糕点落地的声儿,与他跪地之音,都没有响起。
是小何霁月一手扶一个,英雌救美。
“你不该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可眼里蕴含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有与她这个年龄严重不符的深沉。
哼,他怎么就来不得了?
闻折柳张嘴要驳,胃脘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莫提辩驳,他站都站不稳。
还是何霁月扯他出满是血腥气的屋子,陪在外头在藤椅坐着,身娇体贵的小少爷才手扶心口,勉强喘上气。
“为什么我不能来?我只是吃到了好吃的甜糕,想跟你分一块。”闻折柳雪白腮帮子微微撅起,如同画像上的冷美人,被画师画龙点睛,加上了精气神。
“送个糕点而已,让你家下人跑一趟便是,你出来,又吹风。”美色当前,何霁月不为所动。
闻折柳蹙眉。
……她言外之意,岂非你这小子身子虚弱,本就麻烦,别出来走一趟吹风难受,还有劳烦她亲自送回府上,更麻烦?
你何霁月总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你才麻烦!
闻折柳奋力夺过何霁月手中的点心盒子,将精美包装三下五除二拆开,随手捻起一块,气冲冲往冷冰冰的何霁月嘴里一塞。
“我就是来送糕点的,还要挨你一通骂,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闻折柳作势别过头去,手臂却被人拽住。
“……抱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何霁月并非情绪外露之人,恰逢那时母亲何玉瑶离世,加之刚从长公主手中接过事务,许多事没人指点,一做就错,又不得不顶着别人的嘲笑做,她心中戾气冲,一不留神,才伤了闻折柳脆弱的心灵。
她略一阖眼:“只是这场景太血腥,我不想让你看见,才让你以后避开这个时段来。”
“可是你要动手打人,是不会挑时段的,我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有撞见的可能,与其说这个,不如告诉我另一个。”
闻折柳话锋一转:“这个人犯了什么事,你要把他的四肢都削去?”
“她是叛徒,出卖了我母亲。”
何霁月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将她做成人彘,已经是她付出的最小代价,至于其它手段,你不必知道。”
闻折柳身子不住发颤,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捂上嘴,猫腰又呕了两下。
“怕?”何霁月顺了顺他单薄脊背,在他呕完后,平静递上杯温水,“有什么好怕,你又不是我下属,而且……”
她尾音拖长,刻意吊他胃口。
“而且什么?”闻折柳只记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干笑得很勉强。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小何霁月眉眼温柔,如冰雪消融。
“折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陛下,陛下?”小白连声呼唤,终究是让光怪陆离的往事裂了口。
“小白,扶……咳,咳咳!”
闻折柳话说到一半,像是被空气呛住,扶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苍白手背青筋暴起,他水似眼波横,山似眉峰聚,瘦削脊背抵在床头软枕,状若西子捧心。
小白忙不迭双手奉上温水:“您喝点水,润润嗓子。”
闻折柳指尖一个劲儿抖,压根儿握不住盛清水的杯盏,可喉咙干得发痛,急需水分补充之下,他只好就着小白的手,喉结滚动,咽了两口水。
他下颌棱角分明,宛若精美画卷上那一抹凌厉的线,叫人一见便移不开眼。
“扶朕,起来。”
闻折柳一口气喘不匀,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朕,要,即刻,启……”
他“启程”的“程”还没从嘴里吐出,眼珠忽地往上一翻,露出一大片脆弱乳白,身子歪歪斜斜软下,又晕了过去。
“陛下!”
东宫主殿灯火通明,又是个不眠之夜。
天苍苍,野茫茫。
辽阔草原是两国的天然边界线。
何霁月领大军压境,候了十日,西越那头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可为首那人,并非她要见的闻折柳。
“慕容……”何霁月与慕容萱交战多回,晓得面前这女子,是慕容萱独女,可姓甚她明白,名谁,她没去记,索性随口称呼,“慕容家那小姑娘,你娘应该告诉过你,我要见的人,不是你罢?”
她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语气并非急迫,甚至称得上温和,好似与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闲谈。
可何霁月笑意不达眼底。
慕容锦本就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子,只与她对视一眼,整个身子便不争气一哆嗦。
“何大司马莫急,您要见之人,已经来了,就在我身后。”她往身旁被何霁月吓懵的小兵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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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东引,“愣着作甚?还不快将陛下请上来!”
“……是!”小兵慌慌张张往。
不多时,慕容锦身后开出条道。
一辆步舆,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由与何霁月有一面之缘的小白推出,可何霁月连看都没看曾与之交战的小白一眼。
她只死死盯着步舆上,那又清瘦一圈的男子。
他身上绑了数条细带,被稳稳束腹于步舆之上,乌黑眼睛沉闷不见光,雪白面庞毫无血色,每根发丝都好生挽于发顶,有股慷慨赴死的从容不迫与庄重。
他身上所着并非龙袍,而是凤冠霞帔。
他怀里,抱着个大红襁褓。
第95章
秋风萧瑟,凉意席卷,何霁月与闻折柳,一人坐在高头大马行云身上,一人蜷在狭小步舆里头。
步舆吱嘎作响,停在何霁月五步之遥。
小白停住向前的脚步,下意识要躬身退去,又担心自己离开,闻折柳一人推不动步舆,僵在原地只怕是不好,只好迎着何霁月冰冷的目光,咬牙往后退了一步,树桩似的扎在闻折柳后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心乱如麻,却不知何霁月压根儿没看见他。
她满心满眼,只有步舆上的闻折柳。
他膝头盖了条薄毯,薄毯边上镶的流苏隐匿在他腰侧,映出他那两条细瘦长腿,孤零零垂在步舆前头。
空晃晃,好似没有丝毫支点。
何霁月半边眉头一下拧起。
奇怪,之前闻折柳逃离中原,她在马车上还与他见了一面,那时候他只是烧得神志不清,腿脚上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怎么现在这会儿,就严重到要坐步舆的田地了?
闻折柳双手紧紧环着孩子,小心翼翼抬眼,对上何霁月冰冷好似冬夜白月的目光,心尖一颤。
她果然是在生他的气。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做了错事,本就该受到惩罚。
但罚他,也罢。
能不能,不迁怒孩子?
她尚处于襁褓之中,还什么都不懂,她是无辜的。
“何……”闻折柳张嘴想道歉,可何霁月姓氏一到口中,他又舌头打结似的,怎么也吐不出下一个字。
他该叫她什么?
“何霁月”?“何无欢”?
亦或同她们一样,称呼她“何大司马”?
何霁月倒没有理会他的结结巴巴,只是干净利落翻身下马,往他这儿来。
她桃花眼压得很低,配上那紧绷成一条直线的唇,看起来不像暴怒,但也不能看出情绪不佳,靴子一深一浅踩在草原上,将本应该铿锵有力的踢踏声掩埋。
“你是何时,知晓自己是西越皇男的?”
何霁月俯下身子,张开双臂。
她两只手左右岔开,分别撑在闻折柳步舆两边扶手上。
“……”沉吟片刻,闻折柳咽了口唾沫。
说实在的,他在刚识字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这不可见光的身份了。
未春心萌动前,见何霁月的每一面时,他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精心谋划,全无真情实感。
可账要是从这个时候算起,他欠她的,未免也太多。
但面不改色地说谎,他也做不到。
唯有沉默以待。
“不说话?”何霁月一把掐住他白瘦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直视自己锐利的眼神,“怎么着,上回见你,你眼瞎了,这一回见你,你哑巴了?”
“眼瞎”,“哑巴”,多么伤人,简直是每一个词,都刀一样,往闻折柳心上戳,一下一个洞,鲜血直流。
何霁月垂眸,眼珠一错不错,盯着闻折柳。
她只当她将话说得这般绝情,闻折柳原本就是对遣词造句十分敏感之人,定会有所控制不住情绪,怒也好,骂也罢,她只想看他波澜不惊的脸上裂开一条缝。
谁知,他还是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么久不见,他还真能耐了。
对旁人的话没什么反应也就罢了,连对她的夹枪带棒,都可以视而不见。
怪不得能以男子之身当上皇帝。
冷心冷血的,是有当皇帝的潜质。
他既然这么不想与她见面,又为什么要故意把这个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还要打扮得这么隆重来赴约?
“说话。”
何霁月捏闻折柳下颌的力度加重。
闻折柳不自主偏头,要躲开她充满质问意味的目光,他皓齿咬住薄唇,好似受胁迫又不得不从的高岭之花,肉眼可见的心不甘情不愿。
他就这么讨厌她?
“啪!”何霁月忽地抬手,一巴掌扇在闻折柳脸上。
她目光沉沉,一眼望不到底。
这不是刑讯逼供,是更见不得光的,惩罚。
火辣辣的疼痛霎时袭来,闻折柳先一步感受到的,居然不是撕心裂肺的心碎,而是感激涕零的欣慰。
他跟河蚌似的,她如何好言恶语,仍一声不吭,何霁月居然还肯理他。
那他在她心里,可是还没化作一扬起来便散作满天星的灰,任由疾风骤雨,一样能留下让她难以忘怀之物?
“
咳,咳咳!”
时值初秋,草原上夏季随水长起来的草,不着痕迹往下退去,强风裹挟着裸露出来的沙土,一个劲往人群挥舞。
闻折柳体弱,哪儿受得了这个?
他用宽袖掩住口鼻,还是被呛得一个劲儿咳嗽。
“抱歉。”血腥气上涌,闻折柳含着眼里那咳出来的一汪水,小心翼翼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沫,嗓音沙哑,又带着几分自嘲,“是我骗了你。”
何霁月打他,她并不意外。
他只是没料到,何霁月会亲自用手打他。
毕竟何霁月虽亲上战场,但一般都在队列中央,用不着近身搏斗,她更喜欢的,是用远距离的鞭子与刀剑。
被她亲自抬手扇巴掌的,他还算是独一份儿。
何霁月冷哼一声,又是一巴掌。
第一下,她只用了三成的力,小惩大诫,顺带试探闻折柳的身体。
见他一脸恍惚,非但一个字不说,还眉宇间隐约露出痴迷之意,眉头一皱,用了五成的力。
她拳拳到肉,闻折柳这受不得丝毫暴力的娇贵肌肤,登时一片红,鲜血争先恐后渗出,顺着他瘦白脸颊流下来,他头上梳的发髻,受巴掌带起的风,散了大半。
鬓边垂下几缕乌发,更衬他唇角白得吓人。
闻折柳耳畔嗡鸣,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将自己往步舆边角塞,才勉强稳住下滑身形。
“……抱歉。”
那会说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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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撒娇”一词演绎得活灵活现的少年,此刻眸光黯淡。
来来去去,都是这道歉的两个字。
得,不过半年没见,人还变傻了。
何霁月双手抱于胸前,居高临下,毫不客气地以俯视姿态,望向这比一摔就碎的玉还脆弱,全然不堪一击的清瘦身影。
“闻折柳,哦,现在该称呼你司徒折柳了罢?——不过要改回来,也不算难,待你整个西越,都归于我中原之下,你姓什么,还不是由我定——你还记得,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闻折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怎会不记得?
他就是记得太清楚,才会在意识到他与何霁月避不了要见上一面时,来来回回做那个劳神费心的噩梦。
“你说说,我从哪儿下刀好?”
何霁月“咻”一下抽出长剑。
锋利刀刃受日光一照,晃得刺眼。
她浑然不觉,只往闻折柳臂膀比划,又朝他大腿根上头的空气划了一道。
“这儿,还是这儿?”
闻折柳沉默不语。
他眼里眸光闪动,仿佛蕴着一潭藏满世间悲怆的水,映出冰冷绝情的执刃者,眼尾那一抹红。
“何大司马!”慕容锦皇帝不急将军急,闻折柳抱着小公主沉默不语,她已然按捺不住,在后头大喝,“您答应过,不伤我西越陛下的!”
何霁月一刀飞过去。
“咻”一下,小刀擦过慕容锦发尾,稳稳扎在她身后的草地上。
“我与他交谈,没你说话的份儿。”
慕容锦讪讪闭嘴。
“说说看。”何霁月没了自己那把长剑,索性抽出陈瑾腰间佩刀,将刀尖抵在闻折柳那张漂亮无瑕的脸上。
她面上似笑非笑,只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冷:“当年我母亲,在与西越一战中,被人投毒,不治身亡,你在那场战争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投毒”?
闻折柳喃喃,漂亮眼珠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什么投毒?”
“你不知道?”何霁月步步紧逼,“连你这个西越皇男都不知道,天底下,又有谁知道?当年我母亲在鱼尾坡秘密驻扎的消息,是不是你传给西越的?”
“……我不知道。”
那一封封他住在相府时,与西越往来的信件浮现眼前,闻折柳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一下抱住脑袋。
“我没有,参与过,当年的事,我只是,只是……”
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闻折柳瞳孔一缩,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摸出丝帕,可还没来得及捂在嘴上,就“唔”一下喷出口鲜血。
他这一身凤冠霞帔,本就是喜庆的正红。
染上血,在日头底下,更是亮得刺目。
“咳,咳咳……”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响起,闻折柳圆眼半闭,整个人都在颤,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何霁月盯着他,愣是没移开眼。
她五指回握,硬生生制住下意识要给闻折柳顺背的动作。
她只是扇了他两巴掌,还没用全力,更没有对他上手段,他怎么就吐血了?半年不见,他身体差到这步田地了?
“哇——”小姑娘原本在养心殿里被闻折柳吵了将近一个月,对不时噪音也算是熟悉了,可以边听边睡,但到底她年纪小,一来二去,终于是被娘爹吵醒了。
何霁月手一抬,是个掌心向内,手背向外的姿势。
充满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
“陈瑾,抱她下去。”
到底这在襁褓里哭得哇哇的,是她的孩子,不若,敢在她心烦之时嚷嚷,这小家伙便是死千百遍,也不够赎罪。
“不可!”
平淡如水的闻折柳,终于有了何霁月期待的炙热反应。
他细瘦双臂紧紧环抱襁褓,漂亮眼尾带着些许晶莹的泪,嗓音凄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子规啼血。
“何无欢,你心里有什么怨,尽管冲我来,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第96章
狂风呼啸,从耳畔刮过,带走这片草原上所有的喜怒哀愁,何霁月盯着从闻折柳眼角滑落的清泪,满脑子都是他方才颤抖着身子,脱口而出的“求你”。
她动手打他,他都没哭。
怎么她一要把孩子抱走,他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串一样往下掉?
可他作为一个父亲,欺瞒好友如此之久,没能给孩子先做好真诚待人的表率,又有什么资格再养孩子?
何霁月似笑非笑,好似黄泉里冒出的活阎王。
“你对这孩子,情感这么深?”
闻折柳呼吸一滞。
他说出这话前,想过他这么一说,何霁月会有的反应。
她若还硬着心肠,必会冷脸将闺女抢去,如何处置,要看孩子可否福大命大,若因他与闺女的感天动地父女情打动,则心中发软,将孩子留给他。
可她这似笑非笑的,是什么意思?
不等闻折柳细细思索,何霁月堪称残忍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起。
“那我就更要带走了。”
何霁月直接伸手抱。
她力气大,手速快,还算准了闻折柳这怀胎九月的小父亲,不忍心让孩子缺胳膊少腿,愣是一下便将小姑娘抢了过来。
“哇——”小姑娘自打出生以来,是头一回见到何霁月。
纵使何霁月是她生母,她也不识得,只知晓自己离开父亲那柔软舒适,充满奶香气儿的怀抱,肉乎乎的小脸只能贴到何霁月冰冰凉的盔甲上,哭得更伤心了。
闻折柳怒火攻心,眼前一黑,软绵绵向前倒去。
何霁月眼疾手快,与将闻折柳稳稳束缚在步舆上的带子,一同将他扶住。
啧,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带走。”何霁月将小姑娘送到陈瑾手中,握住步舆背部把手,下颌一抬,示意陈瑾先把小姑娘带回营地,她随后就到。
“何霁月!”未曾料到何霁月如此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陛下与公主一同掳走,在后头观察局势的慕容锦慌了神,“你不能将陛下与公主都带走!”
“我若执意如此,你待如何?”
何霁月禁锢闻折柳动作强势,眼神却柔似水。
她自顾自将闻折柳推走。
“我与你家陛下情谊深重,哪儿舍得杀他?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落落到我手里的叛徒,断无他这样的待遇,三日内,他肯定能活着回来,只是——”
“背叛就是
背叛,他能留着一条命,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慕容锦“扑通”一下跌坐在地,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何霁月嚣张离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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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玉叶全带走。
何霁月一回到驻扎地,还算稳健的步子,霎时快了几分。
“陈瑾,传军医来。”她尾音罕见不稳。
听闻大司马有请,在茅坑里解手的军医来不及做更多清洁,提起药箱,拔腿就往将军帐跑。
大司马身强体壮,八百年不叫一回军医,若是传唤,便是出了大事,她怎能不急?
谁知大司马在帐中安坐,只是对她一指榻上那人。
“去看看,他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军医不敢怠慢,忙不迭给昏迷不醒的闻折柳把脉:“回大司马的话,这位公子先天体弱,又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恢复,气血双虚,亏空已久……”
“少跟我掉书袋。”
何霁月一抬手,冷冷打断:“怎么治?”
“这……”军医抹了下头上渗出的冷汗,“这恐怕,得去京城请宫中太医来,属下救醒这位公子,不难,难的是他那双腿,经脉近乎断绝,再不用名贵的药养着,只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经脉断绝”?如此严重?
何霁月上前摁了摁闻折柳的腿。
“他这双腿,并无外伤,何来经脉断绝此言?”
“大司马有所不知,这男人生孩子呢,就跟鬼门关里过一遭似的,能产下孩子,那都是万幸,怕的就是孩子与孕夫,一个都留不下来。”
军医小心翼翼:“这公子本就体弱,生产耗掉他太多气血,又没能及时补上,因而供给有限,腿不能行。”
何霁月若有所思。
“那你就开补气血的方子不就得了?”
“补气血三个字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军医冷汗直冒,“且不说,这公子昏着,能不能喝进补药,就是能喝进去,属下也不敢用猛药,只能温补,可温补,又不知要补到什么时候,实在是难办呐。”
“有什么难办的,你自己的不都把法子说出来了么?温补就是了。”
何霁月掌心向内,将在帐口守着的陈瑾召来:“陈瑾,送大妇去开方子。”
将军帐内静谧,时值秋季,草原入夜后,比有日头晒着的白昼凉得多,连何霁月都冻一哆嗦,不得已扯过条披风盖上。
榻上的人,更是脸色青白,若非还有气进出,真跟逝去没两样。
何霁月拎起羊毛毯子裹住闻折柳,可他非但没有被热量暖得舒展四肢,还迷迷糊糊用手扳起没有知觉的腿,一个劲儿往毛毯缩。
就这么冷?连条厚毛毯都不够他分?
何霁月幻视一周,没找到能取暖的东西。
身康体健火气足,加之天将将入秋,距离入冬还差得远,她帐内没备着火盆,更无汤婆子。
整个帐内,最暖和的就是她本人。
也罢,闻折柳纵是做了再多对不起她的错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谢罪,到底是她何家唯一血脉的生父。
更何况,她们还有十几年的情谊。
爱恨情仇杂糅,怎能就这样一笔勾销?
闻折柳得活着,才能慢慢赎罪。
解开触感冰凉的盔甲,何霁月三两下蹬掉靴子,掀开毛毯一角,鱼入水般钻进毛毯。
她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意,可到底也比毛毯里那静静躺着的人,暖和多了。
轻轻一搂,压根没碰着肉。
何霁月一直强迫自己在面对闻折柳之时,坚硬如磐石的心,终于裂开了条柔软的缝。
闻折柳本来就瘦。
现在这样,真跟骨头架子似的。
他不是去西越美美当皇帝去了么?还能饿着自己?半年不见,人就瘦成这样……
还是说这半年,他也不好过?
心中思绪万千,何霁月闭目而眠。
闻折柳半梦半醒间,只觉四肢发寒,宛若仅仅裹了件单衣,就在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中央,苦苦追寻离开雪原的路径。
全身上下的热量,一点儿都存不住,全随呼啸而过的风刮去。
体力不支,又积雪路滑,闻折柳一连打了好几个滑,实在无法前行,索性一屁股坐下。
这雪原能葬送人的性命,他原本避之唯恐不及,可怕归怕,他思绪清明,不用细想便知,仅凭他一人,绝对走不出去,挣扎了无意趣,不若顺其自然,静静感受无边无际的寒冷与孤寂,心如死灰地等候雪原这头怪兽,肆无忌惮吞噬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机。
他原本就是短命之人,孤身一人在这白雪地里,左右都是挺不过去,以及面容狰狞地挣扎,倒不如就这样了结……
不!
闺女嗷嗷待哺,何霁月还在等他解释清楚,他怎能就这样不清不楚逝去?
将将归于寂静的心脏,受他强烈的求生欲望感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跳动起来。
顶着刺骨风雪,闻折柳咬牙爬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一心求生,“天帝”感其诚,从天而降个与他身子差不多高的人形暖炉,不收他半分银钱,全方位驱赶他身上寒意。
四肢百骸流过火焰般热烈的暖,闻折柳下意识手脚都攀上去。
却没有注意到在现实中无法动弹的腿,居然也随他的心意,紧紧扒住这暖炉,与她贴得严丝合缝。
唔,好暖。
闻折柳咙间不自主溢出呓语。
何霁月枕戈待旦,耳朵一捕捉到动静,脑子还没开始转,眼皮已掀。
见闻折柳哼哼,只当他又做了噩梦。
她微微蹙眉。
闻折柳平日里,总皱着眉头在心里琢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地午夜梦回,做不了一个美梦?
他以男儿身,继承了他母亲的皇位,又诞下结合西越与中原两国皇室血脉的公主,于江山社稷之大功,早已史无前例,注定要名垂千古,不该高兴还来不及么?
“睡罢。”
压下复杂思绪,何霁月将闻折柳肩头搂得更紧些,注意到他的腿还孤零零留在冰冷毛毯原地,伸手扯过来,“我在这儿。”
怀里那人还是不安分。
他小声呜咽,薄唇一张一合,却都是些串不起来的零星碎语。
何霁月吻一下他唇角。
嗓音缱绻,饱含安抚之意。
“归云,我在这儿,你睡罢,没事了。”
折腾一番,两人又沉沉睡去,不出两个时辰,晨鼓齐鸣,何霁月在行伍待着,对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一咕噜爬起身。
脑中尚未回神,她一不留心,带起怀里美人儿。
“唔……”闻折柳正迷迷糊糊坐着占领暖炉的美梦,体位剧变,头登时发晕,他本该惊醒,只可惜身子弱,他贸然醒来,后背霎时冒出层冷汗不说,眼睛还发黑,看不到东西。
迷迷糊糊被一层甩不开的暖意笼罩,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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