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失明（2 / 2）
原以为不过是个二世祖，谁知道却如此深不可测。
如今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就算是想留全尸都不能够了。
倏地，一道缓慢的脚步声在这房中响起。
被绑住的众人听见声响，心中的惧意更是有增无减。
随着那道脚步渐渐靠近，昏暗的房中也渐渐亮起点点烛光。
带着暖意的烛光落在来人面上，冷白的面上却兀的多了几分森冷的寒意。
冷沉的双眸下好似压抑着什么可怖的情绪。
谢玄辞看着他们面上生出的惧意，心中便失了几分兴味。
狭长的双眸微微抬起，纤长的睫羽落下鸦青色的阴影。
“你们，谁先说？”
谢玄辞骨节分明的指尖在这几人中点来点去。
而凡是被他点到的人，浑身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战栗来。
不过这群人中，却独有一人例外。
缩在最角落的黑影落在墙角，即使身旁的同伴惧意如同猛虎扑过来，却也无法让他感同身受。
这般异常的人，谢玄辞自然也看见了，眉尾微挑，倒是没想到还有一个硬骨头。
心中沉寂的兴意瞬间升腾了起来。
那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谢玄辞缓缓走上前。
细细看了看眼前之人，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缄口不语。
谢玄辞见状却更加满意，毕竟只有这样才能玩得尽心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中那浅淡的血腥味忽地变得浓烈起来，地上蜿蜒流下的猩红血迹染出斑驳的痕迹。
方才那硬骨头似的人此刻却失了骨头软倒在木架上，唇间的血渍随着他头颅的低垂而滴落在地上。
谢玄辞见他将事情吐露的一干二净，手中拿着的刑具百般无聊的落在桌上。
“既然事情都交代完了，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们最后一程。”
说完，谢玄辞抬脚从暗室走了出去。
暖黄的烛灯随着他的走动的而逐渐灭了下来。
跟在身后的青鱼却觉得今日大人的兴致格外高。
若是往常都会循序渐进，但今日倒是果决利落了不少。
谢玄辞从暗室中出来后，看了看身上的深色衣衫。
在看见衣衫下沾染上的血色，眉心忍不住微蹙了一瞬。
但还没等他收拾一番，院子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谢玄辞忍下先去收拾一番的冲动，朝着叶稚鱼休息的房中走去。
“谁？”
谢玄辞绕过屏风走近道：“嫂嫂，是我。”
叶稚鱼听见谢玄辞的声音，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了下来。
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澜哥儿，房间怎么这么暗？”
谢玄辞向前的脚步微顿在原地，忽而抬头看了看高悬在空中的日光。
“澜哥儿，我怎得看不见你，你在那儿？”
就在她眼前的谢玄辞闻言，指尖微微一动，在她眼前晃动了一瞬。
不确定的问道：“嫂嫂可有看见我？”
叶稚鱼眼前一片漆黑，以为已然天黑，没有任何怀疑的开口道：“澜哥儿要不你将蜡烛点上吧，我实在看不见。”
谢玄辞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荒诞，她竟然失明了！
叶稚鱼说完话后，却半晌都未曾听见谢玄辞开口的声音。
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微颤的开口问道：“澜哥儿，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方才午时，也正是日光强盛的时候。
谢玄辞的话语还未出口，寺中的钟鼓忽然响了起来。
在寺中走动的和尚们开始给后院的女子们发放膳食，僧人们走动发出的响声在她耳边响起。
叶稚鱼面色瞬间白了起来，她猛地意识到现下并非天黑，是她……
她看不见了！
叶稚鱼心中忽然变得慌乱起来，连忙掀开身上的被衾，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站起来。
但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向前走也完全不知前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许是因为那蛇毒的原因，嫂嫂已经服下了药，想必过几日便会好起来，嫂嫂不必担心。”
叶稚鱼信以为真的反握住他的手，面色惶恐的反复问道：“真的吗？这只是暂时的是不是？一定会好的是不是？”
谢玄辞看着往日那清透微亮的双眸刺此刻却像蒙了一层纱般，宛如上好的琉璃珠子失去了光泽。
心中忽然有几分不喜。
叶稚鱼未曾听见他开口，心中的忐忑不安更是达到了巅峰。
“澜哥儿，你为什么不说话？”
“嫂嫂莫怕，我一定会让嫂嫂的双眼恢复。”
“昏睡了许久，嫂嫂饿了吧，我扶嫂嫂去用膳。”
叶稚鱼失了眼力，整个人只能倚靠着谢玄辞才能向前走。
原本只需几步便能走完的路程，在今日却显得这般漫长。
每一步落下的瞬间都带上了不确定和慌乱。
午膳已经在桌上摆放齐整。
诱人的香味一股股的往她鼻中钻去。
她被扶着坐下后，双手局促的在桌上摸索着碗筷。
待握住了筷著想夹菜时，茫然的睁大了双眼，即使知道看不见，却也还是不肯放弃。
手中的筷著戳进了鱼肉中，叶稚鱼凭着本能想要夹住送入口中。
却因看不见那鲜嫩的鱼肉，让其在半道散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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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入口中的只是沾着汤汁的筷著，叶稚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
红润的双唇微抿，不再动筷，只是低头用着碗中的白米。
忍不住的泪珠从她眼眶中脱落，混入了白米中，被她囫囵吞了下去。
但又怕被谢玄辞看见，叶稚鱼将头低的就差将脸埋进碗中。
清香的白米混入了苦涩的味道，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倏地，她的头被人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就这样落在谢玄辞眼中。
蒙尘的琉璃珠子被水洗了一番，倒是也另有一番光泽。
“嫂嫂哭什么？”
骤然间让她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甚至还需要人时时照顾。
叶稚鱼越想便越觉得难受，但还想兀自撑起来。
唇角微抿，嗓音中略带几分泣意的说道：“没事，沙子进眼睛了。”
此处窗子紧闭，风根本吹不进来，又如何能跑进她眼中？
但谢玄辞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拆穿。
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嫂嫂现如今眼中可还难受？”
叶稚鱼微微摇了摇头。
一番小插曲过后，两人便又继续用起膳来。
只是叶稚鱼用着碗中的白米，忽然那白米中传来鱼肉的鲜嫩。
叶稚鱼有些诧异的停顿了一瞬，但她没有开口言语。
只是默默将碗中的鱼肉用尽，待她碗中又出现了咸香软嫩的鸡肉、清爽可口的青菜。
用着用着，叶稚鱼方才消散的泪意瞬间又涌了上来。
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勉强咽下一口。
叶稚鱼想问他为何待她这般好，但想了半晌，还是没有问出来。
谢玄辞缓缓开口道：“嫂嫂变成这样是因为救我的缘故，从今日起，我会替江兄好好照顾嫂嫂。”
不知为何，叶稚鱼听见他口中说出的照顾二字，嗅见了一股旖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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