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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陆聿怀就是要拒绝的表情,赶紧拦住他:“我知道陆医生医院事儿多,这私人医生呢也不忙,毕竟家里就剩我和诗臣两个人,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所幸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一个月看一次就行,这个费用陆医生肯定很难拒绝,到时候一笔我直接充进基金会,一笔给陆医生,怎么样?”
聂诗臣在旁边也用他的气泡音咕噜噜开口:“我爸是赏识陆医生才开这个条件,这买卖您绝对稳赚不赔,放心好了。”
陆聿怀没想赚钱,也不想出名,所以实在不觉得这个活儿有什么接的必要,他对聂诗臣没病乱挂VIP号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但对聂乾安总归是存了一些尊敬。
他礼貌地笑了笑:“感谢聂总赏识,我敬佩聂总为人,我先接几个月,要是不合适就得麻烦您另请高明了,行吗?”
聂乾安呵呵一笑:“没问题!那什么,你们小伙子玩儿吧,吃好喝好啊,我老头子先告辞了,年纪大了撑不住了。”
聂诗臣和陆聿怀目送聂乾安回了,陆聿怀冲聂诗臣一颔首,准备走人,被聂诗臣拦住了,他眼角一挑,轻轻把陆聿怀身后端着酒杯看小菜的江之沅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医生这位朋友我刚才就好奇来着,陆医生身边难道全是这种程度的青年才俊,也给我介绍介绍?”
陆聿怀扭过来,看江之沅端着杯酒,明明一口不打算喝,在那里装模作样,嘴角一勾,再转回去表情却冷淡:“没什么,我在临大的同事罢了,我和他都是普通老师,够不着聂先生的圈子,没什么事先告辞了,谢谢聂先生对这个项目的付出。”
说完他不给聂诗臣挽留的机会,转身就走,朝江之沅踱了两步走过去,扫了一眼大理石长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高贵冷艳但极其袖珍的小吃:“你来之前吃饭了吗,饿不饿,咱们走吧,这看起来一点儿也吃不饱啊。”
江之沅把用来装样子的酒放下:“饿了,走吧。”
临城一场连绵雨泡了一座城整整半个月,偶尔上班的阳光摸鱼摸了个起劲,一点儿没发挥什么作用,街上到处是浮动脱离的砖,掌握不好平衡,轻轻一踩,黑水就能溅出来老高。
陆聿怀打车来的,江之沅倒是开了车,两个人开上了车,决定去陆知之前热情推荐过的一家非连锁的火锅店,据说和江之沅一起出差的系领导吃不了辣还追求极致的养生,他跟着茹素,已经嘴里没滋没味好几天了。
“这聂诗臣,之前给他看病见过一面,”陆聿怀坐在副驾,说起来刚才的事,“据我的助理小范医生分享的八卦,听说他在富二代圈子里算学历很高的人,不是花架子,但生活作风不佳,男女荤素不忌。”
陆聿怀抖了抖肩膀,像是要抖落刚起的鸡皮疙瘩,江之沅一开始没吱声,换挡时明显用了点力,一开口,是平静但微酸的语气:“陆医生再不躲着点,我怕隔两天你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陆聿怀一笑,转过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盯着江之沅:“我又不喜欢他,不会给他什么机会的。”
江之沅被盯着,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微不可见地抿紧了唇。
火锅店在条七拐八拐的破旧居民区深处,车刚到这片小楼入口,远远就闻见飘出来的火锅味,那叫一个闻者人人生津,但居民区巷子里一看就没地方停车了,江之沅把陆聿怀先放下来,自己去远一点的地方停车。
这居民区除了一阵一阵飘过来的火锅味之外,看起来没什么人住,应该是马上拆迁,都搬出去了,地上到处是搬家抛弃的东西,不成对的袜子、孤零零的椅子腿,混着萧索的霉味,歪七扭八的电线杆上蔓延出来无序的电线,因为落了太厚的灰,看起来已经是灰色了。
陆聿怀看着这场景,还是往里走了,因为据陆知提前排雷,这地方环境确实糟糕,但胜在好吃,等过一段这里彻底拆迁,老板就会搬到大路上了。
陆聿怀刚往里走了两步,巷子深处忽然像是被谁拉了灯,本来伴着夕阳和路灯,还算亮堂的地面忽然像坠入了深夜,陆聿怀纳闷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要么就是老眼昏花了。
他刚停下脚步,一阵凉凉的风从身后抚了过去,还伴着一声诡异的、遥远模糊的轻笑,陆聿怀一下子扭过头,四处看了看,可此刻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在地面跳跃,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轻响。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微潮的石灰气和一点点奇异的腥味,他抬脚踩在地上的破木板上,鞋跟轻响,听得分外清晰。
下一秒,风突然停了,所有人声车声甚至老旧灯泡嘶嘶的电流声都像是被瞬间抽离,只剩下陆聿怀自己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响得异常突兀。
他刚皱着眉转过身,就听到头顶“啪”的一声,忽然,陆聿怀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头顶飘来,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巷子转角的墙上。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挂”在墙后,只露了半个头,从上而下死死盯着他,熟悉的半透明质地。
“啧。”陆聿怀后退一步,抽出手机,按亮,却没有一点信号,他不急不慌,眼角一挑,似笑非笑,“打个商量,您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但那影子像听不懂人话的动物一样,对陆聿怀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它瘦骨嶙峋仿佛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像蝙蝠翅膀一样的胳膊从墙上撑起来,瞬间下落!如同猛兽扑杀,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拽住了陆聿怀的后衣领,将他从原地拖开半步,与此同时,那东西正好落在他方才站着的位置,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几乎变成了一团。
江之沅站在他身后,另一只手里拎着他那把大伞,盯着地上的人。
陆聿怀揉了揉被勒住的脖子,回头笑了笑:“这位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还以为能劝劝他。”
江之沅迅速把陆聿怀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确认他没事之后,江之沅走到前面,低头对着那鬼:“名字。”
风又起来了,巷子外的人声车声又一下子沸腾起来,什么都能听见了,那团鬼影缓缓爬起身来,嘴巴不受控制地一张,像是要回答了,可还没发出声音,它身体一颤,本来上下张开的嘴往左右咧了去,越咧越大,身体也急剧膨胀,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它突然爆炸,变成一团黑烟,一下子扑到江之沅和陆聿怀脸上,但只是穿过他们就消失了。
“咳咳咳咳。”陆聿怀被黑烟呛着,“这鬼好厉害,居然跑了。”
江之沅往黑烟消散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不像是流窜的普通鬼,太平盛世久了,这种能反抗判官诘问的鬼我也好久没遇到过了。”
陆聿怀愣了愣:“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江之沅转过身,表情居然带了点凝重:“……上次还是战争时期,那时候死人太多……”
第28章
吃完火锅之后好几天, 陆聿怀时不时就打听有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但据判官们说,除了他们那天遇到的那个能在判官手底下跑路的鬼, 没再遇到过其他情况,那个鬼也没再出现过,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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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将近两个月,这天又冷又阴, 风打着旋乱窜,路上每个长发人都被头发糊了一脸, 一开始还试图拨乱反正,最后都放弃了, 任由头发把视线遮了个痛快。
陆聿怀这是受聘以来第一次去聂家给老爷子看病,那天他接了这活儿, 聂诗臣就出国去浪了,到现在也没回,而聂乾安去了山区, 一面监督飞云集团捐赠的希望小学的建造, 一面按惯例,完成他每年一次,一次一个月的支教,前两天才刚从山区回来,结果据说聂乾安最近突然吃不下睡不着, 整个人状态很不好,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异常,于是赶紧喊了医生来看看。
聂家派了俩奔驰来接他,真皮和胡桃木的内饰低调奢华,也不知道这车平时都是谁在用, 司机坐得笔直,目不斜视,把车开得四平八稳,车开进了临城滨海的别墅区,经过几番身份查验,才把他们放进去。
陆聿怀有点纳闷,他看过聂乾安的新闻报道,记者在他家里采访他,那是一个普通的公寓楼,楼上楼下都是提着胡萝卜白菜回家做饭的工薪家庭,一开始大家也不信,但那个房子看起来非常有生活气息,像是真一直在那里住,于是宣传聂乾安本人两袖清风、不慕奢华的稿子很是铺天盖地了一番,这别墅区配大奔,要不是聂诗臣在国外没回,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聂诗臣假借他爸的名义骗他来了。
车稳当地滑入,在其中一幢大别墅前停下,司机给陆聿怀拉开车门,站在廊下的管家把陆聿怀带了进去。
这房子内部装潢和外面山水典雅的气质截然不符,穷尽奢华,所有的家具都泛着洁净清冷不近人情的光,一股雪茄的气味让这座房子多少有了点人气,角落里几台巨大的高端音响合奏着舒缓的钢琴曲。
陆聿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想着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品质永远没有上限,正想着,管家开口道:“请陆医生稍坐,聂先生马上来。”
陆聿怀端起管家给他泡的一杯茶,小口啜饮,管家站在一边,眼睛盯着虚空,活像个雕塑,陆聿怀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氛围,斟酌着开口道:“请问,聂先生究竟是什么症状?电话里也没有详细说,我只带了一些小的设备,如果情况严重,还是请聂先生到医院去做更详细的检查比较好。”
管家立刻扭过身,嘴角扬起,眼睛眯着,一瞬间从面无表情的雕塑变成了一位殷切热情表情弧度完美的老年空哥,看得人生怕他张嘴就来一句“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幸好他语气倒是正常:“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会向聂先生转达您的建议的。”
又等了小半会儿,陆聿怀连续品尝了一盘点心、一份果切,喝空了一壶茶,聂乾安才姗姗来迟。
他看起来和慈善晚宴上变化不大,还是那副爽朗洒脱,大嗓门的笑面人模样,一来就拍拍陆聿怀的肩,诚恳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迟到了!刚开了个电话会议,没想到结束时间延长了,让陆医生久等了,这样,陆医生品着这太平猴魁怎么样,一会儿走的时候都拿走,算我赔礼。”
陆聿怀摆摆手拒绝:“没事没事,聂先生家里这环境,还有好吃好喝的供着,等一会算什么,我都要乐不思蜀,差点不愿意回我那小破房子了。”
“哈哈哈哈哈!”聂乾安大笑。
“那陆医生请。”聂乾安没在会客厅让他看病,反而带着陆聿怀上了楼,进了他的书房,这时陆聿怀才察觉出来,聂乾安的状态似乎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波无澜,他上楼梯脚步有些虚浮不稳,有一次还差点踩空,把陆聿怀和管家都吓了一跳,聂乾安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等进了屋,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聂乾安却往门外警惕地看了两眼,才把门紧紧关上。
面对面的时候,陆聿怀发现聂乾安和上次见面比起来,甚至瘦了不少,本来红光满面的脸有些像被太阳暴晒,少了水份,脸皮发皱,紧贴在脸上,眼睛里密布的红血丝一看就是睡眠欠佳,更别说他眼下浓重的淤青,整个人看起来像陆聿怀在医院常见的,家人或自己突遭大病,一夜之间憔悴邋遢的人一样。
陆聿怀皱了一下眉头:“聂先生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好,究竟是什么地方难受?”
聂乾安在他对面的软沙发里陷着,沙发很软,人很难在上面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但聂乾安却只堪堪坐了一点边,手肘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重心压在膝上,不住地搓着手,脚甚至也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看得出他想压制住抖腿,但越压越烈,像在电影院误坐了自动启动的按摩椅,连带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聂乾安不仅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面对医生的问诊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陆聿怀没办法,先拿出仪器,给他测了血压血氧血糖心率,但除了血压和心率飙得很高,别的数值倒没什么问题,和聂乾安之前的健康记录簿上写的一样。
“难道是心理问题。”陆聿怀在心里排查了一下,“您最近遇到过什么事,家里啊公司啊有什么情况吗?”
聂乾安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时飞快地抬头扫一眼周围,又赶紧垂下眼,他摇摇头:“家里公司都好,没什么事。”
陆聿怀实在想不通聂乾安的表现,他整理好仪器,正准备开口建议他还是到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聂乾安突然抬头,一双小眼睛里射出摄人的精光,盯着陆聿怀:“说来惭愧,陆医生是高学历,不知道你信不信鬼神。”
陆聿怀一愣,手里动作停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聂乾安眯起眼,脸上没有了那股时刻粉饰的慈善老人模样,反而面无表情,这才让人觉出来,原来聂乾安并不是生来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反而是下三白三角眼,驼峰鼻,鼻头勾着,嘴唇很薄,脸色白里泛青,看起来让人不由自主觉得自己像被鹰隼盯住的猎物一般,没来由地一惊。
聂乾安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继续和医生谈论这个话题,良久他开口:“最近这几天,我总能看见有人在我附近。”
他顿了顿,为了佐证他的话一般,抬起头扫视了一遍屋子,才又开口:“但是别人都看不见,我问了管家仆人,没人看见,只有我。”
聂乾安把头埋在手心里,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抬起头:“那些人还跟我说话。”
要是之前的陆聿怀,听了这番发言,肯定会斩钉截铁地得出一个初步论断,这人是精神分裂或解离了,但跟着判官这么久,他知道也许有别的可能,那就是聂乾安被鬼缠上了。
但自从他进了聂宅,没看到哪里有凡人看不见的鬼,一般来说,这些鬼认为除了苦主不会有人看得见听得见他们,因此往往不会躲藏,都大喇喇地呆在一边。
没看见哪有鬼,陆聿怀没法下定论,他只好先帮聂乾安排除可能性:“聂先生这症状,有可能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虽然你说最近没遇到过什么事,但有时候精神疾病不一定要受到什么创伤,也存在遗传的可能性。”
“所以聂先生还是赶紧抽个时间,去医院精神科好好做个检查。”陆聿怀劝他。
聂乾安睁着他那双三角眼,冷冷地注视着陆聿怀,像只被新王刚刚击败的老狮子王,颓然但锋利不忿,过了几秒,他忽然眨眨眼,轻轻一摇头,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瞬间挂上了他另一副常用的面皮,恢复了一贯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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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蔼可亲:“陆医生说的是,我老头子老了,都是该得老年痴呆的年纪了,不得不服老啊,那我过两天去挂个号,让心理医生给我好好看看。”
陆聿怀点点头:“我专业不在这里,光靠一个家庭医生没办法全包全揽,虽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不能讳疾忌医不是。”
聂乾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拍拍陆聿怀:“陆医生说的是,那今天就到这儿,我让管家给你捎上那个猴魁,拿回去喝。”
陆聿怀推辞不掉,拿上了一堆一看就贵的咋舌的茶叶咖啡,聂乾安还亲自把他送出了大门,聂乾安看着车子开走了,脸上刻上去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仅仅只是扯平了嘴角,可深深的刻痕还在,倒显得他的脸有些可怖。
他走回书房,站在书架前,挪开书架上的一本书,书后面藏着一个按钮,他伸手按了下去,书房那副巨大的挂画忽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黢黑的一片暗影。
第29章
聂乾安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一进屋,最显眼的是东墙正中摆着一尊高达一米二的菩萨像, 神像坐在白色瓷台上,双目垂帘, 慈悲庄严,旁边依次还供着观音关帝财神等等认不出来的中外各式神灵。
房间正中间的桌上摆满了贡品, 红苹果、糖果、香烛、长明灯,整整齐齐, 香炉里还插着香,不断地冒着烟, 整个屋子弥漫着檀香、松脂和火焰残灰的气息,熏得人脑壳发胀。
而再往里, 竟然还有一张床,床头挂着一排排黄符,红色朱砂写的符纸一直贴到天花板, 还有护身镜、黑狗血纸包、桃木剑, 凡能花钱买到、或者他从民间高人手里求来的镇邪物品,都堆在这间小屋里。
聂乾安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精神问题,找医生来也是因为周边人都能看出他的异样,精神疾病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定是渐进式的发展, 而他每次看到他们,都是突然的、没有任何预兆和前奏的,所以他搞了这么一间屋子。
自从几年前第一次看到他们,他已经很久没再看到过了,这屋子也封存了很久, 这次迫不得已,重新启用了。
每次检查,他的脑部扫描、心电图、睡眠监测,都一切正常,只有他知道原因,那些人就在他身边,安静地沉默地,一个个站着看他。
而此时的别墅区深处,层叠起伏的小山静卧在暮色之中,白日里尚可勉强称得上风景优美,一入夜便只剩寂静死水一般的压抑,而在小山的背阴面,是一片天然生长的原始林地,终年见不得阳光,潮湿阴冷,枝杈像钩子一样在空中交错,林中泥泞不堪,寸步难行,只能听见风声在树梢哀鸣。
就是在这片常年无光的森林深处,有几道身影站在那,他们面目模糊,身形残缺,死气在林中翻涌,盘旋如雾。
面对着这几个,还有一个人,不同的是,他穿着拖地的白袍,白袍上溅了乌黑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而其他人虽然身体已经隐隐约约,但还是能看出来穿的是普通人衣服。
这人盘坐在一块布满斑驳青苔的石台上,眼前是一圈飘渺的亡灵,双目泛红,眼底沉淀着仇恨与空洞。
“他们遗忘你,践踏你,剥夺你,你们死得不值,你们活得更不值。”
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在鬼魂胸口钉下,他语调低缓,死魂们身躯微颤,低声哀嚎,怨气在地表升腾,凝成一层寒霜,整个林子像应和一般,枝桠微动,落叶簌簌。
“是时候了,让世人看到你们的冤屈与仇恨,可怜的人啊!”
陆聿怀拎着太平猴魁,满脑子浆糊地走了,一番接触下来,他觉得聂乾安展露在世人前的形象不那么坚实了,他直觉聂乾安在新闻报道中的形象有很大的造假成分,但每年的钱实打实捐了就行,哪个人不贪慕舒适奢华的生活。
司机依然尽职尽责,礼貌尊敬地问陆聿怀:“陆先生接下来去哪?”
陆聿怀:“去南中路吧,谢谢。”
奔驰在别墅区的道路上堪称悠闲自得,但到了南中路,那简直是左支右绌捉襟见肘了,南中路路窄,又到处是随意停放的单车和电瓶车,虽然没什么人,但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难走样子。
好不容易挤到了南中路4号那间小小的茶室门口,司机艰难避过脚下泛着油花的污水,依然微笑着给陆聿怀拉开车门,目送他离开,然后逃难似的把奔驰开走了。
陆聿怀提着猴魁进了屋,江之沅坐在茶桌后,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正在对一壶茶进行摇香,这步要趁热,一般初学者都会被烫得吱哇乱叫,但江之沅手指烫得通红,却依然无知无觉。
“巧了,刚才聂乾安给了我一点儿猴魁,据说是极品,咱们也尝尝。”陆聿怀走过去,把装着猴魁的袋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江之沅对面。
“怎么样,聂先生是哪里不舒服?”江之沅放下手里正泡的茶,打开猴魁的袋子,拿出其中一小盒,打开看了看闻了闻,“确实是好茶,聂先生大方。”
陆聿怀靠着椅背,看着江之沅拿了另一把壶准备冲猴魁:“不好说,聂乾安状态有点奇怪。”
江之沅:“奇怪?哪里奇怪,难道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吗?”
陆聿怀想起来那天在会场见到的一直盯着聂乾安的鬼:“他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舒服,但又说最近老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觉得如果不是精神分裂,也只能是鬼了,但我在他家里没见到鬼。”
江之沅看了陆聿怀一眼:“确实奇怪,如果聂乾安再找你,我一起去好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陆聿怀点点头,深呼吸闻了一下四散开来的猴魁味儿:“聂老板倒是会享受,一面在电视上宣传自己住普通公寓,私底下在三层大别墅过日子。”
猴魁还没喝到嘴,茶室门口传来几声狗叫,孟知酒牵着陆聿怀的小狗松子儿从门口进来了。
“哎呦喂,累死我了,它怎么都不嫌累啊!”孟知酒一进屋就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陆聿怀也来了,“陆医生你这狗真是太有活力了。”
“诶,说好的遛十次给你结一千块钱,你可不能半途而废。”陆聿怀伸出手,迎接颠颠跑过去的小狗,他一把拎起松子儿,放在膝上揉它肚子。
孟知酒哀嚎一声,爬起来随便拿起一壶茶往嘴里灌:“早知道我就说遛一次结一次了。”她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水,“为什么我这么穷,你们都在哪赚钱不带我。”
江之沅递给她一张纸巾:“还不是因为你每二十年就要说一次不干了,然后把存款捐掉,结果过两天又反悔。”
孟知酒一屁股坐下,长叹一声:“我们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子,活又不想活,死又不敢死。”
陆聿怀噗地笑出声:“年轻人,多晒晒太阳吧,别老呆在这屋里,这屋连个窗户也没有,呆久了谁不抑郁。”
孟知酒摇摇头:“谁来干我这份工作都要抑郁,听那么多别人的故事,很难保持健康的心理状态啊!”
陆聿怀一撇头,觉得有理,他端起刚泡好的猴魁递过去:“这是极品太平猴魁,第一杯你先喝。”
“哇,这是那个大老板给你的?”
“嗯。”
“羡慕,我怎么就接不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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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人的活,只能接到遛狗这种外快啊。”
陆聿怀抬头望天:“我怎么觉得这次大老板的活我是处理不了了,得你们来。”
又过了几天,聂乾安倒是没找他看病,反而飞云集团的宣传部门联系了陆聿怀,说之前谈的器官捐献宣传项目策划书基本完成,让他和他的领导看一看,没什么问题他们就要开启动会,把这个项目先打出去,策划书在临城医院这走了一通,提了一些小小的修改建议,就算通过了,启动会定在三天之后,聂老板、医生们以及两个小明星出席。
“飞云传爱,这名字起得挺好。”这次江之沅坐在副驾,陆聿怀开着车,俩人正往启动会会场去。
“是啊,听说那俩小明星粉丝很多,这项目兵马未动,粮草倒先行了。”陆聿怀随手翻着邀请函。
启动会还在飞云集团的酒店举行,两个人刚开进酒店庭院的大门,正准备往正门去,却被门童打手势拦下:“先生您好,是来参加启动会的吗?目前大门那儿出了点状况,请从地下车库走吧,不好意思!”
“什么状况,发生什么事了?”江之沅问。
门童搓搓手:“嗐,有人趁活动闹事,我们都习惯了,只要是我们董事长出席的活动,总有人扯横幅闹事,想让我们老板花钱消灾,讹钱呗。”
“那是以什么名目闹的?”江之沅又问。
门童以为客人们都能理解这种无赖聚众,没想到还真有人问细节,他挠挠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似乎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江之沅见小门童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按他的指示往地下车库去,车窗升起,把正门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声遮去了。
沿着车道刚走了两步,江之沅松了油门,半踩着刹车,原来是窄窄的车行道前面有两个人在走,是个女人,她手里拉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江之沅也不摁喇叭,就减速跟着。
刚跟了几秒,前面人似乎感受到后面有车,回头一看发现挡了车,立刻弯腰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拉着小女孩赶紧到边上避让。
陆聿怀却盯着那两个人,他眉头一抬,女人他没见过,但这小孩不是和姥爷一起来看病的小姑娘闫婷么。
他扭头冲江之沅说:“先停车。”
江之沅没问为什么,直接侧边停了车,车一停,陆聿怀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诶,稍等一下!”他喊住女人。
那女人左右一看,没有别人,这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她疑惑回头,神情却有些紧张:“我,我们就是讨个公道,不是闹事。”
第30章
她话音还没落, 身边的小女孩怯生生喊了声:“陆医生好!”
陆聿怀弯下腰,笑着冲她点点头:“哎,最近肚子没有再疼吧, 你姥爷呢?”
小女孩点点头,却突然嘴角一撇, 眼眶里瞬间泛红:“没,没有, 我姥爷没有了……”
陆聿怀一愣,他看向女人, 那女人本该细腻的脸被常年的劳作磋磨得像砂纸,穷人家孩子那枯井一样的眼睛此时却渗出了泪, 黑黄的脸上因情绪上涌而泛了黄,她察觉自己即将要在陌生人面前落泪, 急忙抬起手,用整个手掌一把抹掉。
陆聿怀站直了,脸上的笑意散去, 久违地显出了一种冷峻和叫人望而生畏的气质, 江之沅也下了车,站在一旁。
陆聿怀说:“别害怕,我是婷婷的医生,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女人紧紧拉着婷婷,眼睛无措地眨动着,似乎在判断能不能轻易信任这个人,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被骗过太多次, 这次一定要有警惕性。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女儿,觉得一个医生应该不至于和飞云集团有什么关系,于是磕磕绊绊地开了口:“俺爹,三十年前,差不多二三十岁的时候……”
她好不容易开了口,这时酒店的门童从远处跑了过来:“有没有邀请函!没有邀请函不能进!怎么还打扰客人呢,快点走,不然就叫保安了!”
女人瑟缩了一下,她捋了捋耳边落下的碎发,站直了身体,尽力想把自己一眼就能看穿的穷酸藏起来,想理直气壮地告诉门童自己是来酒店消费的,但她也明白自己不管怎么伪装,她的窘迫和无措总是无处遁形,她不知道那一个月收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门童为什么总能轻易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丢人和丑陋不堪。
陆聿怀拦住门童,看了看表说:“这样吧,你们先跟着我俩,”他指指江之沅,“我是医生,他是老师,这活动马上开始了,等活动结束我们再详细聊聊。”
女人不安地看了一眼陆聿怀江之沅以及拿着对讲机一脸不耐烦的门童,又踮起脚远远看了一眼正门,发现那里早没了她的同伴的人影,只有几个警察和保安守在那儿,她一下子慌张了起来:“行,我跟着你。”
门童依旧守着她们,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们就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陆聿怀请她们上了车,和门童说明会一直和母女俩呆在一起,门童才离开。
江之沅在酒店里找人开了一个小会议室,让母女俩进去休息:“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等活动结束我们就来,这有点吃的和喝的,你也看到了,其他人都被保安赶走了,就别出去了。”
女人不安地点点头:“那,那可说到做到啊,我看你俩是有文化的,没人能帮我了。”
江之沅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了下来。
启动会和慈善晚宴不一样,场子里整整齐齐摆着数十排白色椅子,按不同领域坐着不同的人,记者坐了两排,还有合作方临城医院、基金会的人坐在后面。
陆聿怀和江之沅按指引就座了,聂乾安正站在台侧和人聊天,他穿着随意的长袖衫,乍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几乎每个去寒暄的人都要问一句:“聂先生看起来状态不好啊,是生病了吗,要注意身体啊。”
聂乾安就哈哈一笑:“最近去了趟山里,回来有点水土不服,没什么事。”
江之沅凑近陆聿怀,在他耳边轻声说:“耳后发黑,印堂无光,看起来确实像撞鬼。”
陆聿怀点点头,扭头又看了一圈:“这酒店里也没鬼啊,他到底在哪里见到的。”
江之沅若有所思:“可能这次的鬼尚存神志,比较聪明,会躲,之前也遇到过这种。”
正说着启动会开始了,水晶灯悬在天幕般的穹顶之下,一轮一轮散着温柔的金光,聂乾安走上台,快门声噼里啪啦地瞬间响起,伴随着记者们“聂总看这边,这边!”的招呼,堪称是明星待遇。
聂乾安微微一笑,配合着拍了几张不同方向姿势的照片,就接过话筒:“好了好了,我一个老头子,大家拍那么多照片谁要看啊。”
下面的观众立刻友好地笑了,聂乾安清清嗓:“我不说废话了,这个飞云传爱项目呢,一开始是我儿子诗臣提出来的,但他最近在国外所以缺席了,报到我这里我觉得这么好的项目怎么能不做,肯定要做,就联系临城医院,完善了项目策划,到今天总算是有了个具体流程,能向大家公布了……”
聂乾安在台上悠然开口,然而刚讲了两分钟,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受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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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忽然有些头晕,差点就站不住了,聂乾安用力眨了眨眼定定神:“……项目的主题正如大家所见,是有关器官捐献宣传的,我们会在临城医院拍一部纪录片,记录等待捐献病人的生活……”
聂乾安很有演讲技巧,他语速适中,又脱稿,还会微笑着和台下几乎每一个人视线交流,然而他刚和前排一位记者的大炮对视结束,转头看向大厅远处,嘴里句子忽然戛然而止:“目的是……”
大厅尽头,立着一个穿深蓝破烂工作服的男人,他头发蓬乱,手掌干裂,脸上皮肤像是被某种腐蚀剂泼过,灰黄蜡白,眼神空洞地盯着他。
聂乾安眨了下眼,那人就不见了,他所站的地方明明空无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话筒,心中默念了一句:“慈善净业,神佛明鉴。”
但他刚接上话茬,扯动嘴角把差点忘记的和善表情挂回脸上,第二个身影就出现了。
是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手里抱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残破的一团烂肉,也穿着深蓝发白的工作服,脚边是一只铁皮饭盒,她就站在舞台边缘,无声地张着嘴看他。
聂乾安喉咙发紧,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却发现女人还在,想移开目光却没有勇气,他仿佛站在另一个维度的大厅里,四周的快门声依然清脆,水晶灯辉煌,身边却越来越冷。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七个。
他们都穿着那深蓝熟悉的工作服,脸色惨白,有的面目模糊,有的胸口塌陷,他们站在会场的角落,倚在镀金的柱子上,站在舞台下方,趴在甜品台边,眼睛一动不动,都盯着他看。
江之沅和陆聿怀早在聂乾安第一次卡壳的时候就发现远处的男人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突然出现,陆聿怀一把抓住了江之沅的手腕。
聂乾安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话筒不至于从手里滑出去。
“聂总,您还好吗?”台下有人喊。
他定了定神,捏紧话筒,却发觉声音抖个不停,他往两边扯了一下嘴角,没想到幅度把握的不好,没让人看出来他是在笑,聂乾安努力维持镇定,开口道:“我身子忽然不太舒服,今天的启动会,就交给……”
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
聂乾安僵住了。
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主持人还站在舞台右侧,他话还没说完,没有人能这么大胆。
那只手依然按着他肩膀,冰冷、死沉,仿佛带着一股从肺底渗出来的血腥气。
聂乾安只觉得眼前灯光一闪,他猛地看见整座大厅变了,水晶灯变成了工厂那永不熄灭的大灯,地毯变成了厂房水泥地,座无虚席的贵宾席,一排排都变成了穿着工装的黑影,低头坐着,脸上没表情,嘴巴却不停动着。
“你明明说没事。”
“你明知道有毒”
“你说我们没证据。”
“你凭什么好好活着!”
“嗡——”一声刺耳的啸叫声,聂乾安手里的话筒砸落在地。
“别过来!!滚!你他妈滚!”聂乾安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他脚步踉跄,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别来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罪!我没有……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续上了话筒砸地的啸叫,但仅仅延续了几秒钟,台下就爆发出一阵热油炸开般的交谈声,记者们纷纷检查自己设备的录影模式是否在正常工作,好几个人立刻调整焦距,生怕聂乾安下台拍丢了。
几个工作人员冲上台,想搀聂乾安下去,但没想到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滚!别过来!别碰我!你们不配碰我!”
他脚步踉跄,不小心绊到接缝,一下子摔倒了,聂乾安把头深埋进膝盖里,他头发湿了,额角冷汗淌下,整个人在台上蜷成一团,脚还在不停地乱踢。
“不好意思请不要拍照!不要拍照!”聂氏集团的工作人员无力的提醒淹没在沸腾的讨论声中,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看热闹,大家一开始以为是突发疾病,都还算严肃,有人叫喊着让工作人员打120,有人拿出手机拍下这罕见一幕。
聂乾安想大喊,他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没能发出声音,只得一遍遍重新大喊,尽管他闭上了眼,却还是能看见远处,那些黑影正悄悄走向他,沉默着,脚步却像钟声敲响,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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