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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仅严律看到了,就连一旁的洛江河,他也瞧见了。
顷刻间,两人像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往一楼大堂狂奔。若非今儿开业客人众多,怕引发大家的恐慌,否则,严律恨不能直接从三楼轻功飞出去!
可终究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待得两人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频频四顾,哪儿有简雨烟的身影呢?
洛江河纳了闷地问:“老大,莫不是咱俩看错了吧?”
“一个人看错尚有可能,但你我都看错,绝不可能。”严律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叹息道:“算了,先回去吧!”
可两人这番狂追出酒楼的动静,终究还是惊扰了太后和皇上。
当严律手提食盒,推开三楼最大雅间的门时,太后立即收起脸上的笑意,担忧地问:“刚才听姚统领说,大堂内动乱了一回?你还追出去了?出了什么事儿了?”
严律笑了笑,道:“没有。只是微臣看到宁瓷公主的身影了,看到她跟侍婢一起来这里买了些酒菜便回去了。微臣本想,追上她,然后请她到雅间来,与太后和皇上一起用膳。但是,追出酒楼后,却没看到人影儿。”
这么一说,太后和皇上都放下心来。
尤其是皇上,他冷声道:“你就这么跑一个来回,让姚统领带着他的禁军们将酒楼前后暗暗封锁了数倍。朕还以为,又来了什么金人刺客呢!”
太后装作没听见一般地,笑眯眯地对严律道:“你啊,也是个眼神不好使的。宁瓷今儿是真没来,她身子不舒服,乏得很,这会儿在藏书阁里看闲书呢!”
严律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的那个身影,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可太后都这么说了,难道说,宁瓷瞒着太后和皇上,偷溜出宫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见太后又缓缓地道:“哀家的宁瓷啊,真的是个小可怜儿。当初,她随哀家进宫时,身边也没带个侍婢陪伴。哀家原想着,宫里头奴才们众多,无需再从府上带来个什么。后来咱们前脚刚回宫,后脚便接到她家出了那滔天的祸事。哎……她那段时间以泪洗面,哀家赐她几个侍婢嬷嬷什么的在旁伺候着,她也都不要。她只说今后细心伺候哀家就足够了。她觉得自个儿既不是太子妃,又不是正统皇家血脉,自是不配拥有宫中侍婢来伺候的。”
严律一愣,隐隐明白了太后的言下之意。
太后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说:“不错。宁瓷的身边,没有侍婢在旁伺候。所以你刚才,一定是认错了人。”
严律尴尬地一笑,便将手中的食盒呈上,递给达春,道:“既是认错了,那微臣自是要给宁瓷公主赔不是了。刚才,微臣挑了几盘味道上品的金陵菜,又遣人去雪宝儿拿了好些糖糕,这些就要劳烦太后娘娘和皇上,为宁瓷公主带回去。”
“雪宝儿?”在一旁为皇上布菜的皇后,惊讶道:“就是这两年,坊间风评很高的那个糖糕铺子?”
“正是。”严律笑了笑:“皇后娘娘也爱吃吗?爱吃的话,微臣也让人去拿一些。”
说罢,不待皇后回答,便转身对一旁的店小二,说:“去雪宝儿选最上等的那几款糖糕,给宫里的各位主子们,一人一份。尤其是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分量要最多。”
店小二得令去了。
这么一番言辞,不仅皇后看着严律笑,就连皇上和太后,都对他连连点头。
“今儿明明是你开业,你却这般破费了。”太后还是客套了一番:“这家雪宝儿糖糕铺子,哀家也听嬷嬷们提及过。听说里头的各种玲珑糖糕,要比宫里头做的,味道香甜数倍。但所需的钱银,也是不菲的。”
“无妨。”严律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这家雪宝儿糖糕铺子,也是微臣的。”
“哈?!”雅间内,众人大震。
严律神色黯淡地道:“微臣的娘子,生前最爱吃的,便是各种玲珑糖糕了。只可惜,那个时候阴差阳错,微臣给她买的糖糕,她没有吃上……直到她离世多年后,我才在这里开了这家糖糕铺子。可纵然我卖了再多她爱吃的糖糕,我那娘子,也是吃不到一口了。”
一番话,说得整个雅间的氛围顿时凝重了起来。
太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严大人果然是个痴情的。哀家记得你说过,你的亡妻名字里,便是有一个‘雪’字的。”
“正是。”严律坦然道:“雪宝儿,便是微臣对亡妻的爱称了。”
皇后抹着眼角的泪,对皇上叹道:“雪宝儿的糖糕好吃,这背后的故事,竟也这般动人。”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转移了话题,问:“那严爱卿,你除了这家酒楼和糖糕铺子,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产业了?”
严律凝思了须臾,便道;“微臣……还有一家打铁铺子。”
这话一说,众人都莫名地笑了。
皇上笑着说:“你名下的产业,还真是跨度极大啊!”
严律微一颔首,转而却眸光对着太后,话中有话地道:“微臣虽有开铺子,开酒楼的爱好。但这些开出来,都是为了咱们大虞着想,若是改明儿,太后娘娘,或者皇上,想要用得上微臣的,这些酒楼也好,打铁铺子也罢,你们尽数可以拿去。”
皇上怔了怔,顺着严律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太后,他没有说话。
倒是太后,她听懂了严律的言下之意,这会子,她是真心对严律满意极了。
*
严律就是想不通,明明今儿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个身影就是简雨烟,可为何太后口中所言的真相,又证明那个身影不是她呢?
难道,当真是自己看错了吗?
此时此刻,他一个人躺在书房外的草地上,看着星垂的夜幕,听着流水潺潺中,春末夏初的虫鸣,他的思绪飘忽回了简雪烟及笄前……
那个时候,简雪烟和简雨烟之间的差别就已经明显了很多。
虽然两人都是身形窈窕,但简雨烟许是从小到大都爱笑,性子极是不稳,脸庞自是要比沉稳许多的简雪烟要圆润一些。
简明华曾说了简雨烟多次,没有规矩。
但简雨烟毫不在意。
简雨烟最爱各种热闹,好玩之事,寻常得了闲,总是爱带了丫头小厮什么的,出府去玩儿,出去的次数多了,脸庞的色泽自是更阳光康健一些。
反倒是简雪烟,寻常只爱在府中研究针法,药谱儿,喜静不喜动。甭说她因经常施针,食指和拇指之间已经有了轻轻细细的茧子,就说她的脸庞色泽,也是白净清雅许多。
若说简雨烟是一朵烈日阳光下盛开的夏荷,那简雪烟,便是冬末早春时期降临在严律心头的的凌波仙子。
这两人,性子不同,模样也是越发地不同。
就算当年在金陵城,偶尔在街市上遇到简雨烟带着下人们闲逛,严律也是第一眼便能认出。
毕竟,他在金陵城为了追寻简雪烟的身影,练了这样久的眼力,只为对她道一声谢,是绝不可能认错人的。
他越是琢磨,越是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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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蹊跷。
若是自己和洛江河都没有看错,那定是太后故意隐瞒了什么。
严律蓦地坐起身来,精明的眼眸中闪着灼灼的光,却在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隐瞒什么又何妨?
他的雪烟,一次次去破庙中送食盒的雪烟,挽救他严律的性命,改变他严律一生的雪烟,终究,还不是成了烈火中,求生不能的一缕孤魂么?
今儿手腕上的那一方清玉色锦帕捆绑得有些紧,仿若捆绑了严律的心,憋闷窒息,生生地疼。
仰望星子闪烁的夜空,严律扪心自问,若是这个人世间有轮回翻转,他宁愿当年被太子燕玄杀死在破庙里,用自己剩下的寿元,换成雪烟的命数,躲过生生世世的次次劫难。
只愿她平安。
而非如今,天人永隔,他连一句最想说的感谢和思念,都无从去说。
*
“宁瓷啊!改明儿,你若是见到严律了,可真要好好儿地感谢他。”太后瞧着宁瓷打开食盒的模样,她的眼角笑眯眯地道:“他不过是认错了一个人,错以为是你去了酒楼,便拿了食盒来聊表歉意。其实啊,要哀家来说,他这是变着法儿地,想要认识你。”
“老祖宗您可真是说笑了。不过是给了我几块糖糕,几盘金陵小菜,我就要感谢他了?”宁瓷将一块桂花糖糕塞入口中,顿时惊住了:“嗯!!!好好吃啊!老祖宗,您快尝尝!”
“你吃就好了。”太后忽而收住了笑意,不悦地道:“前两天,严律来送请柬,哀家让你来拿一下,你怎地连脸都不愿意露了?”
宁瓷心头一沉,顿时警觉了起来,太后又在试探她了。
她今天没在藏书阁里找到任命官员的书册,有一些真相虽并未明朗,但太后的这番试探,却让她的心底更是清明了几许。
于是,她状似无意地朝口中又塞了一片金陵盐水鸭,方才道:“隔着老远儿的,就听见严大人和您在议事,我也不便过去呀!”
“哦?”太后寒着声,却冷着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议事的?说说看,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第24章
宁瓷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后,盯着太后的那张脸庞,就掩藏在昏黄的灯烛暗处,猜不透她的明暗,看不清她的伪装。
但宁瓷清楚自己的本心,滴滴透着血。
她隐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好似毫不在意地呼出了一口气,道:“其他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严大人说了个什么闹鬼不闹鬼的。老祖宗,您知道我向来就胆儿小,一听闹鬼什么的,就赶紧溜了。”
谁曾想,太后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用一双细纹密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却又压低了声儿,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哀家在跟严大人议事吗?这闹鬼一说,怎么成了议事了?”
宁瓷的反应极快,但为了掩饰自己可能会有的神情不自然,她便又朝口中塞了一块牛乳糕,半真半假地边吃边道:“宁瓷及笄之前呢,有一回晚膳时,听爹爹对娘亲提起过,说是金陵城的某一处可能在闹鬼,爹爹说,这事儿要跟皇上去议一议,恐怕,若不是有人在捣乱鬼神之说,便是有什么邪祟可能。当时宁瓷还小,虽不明白爹爹的言下之意其实是要跟皇上去议事,但一听的闹鬼,就吓到心里去了。”
“哈哈哈……”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地,还不住地指了指宁瓷,道:“你个胆小怕事儿的。”
宁瓷舔了舔唇边,也笑了:“老祖宗,这糖糕固然好吃,但是这会儿太晚了,我可以拿一些回屋去吗?”
“这些都是你的。哀家老了,都过了知命之年,早就对这个糖糕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严律其实也给了哀家一份,但哀家给其他宫拿去分了。”
“谢老祖宗赏赐!”宁瓷脆生生地行了个宫礼。
“你啊,该去谢的是严律!”太后点了点她。
宁瓷欢欢喜喜地提着食盒回偏殿去了。
她刚一关上太后寝殿的门,那张堆满了单纯假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刚才与太后这一番周旋,她已在心底深深地明白,纵然任职官员的书册没有找到,尚没看到卫峥的官职年份,但太后在自家被灭门的事儿里,绝对是最大推手了。否则,她不可能这么警惕地问自己,听见她与严律谈了些什么。
呵,做贼心虚!
宁瓷疾步回了自己的寝殿,她没有任何力量或是什么人帮自己报仇,眼下,她唯一能用上的,只是她手中那只装有针灸金针的精致小木匣。
这会儿已近子时,虽然太晚,但宁瓷想要复仇的念头,等不到明儿白天。
她的心,痛极,也恨极。
她恨不能立即将太后手刃于顷刻之中,好为爹娘,为可怜的妹妹雨烟,为简家上下近百口人命报仇!
想到简家上下这样多的人,尤其是她的妹妹简雨烟,宁瓷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万箭穿心一般地痛。
本该是我死的,可我却偷了妹妹的命,活了这些年。
原来……
原来自己重新活了这一世,是为了看清太后的虚情假意,看透她伪善的假面。
也为了将自己偷了妹妹雨烟的命,还回去。
只需一针。
只需刺入脖颈后的鬼枕,太后定能断息于顷刻之间!
想到她的爹娘,想到自己本该死于烈火之中,却因与妹妹替换,而偷生的这些年,宁瓷控制不住地血液凝滞,全身颤抖,继而却加快了脚步,重新走向了慈宁宫的寝殿。
她不想让旁人瞧见。
所以,她走的是那条掩藏于小花园花房里的暗道。
真真是可笑!
上一回来这里,是前世她为了救老祖宗,怕被乱军们发现,才选择了这条路。那个时候,她心疼太后,想要救太后,满脑子只想着要与太后共存亡。
真真是愚蠢至极。
这一生,她重新归来这里,没曾想,竟然是自己想要杀了太后!
她刚顺着暗道走向慈宁宫寝宫的内殿时,便听见殿内,传来太后的一声斥责:“我一开始就让你杀了她,可你为何不动手?!”
宁瓷的心头一沉,又要杀谁?
旋即,便听见达春的声音,讨好又强硬地道:“纳苏,自你十四岁就进宫以来,为了这条登顶皇权之路,咱们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不能再杀下去了啊!”
“哈!”太后的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请你说清楚点儿,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不是我!”
宁瓷:“……”
“纳苏,不管是谁,你我的命运早就捆绑在一条船上,若是再继续这么杀下去,终有一天是要出事儿的啊!”达春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略微的颤抖:“更何况,你我的年岁都已过了天命,这些年,我也力不从心。早没了年少轻狂的心气儿,手中的力量,也大不如前。”
“所以呢?你就留着她这么一个祸害,天天在我身边提心吊胆的,让我担惊受怕,你才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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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提心吊胆个什么呢?她是不会伤害到你的。更何况,她什么都不知。”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恐慌极了,“尤其是,前几日听严律这般说的,我更是害怕。我怕什么时候,一个什么人,就将这件事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宁瓷心头一沉,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她”……是我?
太后……早就想杀我了?!
“怎么可能呢?严律不是也说了,他会想办法将那些坊间谣言以最快的速度尽数消灭的么?”
“呵呵,当真能堵住这些悠悠之口吗?”太后的声音听起来脆弱极了:“其实,堵不堵得住,我根本不在乎。只要她死了,我什么都不怕。达春,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你不是为了我,才进宫的吗?”
宁瓷怔愣了一瞬,旋即,却平静了下来。也许,达春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她早就隐隐觉察了端倪。只是这偌大的皇宫里,从没有人提及。
当然,也是没有人敢提及。
“达春,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把她也给杀了呢?还是说,她年轻貌美,有过于我当年数倍的姿色,而你,终究是舍不得?”
“怎么可能呢?!”达春愤愤然,道:“我达春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在会宁那边也早就没了家人。这天下,你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是,纳苏,如果我们把她也杀了,那些改革党们,一定会想着法儿地剥夺你的皇权,更会想着法儿的,弄死我。纳苏,你忘了?莫迁大人,他是简明华的挚友啊!他一定会尽全力,保她在这宫中的安全。纵然我心有杀意,可……也是不能够啊!”
“我现在也老了。身子骨这里也疼,那里也痛的。”太后忽然哭了起来:“纵然湛儿多次提醒我,让我杀了她,可我总是在想,若她真的死了,又有谁,能缓解我这一身的病痛呢?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何,为何太医院的那帮老顽固们不顶用。但我也在想,若是你直接杀了她,就算我一身病痛,又有何妨?我也认了!可你终究是没那个胆儿,不愿!我真真是老了,没有一个人当我的话是一回事儿了。今儿在忆雪轩,就连皇帝都能当着我的面,直接道一声‘金人刺客’了!”
……
不知为何,宁瓷确定他们要杀的人是自己时,她忽而放下心来。
至少,因为达春的阻拦,自己暂时在这慈宁宫里是安全的。
宁瓷折转身,回去了。
她忽而改变了主意。
自己全家被虐杀于那场大火之中,定当痛苦万分。那她,怎么能用鬼枕之术,让太后快乐轻松地死于须臾之间呢?
她极想让太后死。
更想慢慢儿地,折磨至死!
呵呵,怪不得前世的佛堂里,神佛不渡人。
原来如此。
宁瓷回寝殿后,睡了一个很舒服的安稳觉,并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她的爹爹,娘亲,还有近百口的简家人都还活着。
尤其是她的妹妹,简雨烟。
她在梦中,悲泣至极地对妹妹说:“雨烟,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我这条命,是偷了你的,才活到了现在。雨烟,待得大仇已报,我定当将这条命,还给你。”
妹妹简雨烟天生爱笑。
宁瓷只记得,在梦中,简雨烟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开心地笑了很久很久。
*
丑时初。
当慈宁宫陷入一片沉睡之时,宫门悄悄地被打开了。
一道魁梧且矫健的身影悄没声儿地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遒劲且快速,只是大踏步地寻常走着,却是一般人连小跑都赶不上。
他的路径很明确。
乾清宫。
皇上刚起床没多久,这会儿正在准备早朝的事宜,却听见太监通传——
“达春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皇上呷了一口暖茶,润了润喉。
一通下跪行礼作罢,皇上便直接赐了座。
达春干干一笑,道:“奴才不过是一低微太监,皇上您的赐座,我是没那个资格的。”
“谁说你没资格?!”皇上的声音威严且低沉:“你阿玛是金人大将哲昆,你额娘又是金人贵族出身,你在朕这里,本该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这么多年,是朕怠慢了你。朕早就说了,在朕这里,你永远都不要称自己为‘奴才’。”
达春哑然失笑,道:“谢皇上抬爱。那些尊贵的过往,既然没了,那就……当它不存在罢!”
“这几日怎样?母后又动叛变的小心思了么?朕昨儿在忆雪轩,刻意提及‘金人刺客’,她似乎有点儿不大高兴呢!”
“太后最近没有叛变的心思,倒是……”达春的眼皮子微微一抬,正视着皇上,道:“她还是有想要杀了宁瓷公主的意思。”
“哼!”
“不过,陛下您放心,我阻止了她。宁瓷公主在慈宁宫里,至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是安全的。”
“辛苦你了。简家人若是在天有灵,会感激你的。”
“是我该感激简家人!”达春原是铮铮铁骨男儿,却在提及简家人时,他不由得情绪激动了起来:“若非简家人用珍贵草药相救,我早被他娘的王上虐杀于铁蹄之下!王上污蔑我阿玛,糟蹋我额娘,还打算将我赶尽杀绝!我知道,这一切都跟纳苏有关,若非当初纳苏想要嫁到大虞来,若非她想尽快摆脱我,她不会这么对我狠心下死手的!”
“可是……”皇上转动着玉龙扳指,提醒他:“为了母后,你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呢!”
“因为,我还爱着她!”达春的唇边露出一丝惨笑:“待得皇上什么时候灭了我的族人,将大虞的版图覆盖咱们金人的天下,到那时,我会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其实,金人的统治者也被称为皇上。
但为了跟大虞的皇上做区分,所以我写金人的统治者就用“王上”取代了。
*
太后:想杀我的人好多啊,我好怕怕哦!!!
第25章
从第二日开始,宁瓷每天更用心地为太后针灸了。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对太后唤一声:“老祖宗,该施针了。”
如此接连了数日,太后有点儿心生疑虑,不解地问:“宁瓷,你以前不是总说,施针不宜频繁,最好是隔个两三天一次的吗?”
宁瓷一边儿为她胸口处捻针,一边道:“我瞧着这几日老祖宗您的气色不是太好,便想着多为您调理调理脉络。”
太后微微一怔,气色不是太好?
是了。
自严律说了那些坊间谣言以来,她总是寝食难安。纵然每夜达春在枕侧陪伴,她也总是睡不安心。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提防了一些。
待得宁瓷又去藏书阁看书的间隙,太后宣来了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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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仔细细地问了太医自己的气色,脉象,甚至是,宁瓷为她施针的落针之处。
还好,并没有什么可疑。
太后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宁瓷倒不担心太后是否会在背后暗查这些。
因为,她既然已经做出了想要慢慢弄死太后的念头,就断然不会在刚开始下手的时候,便暴露自己的真正动机。
毕竟,太后为何要如此虐杀自家满门一事,她尚未知晓。
所以,最近这几日的施针,她都是以调理太后的经脉,疏通太后体内凝滞的气血为主。
并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大碍。
待得太后这几日舒坦了,她定会略施几针错位的,到时候,稍稍扰乱经脉走向,也不会立即引发个什么。
但若是长期,那可就指不定了。
她这几日的心思,都在藏书阁的官员任命书册上。
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是硬让她给找到了。
而那任命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先帝末年到元和四年,卫峥在金陵城所任职的,正是知府。从元和四年的十月开始,卫峥便北上入幽州,做了兵部右侍郎。
这个转折点,正是简家被灭门的一个月后。
宁瓷合上书册。
扪心自问,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背后的沟沟壑壑,但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爹爹在朝廷任职,矜矜业业,太后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呢?
难道说,自己爹爹不是保皇党的一员,就要遭此横祸的吗?
可朝中不是保皇党的人是大多数,他们倒是平安无事的啊!
难道,真的是跟那金雕飞镖有关的吗?
若是跟金雕飞镖有关,会不会……是太后知道了自家府中藏有金雕飞镖一事,进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
如此种种,不过是宁瓷脑海里的猜测罢了,更具体的,她尚不知晓。
她想要回金陵城去看看,去看看自家府邸如今的模样。
她想知道,被秘密封锁在自家府邸里的,装有金雕飞镖的小木箱到底去了哪里。
她还想要回一趟太湖小蓬莱,也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是不是早已被洗劫一空了。
可她每年都求太后,说自己想要回金陵城祭祖,太后就是不松口。
但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宁瓷刚开口说想要回一趟金陵城,太后竟然点头答应了。
“不过,要等玄儿回来再说。”太后掰着指头,算道:“再有一个月,玄儿就要班师回朝了。待到七月流火,或是八月中秋过后,让他陪你回去看看。”
宁瓷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太后笑眯眯地将她拉了起来,暖声道:“从幽州到金陵,山高水长的,若是再见到你,都要快过年了。哀家的乖孙女,你可别回了金陵城,就忘了你的老祖宗啊!”
宁瓷反手握住太后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宽慰道:“我怎么可能忘记老祖宗呢?我若是离了京,可得天天惦念着您吃饱了没,穿暖了没。”
还有您死了没。
一句话,哄得太后眉眼直笑。
宁瓷却又央求道:“老祖宗,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宁瓷听父皇说,宫中会宴请所有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到时候,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莫迁,莫大人呀?”
“你去见他做什么?!”太后丢开宁瓷的手,故作不高兴地道。
“莫大人与我爹爹曾经交好,宁瓷儿时受过他不少的恩惠。自我入宫以来,就不曾再见到他了。前段时间,您让我陪着一起去皇极殿,我见到了莫大人,心头一阵感慨,只想趁着端午节去见见他,好重温一下爹娘尚在我身边的年月。”
“你若真想见,哀家替你去见!你若是想重温,哀家替你重温了,回头再告诉你!”太后咬死了话头,愣是拒绝:“你不知晓,那莫迁其实是个烦人精,每日上朝都要指责哀家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决策失误的。哀家不喜欢他。告诉你,你从此以后打消见他的这个念头!”
宁瓷知道,若是想要从莫迁大人那边寻求家门被灭的真相,恐怕,是不能够了。
可不管莫迁大人知晓真相与否,她也总是想要去接触一下的。
这下可好,太后拒绝了,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但是无妨,宁瓷毫不沮丧。只要能回一趟金陵城,怎么都是好的。
*
可这段时日,非常沮丧,甚至开始困惑的,却是严律了。
前段时间忆雪轩开张,他给宁瓷挑选的那一食盒的雪宝儿糖糕,个个都是掺杂了可能会引发她身子不适的花生,桂花,杏子什么的。甭说吃了一个就会引发身子不适,这么一大食盒都吃完,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宫里头,根本就没有任何主子身子抱恙的传闻。
于是,严律又前后送进慈宁宫四五回雪宝儿糖糕,可不仅没有人身体不适,太后反而眉开眼笑地对他说:“宁瓷最爱吃这些,你可算是送对味了!”
严律真真觉得蹊跷极了。
但洛江河却笑着说:“老大,你肯定记错了。我就记得,爱吃糖糕的是简雨烟那货。每次吃了轻则疹子,重则胸闷气短的,一定是雪烟小姐。”
“雪烟的事儿,我不可能会记错。”严律斩钉截铁地道。
“老大,你想想啊!”洛江河给他摆道理:“正是因为雪烟小姐吃了糖糕身子不适,可她又很想吃糖糕,所以咯,她从小到大就认真研究针灸,想从施针或草药方面,来调理自己,为的就是能多吃一口。简雨烟根本没这烦恼,自然就不认真学咯!”
此时,严律阴沉着脸,站在书房外的竹林边,环岛流水潺潺,顺着夜风竹叶沙沙而过,却让他的思绪更冷静了几分。
他不可能记错!
他从十一岁开始就偷偷喜欢着简雪烟,怎么可能会记错她的一分一毫?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怎么样?”洛江河递给他一个酒葫芦,道:“要不,你喝两口,醒醒神?”
“简家的大仇未报,这种迷惑人心智的物什,我是不会碰的。”严律蹙眉深思,喃喃道:“莫非……宁瓷压根儿就没吃这些糖糕?”
“怎……怎么可能呢?咳咳咳……”洛江河灌了一大口烈酒,喝得直呛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咱们开的糖糕铺子是雪宝儿哎!这些年,幽州城,乃至周边其他城镇,都慕名而来。谁不赞咱们雪宝儿一句‘口味上乘’?咱就不吹不嘘!这些天,咱们雪宝儿在卖端午粽子,我听弟兄几个说,都卖疯啦!”
见严律没吭声,洛江河又讨好似的道了句:“当然,咱们粽子能卖疯,嘿嘿,还是老大你的脑子灵光,想到用牛乳来调味,其中有一个口味,是里面加了各种炖肉。啧啧……我今儿早上去雪宝儿,直接干掉五个炖肉粽子!”
严律依然想不明白:“这炖肉粽子里,我还让厨子加了大量的桂花,这几日送去慈宁宫,怎么宁瓷吃了也没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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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跟你说了,是你记错啦!”洛江河舔了舔唇边儿,对严律道:“对了,明儿早上,我还要去吃炖肉粽子,你可别拦着我啊!”
严律盯了他一瞬,忽而问:“你很喜欢雪宝儿?”
“能赚钱的商铺,谁不喜欢啊?”
严律认真地对他道:“待得简家大仇报了,忆雪轩,还有雪宝儿,黑金铺子,这几个弟兄们全部平分,你们是卖了也好,还是继续经营也罢,到时候主导权在你。”
洛江河顿时酒醒了大半:“啊?老大,这是你自己辛辛苦苦用自个儿的俸禄开的,你不要啦?”
“不要了。”严律抬脚就往书房里走。
洛江河立即喜出望外,可一瞬之后,却又觉得不对劲:“不是……老大,你不是说,忆雪轩和雪宝儿,是你思念雪烟小姐的见证吗?你……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且……”
严律脚步一顿,停留在书房门前,里头幽黄的灯烛随着盛春初夏的夜风,摇曳得闲散且慵懒,却清晰地照亮了严律的身形,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对洛江河,道:“到时候,咱们这座大宅,也归你们。”
“哈?”洛江河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严律所言的味道,极其不大对:“老大,那你住哪儿啊?”
“看情况吧!”严律踏着沉着的步伐,走回了书房:“要么带着雪烟一起回金陵,要么……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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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过现在,严律最想要找的人,是内阁首辅齐衡。
齐衡是个老狐狸,阿谀奉承,偷奸耍滑,这些寻常街溜子该有的本事,他一个内阁首辅,竟是尽数占了个齐全。
他曾是简明华的同窗,但这么些年来,却屈于简明华的手下,大有看不到升任高位的可能。
自简明华一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他才开始觉得,自个儿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但严律觉得,这个老狐狸不仅眼光独到,嗅觉似乎也是十分灵敏。
打从卫峥死了之后,齐衡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竟然开始以身体抱恙为由,不去早朝,不去参与太后的慈宁宫议事,更不去任何地方露面。
事实上,若是没有严律那帮弟兄们的暗查,严律甚至都要怀疑,齐衡到底还在不在幽州城。
纵然太后抱怨齐衡最近都没个影儿,这只老狐狸也只是送了些珠宝首饰之类的托人带进宫里。
他压根儿就不露面。
除了前段时间忆雪轩开张。
但严律心里明白,忆雪轩开张能请得了齐衡,关键点还在于,齐衡的宝贝女儿,齐舒云。
那一天的开张盛宴,所有人都明白这些达官贵人们的真正心思,纵然他们都知道严律早已成过亲,且又亡了妻,他们都不介意让自己的女儿嫁入严家,来做个续弦。
就算大伙儿得知,严律连太后身边,那个美艳倾城的宁瓷公主都拒绝了,却也依然浇熄不了这帮人的满腔热情。
因为他们总觉得,两个人的缘分无关长相模样,只关乎于三个字——
万一呢?
……
严律回到书房后,翻看着保皇党们的名册,看着那上面写着的,有关于齐衡的所有身家背景,性子喜好,乃至升迁路径,他忽而问洛江河:“齐衡最近是在他的老宅里,还是在城郊的山庄里?”
“城郊山庄!”洛江河直接道:“你让咱们哥儿几个最近盯死了齐衡,咱们是一点儿都没放松。这老狐狸,就连去他自个儿的山庄,都寻了个夜深人静的子时。偷偷摸摸的,就跟个粮仓里的贼耗子似的。”
“这么的,”严律点了点桌案,对他说,“明儿早上你去雪宝儿,把各种口味的粽子各带九个来,同时,目前最时兴的糖糕,果子什么的,各拿两份,放到食盒里。”
“你要去老狐狸的山庄?”
“我去他的老宅。”
洛江河一脑门子糊涂:“可老狐狸不是在山庄里吗?”
“首先,对外无人知晓他人在山庄,我直接去山庄,岂不漏了陷?”严律耐心解释给他听:“其次……我、不是去见齐衡的。”
“那你去见谁?”
“齐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