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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琅月点头,“师父您放心地回去吧,离京这么久,师娘肯定很想您。”
如果李琅月知道,苏贽舆回去之后会发生那么多惨烈的事情,李琅月一定不会让苏贽舆离去。
******
西川大败,谢延身死的捷报,传遍了大昭的每一个角落,各地节度使人人自危。
连嚣张跋扈数十年的西川谢氏,都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其他藩镇节度使吓得连夜派使者向朝廷谢罪纳贡。
西川大捷,朝臣纷纷上表恭贺元德帝中兴大业已成,元德帝下旨举国同庆。太子谏言元德帝可勒石刻碑,修建行宫,奉迎佛骨,封禅泰山,以昭累累功业,元德帝一应批准。
打了胜战的苏贽舆自是朝廷第一功臣,但苏贽舆班师之际,等来的却不是元德帝的丰厚赏赐,反而当场触了元德帝的霉头。
“陛下,恕臣直言。身为君主,大乱甫平,中国未安,四夷未服,百姓未富,去盛世远矣,怎能算得中兴?”
“平定叛臣,为君本分,何须勒碑记功?佛骨乃朽秽之物,有损圣德;封禅崇虚名而受实害,何能为之?修建行宫更是劳民伤财,骄奢淫逸之举!”
“陛下既想做中兴王朝的圣主明君,怎么行如此有损社稷宗庙的行径?”
当时元德帝正在举朝同贺的大喜中,被刚归朝的苏贽舆兜头泼下一盆凉水自是心中不悦。
“苏卿不必多言,既然回朝了,自当好生歇息便是。”
但苏贽舆依旧不依不饶,义正辞严地列举了元德帝一系列举措的各种弊害。
“忠言逆耳,还请陛下听臣一劝。”
太子李铭闻言,从旁疾言厉色地训斥苏贽舆:“苏卿身为臣子,打着忠言逆耳的名头,却只是为了借着谏言君上的名头,行沽名钓誉之事!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哪有身为人臣的本分!”
“太子身为储君,君上若言行有失,自当极力劝阻,太子非但不直言进谏,反而屡进谗言!怂恿帝王大好喜功,伤财害民!太子又哪里有半分储君的样子!”
“够了!”
苏贽舆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元德帝。
储君之争一直是埋在元德帝心头的火药,不管是谁提到“储君”二字,都能立刻将元德帝点燃。
元德帝自认正当壮年,在仙丹妙药的加持下,更是能长命百岁。
可偏偏有一群心怀鬼胎的朝臣,不仅巴不得他早点死,还都盼着他改立太子。
******
元德帝李淳一共有十三个儿子,其中长子李铭,纪美人所出;次子李郓,崔淑妃所出;三子李穆及同胞妹嘉柔公主李婉音,均为郭贵妃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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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其他的儿子,不提也罢,都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
李淳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的时候,帝后为他钦定下凤阳王嫡孙女郭氏为太子妃,郭氏是元德帝明媒正娶的唯一正妻。
凤阳王在藩镇作乱之际挺身而出,对大昭皇室有再造之功,是整个大昭皇室都要感激尊敬的功臣,他的嫡孙女自是尊贵非常。
大昭的皇太子与凤阳王的嫡孙女,在所有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除了元德帝。
只是太子的李淳挣扎过,反抗过,甚至以绝食自毁拒婚。
得来的只有父皇冰冷冷的一句话。
“你若还想做这个皇太子,想要纪氏好好活着,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地娶郭氏!”
李淳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套上婚服,抬进婚房。
新婚之夜,两相无言,李淳靠着一杯助兴的药酒,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
李淳永远都记得那个夜晚的耻辱,堂堂一国皇太子,竟然和青楼里的小倌没什么区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淳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终于,他忍到了登基的那一天。
李淳原本以为,只要他做了皇帝就万事大吉了,他就可以立他的纪氏为后。
至于郭氏,她若是老实,李淳便只当在后宫养个闲人;若是不老实,便把她在冷宫里关一辈子。
但李淳没想到,皇帝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在李淳宣布要立纪氏为后那天,满朝文武全部反对,无一人站在他的身边。
宰辅大臣全部表示,如果李淳坚持立纪氏为后,他们将集体撞死在御阶前。
皇位上的李淳给气笑了。
好啊,要死,那便去死好了。
李淳以为,当了皇帝便可以和那群冥顽不灵的老臣耗下去,直到那群老顽固耗不起。
可是,先耗不起的,竟然是李淳自己。
李淳还没将皇位坐热,藩镇就再度作乱。
朝廷需要有人披甲上阵平定叛乱。
大昭朝堂的武将,几乎全是凤阳王的旧部,都是跟着老凤阳王在藩镇之乱中拼杀出来的。
武将说:“臣等可以为陛下浴血奋战殊死拼杀,但大昭的国母只能是郭氏!”
文臣说:“郭氏是陛下的正妻,是凤阳王的嫡孙女,陛下宠妾灭妻,不怕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吗!”
总之一句话,纪氏不能为后,皇后只能是郭氏!
李淳刚做皇帝心高气傲,自然没把这些人的胁迫放在眼里。
他派了一个心腹宦官为帅出征。
结果,全军大败。
因为任用宦官为帅,李淳还遭到了藩镇叛将的耻笑。
“派一个宦官做元帅,大昭的武将是不是都死绝了?是天要亡大昭哈哈哈!”
“皇帝轮流做,李淳小儿要是不行!就让老子代替你做这个皇帝!”
比起屈从于郭氏,李淳更不容许藩镇骑在朝廷的头上为非作歹。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爱恨,是李氏皇族的宗庙社稷。
李淳再次妥协了。
但李淳也有自己身为帝王的倔强。
不是说大昭的国母只能是郭氏吗?好,那他就封郭氏为贵妃,让她执掌凤印,做六宫之主,让她住只有皇后才能住的清宁宫,一应供奉全按皇后仪制。
除了,封郭氏为皇后。
年轻的李淳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平定所有不听话的藩镇,到时候他想立谁为后就立谁,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没有人能阻止他!
李淳以为自己等得起,但是纪美人等不起。
平定山南藩镇的捷报传入京城的同一天,纪美人死在了李淳的怀里。
红颜薄命,纪氏死的时候依旧面若桃李,仿佛只是睡着了。
然而那双善睐明眸,再也睁不开了。
李淳抱着纪氏的遗体,在纪氏宫中枯坐了三天三夜。
“陛下,宰相们……又来催了……”
太监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禀告。
“滚!都给朕滚出去!”
李淳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声嘶力竭,理智全无。
李淳踏出纪美人宫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封纪美人为皇后,立纪美人所出长子李铭为皇太子。
此举自是遭到了百官的强烈反对。
“自古先立嫡才立长!陛下有嫡妻,有嫡长子,怎么能立庶长子为储!”
“朕已追封纪氏为皇后!李铭便是朕的嫡长子!任何人再敢对皇后不敬,一概抄家灭族!”
今日的元德帝,已非昨日的皇太子,苦心孤诣多年培植自己的亲党,李淳终于有本事说出这样的话。
只可惜,他放在心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本章名为提线偶,寓指了三代人。
元德帝李淳,元德帝唯一的女儿嘉柔公主李婉音,元德帝唯一的外孙定国公主李琅月,在某时某刻,都是无力的提线偶。
悲剧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
我们大女主李琅月要做的,就是摆脱做提线偶的命运,做自己的主人!
苏贽舆回朝后反对元德帝的言论,可参见韩愈《原道》《论佛骨表》等篇,以及《资治通鉴》中魏征谏太宗言。
本人绝对绝对没有对佛老不敬的意思,但韩愈诋斥佛老有中唐特殊的时代背景。宝宝们可参考《资治通鉴》,卞孝萱等《韩愈评传》,马其昶校注的《韩昌黎文集校注》,陈寅恪《论韩愈》。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本人超级超级敬佩韩愈!希望每个小伙伴都能喜欢韩愈!BUT苏贽舆≠韩愈!!!(很重要)
关于更新情况,会在公告里说。非常感谢大家的收藏支持!新人作者确实不太容易,还请大家走过路过留个评论,可以多提提建议,我都会认真听取大家的想法哒!爱大家![爱心眼]
第28章 横北郭
但李淳显然低估了凤阳王在大昭的影响力。
凤阳王一脉自国家飘摇的动荡之际拼杀而出,他的影响不在一姓一氏的手握大权,而是成了大昭所有朝臣心中忠诚良将的标杆。
加之立嫡立长又是刻在大昭士大夫骨子里的观念,在那些满朝文武眼中,李淳就是宠妾灭妻,嬖子配嫡,大都耦国,迟早生祸。
即使已经立了皇太子,朝臣们仍旧不死心。在他们看来,资质平平又无母族傍身的李铭,空有太子的头衔,别说是与郭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李穆一争高下,就连清河崔氏崔淑妃所出二皇子李郓也比不上。
众所周知,历史上的太子永远比皇帝多,不是所有的太子最后都能做皇帝的。
让很多人感到庆幸的是,李铭真的不是一个争气的太子。
所有交到李铭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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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几乎都会被搞砸,最后只能元德帝亲自给李铭收拾烂摊子。
朝堂上改立太子的声音,自立太子之初就从来没断过。随着元德帝年岁渐长,朝臣几乎是被鲜明地划成了三派。
太子党,二皇子党,三皇子党。
元德帝每天都看着这些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争斗不休。
他很想把那些不忠于太子的臣子全部弄死,但他知道他做不到。
即使现在,他大权在握,明面上他再也不用受任何臣子的胁迫,可他还是做不到。
苏贽舆不属于任何一党。
苏贽舆的立场很明确,他是一个从不结党的孤臣。
但苏贽舆一直都瞧不上太子李铭。
苏贽舆被任命为稷下学宫祭酒的同时,也被封为太子太傅。
李淳要让这位天下第一鸿儒做皇太子李铭的老师。
有才华盖世的苏贽舆辅佐,就算郭氏在朝中的势力树大根深,也敌不过若干年后稷下学宫苏先生弟子桃李满天子,占据大半朝堂,届时全天下将苏贽舆视作仲尼转世的读书人,也必定站在太子这一边。
然而,不过十日,苏贽舆自请辞去太子太傅的头衔,坚决不愿再做李淳的老师。
“苏先生这是为何?您现在是太子太傅,未来就是帝师,这是何等荣光?别人求都求不来,先生为何要辞去?”
“微臣愚钝,不堪为太子的老师,还望陛下另请高明。”
“可是太子哪里惹怒了先生?朕代太子向先生赔罪。”
“陛下还是亲自去问太子吧。”苏贽舆言语中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微臣不求太子将微臣看作老师,只求太子能做到为人君的本分。”
苏贽舆辞做太子师一事,在朝中掀起不小的风浪,让太子李铭本就浅薄的根基更加摇摇欲坠。
“苏先生那样刚正不阿的一个人都不愿做太子老师,可见太子实在是朽木不可雕……”
“也不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什么,能把惹怒苏先生那般的君子……”
“……”
苏贽舆辞做帝师后不久,收了一个寒门做徒弟。
苏贽舆对外宣称,沈不寒才是他的开山大弟子。
元德帝起先对此事十分恼火,苏贽舆宁愿将一个寒门收入门下,都不愿做帝师。
直到见了沈不寒,元德帝的怒气才消弭了几分。
清隽雅洁,芝兰玉树,不过是稚子幼童,言行举止已能瞧出君子风致,简直和苏贽舆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说是徒弟,还以为是苏先生的亲儿子。
将李铭和沈不寒对比起来,李淳都替李铭感到羞愧。
后来,李淳也不纠结这个事了,只当苏贽舆清高惯了,李铭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苏贽舆提出,要将李琅月收入门下。
“苏先生这是几个意思?”
李淳目光冷冽地打量着苏贽舆,似要将苏贽舆看穿。
“陛下不必如此揣度微臣。”
苏贽舆坦然地应对李淳的审视:“微臣想收郡主做弟子,与郭氏和三皇子没有半分干系,纯粹是惜才。”
“惜才?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你惜什么才?她现在甚至连话都不会说!让她进学宫念书已是朕的格外开恩!苏贽舆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只是郡主受了惊吓才导致的暂时失语!陛下身为郡主的外祖,应当对郡主多加呵护而不是言语嘲讽!”
苏贽舆寸步不让:“郡主虽是女子,但微臣可用项上人头向陛下保证,郡主三年之内必是学宫翘楚,成年后必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绝不输男儿半分,可为我大昭栋梁。”
“可她姓谢!”
李淳的眼神阴沉得足以杀人,但苏贽舆丝毫不惧。
“她也可以不姓谢,只姓李,只做陛下的孤臣。”
“微臣是孤臣,微臣教出来的徒弟,也只会是孤臣,永远忠于大昭,九死不悔。”
“好,很好。”李淳冷笑,“那朕姑且给你三年,朕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成为学宫翘楚。若是做不到怎么办?”
“微臣愿做太子师,为太子驱策。”
“苏贽舆,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
李淳嘲笑苏贽舆的狂妄,一直期待三年后苏贽舆跪在他面前,为当年辞做太子太傅一事忏悔。
然而苏贽舆和李琅月都没有给李淳这个机会。
李琅月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失语的哑巴,一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女娃娃,成为整个学宫都不可忽视的存在。
李淳不相信,亲自出题,让李琅月当着他的面做文章。
七岁的李琅月写出的文章,比二十七岁的太子还更胜一筹。
李淳还不相信,要李琅月射箭给他看。
成人的大弓李琅月还拉不动,沈不寒专门为李琅月做了一套小弓箭。
弓弦离手,百步穿杨。
李淳一时不知是该崇敬苏贽舆育才有道,自省教子无方,还是称赞李琅月天纵奇才,斥责李铭朽木难雕。
李淳其实不怎么害怕李琅月会背叛李氏,走上和谢氏一样背国叛主之路。
他知道苏贽舆是什么样的人,苏氏世代忠烈,就
是大昭最危难的时候,苏氏族人和门下子弟,也无一叛臣,全都为国而死,至死方休。
更何况李淳深知,谢氏先前对李琅月根本就不好,谢延对嘉柔和李琅月都极尽虐待,李琅月对谢延和谢氏是怀着恨意的。
李淳喜欢李琅月的这种恨,他也恨极了谢延。
李淳有很多儿子,却只得嘉柔公主李婉音这么一个女儿。李淳不喜欢郭氏和李穆,但不妨碍他真的很爱李婉音。
他的儿子们要么对他敬而远之,要么想着如何将他取而代之,只有李婉音会拉着他的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甜甜地喊“阿爹”,会给他讲笑话,将自己喜欢的所有东西都给他。
“阿爹,这是阿音喜欢的宝石!”
“阿爹,这是阿音喜欢的酥饼!”
“阿爹,这是阿音喜欢的小兔子!”
“阿爹不要皱眉了好不好,阿音最喜欢阿爹了,阿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阿爹!”
“……”
这些话,他的儿子们永远都不会说,纪氏过世后,只有李婉音能让李淳偶尔感到开怀。
李淳甚至愿意为了李婉音暂时放下对郭氏的恨,偶尔去郭氏宫中坐坐。
当年将李婉音嫁给谢延,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为此,李淳一直愧疚了很多年。
李淳恨谢延,恨谢氏的所有人,其中一度包括李琅月。
但只要想到李琅月身上也流着婉音的血,是婉音唯一的骨肉,李淳对李琅月就恨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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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李琅月长大之后,完全不像谢延,越来越像婉音,和他印象中的婉音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琅月高中榜眼的那一年是十五岁,他送婉音出嫁那年,李婉音也是差不多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新科进士来参拜的时候,李淳望着李琅月几乎出了神,当场不管不顾地加封李琅月为定国公主以示尊荣,还亲自为李琅月取了表字。
李琅月,字德昭。元德的德,大昭的昭。
元德十九年,李淳毫不吝惜地向全天下彰显对李琅月的宠爱。
李淳唯一害怕的,是李琅月和郭氏的关系。
李琅月是他的亲外孙女,也是郭贵妃的亲外孙女,李穆的亲外甥。
他看得出来李琅月长得酷似婉音,郭氏和李穆也能。
一次宫宴上,李淳无意间听见了郭氏与李穆的低语。
“像……太像了……阿穆,你看看德昭,是不是和你妹妹长得几乎一样……”
“是……是很像……”
郭贵妃对李穆及其儿女之外的所有李氏子孙都不亲近,虽然一直没被封为皇后,却始终端着皇后架子,高傲地对待所有人,一些生母出身低微的庶子,郭氏都懒怠得搭理一下。
李淳亲眼看着这么高傲的郭氏,主动去同李琅月说话,说着说着就抹起泪来,三番五次地请李琅月到宫中吃饭,得了什么宝贝都差人给李琅月送一份。
血脉是很神奇的东西,李淳不知道郭氏有没有发现什么。
李淳不希望李琅月与郭氏和李穆有任何牵扯,因为这会意味着,苏贽舆站在郭氏一边。
******
元德帝知道苏贽舆一向瞧不上李铭的一些做派,但在有不怕死的朝臣提出另立储君的时候,苏贽舆始终保持沉默,并没有表态。
对李淳来说,苏贽舆不表态就够了。
然而现在,苏贽舆当着他和太子的面,不仅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直斥太子没有储君的样子,不堪为储君——
作者有话说:元德帝就是很典型的封建帝王爹。
讨厌不喜欢的女人生的儿子,觉得一个个都要谋权篡位。
觉得喜欢的女人生的儿子太笨,孺子不可教。
只有不会争权夺位的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然而遇到事情,又会第一个牺牲女儿。
元德帝对李琅月很矛盾。有爱,有恨,有愧疚,有猜忌。
这些都间接导致了苏贽舆和沈不寒的悲剧。
但错的是其他人!我们德昭一点错都没有!
德昭值得被所有人爱!
第29章 杜鹃啼
“苏贽舆,你最好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元德帝抄起身边的砚台,径直就朝苏贽舆身上砸去。
苏贽舆不闪不避,即使砚台上的浓墨污了他一身落拓白衣,苏贽舆也绝不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同流合污。
“今天陛下就算是杀了微臣,有些话微臣也不得不说!”
“太子名为恭贺陛下千秋功业,实则搜刮民脂民膏,修行佛老这等妖孽之术,败坏圣誉王,亏损圣德,微臣不知太子是何居心!”
“陛下和太子如果一意孤行,毁的是祖宗的百年基业!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李氏列祖列宗!”
苏贽舆回朝之前,朝堂上不是没有谏官认为皇帝的诏令不妥。
但谏官们也是有眼力劲的,陛下如今正在平定西川的兴头上,哪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可是现在平定西川的大功臣回来了,连苏先生都不同意这么做,矛头还直指太子,百官立刻就有底气了。
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也都有不怕死的站出来,附和苏贽舆,称太子言行有失君德。
元德帝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每一根血管都因愤怒快要爆裂开。
勒功碑、迎佛骨、封泰山、修行宫,这些建议是太子提的,但却是元德帝自己心中所想。
自从登基以来,元德帝自认夙兴夜寐,为了帝国殚精竭虑。明明是帝王,却勒紧裤腰带过了二十年的日子,直到如今西川平定,震慑诸藩。
这样的日子,元德帝过够了,不想再过了。
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李氏列祖列宗?元德帝冷嗤,百年之后,他已得道成仙,寿与天齐!
元德帝崇佛好道,太子李铭投其所好,也是日夜供奉佛老,极尽虔诚。
然而苏贽舆是绝对的醇儒,半分也容不下佛老。
苏贽舆不止一次在学宫中对众弟子重申子不语怪力乱神,扬言佛老流毒,为害纲常,应火其书,庐其居,以明先王之道。
如今,苏贽舆的态度很明确,虽然李郓和李穆也不是苏贽舆心中合格的皇帝人选,但太子更不配为君。
这些日子,郭氏和李穆大小动作不断,苏贽舆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当众诘难太子……
元德帝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在郭氏和李穆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时刻,元德帝不能让苏贽舆这样一个足以影响天下士人的危险人物留在京城。
“苏爱卿征讨西川辛苦,只是如今北疆也不太平,苏爱卿能者多劳,就辛苦苏爱卿择日启程前往北境戍守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皇帝打着让苏贽舆戍守北境的名义,将苏贽舆贬出京城,为太子清障。
苏贽舆沉吟良久。
“微臣领旨。”
******
梦境到这里就断了,紧接着视线里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剩下浓稠的血在不停地涌动。
那些血液退散之后,李琅月看到了北境漫天风沙中,苏贽舆被万箭穿心,至死手中仍握着大昭的军旗……
“师父!”
李琅月声嘶力竭地呐喊,拼尽全力想要向苏贽舆冲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贽舆倒在自己的面前,一群西戎和北狄的士兵饿狼般地朝苏贽舆的尸体扑去。
“不要!滚开!都滚开!”
李琅月的心被巨力撕碎,被万箭穿心的不止苏贽舆,还有她……
画面一转,从哀鸿遍野的战场,转向阴湿可怖的诏狱。
元德帝走到一身破衣烂衫,奄奄一息的沈不寒跟前。
“还没想清楚吗?”
“微臣宁死也不可能背弃微臣的师父。”
沈不寒强撑着想站起来,又被铁锁给生生扯了回去。
“那李琅月怎么办?”
元德帝轻飘飘地说着李琅月的名字,仿佛这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什么……”沈不寒惊愕抬起满是血污的双眸。
“谢延的余部逃往了南蛮,引南蛮军杀回了西川。”元德帝语调淡淡,“苏贽舆战败后,朕便已将镇守在西川的大半军队都调往了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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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现在的西川城守备空虚,只剩下老弱残兵。如果他不妥协,元德帝不会往西川派一兵一卒,直至李琅月和苏贽舆一样战死殉国。
“还有,如果她真的战死了,不会以定国公主李琅月的名义下葬。”
不是定国公主李琅月,只是谢离,前西川节度使之女,谢氏余孽谢离。
李琅月为国浴血奋战的所有光荣都会被抹去,在史书上,她会先是杀兄弑父以报幼年折辱私怨的魔头,然后是背叛朝廷,企图收拢谢氏余孽,打着谢氏旗号割据一方的乱臣贼子。
她的死,不会是战死殉国,只会是在朝廷平叛大军威压下,畏罪自尽。
“陛下怎么能这么做!”
沈不寒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换来地只有铁链更深地嵌入早已皮开肉绽的血肉之中。
“公主也是陛下的亲骨肉!公主有哪里对不住陛下?陛下怎么能为了保全太子,牺牲公主!牺牲西川的黎民百姓!”
沈不寒字字泣血的话音刚落,就被元德帝扼住了咽喉。
“李琅月不过是朕的外孙,更何况她原本就姓谢不姓李!”元德帝一点点加紧手中的力道,“朕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姓女,放弃自己的亲儿子!”
沈不寒已是呼吸困难,可仍是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
“可……公主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太子……”
“真是跟你师父一样,一根筋的死脑子。”
元德帝嫌恶地松开手,将沈不寒像垃圾一样甩在地上。
“那你就守着你那套腐儒的是非黑白,等着为李琅月收尸吧。”
元德帝抬腿要走。
“陛下留步!”
沈不寒艰难地喘息着,拖着沉重的铁链,拉着长长的血痕,爬到元德帝的跟前。
昔日圣洁无瑕的如玉君子,此时像一坨烂泥一样,匍匐在帝王的脚下,摇尾乞怜。
“微臣……愿意翻供……”
元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传朕旨意,让神策军点两万兵力,准备支援西川。”
******
沈不寒翻供了。
原本沈不寒坚称苏贽舆战败是太子陷害,翻供之后的结果是,与太子素有旧怨,不满太子所作所为,认为三皇子李穆才堪配储君之位,故而构陷太子。
大理寺卿拿到了盖着沈不寒手印的供词。
“给他送饭吧。”大理寺卿吩咐手下的衙役。
这顿饭是自沈不寒入狱之后,见到的最丰盛的一顿。
沈不寒拿出了碗中的馒头,趁看守的衙役不注意,将碗敲碎,拿起其中一块碎瓷,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腕上割去,鲜血瞬间蔓延……
沈不寒拿起一旁的茅草,盖住了自己的手腕,靠在牢房的一角,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要!怀风!不要!求你……”
李琅月就像被隔绝在牢狱之外,有一道不见的屏障隔在她和沈不寒中间。沈不寒听不到她在屏障外绝望的哭喊,她也救不了屏障内一心求死的沈不寒。
李琅月用身体拼命地撞击着拿到屏障,头破血流换来的,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不寒为了她,一点点失去生息……
“怀风!不要……”
……
“德昭!我是怀风,我在这里!德昭!醒醒啊德昭!”
“德昭,求你醒过来!别睡!求你!”
耳畔的声音,极尽惶恐,极尽哀求,像清凉的甘泉,在无间地狱的烈焰中形成一朵圣洁的莲花,温柔地包裹住李琅月的身体,将缠上她的那些地狱烈火全部浇灭,只将她珍之重之地护在心口。
那个声音李琅月很熟悉,是沈不寒。
他没有死!他就在她身边,他在叫她醒来!
她是睡过去了吗?这是梦吗?这些都是假的吗?
幻境一点点在碎裂,眼前的沈不寒和牢狱飘忽成了光点,消散在虚无中。
李琅月再次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她还能听见耳边的声音。
“德昭,是我!我是怀风,我就在这里!”
他没有自称奴婢,没有叫她公主。
他自称怀风,唤她德昭。
李琅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伸手想去拉沈不寒的发带,却握住了沈不寒的头发。
沈不寒脱掉了自己的发冠,将自己的头发缠在李琅月的指尖。
一个颤抖的吻,落在了李琅月的手指上。
李琅月的大脑更加混沌了,她已经分不清是幻是真了。
“是你吗?怀风?”眼泪从李琅月的眼角流下。
“是我……德昭,是我……”
沈不寒喜极而泣,紧紧地握住李琅月的手,将李琅月圈在自己的怀中,俯身吻去李琅月眼角的泪水。
微凉的吻,遇上滚烫的泪,炸开漫天的火树银花。
李琅月再也控制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间嚎啕大哭,口中不断呢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和师父……是我……都是我……”
“不,这些都和你没关系,是师兄的错,是师兄没有照顾好你,是师兄辜负了师父的嘱托……”
沈不寒抱着李琅月,像抱着世间最为珍贵又最易破碎的玉器。
直到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李琅月才在沈不寒的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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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院正将银针从李琅月的头顶和眼周取下。
“院正,公主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琅月毫无征兆地晕倒在金殿上,像是陷入梦魇之中,全身都在抽搐,怎么唤都唤不醒。
沈不寒只能听见李琅月不停地在喊师父和他的名字,如杜鹃啼血,声声哀鸣——
作者有话说:我们可怜的小苦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前后几章做了一些小小的叙事技巧交代往事,不知道宝宝们能不能看明白。
为了德昭,沈不寒愿意献出生命。
第30章 忠臣骨(加更福利)
辛院正盯着针尖上发黑的毒素,神情也是异常严肃。
“公主最近应是殚精竭虑,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精神上受了刺激,才会导致积累的毒素从眼周扩散至大脑,产生幻觉。”
“你怎么回事,明知她的身体是这种情况,也不看着她一点……”
辛院正没忍住出声责备沈不寒。
“都是我的错。”
沈不寒攥紧了双拳,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虬结的龙,几乎要冲破肌肤。
“她现在怎么样了?”沈不寒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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