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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轩忍不住叹气,“从前皇上还是十四皇子的时候,他对贪蠹的态度,和我一样。”
赵长宁听的想发笑,明轩做官这么些年,还是过于理想了,现实总是残忍的。
“明大人,一尘不染、心想就能成的事情是没有的,我们都在灰尘里挣扎,也只能尽量做得好一点,这次的事儿,已经算是个好开头。”
明轩闻言,忍不住扭头看她,眸光极亮。
他心头霎时明朗了许多,又觉得自己确实过于着急,怎么耐性连个女子都不如?微微一笑,端着茶和她站在一起,看夕阳落下。
一场倾盆大雨落下,碧空如洗,桂树下满地黄花,暗香扑鼻。
坤宁宫在狂风暴雨中,降生了一个小皇子。
赵长宁抱着大公主,听到产婆欢喜的声音,连忙高兴的恭贺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皇子诞生了,这对大庸而言,何尝不是天降甘霖。”
皇帝也十分欣喜,在殿内来回踱步,等听到产婆说母子均安的时候,也松了口气。
“好好好,全都有赏,皇后身边伺候的,一人多给三月月钱,宫中小火者以上的,多发两月月钱……”
他又高兴又感慨,“这场雨,来得好啊。”
赵长宁将大公主放下,接了话茬,“是啊,云南那边一样是大雨,叛贼都无处可躲,眼看着平叛在即,皇上,这是双喜临门啊。”
皇帝被她说得更是高兴,将腰间的玉珏直接扯下,“还是你会说话,赏你了。”
赵长宁跪下叩首,“长宁多谢皇上赏。”
小皇子的诞生,为宫中带来不少欢笑,别说皇帝最近走路带风,就连赵长宁都觉得事儿格外顺利些。
因为皇帝就这么一高兴,直接同意了她的请求。
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想要管理市舶司,这不难,但你知不知道该怎么管?”
赵长宁想插手进市舶司,当然是想过了的。
“皇上,市舶司每年的交易往来都是有数目的,每年出海的东西,也很固定,偶尔起伏,如今倭患暂消,百姓安居,工部的战船,停着就是浪费,何不趁着此时,多多出海,不仅能打探到外头的情况,更能带回银子啊。”
皇帝没有她这么乐观,也没想到她志向远大。
“那你想怎么做?你都说了,每年出海的东西都很固定,咱们大庸最多出海的,就是瓷器茶叶丝绸白纸等,茶叶咱们现在插不上手,丝绸的产量,近几年是别想提高,总不能现成的去种桑?至于瓷器和白纸,倒是勉强能增加些。”
赵长宁听的连连点头,“皇上,瓷器便是咱们开源的法子啊。”
皇帝抬眸,“你已经有想法了?”
赵长宁连忙从怀里掏出册子,“皇上请看。”
皇帝接过已经滚边的册子,应是常常看和改,纸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而里面的内容,也是写写画画,有些杂乱。
他看了半晌,“你是想,直接以市舶司的名义,和那些制瓷的人合作?那收益被分了这么多,国库每年能得多少?风险倒是大大增加。”
赵长宁笑道:“皇上,风险一直在的,咱们总不能一次性提高那么多的御贡,到时候民怨载道,得不偿失,少不得要挨百姓的骂,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朝廷开道,我不信那些商人难道还犹豫?这次开源若是成了,那将来就不仅仅只有瓷器了,利益最能聚集人心。”
皇帝点头,态度逐渐可有可无,“你想要多少银子去做?”
赵长宁一愣,“这个,我还没想呢。”
她没想这么远。
皇帝也不意外,“那等你拿出个章程,我也好跟户部的堂官还有内阁的老狐狸们掰扯,今年不容易,好歹也已经过半了呢。”
赵长宁听出皇帝并不看好,但也没有驳斥她的想法,可能是想观望?看看值不值得投入,那她更要精益求精的去做好这件事。
她想了想,便退下了,“是,皇上。”
皇后还没出月子,后宫一众事宜,都交到了赵长宁的手里,是以她每日都需要去汇报。
赵长宁说得最多的,就是皇帝去了哪座宫殿休息,最近永和宫解除禁足,倒是去过几回。
皇后也没有太在意,抱着小皇子,满脸慈母笑,“长宁,你看小皇子,是像我还是像皇上?”
赵长宁看着尚且皱巴的孩子,实在看不出来像谁,但她知道怎么说。
“看这眉眼,像皇上,但是这小嘴巴红润润的,像娘娘。”
皇后眉开眼笑,神神秘秘的道:“皇上也是这么说的,昨儿可算是把名字定下来了,叫承璋。”
赵长宁眼睛一亮,“不知是哪个璋?”
皇后朝春云使了个眼色,拿出皇帝亲笔题写的宣纸,笑吟吟道:“璋为礼器美玉之意,皇上说,希望这孩子将来德才兼备。”
赵长宁跪下为皇后庆贺,又讨了小皇子抱在怀里,“娘娘,小皇子可是小福星呢,不仅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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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还为云南战事做了贡献……”
她顺便将自己想进市舶司的事儿说了,也说了自己的难处。
皇后对赵长宁已然十分信任,觉得这事儿很不错,“你说的对,船空着也是空着,何不拿来赚银子?皇上每日愁苦,我看着都心疼。”
她笑道:“你肯定知道,我娘家从前也有经商,是后来才从了文,我如今成了皇后,父亲母亲他们为了我,早早将从前的生意都转给了族里,你要是愿意,我倒可以为你引荐一个人。”
赵长宁眼睛一亮,玩笑道:“皇后娘娘,若此人不好,我也会毫不留情的驳您面子。”
“你就放心吧,是看你的面子,一般人我都不说。”皇后嗔怪道:“是我一个堂妹,精通术数,统筹调度更是精妙,以前家中账册都是她管,族中无人不服,有她在,你至少可以多放两成的心。”
要不是赵长宁是女子,她才不会开这个口呢。
赵长宁朝皇后娘娘鞠躬,调侃道:“那长宁就在此多谢娘娘举荐人才了。”
她从皇后那出来后,忽然想起宋环的话,诗社里的女子,也有精通术数的人。
思及此事,她便赶紧去了内书堂。
岂料今儿竟然是宋大人在授课。
宋大人得知后,忍不住笑着捋胡子,满脸得意,“这事儿我便能替你定下,环儿恰巧便是精通术数的,你若想要助力,环儿定是之一。”
赵长宁想起宋环那不可一世的嘴毒模样,此时才有了具体的恍然,果然有才的脾气都傲。
第二日一早,寅时宫门开启,天色还未亮呢,宋环竟然找到了赵长宁的住所。
她十分激动,拉着困倦的赵长宁喋喋不休,“姑姑,父亲说您想进市舶司,以制瓷来弥补国库亏空?您怎么想的?有没有头绪?需要算什么?我可以啊,我真的可以……”
赵长宁没想到宋大人说的如此直白,一时间被宋环连环问弄得头脑发昏。
“额,是的,你也知道,这国库不丰,若想制瓷出海,得计算出前期的一笔银两投入,还有各种需求和困难,皇上想要具体一点的数字,所以……”
宋环满脸振奋,“所以,姑姑,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对吗?”
赵长宁打了个哈欠,“应该是吧。”
宋环眼冒精光,高兴的合不拢嘴,“太好了,姑姑,我们诗社还有个姑娘,术数十分了得……”
她骄矜地晃了晃脑袋,“虽不及我,但也足够了,有她一起,我们肯定能为姑姑算出来。”
赵长宁一下子清醒了,这件事,是她的头等大事,是该早些落实。
“好好好,宋环,明日你带着那姑娘来见我,我们好好讨论。”
第二天,宋环便带人来了。
“姑姑,这是周淼。”宋环指指赵长宁,笑着挑眉,“这就是御前女书令,你一直想见的姑姑。”
周淼的性子活泼,表情比宋环还要夸张,她应该和赵长宁差不多大,竟也没嫁人。
“姑姑好,我叫周淼,五行缺水,是宋环姐姐诗社里的一员,一直想见见您,但总是无缘。”
赵长宁有些迟疑,“你这个周,莫非是皇后娘娘的那个周?”
周淼调皮地眨眼,“是呀,姑姑,收到堂姐给我的信,我还在想怎么那么巧呢,看来大家都十分认可我的能力呀。”
赵长宁也觉得很巧,不过有些事儿的确不是她能干的来,还是需要宋环这样的人才。
但她还有个疑问,“宋环不用出嫁我能明白,怎么你也?”
周淼嘿嘿一笑,“我能力突出,父母亲疼爱,家中一开始是想为我招婿,我那时候本来都想嫁人算了,结果入了宋环姐姐的诗社,才发现另一片天地,索性就不出嫁了,发愿要在家侍奉父母,哥哥嫂嫂也支持,族中也同意了,大概是舍不得我这个人才。”
宋环在一旁满脸嫌弃,“你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咱们诗社不出嫁的女子,占了快一半儿。”
赵长宁这才恍然,果然是人以类聚,看来诗社里的女子们,都不简单。
周淼和宋环斗了几句嘴后,就开始求赵长宁,“姑姑,我能来内书堂教书吗,我求堂姐,她怕惹人闲话,不肯开口。”
她急忙表明态度,“我不用俸禄,我免费教,只要姑姑给我单独开设一堂术数课就行。”
宋环也十分期待,“姑姑,这术数变换万千,十分有趣,课若是开了,将来您的帮手只会更多。”
赵长宁沉默,她术数不好,内书堂也不是不教这个,而是听的人很少,久而久之,就裁撤了。
“这个事儿,我得跟皇后娘娘商量才行。”
周淼满眼期待,“姑姑,一定要好好商量啊。”
宋环拍拍她脑袋,“好了,咱们干正事吧。”
赵长宁便将自己的册子拿出来,虽杂乱,但能看懂,况且这事儿也不算复杂,复杂的都是将来要落实的东西。
比如大概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景德镇的瓷器到南京的码头花费少,还是去浙江福建花费少等等,总之就是给皇上看的大致成本。
二女倒也不废话,将册子拿了回去。
十分郑重道:“姑姑,我们回去得了解下瓷器制作,还有市舶司里的事儿,到时候再来跟您商量。”
赵长宁居然没有花费多少口舌,只觉十分满意,果然是官家小姐,见多识广,的确便利。
一直过了中秋,二女都没露面。
赵长宁此时也没有时间去纠缠了,除去中秋宴席操办事宜,还有皇帝生母孝康皇太后的冥诞,更有云南大捷的消息传来。
历时数个月的战乱,叛贼终于缉拿。
听闻,其中有个女土司功劳最大,若不是她杀进敌军老巢,恐怕还不能这么快结束战斗。
皇帝为自己登基后的首战胜利而高兴,便让内阁拟旨,要请这位土司来玉京受封。
他最近春风得意,看赵长宁总是苦闷干活,“还在想你那个事儿?”
赵长宁摇摇头,“皇上,我在想那个女土司是什么样子。”
皇帝眸光含笑,语调温柔,“莫要发愁,等她进京,你这事便成了一半儿。”
他见赵长宁的眼睛瞬间亮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长宁,朕鲜少见到你这般模样。”
赵长宁很是无奈,最近皇帝心情好,但这样子,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头了?已经有些失去往日的清冷和深沉。
“皇上,您是打算封那位土司的时候,顺便说我的事儿?内阁的老大人,还有朝堂众人怕是又要吵翻天。”
皇帝听出她话里的寂寥,放下朱笔,“你是怕自己不如土司?”
赵长宁沉默,缓缓点头。
她一个女书令,众人眼里靠着不知什么东西上位的女人,和威风凛凛治国安邦的土司比,实在渺小。
皇帝想起前些日子安慰自己的赵长宁,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仿佛看到前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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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自己。
他温声道:“朝堂文武官那么多,可曾见文官们怕过?在我眼里,你和他们一样,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长宁:感恩大姐大送来助攻[比心][比心][比心]
第64章 第64章
此刻皇帝的安慰当真如甘霖,让赵长宁心中感激。
不管这是利用,还是有意为之,或是被动无奈,赵长宁都深感其恩,不是所有皇帝都会做到这一步,也不是所有皇帝都会让一个女人立足朝堂,先帝传位于他,应是真的有过考量。
她郑重叩首,语调铿锵,“长宁,万死不辞。”
皇帝亲自扶她起身,二人目光相撞,都笑的很坚定。
中秋一过,秋雨便一场接着一场,路边的野花都开始枯败,萧瑟一片。
散朝后,皇后叫了赵长宁到坤宁宫。
“听闻那个女土司,身高八尺,体貌不凡,力大无穷,是不是真的?”
赵长宁回忆道:“以前随先帝见过一些土司,都是正常人,除了着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女土司我还是第一次见,听闻她是嫁给了土司后,丈夫去世,扶持年幼的儿子,才代持土司之职,后来治下百姓皆服,便称呼她为土司大人。”
皇后听着很是钦佩,又道:“我那堂妹,你也见过了,能不能找时间安排她见一见女土司?”
她有些无奈,“我实在被这丫头缠得受不了,信一封接一封的往宫里送,她以前和我一样,在小地方长大,来了玉京后,活泼得过头,现在都把你看做榜样,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赵长宁想起周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有何难,娘娘不是想让选出来的女官们都出来历练历练吗?我觉得这次就是机会,届时让她混在里面就行了。”
这宫廷礼仪和秩序,都需要维护,如今一共才选出了六位女官,都已经很好的融入其中,该用就得用。
因着女土司的到来可能会直接能影响到自己的事儿,赵长宁格外认真,想着一定要展现女土司的厉害,叫那些男人们都看看,能打仗的女人,是何风姿。
一直到九月底,女土司一行才终于赶到了玉京。
赵长宁作为御前女书令,代皇上前来迎接,仪仗以郡王之礼相迎,可见重视。
这事儿朝堂上其实也吵过一架,最后还是皇帝一锤定音,既然是女土司,那就该女书令来迎接,给足了赵长宁面子。
秋风阵阵,隐约有凉凉的雨丝扑在脸上。
她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桥上才终于有了人影,只瞧见一个瘦巴巴且干瘪的女子,身着墨蓝色的衣裙,乌溜溜的长发编至发顶,骑在领头的马上。
周淼登时就失望了,“女土司看着跟咱们差不多,跟传闻一点都不一样。”
赵长宁却一点不失望,反而觉得更加震撼,但这话自然不会拿去争执,只道:“你们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宋环呢?我册子呢?”
周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仪仗,随口道:“环姐姐还在江西呢,我也才从南京回来。”
“什么?”赵长宁有些惊讶,“她怎么跑去江西了?”
周淼一脸理所当然,“若想了解一件事,当然要实地考察了,我堂叔伯们都是这样,自己跑过一趟,才算了然,姑姑,这次咱们要想做好,那就必得亲身上阵,否则啊,只靠一张嘴,这生意准黄。”
赵长宁闻言沉默不语,很受启发。
她最近是吃了一惊又一惊,恍然发觉,这世上好像并不止她想往上爬,许许多多的女子也心有抱负,只是苦于无门,甚至比她还要肯吃苦,还要机敏聪慧,要知道,宋环和周淼自幼千娇百宠呢。
“这次辛苦你们了。”赵长宁抿唇,“若此事成了,你们俩的功劳,我一定禀报皇上。”
周淼嘿嘿一笑,刚准备说话,土司已经下马了。
赵长宁赶忙迎了上去,露出温婉的笑,“御前女书令赵长宁,见过乌布土司。”
“你是什么?是官吗?”乌布土司的官话说的很不标准,她警惕的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发觉人们都是围着赵长宁而站的。
她认真道:“我听我去世的丈夫说,玉京的官儿,都是男人,哦,还有太监。”
赵长宁为表敬意,这才抬眸看向这位传奇的女土司,皮肤微黑,两颊消瘦,比自己还矮了半指,但目光坚毅,炯炯有神,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气势浑厚,腰间的银饰弯刀格外夺目,果然是在战场上成长的女子。
“乌木土司,那是从前了,如今新帝仁政爱民,重视人才,朝堂变换一新,如同您一样,毕竟从前也没有女土司打赢战争,还受皇帝所诏,来玉京受封。”
乌木土司闻言不由露了一丝笑意,露出洁白的牙,“你很有趣,话也好听,你叫什么?”
赵长宁并不介怀,而是又说了一遍,“御前女书令,赵长宁,乌木土司可以叫我长宁。”
乌木土司点点头,许是女子之间的特殊感应,她察觉到赵长宁的善意,还有隐隐的钦佩,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长途奔波的疲倦。
“为了尽早来见皇帝,这一路走的很难,能允许我先洗洗吗?”
赵长宁笑着做出请的手势,“乌木土司,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您请跟我来。”
周淼这才寻到机会说话,“她瞧着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气势很足呢,难道这就是杀过人的威压吗?”
赵长宁也愿意为乌木土司解释,“听闻叛贼据山而守,乌木土司不顾危险,领着七十余死士,攀爬在悬崖峭壁之上,杀进贼窝,里应外合,奋勇杀敌,才一举将叛贼枭首,这叫真人不可貌相,乌木土司非是一般女子。”
之前只是纸上的一些词汇,然后自己在脑海里想象,如今真人就在面前,虽与想象中的英雄有些不同,但也越发地令她钦佩。
周淼用力点头,眸光明亮,欣喜道:“等环姐姐回来,我要好好跟她说说乌木土司的事儿,她肯定懊悔没见着人。”
等乌木土司收拾好,随行而来的族人也妥善安排在驿馆中后,赵长宁便带着她进宫面见皇帝。
皇帝特意选在了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以示重视。
赵长宁在进宫前,已经为乌木土司讲解了许多进宫见皇帝的礼仪,第一件事,便是下跪朝拜。
但乌木土司没有跪。
她个子不高,但站得笔直,腰背笔挺如松,只是双手在胸前交叉,尊敬地躬身,“乌木峨兹见过皇帝,彝族百姓和我一样,都在祈祷您健康长寿。”
赵长宁看向皇帝,轻轻点头,她有些怕皇帝会责怪。
皇帝也愣了一下,见赵长宁颔首后,心里便了然,只摆摆手。
“乌木土司请坐,一路奔波,很是辛劳……”
赵长宁见乌木土司一开始还很警惕,但皇帝年轻英俊,话语间只是询问一些风土人情,并无威压难缠,是以乌木土司明显的松了口气,坐下去的身子,稍稍弯了弯。
皇帝笑道:“乌木土司实乃女中豪杰,朕这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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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见过你以为女土司。”
乌木土司低头,“土司之位,我只是代持,我的儿子,才是继任土司。”
皇帝自然知道,笑道:“长宁,命内阁拟诏,从今日起,乌木土司,不再是代持,她当得此名。”
“是,皇上。”赵长宁真心为乌木土司感到高兴,“乌木土司,长宁恭喜您了。”
乌木土司再次躬身,“多谢皇帝陛下。”
皇帝朝赵长宁点头。
赵长宁接收到后,便引导乌木土司,“乌木土司,我带您下去休息,晚间还有专为您接风庆功的宴席呢。”
乌木土司随着她出了太和殿,她仰头看着巍峨庞大的宫殿,目中的惊讶不似伪装。
“从前我丈夫总说玉京有多好多漂亮,我一直不信,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赵长宁笑道:“听闻南边的竹楼也十分精巧舒适,我也一直无缘得见呢。”
“我方才没跪,会让你为难吗?”乌木土司解释道:“在我们那,我们只跪父母和天地神灵,不跪任何人,旁人跪是旁人的事,但我不跪。”
赵长宁倒真感受到这位女土司的果敢坚毅,诚恳道:“乌木土司,新帝仁爱,待人赤忱,些许小事,他不会在意的,您放心,我待会儿会跟他解释清楚。”
乌木土司笑道:“那就好,皇帝,哦,还有你,似乎和我丈夫说的很不一样。”
赵长宁见她放松许多,语气也就稍加放松,“哦?乌木土司能否说说,有何不一样?”
“很多不一样。”乌木土司道:“我丈夫说,大庸的皇帝很威严,叫人不敢直视,大庸的官儿也很不和善,对待山里的南人,总有些轻视。”
赵长宁笑了起来,从先帝到太监,再到官吏,的确如乌木土司的丈夫所见。
“乌木土司,如今新帝当政,新人新气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或许,就是从我们始呢。”
她有些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选在乌木土司之后,来宣布她的事儿了,说到底,她的眼力和经验,到底不如自小见多识广的皇帝。
还是要多学多看多思才行。
乌木土司看她的目光,明显多了些异样。
庆功宴后,皇帝留了乌木土司一些日子,并下令让赵长宁领人陪好。
赵长宁偶尔作陪,偶尔也会让女官和礼部官员跟随,玉京繁华,逛一逛总是好的。
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随着天气渐冷,宋环终于从江西回来了,她和周淼商量过后,便来找赵长宁。
宋环看着清瘦了些许,见到赵长宁后,盈盈一礼,“姑姑,我们这次去,收获颇多。”
赵长宁也很是期待,只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等等等等,你方才说,一窑能制多少?三百件?每件出海能得多少来着?我又忘记了……”
宋环的嘴巴像是开过光,一张一合没有停的时候。
“姑姑,一窑一月开一次,三百件,都是小件,譬如茶杯茶碗茶缸茶托等等,还有一些大型器物,譬如勤政殿门前的荷花缸,一次也就只能几件,还不好运输,普通瓷器到了外头,最便宜不占空间专为压仓的也要三到四贯钱,更别提那些名贵的,而成本,哪怕是烧制失败又失败,左不过两贯,当然,三百件一次出海,品次肯定不等,不考虑别的因素,就光谈钱,我算过那些普通商户的均价,一件咱们就算八贯钱,一窑三百件,那就是二千四百贯,十窑那就是两万四千贯,除去人力、柴火、土料等,一件也有四贯钱,但这仅仅只是一窑,并且只是近海,远海肯定成本更高,但利润也更高,这个我暂时还没计算……”
她喝了口茶,接着道:“若是整个大庸制瓷的人都能一起,结成商会,一次出海就一万件,当然,这样失败率肯定会提高,那成本就多加一成,那也是三百万贯,就算要被分去两成利润,那也有两百四十万,不过,前期的成本,为了让商人安心,肯定得朝廷自己担着,人力物力最少也要五十万贯,周淼去市舶司了解过,少不了层层盘剥,那就再加十万……”
赵长宁被她过快的语速震惊,似乎她根本不用思考,那些数字就长在她脑袋里。
她她术数并不算好,已经被这些数字砸得头晕脑胀。
“好了好了,你就跟我说,这个事儿,能不能干?”
周淼嘿嘿一笑,“姑姑,当然能干了,且是个极赚钱的买卖,若联合在一起,怕真是暴利,只不过朝廷横插一脚,那些商户恐怕不乐意啊。”
也不是谁都想跟朝廷做买卖的,风险太大,再说了,商不与官争。
赵长宁倒是不太担心,朝廷的战船与民船可不同,首先装载量就不一样,另外安全度也不同,连她都听过商船沉没的事儿,可见危险。
再说了,有朝廷保驾护航,不知省下多少暗地里的花费,这买卖,是双赢,总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宋环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她没有官身,便鼓动起来。
“姑姑,你要是亲自去一趟,肯定也会心动的,不过这事儿不容易,容易得罪人,还得看皇上的决心。”
赵长宁点头,这个事儿她会好好跟皇上禀报的。
皇帝对这个东西的利润也惊呆了,但也有点生气,市舶司的狗东西这些年到底贪去了多少?
“就这么点东西?还仅仅只是近海?”
赵长宁点头,“皇上,近海的那些国家,向来以大庸为尊,也向往大庸的文化和风俗,对大庸的瓷器丝绸更是偏爱,远海的成本实在太高,不说战船的制作成本,光是人力,咱们就吃不消,暂时不考虑。”
“朕明白,不能好高骛远。”皇帝点头,不假思索道:“那这事儿,咱们就一定要干成了。”
没办法,真的太穷了。
翌日的朝堂上,果不其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说:皇帝:吼吼吼,要发啦要发啦,老狐狸们,你们死定了[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第65章
赵长宁并不意外,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次周海又当堂跳脚了,不过是支持她的。
周海说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国库空,朝廷穷,连给官员发俸禄都有些入不敷出,便是宫中都已经裁撤那么多人,如今再不开源,怕是到时候发不出俸禄,看看最后谁会哭。
“皇上,您现在把那些不同意的名字全给记下来,到时候户部拨银两发俸,把他们都跳过去……”
这一席话难听至极,顿时就有人骂起他来了。
“同在大庸为官,为国尽忠,事事详尽反复讨论难道有错?你开口就拿俸禄威胁,未免太过恶毒?”
“就是,谁不是靠着俸禄,靠着皇恩浩荡过活,偏你能耐……”
周海被骂得满头包,缩在一边不敢吭气了。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赵长宁惊讶的,最让她惊讶的,其实是,竟然不是所有人都拿她女子身份做文章,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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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一些人是在理性分析,还有些浑水摸鱼,更多的人,是对海运的不看好。
包括工部、吏部和兵部。
工部尚书周敏,内阁阁老之一,他说:“工部修建的战船,只可用于战争,绝不能用于商人逐利,倘若战事起,没有战船,水师岂不是睁着眼的瞎子?”
兵部尚书孙之道,同内阁阁老之一,他说:“兵部的战船,也是一样的道理,万没有用作商船的道理,没有这样的先例。”
周赟等堂上的人吵得嘴巴都干了,终于老神在在地站了出来。
“皇上,海运一事劳民伤财,先不说能不能赚回银两,就说要提前做的准备,还有种种风险,一旦打水漂,后果不堪设想,更别提战船的造价昂贵,用作商船,这到底是亏是赚,还有待商榷,更重要的是,市舶司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陡然改动,又该增加哪些官职,这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另外……”
赵沓樰團隊长宁因着没有资格在朝会上说话,只能闭嘴听他们吵架,听得满心恼火。
皇帝却没这么多规矩,他现在只有一件烦心事,就是国库没钱,至于别的,他不太在意。
若不是别的赚钱事儿,都被那些贪官污吏牢牢把持,暂时都不能插手,就怕稍不注意,就是民怨载道,民不聊生。
再说了,他早就说过,世道要变了,这些老大人,已经跟不上了。
他扭头看向赵长宁,温声道:“女书令,听了这么多,你有何见解?”
赵长宁屈膝一礼,得到示意后,便走下御阶,走向了她一心向往的朝堂中央。
她浑身的血液,再次沸腾,只觉头皮都在发麻,似是喝醉酒般地手软脚软。
这么久了,她终于站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地方,和这些官员正式站在了一处,虽然迎着的,都是不赞同的目光。
“首辅大人说,海运一事劳民伤财,长宁觉得不然,犹记得先帝在时,南京修建运河,也是举朝反对,个个声嘶力竭的喊着不可不可,但现在呢?那条不过二十里的运河,短短数年,承载了咱们大庸多少船只?一次能运行四百料的漕船啊。”
她扭过头在人群中逡巡,“这个,漕运总督余大人应该最清楚,那条运河,为咱们大庸带来多少好处?我还记得,当初孙阁老的儿子建府,还专程从运河上运了木料呢。”
余德威闻言,先是看了眼皇帝,随即便点头,简短道:“的确如女书令所言,如今大庸已经离不开这条运河了。”
孙之道则是嗤之以鼻,“这与海运有何关系?你这女子,巧言令色,莫要东拉西扯。”
赵长宁懒得理会这人,而是继续道:“当然有关系,长宁是想说,诸位大人不如将眼光放得长远,现在看着很难的事,在将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况且,首辅大人的担忧,实在不必,不用增加什么官职,长宁会领着女官们,一同将此事揽下,不会牵连任何人,也免得有些人看女官们不顺眼。”
孙之道袖子一甩,横眉冷对,“这,你这成何体统?”
赵长宁看向工部和兵部。
“至于战船,如今倭患暂消,战船始终要维护,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这笔费用,难道不是国库出,是你们工部还是兵部出?况且我听到消息,为了抗倭,海上的战船如今过多,每一艘,都是花大价钱拿的极好木料,有人甚至要拆开来,说是想要弄那些好木料回去……”
周敏目光一凝,冷冷地看着周长宁,“女书令,此话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赵长宁现在只想尽快开海运,也不想搞事,便点到即止。
她盈盈一笑,笑容耐人寻味,“我不过是想要一艘船而已,周阁老和孙阁老,二位不要欺我是女子就不懂朝政,更不要欺我不知水师,先帝在时,水师的动向,我甚至比您知道得还快还清楚,不过一艘船,我没有侵占任何一方的利益,我所做的,也全是为了大庸,并无一点私心。”
在场的人都目光一凛,赵长宁伺候先帝终老,如今又侍奉新帝,身份极其特殊,她知道的事可不少,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
况且,难道那些战船真多了这么多,要拆了拿木料?
不少人听到这,目光开始闪烁起来,似有若无的眼神都朝工部和兵部瞟,毕竟朝堂中的事儿,向来如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拆战船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
周海一听这话,又跳出来了,他最近穷的叮当响,和皇帝一样,只要赚钱,他就同意。
“好哇好哇,这得查,得查啊,这卖掉的木料钱,可有入账?啊?战船现在到底有多少?损毁的是不是真的损毁了?”
高赟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如今只是拿出来讨论,并未有定论,怎么自己人先吵起来了?这是朝堂,不是自家后院,有什么疑问,上折子辨明。”
赵长宁到底要给这老家伙一些面子,闻言便垂首,不开口争辩,同他们站在一起,等候皇帝的话。
皇帝也没有偏颇,怕真的打起来,只是道:“今日这事,我看也没有眉目,不如明日再议吧。”
赵长宁也知道今日只是试探,但心里还是很不甘心。
散朝后,皇帝没有坐轿辇,而是和赵长宁一起步行。
“你对这事儿,可有信心?”
赵长宁坚定点头,“当然有,皇上,我真的没有私心,也并不是要搅混水,别的都好说,但独独战船我是必须要,若现造船,不止费时费力,更费钱。”
皇帝也明白,一听到更费钱,眉头聚如峰峦,“我自是信你的,战船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看来这架,还得吵,想到那些老狐狸满嘴的歪理,他忍不住摇头。
这件事暂时僵持住了,赵长宁心里拗不过这口气,怎么就不能同意?她这次又占了谁的利益呢?
她想着,就有些烦躁,干脆出了宫。
如今有了马车,她提前找了人去水儿巷通知,太平就会驾着马车前来接她。
到了水儿巷,赵长宁什么都不管,也没时间理会絮叨的许婆婆,径直就下了地窖。
她坐在腌菜坛子上,翻找着胡狗儿留给她的册子,看了很久,看得头晕眼花,但脑子清醒后,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当初威胁周海,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如今这么多人反对她,她能威胁所有人吗?
不能。
能让所有人都转而支持她吗?
也不能。
人不能单打独斗,她脱离不了这个朝堂,就连皇帝也是种种算计种种忍耐,听闻狮子捕猎,便会静候最佳的机会,她有何不能忍?有何不能等?
她靠在坛子上,抱着腿发呆。
明轩着急忙慌地下了地窖,看到赵长宁倒伏在地上,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旁边的烛火都快要熄灭,要再不醒,怕也有危险。
他连忙抱起赵长宁,揽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脸,又将带下来的水扑在她脸上。
“长宁姑娘,长宁姑娘?”
赵长宁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明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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