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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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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小若,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李前的质问,小若僵硬着面孔,一言不发了。

“你受不了就分手呗,”,最后挤出来的,是这样破罐子破摔的言论。

————

将从修车厂带回来的半只胶囊交给石宽时,余知洱甚至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李前想必很快就会和那个女人分手的。”

瞬间抬起眼,石宽纳罕地笑:“你怎么做到的?我还以为到李前那个地步,光劝已经不会有效果了呢。”

“……”现在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很光彩,不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忽然闭口不言也很奇怪,余知洱欲哭无泪了——不过是很快乐的欲哭无泪,因为觉得自己可爱上进的小李前又回来了。

形势大好中,余知洱开始认真地考虑李前的终身大事……目前看来这孩子眼光不怎么样,自己还真得多替他上点心。

把自己的想法和石宽说了,石宽也很赞同的样子,还说前两天遇到了一个做心理咨询的朋友,正好问了问李前的事。结果诊断说是李前没准有类似“肌肤饥渴症”的现象,就是幼年时缺失父母的关爱,长大了对亲密关系有异样的执着——从李前对毛绒玩具的特殊喜爱也能间接佐证这一点。

于是两人拉线,想要给李前介绍几个门当户对、性格好的女孩子……长相的话,对不对李前眼缘就不好说了,总之他们只起到一个搭桥的作用——两人都有被催婚的黑色经历,所以对这件事的边界感把握得格外用心。

然而余知洱跟李前说了这件事,李前大为震惊:“我现在有女朋友啊。”

“?”

无缝衔接了下一任女朋友吗?余知洱对李前“刮目相看”了,不过越聊越不对劲,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你没和小若分手?她都做那、那种事了。”

“啊,”,李前咳嗽了两声,“那件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首先要和干爹你说句抱歉,不过当时小若的心思并不坏。”

这还不坏?几乎已经无力吐槽了,很想强硬地让李前分手,但是听着李前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又不忍心过分苛责虚弱的李前。

郁闷地回到家里,石宽不在,去参加了有关养老问题的会议。

那只独眼的白狗连屁.股也晃动着地摇着尾巴过来,黏人地在余知洱身前身后转来转去。

“……”一直觉得白狗额头上的几缕长毛很难看,当然就算没有那片乱糟糟的毛这只狗也绝不可能被夸赞好看,但是总是想力所能及地改变点什么,经常给白狗编辫子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不过可能是撒欢的时候跑得太疯了吧,早上编起来的辫子又散开了,用来扎住狗毛的小皮筋也不知所踪了——总之只要现在不在狗的肚子里就好说……

低头看着大白狗,余知洱别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以为结束了的事情其实却还没有,又不可能不管李前的,一下子又有好多事情要做,光是想着就觉得疲惫了起来。

于是仰躺在卧室的床上,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下午七点时,被饭菜的香味唤醒了。

石宽久违地下了厨,没有开抽油烟机习惯的他总是做饭做到一半时才慌慌张张打开机器。这次也是一样,从厨房那边传来了油烟的味道。

说不上好闻,但也不觉得难闻,余知洱双手摩梭着脸颊走出没开灯的卧室来到明亮的餐厅。

食物的香气化为有形的白雾飘在屋子上空,转过脸时,外面已经渐次昏暗了下来,从落地窗上看到了自己穿着家居服坐在椅子上的倒影。

很安心,坐在宜人华美的室内,被温柔的灯光笼罩着,外面偶尔会让人觉得恐怖的黑暗就被隔开而离自己远去了——因为自己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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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很长时间被自己视作噩梦的东西,因为着某个人的存在而有了崭新的意义。

想到这里,余知洱起身,想着厨房里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从后面抱住他,腹部受到了玩闹般的一肘:“不要捣乱。”

石宽的厨艺,如果诚恳地评价的话,只能说是一般吧,比“还行”这样的评价还差一档的存在,不过“好在”石宽很擅长摆盘技术,能将做出来的色香味都欠缺一点的食物摆成很好看的一盘。

目视着石宽正摆弄的一盘花里胡哨的水果,余知洱俯身,将嘴唇贴到石宽的后颈上,然后向前亲昵地磨|蹭着。

石宽轻笑着歪头躲闪了一下,不过余知洱继续纠缠上去,搂紧对方劲瘦的腰肢,低下头时,鼻尖抵到了锁骨的凹陷,从那里传来了他只在恋人这里闻过的香水味。

伸出舌头触碰上对自己毫无防备的肌.肤时,怀里的身躯抖了一下,然后一边急促呼吸着一边伸手按住了枕在肩膀的余知洱的头:“……余知洱。”

那只手是在阻止自己更进一步吗?但是发丝根部感受到了那纤细指尖的脉动——那好像是渴.盼着更多安抚的脉动,更加停不下来了。

所以还是捣了乱,在把石宽打横抱起来时,“唉”的一声惊呼,石宽拿在左手上的一只草莓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被余知洱眼疾手快地接住,咬在在齿间。

对上了石宽的眼神,“你想吃吗?”余知洱含糊地问道。

脸有点红,石宽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眼望着余知洱低下头,视野逐渐被遮蔽,嘴唇那里传来了清凉的触感。

再用力时,果皮被挤破,酸甜的汁水溢了出来。

分食着一只草莓,两人一再贪欢……

拖着酸痛的身体在床上坐起来时,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饭菜毫无疑问已经凉了。在情.事的快感之外,石宽稍稍有些生气:因为对自己很自信,总认为自己做的每顿饭都是艺术品般的存在,放到凉了都没有吃,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

因为这点不满,在面对提前披了衣服下床把晚饭重新加工过一遍的余知洱时,他拒绝了余知洱拉他起来的手:“腰很疼啦。”

看到恋人一脸“完蛋”的表情时才多少舒服了一点,不经意地想到之前和朋友聊天时听到的一些事,翘起嘴角:“你端到床上来怎么样?”

说出口时多少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余知洱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什么,甚至还有点兴奋:“可以我来喂你吗?”

……嗯,和爱人在床上一起吃饭的确很不错,不过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了一滴油在被单上,总之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第二天时,余知洱从李前宿舍中收集回的半只胶囊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是目前还没有被登记在册的药品——可以说是新到了还是测试阶段的药品。

因为还没有正式流入市场,也没有针对于此的法规,所以说是“售卖这种药品不违法”大概也不算说错。但是这种药品经过检测,具有成瘾性,对认知、判断具有很强的干扰作用,会把理性一点点溶解掉、把人推向对情.欲的极度依赖。

由此,李前的迅速消瘦,以及几乎丧失理智的对小若的维护也就可以说得清了。

“已经溺于药品带来的虚假欲望,李前是劝不动了,干脆直接解决源头怎么样?”抚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石宽若有所思道。

——钓鱼执法。

第84章 爱情药(下)

顺应着余知洱的呼唤,余知洱僵硬地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他的双脚仿佛灌了铅,每踏出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回响,仿佛是走向审判的囚徒。

在余知洱面前停下,余知洱低声开口:“对不起季师兄,我骗了你。”

没有回答,余知洱嗓音沙哑地继续向下说道:“从一开始就是我……”

在他一节一节崩断的话语中,余知洱讲述了是他通过顾征澜指使的王洲,还有练舞室里一些石宽从不知道的事情,全都是他做的。

说着说着,余知洱先哭了起来。他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伪装,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但是我对你很好不是吗?我不是帮助了你很多吗?你不是也在我这里感受到了温暖吗?”

他忽然抬起头,声音带上了近乎歇斯底里的情绪:“那你能不能回报我一下呢?”

漂亮的面孔扭曲了,余知洱像个执念过深的孩子一样,紧紧抓着余知洱的袖口:“我也想和我爱的人说说话啊……哪怕是吵架、哪怕是赌气也好……”余知洱的语调忽高忽低,像情绪无法控制的人偶,“我想让他……再看我一次。”

话音落下,余知洱的表情一下子全部消失了——笑意、悲意、哀求,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死寂。

“对不起,”,他低下头对余知洱说道。

“我考虑过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不能跳舞,想说这样的话说不定痛苦的值就够了吧,但是今天看来还是不行。”

余知洱静静地坐着,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余知洱。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又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他想在这个人身上寻求安慰,现在只剩下残酷的回声。

不敢和这样的余知洱对视,余知洱红着眼睛看向了石宽。

石宽也在看着他:如果说打断舞者的腿这样的残酷程度依然达不到预期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余知洱笑起来,笑容扭曲得可怖,像是精致娃娃脸上裂出的一道缝:“我们去看海吧!”

————

港口的风更猛烈了。

他们上了一辆无牌照的深色厢车,一路向南,最终抵达了一座废弃的高架栈桥。

冬天的海风裹挟着盐与铁锈味道,尖利地划过鼻腔,像从喉咙深处抽出的哭声。天色晦暗,云压得很低,灰白一片,浪拍在码头下的礁石上,溅起一点点白沫,转瞬又被吞没。

顾征澜和余知洱按照余知洱的要求等在了靠近斜坡的平台上,而余知洱为罗彦铭围上一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在后面操控着轮椅,和石宽走上了栈桥。

栈桥已经废弃了,久疏养护,护栏虽然还没到断裂的地步,但有几段锈蚀得很厉害,风吹过来时甚至会咯咯作响。

两人之间没有交谈,只有海风在拉扯大衣的边角,发出猎猎的声响。直到走到一处突出的平台边缘,余知洱才像是谈论天气那样随意开口说道:“这个季节的海不那么好看,白茫茫的。夏天的时候,会蓝一点。”

石宽也看向海面。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海天交界模糊不清,像一块破碎的灰色画布。

就像电视上那样,大海,是个绝佳的抛尸地点。每年这里哪怕是出于自愿或者意外死去的人数也不下百人。石宽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余知洱带他们是来欣赏风景的。

他侧头问:“你要杀掉我吗?”

余知洱回视他,面无表情。他的皮肤在冷风中显得过分苍白,像是贴着一层瓷面:“你死,或者季师兄死,看你的选择。”

石宽轻轻笑了一声,笑里带着某种苦涩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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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看我的选择……小白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死,”,他顿了顿,“你确定我死了,罗彦铭就会醒过来?”

“一定能醒过来的,”,这样说道,余知洱语气带着恳求,像是发疯般执拗,“求求你,就当作成全我好不好?罗彦铭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愿意按照人设的要求去伤害别人才会被系统惩罚的……他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我真的……真的很想他。”

石宽盯着他的脸,慢慢的,那笑意淡了下去。

“你的爱情,要让别人的生命来买单,”,他说。

此刻的余知洱忽然不那么漂亮了。或者说,石宽终于看清了他皮囊底下的本性——危险、偏执、感情化到自私的极致。他的外表也好、讨喜的性格也好,都不过是构建剧本的工具。他利用了自己的“漂亮”,那么漂亮也就不纯粹了。

“对不起,”,余知洱擦拭着眼泪,低下头去,像是真诚地悔过。他手指紧紧攥着轮椅的把手:“你死后,我会替你照顾好季师兄的——所以请你放心地去死吧。”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

在石宽沉默不语的时候,夜色就慢慢侵袭了过来,海面鼓动着,浪涌声断断续续,像某种遥远的哭泣。

石宽站在平台的尽头。

风很大,他的呼吸却很稳。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脑中浮现出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海是会吃人的,是没有眼睛的。”

母亲是什么场合说出的这句话吗?是为了防止淘气的自己去水库玩吗?石宽不记得了,不过母亲总是告诉他海有多么可怕,但他却一直很喜欢大海,现在他也这么觉得:海比人温柔多了。

因为海会包容下一切。哪怕是他这样无能的人。

走到这一步,归根结底,不是因为余知洱,不是因为系统,不是因为命运,而是因为他自己太没用了:没办法让小白开心,没钱帮王叔看病,连保护一个人的手段都欠缺。

石宽将碍事的大衣脱了下来。

说起来他早就该死了——本来是死在混乱的车祸里,被铁皮绞断,成为交通警示中的一个反面案例,可是他穿了书,认识了小白、任浩、王叔,还有做肉包子很好吃的老太太……也见识了从来没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那种热烈、干净、滚烫的生命力。

最后的最后,他死在他喜欢的海里,这已经很好了——是一个,称得上美妙的结尾。

“小白热爱跳舞,在舞台上的样子光芒万丈,那么耀眼的人果然还是应该继续跳下去,”,石宽轻声开口,“所以还是让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汲汲求生上都活得窝囊的我去死更好。”

他这句话是说给身后的余知洱的,但是余知洱静静地握紧了罗彦铭的手,没有回答。

石宽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看向了远处的小白。

小白好像正在紧紧蹙着眉望着自己。透过海风、透过夜色、透过所有隔阂,石宽仿佛闻到了小白身上清凉的味道,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漫长又短暂的夏天——他们坐在窗边,仰望着月明星稀,小白低下头去,试探着伸出舌头舔舐着杯里的酒液。

石宽笑了一下,心想:他在还不知道爱不爱小白的时候,就已经稀里糊涂地为他做了一切;现在他爱上他了,理所当然地,也终于要到把命都给他的地步了。

他没再犹豫。

脚下一点力,他跃出了平台边缘——

风在他耳边尖啸,海面在他眼前迅速放大。那一刻,时间忽然拉长了。

石宽闭上眼,没有恐惧,脑海中最后一帧画面,是跳完一支舞的余知洱急促地喘息着,眼睛比舞台上的灯光还要明亮。

他想:希望你活着,跳到最后一支舞。

扑通——

海面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随即被海浪吞没。

海水灌进他的鼻腔、耳朵、嘴巴,裹着他、拖着他,一点点往下沉。他的身体越来越重,但意识却仿佛轻了起来,慢慢浮了出来。

他看见自己飘在海水里。

看见余知洱在远远的桥头,猛地挣扎着冲过来。

小白在喊他。

他分明听见了,尽管声音穿不破水,但他知道,小白在一声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疯了一样的哭腔。

自己都死了,对他的称呼还叫得这么生疏啊,小白。

意识被彻底拉进海水的深处,像碎成一缕轻烟,溶进了冰冷的海里。

第85章 谬误夜

夜色正浓。

别墅内部的泳池被灯火点亮,彩色灯球旋转着,光点落在水面上,像碎裂的宝石随波荡漾。DJ在角落里释放着躁动的节拍,低音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在水里打闹,也有玩累了的帅哥美女,直接半靠在泳池边,湿漉的发丝贴在颈侧。岸边酒台上的香槟塔闪着暖色的光,非常可惜地把别有巧思的泳衣或者雕刻般的腹肌遮得若隐若现。

石宽收回视线到正朝他走过来的余知洱,陶醉地嗅闻着烈酒、香水与一点点轻微氯.气的味道,感到了心跳加速。

可惜的是还没走到自己身边,余知洱被一个穿着紧身裙的女主播叫住了。后者笑意盈盈,邀请余知洱到她们那一桌坐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余知洱客客气气应付了几句,借口去找朋友才算把人打发走。

拉开简单隔绝视线的轻纱帷幔,呼地坐进石宽身边,余知洱顺手拿起桌上一瓶起泡酒,把瓶盖拨弄得叮当作响。

“无聊,”,他嘟囔。

石宽偏头看他:余知洱没去游泳,不过和一个女人在装酒的冷气桶旁呆的久了——石宽估计着余知洱和那个女人聊了得有十多分钟,脸被冻的有了森森的玉白感。

转回视线目视前方,石宽斜坐在环形卡座里,眉眼闲散,笑意带着点兴致未起的慵懒:“玩这种地方还想等乐子上门?得自己创造。”

他说着,食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杯,眼神慢慢锁定在人群里。

是个很年轻的面孔,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眼淡而清秀,单薄的肩膀被舞池的光影勾出线条感。与周遭浮夸艳丽的气息格格不入,安静得近乎冷淡。

虽然因为打扮得太过朴素多少而有些显得不起眼,但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男生可比莺声笑语的那些美女们“鲜嫩可口”许多。

对着另一边也若有所感的余知洱比了一个势在必得的下.流手势,石宽扣好衬衫的纽扣,步子不紧不慢地朝那边走去。感受到了余知洱停留在自己背后的目光,不过他无视掉了那些。

靠近的过程中,他换上惯常的笑容,眼角恰到好处地弯着,唇角又经过计算地表露出了一些男性的成熟性感。

“一个人?”石宽低声问,语调带着居高临下的亲近感。

一直到石宽走到他身边,男生还是呆呆地望着泳池另一边的昏暗树林,听到石宽的声音才警惕地抿起嘴唇,疑惑地抬起眼睛。

石宽极其有耐心地再重复了一遍,并将男生的反应迟缓视作了默许而坐在了男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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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长叫我来的,他现在……”说着,他的视线就往泳池那边飘移——看样子是他口中的学长在那一群玩水的男性之中吧。

这种说话很没有底气,还下意识地为自己的话找佐证的行为是心理不够强大的人常见的表现。

感觉很容易得手呢,这种怯懦的小羊羔,会很轻易地被牵着鼻子走,石宽低垂下睫羽,在心里暗笑起来。

抬眼的时候看到了男生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和他偏稚嫩的脸庞不太搭调,并且仔细看的话,指尖有着一层薄茧,右手的指甲也很有规律地比左手稍长……

石宽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男生是刚刚弹吉他的那个人。

——那就更有意思了,让这种像校草一样、穿白衬衫的文艺小青年口中吐出淫.叫、求饶,想想就兴奋了起来。

表演之前有对表演者进行介绍,比如年龄职业之类,不过石宽思索了一下,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你吉他弹得很不错,是音乐专业的吗?”

余知洱愣了一下,轻声道:“不是…只是爱好。”

“爱好?”石宽微微挑眉,像是有点意外,“那可不像随便玩玩的水准。”

他说着,又笑了笑,补上一句安抚意味的:“别紧张,我只是觉得好听。”

对方明显放松了一点,抿了抿唇,小声说:“谢谢。”

石宽缓缓点头,眼神看似随意,却一直落在那双手上,轻声低语:“可惜风格和这里不太搭……”

“因为是学长……”男生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地截停了话头,可能不想说学长的坏话吧,改了话口,绞着十指道,“而且会给出场费。”

石宽也感觉到了男生的家庭条件一般,抬手示意服务生递过一杯酒,推到男生面前:“度数很低的饮料,喝一点吧。”

一面劝着男生酒,石宽装作好心地给男生介绍报酬丰厚的表演场所:“我朋友开的咖啡厅,氛围非常好,客人大多是恋爱的小情侣,偶尔来了奇怪的人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保安时刻关注着店里的情况。”

对上男生明显还有顾虑的眼神,石宽露出更善意的微笑——笑容从来都是消除警戒的最佳武器:“你是协州大的学生吧,那里也有不少协州大来兼职的学生。”

“……我是研大的。”

果然还是记错了,不过石宽脸皮厚度天赋异禀,能够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下去。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无聊”余知洱插话进来:“研大的就更好了,店长就是研大的,对本校的学弟学妹们非常照顾呢。”

余知洱很自然地坐到石宽对面,姿态闲适,眼神却在两人之间一转,落在那还显得有点僵的男生身上,又回到石宽脸上,嘴角轻轻勾起。

有余知洱在场,话题转换地更加自然了很多,但是男生反应淡淡的,对石宽一次比一次明显的暗示毫不接茬。

在男生被劝说着又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时,石宽与相对而坐的余知洱对上了视线。

明显是看出了他的折戟沉沙,余知洱促狭地朝石宽眨了一下眼睛。

“……”

一下子被激发了斗志,指尖一下下地敲击在玻璃桌面上,石宽不动声色地眯眼打量了那个小男生,最后蓦地哼笑一声。

——

晚上十一点多,派对的氛围尚未散去,男生却提出了提前离开,石宽也随之站起来:“我送你吧。”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石宽死缠烂打地跟在了男生的身后。

身后抵了把枪似的被迫走到了今天充当派对场所的裴家别墅车库前,这个叫余知洱的男生停下,神色犹豫,却最终没有拒绝石宽的陪同:“那就麻烦你了……我要去嘉乐里。”

没听说的地方,难道是小区的名字?

……他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作司机送他回家吧?

心里不满,但在导航输入了这个地名,石宽发现这竟然是一家会所的名字,只是比较低端,所以从来没有进入过石宽的选择范围。

哈?还以为是个多洁身自好的小男生,这不还是被自己征服了。

收起一瞬间的哂笑,石宽继续露出了一副好哥哥的面孔,替对方拉好车门:“记得系好安全带哦。”

——一直“吊”着自己,本来还想着利用送余知洱回去的契机就在车里侵.犯了他呢,不过既然余知洱主动要带自己去酒店,那也就不必急于一时了。毕竟相比于宽敞的大床,车里面狭窄很多,而且事后还需要清理车子,非常麻烦。

“嘉乐里……对吧?”石宽最后一次确认。

结果,余知洱口中的嘉乐里是个廉价得要命的娱乐场所,被称作酒吧的厅里乌烟瘴气的。

一脸嫌弃地走进门,总觉得桌子上沾了许多污渍没有擦掉,小心翼翼地不让衣服下摆碰到那闪着油光的桌椅,石宽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余知洱,目光滑落到那双紧绷着的长腿和挺翘的臀部,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小家伙今天晚上在床上好好弥补自己。

刚刚已经喝了酒,他应该不会还想要在这种地方喝酒了吧?看起来也不是酒鬼的样子,那就快点去开房步入正题啊!石宽已经在一扇保险门上看到了酒店的招牌,可余知洱却七拐八拐,很有目的性地走向酒吧的一个角落。

那里站着个瘦高男生,背靠着墙,手机横着撑在脸前,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里的动漫番剧。

因为余知洱也有着看漫画的爱好,所以姑且多留意了一下对方,发现男生还蛮年轻的,长相虽然普通,算不上是自己的菜,不过有着一双很有神的黑色眼眸。

男生好像对自己被打扰了有些不快,唇角蠕动了几下,在听到了余知洱叫他的名字到抬头的这两秒钟的时间里,还在恋恋不舍地盯着屏幕上的二次元人物。

那种宅男的感觉……石宽冷冷蹙眉。知洱可不会表现得这么没涵养,对男生因为和余知洱兴趣相同而生出的微弱好感顷刻间清零了。

不过余知洱要找这个人做什么呢?

避开石宽,余知洱和瘦高的男生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一同朝石宽看过来。

心中疑虑,不过脸上丝毫不露怯,石宽更为得体地微笑了起来。

瘦高男生看上去很觉得棘手的样子,犹豫片刻才放下手机,迈开步子走向石宽。

“你好,那个……我是余知洱的男朋友。”

神情有些沾染了麻烦事的倒霉,但并没有畏怯,认真分析的话,应该是个稍显迟钝的人,所以对自己出口的话会带给别人什么感受没有清晰的认知。

在不太深刻的愤怒之上,他顿了顿,眼神直视石宽:“请你不要再骚扰他了。”

既然有男朋友了就直说啊!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石宽知道自己一定是露出了很恐怖的表情。这时躲在瘦高男生身后的余知洱也喃喃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误会了裴总,如果是的话很抱歉……”

根本没听余知洱细若蚊蚋的解释,石宽的视线焦点并没有落在眼前这对学生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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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他沉思起来:有男朋友了……在短暂的惊异之余,与放弃恰恰相反,石宽觉出了更胜之前十倍百倍的有趣:把余知洱从瘦高的男人手上抢过来不是有趣的多么?

于是装出了失望的表情,石宽表示那就没办法了,请他原谅之前不合适的行为,不过退而求其次,请允许他和他们两个做朋友。

被石宽伪装出的真诚打动,两个大学生年纪的男生不疑有他,带着石宽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上。

坦白来讲,坐下去时费了很大的劲做心理建设,不过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有趣戏码,便觉得也值了。

单子上都是廉价的酒水,不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勉强点了一杯见过的中度酒水,问余知洱要喝什么酒时,却被余知洱的男朋友代为拒绝了:“他酒量不太好,感觉现在已经有点醉了,还是喝冰红茶吧。”

余知洱和他的男朋友看样子是真的相信了石宽想做朋友的话,跟石宽交换了一些自己的信息,比如这家会所是瘦高男生的舅舅开的,他趁着寒假在这里打工挣一点零用钱,还有,他除了喜欢二次元,还很喜欢某一款车……

不过石宽全没有在意,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那个小家伙带到床上去。

这时好巧不巧的,门口那边有一桌客人打碎了一只玻璃杯,还在工作时间的瘦高男生很负责任地赶过去处理了,桌子上只剩下了石宽和余知洱。

余知洱好像确实有点醉了,眼皮已经有点沉,反应也慢了很多——虽然一直都不是个机敏的人吧。

真是可惜,石宽心想,如果刚才点了酒的话,现在不管怎么样地劝他喝下两杯,灌倒他就好说了。余知洱神志不清,只剩下他男朋友一个人的话,他总能找到机会把男生抢走的。

目光落到男生手边的杯子上,可惜那里面只是冰红茶,那玩意儿就算喝到肚子都大了也是没办法让人失去意识的。

失去意识?脑子里忽然有了主意。

不动声色地从左手上脱掉中指戴的铂金戒指,石宽特意碰出了“叮”的一声把戒指扔到男生那边的地上,然后佯装不小心的样子而低下头去:“啊,戒指掉了。”

听到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余知洱也热心地帮忙去找,在自己椅子边看到了戒指:“找到了——你等一下。”

在余知洱弯下腰去捡的时候,石宽迅速地从西装内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白色的小药片,扔到了男生的杯子里,握住杯口一晃,溶解迅速的药片已经基本不见了踪影——在这种晃眼劣质的灯光下,不仔细看已经找不到了……

打扫完了地上的碎片和洒出来的酒水,余知洱的男朋友重新回到桌边坐下,对石宽说着“不好意思”,他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

“嗯,啊”、“这样啊,非常厉害的样子”,如此敷衍着男生好像就让他很高兴,说得更来劲了,根本没在听的石宽只是注意着余知洱的反应。

余知洱正不住地拿起冰红茶,喝一口放下后,几秒钟后再拿起,仰起纤细诱人的脖颈喝下去。

——药片会让人感觉口渴,所以只要喝一口就跑不掉了,所谓饮鸩止渴,继续为了缓解口渴而喝着杯里的水只会摄入更多的药物。

不多久,余知洱就满脸通红,软倒在桌子上,难受地哼哼起来。

发现了男友身体不对的瘦高男生很紧张地问他怎么了,余知洱只是哼哼唧唧说难受。

石宽不为所动地坐在原位,看戏一样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互相交换着关心。

这种时候当然要把余知洱送到房间里让他在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不过男生的打工还没有结束,工作非常认真的他不允许自己做出在工作时间做私人事务的行为,所以这件事情……

石宽才恰到好处地做出担忧的表情:“他没事吧?看起来很严重呢,可怜。”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除了体温有点高之外好像没有大事。那个……”不知道如何称呼石宽,瘦高男生选择了最保险的叫法,“能不能麻烦老师带他到后面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呢,房间的钱一会儿我会转你的。”

老师?石宽差点笑出来,这是个什么称呼啊。不过现在不是在这里笑出声的好时机,他忧心忡忡地点头,从余知洱的男朋友手中接过已经逐渐开始变得美味起来的躯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不过你下班后尽快过来啊。”

最后这一句话给自己累计道德资本的同时,还巧妙地彰显了自己其实并不愿意过长时间地和余知洱同处一室,降低了自己的可疑度。

搀着开始无意识地往自己身上贴的余知洱向那扇挂了“入住”牌子的门的方向走,石宽暗笑身后那个愚蠢的男人。

第86章 天翻地覆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火速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石宽穿过那扇将酒吧区与酒店区分隔开的保险门,直奔前台去问自己男朋友的房间号。

前台负责登记的女生——小春凤,和石宽同校同届,严格说来,还是石宽拉来这里打工的,和他很熟了。一边慢悠悠地递过钥匙一边嚼着嘴里的奶糖:“小朗你也太死板了,男朋友不舒服的话就应该好好照顾他嘛,”嚼嚼嚼,“反正你又不用担心被开除,稍微划划水没关系的吧。”

石宽接过钥匙,沉甸甸的黄铜坠在手心里,冰凉而有着肮脏油腻的感觉——嘉乐里到现在还采用很老式的黄铜钥匙来开门,被一些客户诟病“土气”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些譬如‘很复古所以非常有趣’的赞赏。不过实际上,只是嘉乐里设施老旧,而舅舅也不想用本就不宽裕的资金去翻新了而已。

‘这是什么话啊,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这是契约的基本要求吧’,想这么说的时候,趴在前台的小春凤已经“啊啊”地笑起来:“算了算了,其实是我不对啦,那个……”

看到她仿佛要说什么地向上抬起眼睛,石宽低下头去——下一秒,本来就翘的乱糟糟的头发就被狠狠揉了一把,比黑色更浅一点的头发更加东倒西歪的像稻草一样了。

“哇!”石宽惊呼出声。

看着惊弓之鸟一样往后退的石宽,女生哈哈大笑起来:“我帮你整理一下嘛。”

“你又这样!”憋闷地咬牙,很可惜地捂住脑袋:自己这个发型可是动漫上酷酷男二的同款,被她一爪子抓没了!

说到乱,你的T恤前面不是也乱七八糟的——完全不懂时尚的石宽将小春凤身前的流苏装饰视作了邋遢的表现。忍住也在女生衣服上抓一把的冲动,石宽气冲冲地转身要走,又被女生“唉”地叫住。

全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石宽泫然欲泣:她又要干什么?

幼儿园以及小学时因为头发是很不常见的栗色而饱受女生们喜欢。但凡玩过家家的时候,一定要拉他去做她们的乖宝宝:栗色微卷的头发、小小的体型,非常符合大家心中“正太”的形象吧。

虽然女生们说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但那种“爱抚”的手法可真是敬谢不敏,拜这一点所赐,石宽小小年纪就对女孩子产生了阴影,之后会喜欢上同性的男孩子说不定也和这些有点关系呢……

到了初中,一直很矮小的石宽疯长起了个子,从坐在第一排萌萌的一小只转移到了最后一排,成绩变好后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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