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九 章（2 / 2）
时好时坏的原生家庭最是拧巴，恨得不彻底，爱得不纯粹，给的爱不能够支撑她有那份恣意妄为的松弛，给的恨又不足以让她卸掉所有不该她来承担的责任。祝今朝淡声道：“能够杀出原生家庭的人是非常厉害的，她得以改变整个家庭的模式，但我并非如此的人，绑在我身上的沙袋，我解不开。”
二人谁也没动筷。
司珩皱起眉头，他第一次和祝今朝深入的聊天，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话能直白成这样。
她并不介意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这其实是很高级的阳谋。
司珩大概能摸到她相亲不顺的原因了，她大概太过赤诚，可是这样的话，她却很轻松，不必费心周旋，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则各自为安。
“你怨过父母么？”
听司珩这么说，祝今朝反倒笑起来，脸颊处因为这个动作显露出浅浅的一处凹陷来，司珩眉头便放松了些：“笑什么？”
“你是第二个没说漂亮话的人，第一个是向晚。”
她很感激了。
不必说漂亮话，不必走表面工夫，不必批评她想事情过于悲观，也不必安慰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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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怎么好，总有人愿意陪伴。
承认她人的痛苦就已经是一种慰藉了。
“我不怨他们，我有所失也有所得。”
两人对视许久，司珩最终落败，“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说是边吃边聊，但两人用餐时都没怎么开口，祝今朝吃了个五分饱便听他问起：“你为何说我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司珩其实心里清楚，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问出了口，祝今朝说话风格一如既往的直白，“往大了说我们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你们前段时间稍微指点几分，我爸便一次又能多撑几分，这已经不能担祝氏的大任，往后无论是我爸让权祝氏亦或是你并购折纸都是很好的选择；往小了讲，我只想工作但不想上班，所以无意进乐团拉琴或是教琴，和你一起，我也能干一点我喜欢的事情。”
听她承认自己的占便宜，司珩舒展了几分，他很喜欢和直白的人打交道，自然而然就问起原因。
祝今朝聊开心了话也多些，给他扯了扯自己的小心思：“我其实觉得给人打工是很没有意义的，我从小到大成绩就一般，我觉得考出一个好成绩也和上班一样没有意义。”
“我并不是说读书不重要，只是我觉得我自己有所习得比考出一个好成绩更重要。”
“当然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并不是否定谁谁谁的生活方式，因为我的生活方式肯定也会有人不赞同，反正都是路嘛，大家怎么走完全不必遵循什么，我自己是觉得每天的时间能全权自己做主，比被逼迫要去完成什么任务，有时候可能还是一些重复又于自己而言无任何意义的事儿要好很多。”
司珩沉默了一会儿问：“方便知道你现在有收入么？”
“有的，不是很固定，月均在两万左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起来祝今朝做自媒体比向晚还要早一些，因为她很早就有一些自己世界里的故事，通过画画的形式表达，只是她最先并不以此为营生，所以都是缘更，即使现在也仍旧如此。
后来渐渐的有了名气，和微信合作做了表情包，有时候也接接约稿，反正收益不固定。
她自己盘算着，也在有意识把自己地月花销控制在预算范围内，她觉得那样的生活她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那都是最坏的打算了。
司珩听完后赞同道：“你很优秀。”
“家庭方面我也有一些拙见，我认为作为父母来讲，若是学会在孩子成长中学会得体的退出，或是一种隐身状态，唯一的要求就是孩子可以自食其力，其余的能给孩子最大空间去选择，而不过分干预，这样家庭的孩子反而会呈现出一种舒展的状态，小孩会更加的有对等心态，不会讨好信息优势方，也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教育成果，更算是成功。”
祝今朝听完后回道：“这对父母的要求很高，这往往可能他们自身就阅历丰富，所以本身会呈现出包容的状态来，或者正是这种包容的状态，让其本身能够成为社会更优势的一方？”
“是。”司珩颔首：“反而是无能的父母可能会过度要求孩子必须要达成什么样的状态，因为他们看不到人生的选择之丰富，或者也没能力给到孩子更加丰富的选择。”
“孩子优秀与否并不是各种成绩可以简单定义的。”
祝今朝知道他其实是就事论事，但还是提了一嘴自己的父母：“我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和自己的父母相差了四十岁，我妈妈二十五岁生的我哥哥，三十七岁才生的我，我们之间年龄差过大，代沟也过大，我哥哥现在也快四十岁了，他要是正常的话，或许也继承我们家的企业了，折纸大概不至于此。”
“你可能也发现了我的父母在某些观念上很守旧，但是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这就造成了我和我父母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和父母之间有问题这很正常，往后我们和锦年有代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锦年的人生还需其自己去走，他站在我们的肩膀上，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学会退场是做父母必须学会的课题。”司珩接话道：“祝小姐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很优秀，我那段话无意指摘长辈，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即便你父母总是要求你有一个好成绩，现在要求你有一个好工作，往后要求你有一段好婚姻，让你在相对狭隘的路途里走出来，但你也已经靠着自己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舒展了。”
祝今朝并没在意，反而醍醐灌顶，她此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懦弱，不敢完完全全的反抗父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自己的人生。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所谓的懦弱，她接受自己的接受得十分良好。
但是回想起来，她父母说归说，但她在底线问题上从未让过步，不然不会有今天和司珩的这场谈话。
父母希望她虚与委蛇，能够呈现出被社会接纳地状态，但她始终不把自己放在弱势方，她对等的和所有人周旋，不管是比自己更加弱势的一方，还是比自己更加优越的一方。
“但我需要确定一点，祝小姐。”
祝今朝闻言看向司珩，司珩缓缓道出：“我并不介意你有任何目的，但我不希望司锦年受到伤害。”
“这是两码事。”祝今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喜欢兜兜出自本心。”
祝今朝的话如今在司珩这里很有信服力，他不再多提这个问题，“那关于我们的婚姻...”
“我对婚姻和感情都没有要求，婚礼也无所谓，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甚至相当有好感，祝今朝也直觉司珩默许了这桩婚姻，他们圈子里联姻的不少，大部分两家见过面就算定下，夫妻之间可能订婚第一面，婚礼第二面，所以她也就直接提了：“如果我们想法达成一致，可以尽快领证。”
“......”
司珩勾了勾嘴角。
他就说她本不入红尘，瞧她这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的冷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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