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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臣妻31
难道?难道陆淮羞红着面奔出去时发生了什么?
撞见了什么人?
“阿淮?可还记得子时你出去的时候, 我对你做了什么?”
自家夫君这般招人,心思细腻得沈沉笙很快便孕生出了一个十分糟糕的、让他想到就难以自制地咬紧牙关的猜想,他要试着确认。
低哑好听的熟悉声音得到了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的陆淮的回应。
那乌发如墨倾泻的人儿檀口微张, 红润的唇轻轻翕动, 发出了不仔细听无法听得清晰的一句话:“昨晚你不是又亲了我一回么?亲的倒比之前长进些。”
“同你说勿要这般急, 我有些受不住, 你却执意如此···”
虽是躺着睡着,但是陆淮的字里行间迷迷蒙蒙尽是带着几分娇的责备之意,十分贴合被“他”冒犯袭击后的反应, 甚至还有那般真切地有对比, 说道着自己比不上对方。
真实地宛如自己曾经做下一般···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
这几乎笃定的事实让沈沉笙如坠冰窟。
他没有那般乐观, 觉着这是陆淮做了同他相关的春情梦境, 因他确切地回忆起昨晚陆淮跌跌撞撞地归来时,自己把他的清夭眉眼尽数描摹了一遍, 仿佛要深深地把眼前人一寸一寸刻入自己荒芜的心田。
当时眼前小夫君的唇确实有几分红肿之意,虽然因不甚明显,他以为这是婚席之上的餐食、好酒过于火气旺盛所致, 只觉得之后要膳食调理一番, 并没有过于在意。
甚至还想着医师说他生性体凉, 若是多多唇舌相触,会否算得上是一味助小夫君把红肿消退的良药。
可现下显然另有他解, 怕是要全盘推翻这个猜想。
沈沉笙眼神晦涩难言地注视着那唇,这红而肿胀的诱人唇瓣, 极有可能是被那冒充自己、叫陆淮错认的登徒浪子忘情投入地含吻舔舐而出的。
甚至··甚至这人带给陆淮的体验还比自己吻他时好,竟叫这小醉鬼颇有几分回味。
这人借着他这新婚妻子的名义,对他的夫君耍横肆意冒犯,说不准对这小醉鬼占的便宜的不止有动他嘴唇···
他实在是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象。
否则, 想要剥离小夫君的那身红色喜服,细细地确认他的雪白是否还有别处被人欺负染了颜色的想法就按捺不住了。
毕竟他抱着他睡,岂会不知道他的身段有多么叫他喜欢。
这一定会把陆淮吓跑的。
沈沉笙颇有几分魂不思蜀,但晨起的那糟心事儿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卑劣地被这些想法激得更难办了。他着急下床,却连原本刻意放轻放缓的动作都变得明显了些。
此时锦被已经因踢蹬乱乱地褪到了下半身躯,天本来便有些冷,身上覆着的温热手臂突然抽离让陆淮感到有些不适应,慢慢地蝶翼般的睫毛微颤,渐渐从睡眼惺忪到恢复清明。
宿醉的他此刻头依旧有些残留的疼意,左手不觉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凌乱的姿态与平时的纤尘不染、风度翩翩形成鲜明的反差,在对面人眼里显得可爱得不可思议。
陆淮看到此刻灿白天光已透过窗棂斜斜地倾洒在他们身上,往边侧回头亦发觉沈沉笙要起身却骤然缩回原地的有些惊慌的姿态。
清润的嗓音还没复苏带着几分糯意,却也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怎样一位温润端方的年轻公子:“阿笙?抱歉,我起晚了。”
“这样动多费心神。你若是要起来,下回一定不要这般拘谨,请唤醒我。”
清醒情态下的陆淮知晓沈三是怀着好意不想吵醒他,因而笑得温柔如皎月,右手一撑床铺坐到了一侧,示意他从空出来的地儿下去。
但他想到昨晚对方对自己的掠夺和缠绵姿态,红霞不由又蔓上了面颊,笑也因憋闷含羞的情绪敛了几分。
这会儿,沈沉笙却一反常态地扭捏了起来,有些羞耻道:“阿淮,我的好夫君。你可否背过身去别看我?”
陆淮难得见他如此觉得有些稀奇,如清泉涟涟的杏仁眼染上几分揶揄。
他又回忆起这人三番两次地占自己便宜,每每都占上风,反把他这有着“夫君”之名的一方弄得狼狈不堪,着实很想反击一下。
于是双手叉在胸前,笑盈盈的眼望着难耐闪躲、正遮蔽着自己的沈三,“阿笙这是怎么了,昨日这般对我,今日却如此羞涩?”
纯情总挨欺负的人一朝反击却是叫人难以招架,至少此时就拿捏住了沈沉笙的命脉。
不过沈沉笙可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制服的存在,他原先是羞没错,怕污了小夫君的眼,但要是这白昙自己送上门来要撞破他的丑恶,反正他也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些羞耻之心不要也非不可。
“无碍,男子的正常反应。只是阿淮太过可人,叫我招架不住···”
陆淮一听他这话便心生不祥预感,刚想听话地背过身去。
沈沉笙却意味深长地笑着,眼尾含烟流媚,动作上却是大大咧咧地掀开被褥往外走去,一闪而过地让清雅状元郎呆滞在原地。
即使知晓沈三是男子不是女子,可除了那回被他强压着“证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清晰切实地感到对方是男子。况且,那物事竟还这般的惊人。
陆淮此时内心不太平静,他甚至都有些想叫0359下回给他换个更好的躯体,感到男人的自尊收到了挑战。
毕竟连靡颜腻理、貌美到这种程度扮作女装二十载的主角受都比自己来得厉害,实在是让他觉得还算正常可以的自己有些伤不起了。
其实男子早晨萌发生理反应正常,但想到这主角受的欲念源自于自己,感到羞耻之外,他一瞬之间便恍如被抽干了精气的咸鱼,仿佛看到剧情崩坏度的红色警告再度浮现、积分狠狠倒扣的未来。
反正他恪守好自己的温润如玉男二人设,至于沈三对着自己动心念发情的这件事儿,应当也比不过他这种人向上爬的坚定信念。毕竟风月之情和大仇得报、从地狱攀上巅峰叫人人尊敬的执念实现相比,孰轻孰重在沈沉笙眼里应当一目了然。
无论如何,之后这桩婚事都会给身为帝王的楚元廷拆散去,他的爱欲也只会交予对方,这些事儿由不得他一个到时已经出了局的工具人操心。
应当只要他不让沈三得手,让主角受无法和男二双向奔赴,剧情线就可以继续稳定地行进下去。
过了会儿,不知暗中做了什么、眼尾绮丽的色泽变得更加浓厚的沈沉笙回来了,额发湿淋,不仅如此衣裳也带着几分湿润,弄不清是流了汗还是泼了冷水给自己降温。
沈三这小夫君又叫他惹到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想理他,但自身温柔的秉性作祟,安静了片刻仍是忍不住地发声关怀与他。
“我叫人来送身新衣裳可好?瞧瞧你这弄得湿淋淋的,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值当。”
说着便要唤人来,可想起了早间定有嬷嬷守在门外等着进来取走那方留着有特殊意味的帕子,叫人来便是暴露了这对新婚夫妇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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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醒来的事实。
虽然他觉着贞洁不应当是独女子背负的枷锁,这习俗是对小姐们的一种不尊重。
可身在大雍若没有这关键物证,沈三的名声就是可能会因此受损,日后亦可能成为暴露男子身份的导火线。
陆淮只好先暂停了唤人取衣的想法,目光扫视着房间,望见沈三昨晚拆解部分的首饰钗环里有把尖利异常的,便含蓄地问他:“阿笙,这钗子可否借我一用?”
“钗子?当然可以…何止是这东西,便是沈三的全部…夫君都可以拿了去。”沈沉笙虽不知晓他要做甚,可这不妨碍他语气柔而魅惑,字字句句倾吐着自己对陆淮的真心。
陆淮莞尔,可拿了那东西过去,竟是往自己光洁漂亮的手背上果决一划,远山般的眉微微蹙,血液汩汩地流出。
他把手按在了身侧放着的素白帕子上,登时绽放出了一朵红艳而妖异的血花。至此沈三是“清白女子”的证据便完成了。
沈沉笙在陆淮划破手的时候便知晓他要做什么,他心下埋怨自己方才蠢钝没有阻拦。
新嫁女需有落红帕,嬷嬷会收取留证这件事是先前凝霜、凝碧交代过的,刚好宴席又在国公府举办,提前一天便备好了替换的帕子,他还藏在枕头下边。
可小夫君毫不犹豫就为他考虑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是不是对他太坏了…
只想着怎么“吃”他,欺负他,陆淮却不计前嫌,事事替他着想。
虽为避人耳目,创口不大,可狰狞的划痕在白皙修长的手备上还是如同一条短而丑陋的蚯蚓,让人看了便觉无比心疼。
沈沉笙爱怜地捧起陆淮的手,竟然十分虔诚地俯下身、低下头,在那只破了口的手背落下一吻,嘴角都沾上了些血迹,显得整个人更加如妖似魅,如同彼岸红莲。
“血脏,别这样…”
他却不顾清雅公子的阻拦,像食人精血的艳鬼,把唇角的血迹用舌卷了进去,仿佛品尝到了血的主人纯净灵魂的甘甜与美妙。
见那伤口还没有止住,又继续埋下身子重复之前的动作。
只是…到底是谁?是谁敢贱骨头动他的陆淮小夫君?
不管是那披着好知己皮、道貌岸然的裴羽,还是觊觎陆淮已久、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妄图篡位的程若琛,他一定要把他找到,然后狠狠地挫骨扬灰。
之后再毫无后顾之忧地,黏着自己的夫君,一遍一遍的用行动告诉他只有他沈三能吻得他舒服。
沈沉笙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他没有在清醒的时刻再问陆淮昨晚出去的事情,因他不能容忍夫君发现真相食髓知味,日后真叫那贱东西勾引了去。
于是安抚好手背挂着晶莹、已经不再流血的面儿泛粉的陆淮,他唤了人来伺候,送来了两身崭新精美衣裳给他们换上。
沈沉笙既庆幸这令他恶心的父亲姨娘这回识时务,还晓得不拿什么污了夫君眼睛的次货来糊弄,又忍不住心生嘲意,觉得这些人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还好陆郎不是入赘,一会儿无须再向女方长辈见礼。只需要呼凝霜、凝碧一同,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带上,便可以远离这处宛如天牢暗狱的囚笼,去寻他的诗和远方去。
简单梳洗打理后,换上一袭玄色礼袍的陆淮便先行去联络车马,预备启程。
而他端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长发一点一点被盘上已婚妇人的发髻,连眉宇之间的艳杀之气都被衬托得有了几分柔婉。感到有几分陌生···
凝霜察觉到他的紧张,笑着安慰着往日沉稳得让人心疼的公子:“小姐,莫要担忧,瞧瞧镜中人多么高华雍容。这般美的媳妇儿,亲翁定然会欢喜于你。”——
作者有话说:老婆们我来了!!
又双叕叕写了点emmm快乐剧情,接下来就要回陆府开始剧情(朝堂打卡+和奇怪官员的贴贴(bushi)交际(打勾))之后会有点虐虐呜呜
发现我把沈三写的也好bt,可是他也是好幸福的坏狗,可以当陆淮的老婆,虽然之后会失去)
对了老婆们,这里做一则小小的通知:
根据江江之前小本本上的统计,攻会是切片形式(大家放心磕,不过支持情况也许决定合体性格),暂定小世界的结局可能be或者开放式,总he(也和我的伏笔有关,之前好像敏锐的老婆已经发现了)
但素如果老婆们想看if线我也会安排上!我喜欢每一个角色,也会想完善角色的故事(he党老婆可get新结局),到时候大家可以选自己喜欢的看。
晚上自己捉了虫虫,微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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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臣妻32
知他者, 果然也就凝霜、凝碧二人也。
不过现在这落魄的情况大抵是有了些变化的,他沈三的命途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苦涩难捱。值得珍视的不仅有相依为命的两位丫头,更多一位值得他信任、可以让他依靠的小夫君。
虽他们都是男子, 这桩婚事的订立若身份暴露便无法存续, 亦不为外人祝福。
可他竟头一回忤逆夙愿地生出了些——如果日子就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平平稳稳地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可沈沉笙却有些喜欢上现在因陆淮闯进他的世界中而改变了的自己。
虽然他不能违心地说出不再想借着陆淮的手去把国公府吞入囊中。
这是他此生不能卸下的沉重包袱。
行李物件都准备就绪后, 耳朵尖的沈沉笙一下便听见了那与自己共度一宵良夜的人熟悉的呼唤声。
待他抬起头,便瞧见陆淮立于门口,璨如朗星的眼心有灵犀地同他对视上。
沈三的唇不由掠起一抹不值钱的弧度, 未有他思便裙袂翩跹旋身而起, 在国公府众人神色各异地注视中, 无甚言语地径直步出了厅堂, 宛如一只蝴蝶扑进了温柔拥它的花朵怀抱。
竟是连一人都不屑理睬,礼节性的客套也未置半分。
府中的侍从丫头习惯了三小姐这冷然淡漠的样子, 因他貌美,看久了居然这行为还觉得有几分凌霜傲雪的飒然。
昨日坐在高堂之位上,在往来宾朋面前展露尽了威风的二人可不如此。
这回即使沈由忠因满脸堆笑被无视、瞬间面色拉下来变得阴沉, 刘漪澜依旧懒得伪饰用淬毒的眼神剐他, 对他这个已经嫁出府的“女儿”都没甚么权力再搓圆捏扁。
一切只因玄色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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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如清风朗月的美郎君就立在门口。
这年少有为的新女婿正在等待着携自己的夫人踏上前往陆府的道途。
纵使他们再如何怨怒,也不能第一日就暴露了自己对沈三的粗鄙态度, 毕竟国公府现在刚依凭陆淮稍稍移去身上因教女不严引起的污名。
坐在陆淮备好的马车上,把自己仍心有留恋的母亲遗物、独独信任的一同长大的凝霜、凝悦也一同带走, 他对这座看似繁华令人羡艳、实则腐烂生疮的泥泞府宅便再无半分情分。
日后再见,便是他要洗刷一切,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母亲清誉、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的时刻。
届时, 沈三要挽着小夫郎,同他十指相扣,一同行至天光璀璨的彼岸。
他要贪婪地赢回全部。直到即使他是男子的身份暴露,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分开他们牵连的手的时候,再脱离这名与利的囹圄,专心地做陆淮的妻。
但他渴求的幸福很快遭受了现实的压制。
尘埃落定住进陆府后,沈沉笙为陆淮的精心细致而惊叹,每一处园景、每一分陈设都是那般地合他心意。
他亦拜见了陆淮的父亲,那日盖着盖头没能目睹亲翁尊颜,今朝却算是实打实地认识了。
这是一位气质清正、墨香书蕴盈身的中年男子,待人十分和善可亲。
甚至敬茶后还提出让他与陆淮一同去拜见逝去夫人的牌位,柔声劝慰他莫要紧张,若是陆淮欺负他便如何如何…对他多有接纳与认可。
虽然沈沉笙自己心头颇有几分羞耻,因只有他捉弄可人小夫君的份儿。
这种暖融的感觉像极了与陆淮相处时的轻松舒适,先前他就在想能养出陆淮这样子嗣的家庭必然是一处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今果真得到了印证。
只是他还是不免心疼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可以依傍的小夫君。
同陆淮谈起这件事时也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了他的伤痛之处,只是夫君过于温柔贴心,到最后反而得到慰藉、被暖融掉一身冰凌的是他沈三而已。
尤其是第二日,小夫君见他心情低落,还特意为他请来了城中有名的梨园戏班子。
听说这戏班场场金贵,让他们上门无关系是万万不能的,不知要费多少心神在其中。
已然火爆到市井中至今还沸沸扬扬地传扬着“皇上来了都要等”这类大逆不道的言论,风靡程度可见一斑。
沈沉笙是心驰神往已久,可激动欣喜之余,又觉着尚兰苑的人脉不像是陆淮这样的正经书生会主动结交的,有些好奇,故趁观看时咬耳朵同他问。
潮湿暧昧的气流喷洒在陆淮的耳际,他的耳朵顿时红了起来,很是不争气地把一切都招了。
沈沉笙这才知晓:居然是初次国公府相会、正式交流那日他无心留下的一句自己爱戏,便让这呆子特意去寻了白启朝牵线搭桥。
他当时便感动极了,当着唱戏的那帮子人的面便有几分情难自禁,要好好地“奖励”一番小夫君。
可感受到对方僵硬推拒的身体,连纤细柔韧的腰肢都发着颤。
知晓他脸皮薄,不爱他这样过火的沈沉笙只能老实规矩地抽回手来,只好想着日后在无人之处再连本带利地叫陆淮“讨回来”。
可这样蜜里调油、除了夫君脸皮薄总是不让他碰之外,其余都美好得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还未持续到让他生出几分真实感,便突兀地被来自更高权力的调动打断了。
皇帝竟然让刚刚同他结发、要恩爱两不疑的夫君去外地办事——
圣上大手一挥给出的五日婚假过了,陆淮这日早朝便恢复先前的良好习惯,准时出了门去,留下还沉溺在他的温度与余温之中的夫人在府里。
巍峨气派的大殿上,高处端坐着睥睨天下的威严君王。
楚元廷这几日虽照常公事公办,却总是不由自主在与大臣委以虚蛇的时刻,边抚弄着指节处的玉扳指消解烦闷,边把视线定格在一处本该有位长身玉立的年轻臣子的位置。
没有望见那张总是沉静文秀、色如春晓的容颜,没有听见那道清润声音言之有物的回应,他的心头莫名空落落的。
或许是君臣之间政见相合的惺惺相惜?是陆淮秉性容貌太过合他口味?
虽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挂念一个臣子,但埋怨这人说好的尊君爱民,怎生这般快就不见踪影的时候却是不见犹豫。
可楚元廷回忆起是自己非要生事,不仅赐予了人家一门金玉良缘,还给了多的时日让他多多伴着自己的娇妻。
从理性的角度上审视,自己现在又回去怪罪陆淮,实在是有些胡搅蛮缠。
但他实在后悔。
不过,昔日的太傅若是知晓了他楚元廷身为帝王可以这般不讲理,这须发皆白的耿直人怕是都要从家乡衢州返回来京城训斥他。
今个儿望眼欲穿的他终于望见了那一抹月白身影,一如既往的清雅高华,如同静谧盛开在朝堂不打眼角落的一朵昙花,赏心悦目得惊人。
可纵使他思念极了,也是不能够泄露自己的欢欣的。
过多的在意只会成为城府深沉、另有他思之人眼中赫赫皇权也具有的软肋和把柄,亦会为不应当被影响牵连的人带来迫害。
之前他对陆淮的特殊已经太过昭彰,除办事之外不得再过多关注。
楚元廷的目光来的快又去的快,陆淮和他周遭的方司明、林玉成、程若琛几人都察觉到了帝王视线的寻索,待有几分疑惑地抬头探究情况,却已只望见他直视着正在上奏、口若悬河的臣子,连一分在意这头的痕迹都找不出。
陆淮却没觉得楚元廷的视线是偶然,纤长的羽睫垂落掩住一双明眸,暗中思忖着他会否有什么任务需要交予自己。
他早知先前委托戚学士令他作的策论是呈递给谁看的,因而禁不住写多了些自己的见解,只是也恐过于激进不被掌权者所喜,故而只隐有锋芒留了三分余地。
却不知上回任用他往崇州之行,还有后头的赐婚,会否是楚元廷也懂他心意,要笼络应用他来做事的手段呢?
这头楚元廷却无暇再看美人聊以慰藉了,看似和平却暗流涌动的朝堂终于被一个重量级足以搅动风云的人物打破。
原是下一封奏折竟然是由白家的白闻敬呈递上。
虽然陆淮的好友白启朝与这人也算是同宗,但因隶属旁支,与这枝繁叶茂、心比天高的嫡系是向来不对付。
尤其是这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白闻敬,对他睚眦必报的作风和鬣狗般阴毒凶恶的手段敬谢不敏。
这人生得十分俊美,眉眼间却带着几分不详的邪肆之意,细看还让陆淮、程若琛觉着有些眼熟,认出后暗道不好,竟然就是那白显明的最大靠山,他那有出息的胞弟。
程若琛一直关注着陆淮,这三日压抑思念捧着一个吻来回勉强地抚慰着自身。见到他真人才知一切的控制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可当下这人来者不善,他的担忧已然超越绮思。
不由紧攥拳头,常言道“会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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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闻敬平时惯会隐忍,一发声却必然欲找事。
白闻敬要是想整他亦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盯上了他的心上人想要伤害他,反正他本就是个疯的,必定同这人不死不休。
“臣知陛下久为推行新法一事操劳,殚精竭虑、爱民如子之态让微臣实在敬服,只觉龙威浩荡,社稷有福。”
“白爱卿若有见解,不妨直言。”
楚元廷当真觉着眉心发疼,这白闻敬平日里也算的上是个清楚人,做事手段是残忍凶戾了点,但好在简单明了无后顾之忧。
他也就由着他去了,除了实在做得过火有阻挡一下,但毕竟还要用他办事,身后又有那般背景,便没有过多干涉。
予他如此盛的权势,这回却掰扯这般多,叫他心烦的程度实在快赶上那群迂腐老臣了。
真是没眼力见,他想。
这帝王做的真是憋屈。
“禀陛下,眼见户部同僚们于纳归滞销物件一事上实在苦手,微臣实在不忍,想尽微薄之力。”
“但我白家虽食君之禄、行忠君之事,追根溯源也不过只是寒微的商贾起家,与这广大行商之人却是一派。亲力而为难免有监守自盗之嫌,夹在两端又恐被家祖唾弃从此不再护佑,实在难担此重任。”
便是连大雍人及其重视的祖宗之事都搬弄出来了,这人为达到目标也是够不择手段。
楚元廷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音调变得有几分冷,无波无澜地问他:“爱卿有欲推荐之人?”
“有。”
“微臣深思熟虑,此人不能是商贾出身,也不宜是为官时日长了的世家子弟,否则与那群老狐狸对上,便是一下就被识别身份,绊住手脚。”
那人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着,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却游移在官员间,直到状若不经意地转向他们这一片,锁定在程若琛那姣美无双的心上人身上,露出了一抹带着惊艳玩味、又谱满了粘稠恶意的笑。
“微臣以为,陆淮陆状元便极为合适。”——
作者有话说:高举剧情大旗!淮淮官场上大分!
我的过关方式可能很哇塞(先prpr嘿嘿)
坏男人来也,迟早拿下(划掉 不配)
抱歉老婆们晚上有些肚子疼,更新晚惹呜呜QWQ
3.20调了点章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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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臣妻33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上回听到这新锐官员的名还是于多日前圣上赐婚的时刻,即使他们其中亦有不少人参与了国公府主手的那场盛大的婚宴,亦未曾想这般快又在朝堂之上听到了陆淮被点名。
楚元廷也知此事艰巨, 可此事于他心头何尝不是一件沉疴痼疾, 能解决实在是再好不过。
但他不是这般好耍弄的人。要推荐也不能推荐那种一看便酒囊饭袋、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若是成不了事, 最后按律自然也是推荐者与执行不当者同理罚之。
故而楚元廷原先正好整以暇地想听白闻敬想推荐哪个得罪了他的倒霉蛋,没想到这人一出口便点到了那新婚燕尔归来、他想多望几眼又不敢过于刻意的陆状元。
这当真不是刻意为难么?
从太阳穴传来的一股疼意让楚元廷轻松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下去,剑眉拧起, 深邃而黑沉的眼望向立于下侧正中的白闻敬, 凌厉的威势顿时如利剑般刺向这朝臣。
“白爱卿缘何这般笃定陆修撰能解此困?孤观陆淮入仕以来不过都在翰林做事, 除去崇州迎使一事, 便深耕于文书著述方向下功夫。难道白爱卿是与陆爱卿有他的方面的来往,以至于对他的了解如此深入?”
白闻敬却早就料到了圣上会偏着陆淮似的, 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面色不变很是从容地回道:“禀陛下,若只是论非商贾、非世家子弟, 朝堂上的同僚们亦有不少可用之人。”
“说来惭愧, 臣虽尚未与陆修撰相交, 但向来心驰神往、十分仰慕。先前有幸拜读陆修撰所作《利民论》,对于新法财税的见解精妙绝伦, 微臣实在深受启发。”
“正如科考取士此制,微臣认为朝中要事应当选贤举能, 让能力优者各司其职。既陆修撰于市易新法一道深有造诣,想必担任这项事宜的主官十分合适。”
言罢,便深深拜了一礼,竟是十分真心的忠良模样。与方才有理有据、一环扣一环要把被自己视作敌人的陆淮逼着接下这烫手山芋的姿态反差得有些可笑。
陆淮听着他的发言, 感到这人是明显的有备而来。他也知道白闻敬不怀好意,亦明白此行艰险、福祸难料。
即使他也知晓开先河者总要受质疑的道理,变革此法在民众当前看来或许算不得甚么好事,即便成功,或许究己一生也无法让他们接纳,反而会招致不理解与诽谤。
可是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是对他而言具有强烈吸引力的诱饵。毕竟没有哪个志在报效家国的读书人会不渴望获得切实造福于民的机会。
楚元廷听了白闻敬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沉吟片刻,唤了陆淮出列。
他亦知晓此事为难,毕竟事发的地点就在他的宫廷之中,白家大公子和国公府的牵扯他也略有耳闻,不能排除白氏刁难陆淮的可能性。
但因他与陆淮在变法一道上相合实在如伯牙子期,还是忍不住带着希冀,有些想征询一番陆淮的想法,试探他可有良方助他解决这顽疾。
“陆爱卿可愿代行此事?此事不急于一时,可从长计议。”
“若陛下信臣,臣愿斗胆一试。”未有犹豫推脱、半分矫饰,这清雅隽秀、看着柔弱经不起摧折的文人居然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让楚元廷有几分吃惊。
他先是禁不住开怀地朗声大笑,乐后又担心:陆淮他可知这帮商人能做到今日这般大的家业,手脚定然无多干净,怕是肮脏手段、布置都多得数不胜数。
这般自幼读圣贤书的纯良君子,当真玩的过那帮老狐狸么?
“妙哉!有陆爱卿这般的肱骨之臣,实属我大雍之幸。只是一人之力恐怕如蚍蜉撼树,难以撬动这些庞然大物的根基。”
“此事孤需要更多人的帮助。众爱卿中,可还有人愿与陆爱卿同往查办此事?”
楚元廷不忍这忠良愿为他分忧的臣子孤立无援,欲为他寻找助力,至少能一同承担风险。
可阶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殿之中竟然寂静得如同一根针掉落都十分清晰的模样。
一众官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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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晓这变法于百姓有利,尤其荒年之时,实在是防止流民饿殍,保障物资供给流通的一记定海神针。可这变动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