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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抬起头,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出身寒门的年轻文臣。
他有英挺的鼻梁,含笑的眉眼,这是个极英俊的青年。
翌日早朝,裴胤之一介文臣之身,主动请战,赴神女阙退敌。
骊珠知道他此战大捷,也知道他大胜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旨赐婚,尚清河公主。
但梦里的她却跌跌撞撞追赶在他身后。
不要去!
他的敌人不在陈兵边境的北越军中,他身后的母国也绝非他的盟友。
即便他这一战能胜,也将留下病根,在三年之后夺走他的性命!
有人宁可让南雍屈辱和谈,也要他横死边境,保住自家的荣华富贵!
那个人——
那个人——!!
……
“公主可是梦魇了?”
骊珠霍然睁开双眼。
傍晚霞光照进寝殿内。
一支斜插在乌发间的凤钗筛下几缕血色残阳,给榻边女子的面庞镀上一层鎏金色的光晕。
见她醒来,覃皇后拿起了案几上的药碗,慢悠悠地搅动。
“听闻公主之前想去封地巡游,可看公主眼下这状况,瞧着还是留在宫中静养为好,公主放心,你父皇已经罚了负儿五十个手心,狠狠替你出了气,你现在若再执意走,倒显得像还在负气,叫我不好做,是不是?”
第4章
果不其然,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骊珠藏好自己见了鬼似的惊惧神情。
覃皇后闺名覃宣容,出自宛郡覃氏三房一脉,和当今官至尚书令的覃氏家主覃敬是堂兄妹。
她显然不是那些仰仗皇帝宠爱,才能在宫中立足的平民皇后。
骊珠害得沈负落水,让她儿子手心被抽得皮开肉绽,她自然要来找骊珠算账。
其实覃皇后要怎么算账,骊珠都无所谓,但她不能阻拦自己这趟出巡。
骊珠垂下眼,怯怯懦懦的样子。
“……您不能……这是父皇允了我的……”
“不能?”
覃皇后微笑,将盛着药汤的勺子递到骊珠唇边。
“我这都是为了公主着想,大病初愈,怎么能叫人放心让公主独自出远门呢?”
“太医说,不算什么大病,再养几日就能大好,真的。”
骊珠紧抿着唇,偏过头去。
“皇后娘娘……还是多关心一下沈负吧。”
覃皇后收回手,将勺子随意丢回碗中,搁置一旁。
“哦?关心他什么?”
“兰台那日,他说了些什么,难道没有人告知——”
“那日当值的几名小吏,背后议论皇家是非,兰台戍守的卫兵更是护卫不利,害得皇子落水公主染病,当日在场二十七人,论罪当诛。”
覃皇后打断了骊珠的话头,平缓语调中透出肃杀之气。
望着骊珠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弯了弯唇角。
“负儿说了什么?还请公主告知。”
仿佛一盆冰水浇下。
骊珠瞳仁颤动,怔怔吐字:
“我……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这样啊。”
狭长凤目饶有兴味地审视着骊珠,像是在欣赏她的惊惧惶恐。
须臾,她面上肃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