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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他要喝水。
季淮之起身走去厨房,给宁双接了一杯温水。
宁双感觉自己眼前一切都是倒过来的,就连宁敦敦也是倒过来的,他使劲歪着脑袋,想纠正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边季淮之端着水过来,就看见宁双整个人悬在沙发上,脑袋倒在沙发边上,还一个劲要伸手去抚摸宁敦敦的脑袋。
他不可置否地叹了口气,又生气又无奈。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伸手去将宁双扶坐了起来,温声道:“来喝点水。”
宁双微弯着腰,双手自然垂在腿.间,埋着脑袋,像是没听见季淮之的话。
看着宁双乱糟糟的头发,季淮之不自觉地伸出手打算帮宁双拨弄一下额发,下一秒,宁双突然抬起了头,眸光很是清澈,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醉意,他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伸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我……”季淮之刚出声,宁双突然抬起双手,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拉到了脸颊边轻轻蹭了一下,“晚上好。”
他认真向季淮之问好。
仅从说话的语气和眼睛的神色,根本看不出宁双是喝醉了酒的,可这个举动却根本不是清醒状态下的宁双能做出来的。
季淮之甚至有些恍惚了。
“抱歉,我回来晚了。”宁双语气格外温和。
季淮之心底那点怒气也在宁双这句话后彻底消散了,他叹了口气,说:“没关系。”
宁双笑了起来,又摸了摸季淮之的脑袋,笑着说:“敦敦,你好可爱呀……”
空气安静了几秒。
季淮之脸色瞬间黑了许多,刚被抚平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他回头看了脚边的宁敦敦一眼,然后将桌上的温水端起来塞到了宁双手上,冷着一张脸说:“喝水。”
“哦。”宁双双手端着水杯,仰起头,几口就把水喝光了。
他喝得急,水顺着下颌慢慢淌下,在光洁的颈部留下了一条透明的水痕,再掩入了T恤里面。
季淮之接过空水杯,别开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杯水的功效,宁双喝完后才认出坐在自己跟前的人是季淮之。
他哎呀了一声,语调拔高:“季淮之?你还没睡啊。”
季淮之不想说话。
“嗯,在等你。”他还是回了宁双。
宁双笑了几声,“你人真好。”
“那我现在……”他撑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身,“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季淮之跟着起身,伸手扶住了宁双的胳膊,“谢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看不清脚下的路。”
一个醉鬼,一个笨蛋醉鬼。
季淮之没说话,扶着宁双上了楼。
到了宁双房间,季淮之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正要去帮宁双关上窗户,宁双却抓住了他的头发。
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腰,曲着一只膝盖压在床边,离宁双近得只有几寸的距离。
“季淮之,我和你说过没有,你很好看这件事。”宁双认真看着季淮之说。
季淮之喉结滚了一下,平淡回:“我知道。”
“其实我梦见过你。”宁双语气突然娇怯了起来,和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搭边的表情和语气。
季淮之本来不想听宁双耍酒疯,听到宁双这句话,他又有了点兴趣,说:“梦见什么了?”
“梦见……不知道。”宁双看着季淮之的眼睛开始迷离,缓了缓,他补充说,“或许不是你。”
季淮之当即就不乐意了,但宁双又接着说:“我不知道。”
季淮之抬手握住了宁双的手,打算将死死拽着自己头发的手指掰开,宁双却抬起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满眼担忧地看着季淮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呀!”
第24章
季淮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宁双就自顾自将他的手塞到了自己T恤底下,季淮之冰冷的手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贴上了他的小腹。
“宁双!”季淮之被宁双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就要把手拿回去,宁双死活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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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抓住季淮之的手,义正词严道:“你别动,手这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
这人浑身都散发着酒味,吐字却清晰有力,完全看不出他是醉了酒的,季淮之真的有些拿不准宁双是不是真的醉酒了。
“我不冷。”
“你冷!”
“我不冷。”
“你冷!”
“……”季淮之无话可说了。
手背被迫紧贴着宁双滚热的小腹,让他感知到了宁双呼吸时的起伏,后来岂止这只手被温热了,季淮之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发热了。
“季淮之。”宁双松开了一只手,抬起来摸向了季淮之有些泛红地耳垂,小声说,“你打了耳洞,为什么不戴耳钉呢?”
季淮之顿了一下,反问:“你想我戴吗?”
宁双歪着脑袋,皱眉想了想,又问:“耳洞不会愈合吗?”
季淮之:“不会。”
宁双:“为什么不会?”
季淮之:“因为已经长好了。”
宁双:“长好了就不会愈合了吗?”
季淮之:……
算了,他和这个醉鬼解释什么。
宁双笑了几声:“你戴耳钉肯定很好看,因为你长得就很好看。”
“嗯。”季淮之应了一声。
感觉到贴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已经变温热了,宁双这才松开手,季淮之松了口气,刚把手拿回去,结果另一只手又被宁双抓过去塞到了衣服里面。
季淮之感觉自己要被宁双逼得失去理智了。
“宁双。”他喊。
宁双嗯了一声,凑上前盯着季淮之的眼睛看了看,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季淮之喉结一滚,目光向下,落在了宁双的唇上。
宁双继续问:“你喜欢男的吗?”
他的眼神很渴切,期望季淮之能把这个答案告诉他,可季淮之却想,要把宁双的这张嘴堵上才行,省得他继续说这些撩拨人又毫无厘头的话。
他往前凑近了宁双一些,唇停在了离宁双的脸只有一寸距离的位置。
宁双却将他已经温热了的手拿出来,说:“好了,热乎了。”
季淮之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拿了回去,起身去将宁双房间的窗户关上,又把窗帘拉得严实了。
回头发现宁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上衣,正弓着腰在脱裤子,季淮之恍惚了一下,赶紧走上前抓住了宁双脱裤子的手。
“宁双,我还在这里。”他说。
宁双把手挣脱了回去,继续去拽拉自己的裤子拉链,说:“我知道,但我们不都是男的吗?我太困了,我想睡觉,衣服太臭了。”
“……”季淮之起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人却嘀咕:“我,我的裤子呢……”
季淮之顿住脚,转身看向宁双,见他右手拿着自己的睡裤,却在床边转着圈地找裤子。
他裤子还没脱下,上衣已经脱得干干净净了。
宁双不算瘦,但身上确实没有多少肉,肉长得很紧实,但肌肉却不薄,该长肉的地方并没有少一点,他漂亮的背骨微微突起,腰线很是流畅,腹肌分明,在肚脐偏上的位置,留着一颗黑色小痣,人鱼线往下延长,最后被埋没在了长裤里面。
季淮之又走回去扶稳了宁双,三两下帮宁双脱下了裤子,又从他手里拿过了睡裤,帮着宁双穿上了。
“谢谢你呀,季淮之!”宁双穿好裤子,躺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只露出了自己的脑袋来。
模样很是可爱。
季淮之看着他,神色缓和了许多,眼神也渐渐变得温和了,好一会儿后,季淮之才离开宁双的房间。
——
第二日大早,宁双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吸了吸气,空气中,好像还掺杂炒菜的香气。
宁双凝望着天花板,看着头顶的吊灯,只觉得脑子昏沉得要炸掉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开始如泉涌般的挤进了脑子里面。
半分钟后。
厨房季淮之听到楼上传来了杀猪般的尖叫,紧接着,楼梯被噔噔噔地踩响,发出了震天的动静。
不到几秒钟,季淮之身后就迎来了一阵风。
他放下了搅粥的汤勺,转过身,对上了宁双一双紧张又愧疚的眼睛。
“季淮之!”宁双声音坚定地喊了他的名字。
季淮之眯了眯眼睛,“嗯。”
“昨晚,昨晚。”宁双妄图从季淮之眼睛里看出他对昨晚自己的那些举动的看法,但季淮之的神色淡漠疏离得很,宁双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嗯,昨晚?”季淮之反问了一句。
宁双满脸愧疚:“昨晚是意外,我喝了酒……就那样。”
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糊涂话,但在他仅有的记忆里,那几句话都不是什么很好的话。
“嗯。”季淮之转回去,继续熬起了粥。
宁双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昨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哦,假的。”季淮之淡淡应了一句。
宁双:“那个,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季淮之:“你说我好看。”
宁双手一拍,“那这句话是真的。”
季淮之:“你说你想亲我。”
宁双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什么?!我竟然说了这话?”
季淮之点了一下头,宁双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一瞬间也慌措了起来,“那这句是假的。”
季淮之用一种幽怨地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别回头认真熬起了粥,不再和宁双说话。
宁双只当自己昨晚撒酒疯把人惹生气了,他在旁边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其实我是一杯倒,昨晚只喝了一点点,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生气了吗?”宁双试探着问。
季淮之:“没有。”
宁双正要继续说话,目光突然落在了季淮之的耳垂上面,平时空荡的地方此刻竟然戴着一对银色的圆耳钉,在厨房的灯光下,泛着光亮。
“哎?你戴耳钉了?”宁双好奇问。
季淮之抿唇,抬手捏了一下耳垂:“不好看吗?”
季淮之的长发向来都是拿发绳扎在一起的,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侧,平日里看起来都是一副冰冰凉凉,不近人情的态度,现在戴上耳钉,倒平添了点叛逆的痞劲。
宁双赶紧说:“好看,其实我之前还想过你戴耳钉的样子呢。”
“而且我还总想你们打了耳洞的人,要是长时间不戴耳钉,会不会愈合啥的。”宁双嘿嘿笑了几声。
“不会愈合。”季淮之抬手拢了一下耳鬓的碎发,继续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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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漱吧,要吃早饭了。”
宁双目光在他脸上留恋了一下,随后道:“好好好,我现在去刷牙。”
昨晚醉酒的事就这么被掀过去了,宁双洗漱完下楼,季淮之已经把早饭摆好在桌上了。
宁双跑到餐桌前坐了下去,拿起碗筷扒了几口饭才缓过来,然后说:“刚刚看到宁敦敦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一会儿吃完饭得给它洗个澡了,然后我们下午点去超市买东西吧?”
“好,洗澡需要我帮忙吗?”对季淮之来说,只要宁双在自己的视线里,并且身边没有其他人就是很好的。
宁双摆手:“不用麻烦你了,宁敦敦还是很听话的。”
季淮之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早饭后,宁双去洗了碗,出来发现宁敦敦和季淮之都不见了,听到楼上卫生间传来流水的声音,宁双赶紧上了楼,打开门,发现季淮之正蹲在浴室里帮宁敦敦洗澡。
他长发拿一支笔随意挽了起来,衣袖挽到了手肘位置,多余的碎发被水打湿了,发尖还滴着水。
“你怎么帮我洗起来了?我想着洗完碗出来给它洗呢。”宁双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后,挽起衣袖和季淮之蹲在了一起。
季淮之:“正好没事情做,而且它也不闹腾,还好。”
话虽这么说,但季淮之身上的休闲衣还是被打湿了好多,水渍顺着额角滑下来,到了下颌位置才滴落。
“谢谢你啊。”宁双揉搓起了宁敦敦的毛发,认真道谢。
季淮之:“不用谢。”
宁双歪头看着季淮之,由衷道:“季淮之,你人真好。”
“嗯。”季淮之喉结滚了一下,再没说什么。
宁敦敦是一只大型犬,给它洗澡和吹干毛几乎就用光了宁双所有的力气,完事他瘫倒在沙发上,看着还有精力给宁敦敦倒水喝狗粮的季淮之,他感叹说:“难道是最近我太疏于锻炼了吗?”
“我怎么感觉我的力气都赶不上你了呢?”在宁双的认知和视角里,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是远大于季淮之的。
季淮之也没反驳,说:“刚刚一直是你在给它洗澡,我就负责冲水,当然还有力气了。”
被季淮之这么一说,宁双释怀了。
他双臂交叠塞在脑后,一条腿搭在沙发下面,轻轻晃悠着,惬意得不行。
过了会儿,感受到季淮之也坐来了沙发上,宁双就坐起身盘起了腿,看着他说:“一会儿我们吃完午饭再去超市吧?”
“好。”
“话说我还没想好买什么呢,咱们去那里就和露营野餐差不多,吃的什么都得自己带,我们买食材回来做三明治吧?”
“好。”
“再买点手抓饼的食材,还有装糕点的盒子,晚上我们吃完饭就准备吧?”
“好。”
宁双:……
他打量着季淮之,确定季淮之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就是每一次都回得太简短了,“你不要这么冷淡嘛,每次都只回我一个字,明明我们已经算很熟了的……室友吧?”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都可以。”季淮之认为宁双说的都可以,他的每一次回应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要事事有回应。
宁双抱起双臂:“那你提个建议。”
“我?”季淮之困惑。
宁双认真点头:“对。”
季淮之想了想:“那再买点水果。”
宁双觉得可以:“你爱吃什么?”
“都可以。”
“好吧,我去洗个澡,一会儿一起做午饭。”宁双觉得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昨晚睡觉没洗澡,现在既然没事做,干脆就去洗个澡好了。
“好……去吧。”季淮之声音还顿了一下。
宁双听得笑出了声。
午饭后他们去了超市,买了一些露营时候的必需品,还有做便当的食材。
晚上季淮之负责做晚饭,宁双就在一边准备他们第二天需要的便当,厨房的灯光是昏黄的,笼罩在两人的头顶,宁敦敦蹲在宁双脚边,时不时就被他丢几片菜叶或者肉片吃。
远远看上去,这一幕异常的温馨。
第25章
这几日天气都很不错,淮安市大概在回暖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天气就要开始变冷,正式进入深秋了。
班车陆陆续续将新生们拉到了森林入口处。
宁双背着书包站在班级的最前面,手里拿着花名册开始清点自己班上的人数。
台阶下面的人都穿着墨绿色的军训服,宁双眯起眼睛一一点数,觉得自己像是在数葱苗,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就很难改回去了,宁双清点完人数后,没忍住低头笑了几声。
一抬眼,发现队伍末尾的季淮之在盯着他看,宁双不自觉挺直了后背,回了他一个微笑。
确定人员到齐后,他们就得按照班级序列往森林里面走去,宁双走在前面,主动接过了两个力气小的女生手里的背包。
一路上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说是森林,其实中间这块很大的空地都是后来被开垦出来的,是一大块草坪,周围全是参天的大树,往里走几步就是小溪以供水源。
这里空气清新,全是大自然的味道,林间一声声鸟鸣清脆又悦耳。
这是商学系的驻扎地,至于其他学院在哪个地方,宁双也无从得知,毕竟这么多学生,不可能全部安排在一个地方。
学校已经提前将帐篷和睡袋运送到了这里,各个班的教官先教了一遍如何驻扎帐篷,然后再是两人一组合力扎一顶帐篷。
宁双看着手里的花名册,对于分组这事犯了难,只好学习张教授的分小组办法,让学生先自行组队,剩下的学生由他随意分组。
开学这么久,该熟悉的人早就彼此熟悉了,班级总是有那么几个孤僻不合群的,季淮之就算一个。
但他远远就看见有男生主动和季淮之搭话,大概是问要不要组队的事,季淮之也不知道同意了没有,总之那人就走开了。
宁双这才走去季淮之身前,将花名册上几个落单的人的名字圈了起来,说:“季淮之,你得找个搭档啊,要求是两人一组呢,不然你就得和其他班级的人组队了。”
“你和谁搭档呢?”季淮之一点也不为这点事着急,反而还有闲心关心起宁双的搭档。
宁双如实回答:“和我朋友啊,赵微凉,之前带你见过的。”
“……”顿了顿,宁双反应了过来,“你要和我搭档吗?”
“你不是已经有搭档了吗?”季淮之反问。
宁双收起花名册,手插在腰际,看着他落寞的眼睛说:“你就说要不要和我搭档嘛?!”
“要。”季淮之立马接话。
宁双笑了几声,“准了。”
他说完转身走去了别的地方,看样子好像是去找赵微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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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会儿,宁双跑了回来,“可以了,和他说了,今晚就我们俩搭档吧,我去领帐篷过来,你先在这里等我。”
“好。”季淮之点头。
宁双抱着一捆帐篷材料过来时,看见两个女生在和季淮之说什么话,其中一个女生还将手机送到了季淮之跟前。
宁双识趣地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好几米开外,等女生和季淮之说完话。
看情况的话,这两个女生应该是找季淮之要联系方式的,季淮之先是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们,随后皱起眉,说了拒绝的话,于是两个女生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宁双不觉也欣赏起了季淮之的脸。
季淮之长得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至少宁双是这样觉得的,身材也好,如果不是性格孤僻冷淡的话,估计会更受欢迎一些,宁双不止一次看见学校学校论坛捞季淮之的帖子了。
宁双清晰地认知到,季淮之的魅力就不可能让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以后或许会有人走进季淮之的世界里。
也或许……
刚想到这里,眼前一只手划了过去,宁双回神,才发现季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跟前,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你在想什么?”
宁双哎呀一声,错开季淮之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这不是看你暂时走不开吗?我暂时就没打算过来。”
季淮之知道宁双说的是刚刚来找自己的那两个女生。
他解释:“我和她们没关系。”
宁双找了一块空地,刚好够他们驻扎帐篷的大小,将帐篷原材料丢在地上后才回头对季淮之说:‘我当然知道你和她们没关系,你就是太高冷了,要不是你阴差阳错租了我家的房子,我估计我现在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季淮之认真纠正:“不会。”
宁双拆开材料,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偏头看着季淮之,问:“不会什么?”
“你不会只知道我的名字。”季淮之说。
宁双又被逗笑了,“那你就不要这么高冷,有机会也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今天还凑巧可以和我搭档,那要是专业课的小组作业怎么办?”
季淮之冷着一张脸,说:“我不想。”
他不想,也没必要认识除了宁双以外的任何人,至于什么小组作业,轮不到他做的。
“好好好,你不想就不想吧。”宁双点了好几下头。
季淮之眸色一凝,不再说话了。
搭建好帐篷,再把两人的睡袋铺置好,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宁双将背包里的便当拿出来一一摆好,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相机。
宁双很多爱好都是一时兴起,这个相机就是当时一时兴起买的,没想到在大二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他坐在折叠椅上研究了一下功能,抬头看见季淮之正提着洗好的水果往这里走,于是举起相机对准他,喊了一声:“季淮之。”
听见声音,季淮之抬头看了过来,风垂着他的衣服,鬓发被风卷起,山泉水将他的手指冰得泛红,一张脸白得要命,宁双抓拍了一张照片。
季淮之跨步走到他身边,宁双将相机靠近季淮之,说:“你看,真是人长得好看,我这个技术你都能hold住。”
季淮之瞟了一眼屏幕,没说什么,他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青枣递给宁双,说:“吃点吗?”
“现在不吃,我等一下要去附近转转,拍一些蕨类植物,你要一起吗?”其实宁双一个人完成课题也没什么,但还是下意识问了季淮之一句。
季淮之:“好。”
“你饿吗?”
“不饿。”
“那你怕吗?一会儿天黑了,你怕不怕森林里面有蛇?”
“不怕。”对季淮之来说,蛇这一类的动物他最不陌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又戳到了宁双的笑点,宁双捂着嘴笑了好久才缓过来。
“好吧好吧。”宁双缓了缓,站起身,将外套拉链拉上,又戴上了一顶黑色针织帽,说,“走吧,就在附近转转,拍几组照片就回来。”
“好。”季淮之跟上了宁双的脚步。
这个时候的密林里面,不冷也不热,蝉鸣此起彼伏,还有很多小动物的声音,宁双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也和季淮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跨过小溪,宁双在岩石峭壁中拍了几组照片,“季淮之,你今年新年回家吗?”
“不回去。”
“不回去?”宁双记得在季淮之的资料卡里面,季淮之的家离淮安市很近啊,不比自己,老家在很远的地方,当然就算宁双的老家离他大学在的城市很近,宁双也不会选择回家的。
他讨厌那个地方。
“你呢?”
“我?我也不回去,本来也没有回去的必要嘛。”宁双说。
季淮之看着宁双的背影,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后颈,那块淡色胎记颜色已经变深了许多。
印在宁双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色.情美。
“老家没有很重要,或者很想见的人吗?”季淮之问。
宁双:“没有,他们和我关系都一般吧,我和你说,我老家是一个特别……封建保守的村子,住在里面的人都特别地社恐,不想和人沟通交流什么的,而我的性格嘛,你也看见了,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我,那我还回去干什么?”
“你性格很好。”季淮之认真说。
宁双感觉季淮之是在安慰自己,他笑着说:“我是说我村里的人觉得我性格不好,现在这里上大学,他们倒是觉得我性格很好,我还认识了很多朋友呢。”
这点季淮之当然知道,有时候他还很烦宁双认识这么多的朋友。
“好了,拍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天色渐晚,他们都得靠着手机打光才能看清回去的路了。
宁双走在前面,看着孤零零的独木桥,回头对季淮之伸出了手,说:“走吧,我牵着你。”
季淮之眸光微亮,慢慢伸出手,将手搭了上去,紧接着,宁双滚热的手握紧了他的手,他被宁双牵着手走的路。
他看着宁双的后背,喉咙一时有些干涩,这一幕和很多年前的一幕似乎重合在了一起,他恍惚得分不清过去与现在了。
“季淮之,你的手真的好冷,你是不是天生体寒……或者从小身体就不好啊?”宁双不止一次觉得季淮之的手冰得甚至有些冻人了。
“很冰吗?”季淮之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手很冰过。
宁双点头:“不过也还好,你可以去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在季淮之听来,这也算是宁双的一种变相的关心吧?他抿起笑唇,凝着宁双的背影,郑重其事地回了一个字:“好。”
——
晚上,帐篷外面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帐篷表面也被风吹得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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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袋下面是厚厚的防水布,睡袋有发热的功效,倒是不冷。
宁双却有些睡不着。
晚上回来的时候,教官正和他们聚在一起玩游戏,宁双带着季淮之过去凑热闹,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季淮之又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问了微信。
虽然季淮之照旧拒绝了。
但这让宁双开始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和季淮之之间的关系,以及他对季淮之的感情。
第26章
他喜欢季淮之。
这是毋庸置疑的。
宁双很确信自己对季淮之是一见钟情,但他一直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无非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季淮之的取向。
再就是季淮之和他住在了一起,他的感情一旦藏不住,保不齐就会把人吓得连夜搬走。
而他又因为季淮之孤僻冷淡,寡言少语的性格而觉得自己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去接触,去了解对方,因为除了入学资料表上的基本信息,宁双真的完全不了解季淮之这个人。
他暂时还想象不到季淮之这样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但是季淮之只要走在学校里面,光是那张脸,他的讨论度就不会太低。
翻身的动作过于频繁,睡在身边的人突然出声:“宁双,你睡不着吗?”
宁双后背一僵,转身面对着季淮之,现在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到季淮之正在看着自己,“抱歉,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有些睡不着。”季淮之说。
宁双有些意外:“你也睡不着?是不是不适应在野外露营?”
“不是。”季淮之摇头,他纯粹是因为宁双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心跳太快而睡不着的。
宁双当他是认床,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觉得这次露营怎么样?”
“还好。”
宁双早就预料到某人会回答这两个字了,毕竟他的日常就是“好”,“还好”,“可以”,“嗯”。
他将手垫在了脑袋下面,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轻声问:“季淮之,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季淮之拧起眉,这是什么问题……
“没有。”
宁双眨眨眼,继续问:“那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对于宁双突然问起自己的喜欢这件事,季淮之很好奇,他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等到季淮之的正面回答,宁双自己总结了一下,那就是没有喜欢的男生,他没回季淮之的问话,又问:“那你能接受男的喜欢你吗?”
“能。”季淮之只能接受宁双喜欢自己。
能啊。
宁双来精神了。
他差点就翻身坐起来和季淮之说自己要追他了。
还好他忍住了。
“这样啊。”宁双干咳了几声,有些得意,“好吧,我就问问。”
“睡觉吧季淮之,晚安。”
既然季淮之觉得男生追求他没问题,那他就要好好制定一个追人计划了。
帐篷刚好够装下他们两个成年人,他们彼此又是各自一个睡袋,相当于各自盖着一层被子,根本不会互相挨着,即便是这样,季淮之还是觉得他们挨得很近。
宁双的呼吸全都扑在了他的脸上。
季淮之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因为自小族里就对他有相关的培养,季淮之的视力在黑夜里也能隐隐看见一些东西,特别是离得近的时候,他什么都能看见。
宁双的脸离他很近。
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长睫偶尔颤了颤,唇抿着浅浅的弧度,呼吸很均匀。
宁双也许忘记了,在很多年前,他们也曾在野外这样面对面睡着,彼此诉说着心里话。
可惜他都不记得了。
——
第二日临近中午,大队伍开始向山下走。
几个系的人又聚在了一起,宁双单肩挎着书包,走在队伍最末,和季淮之的距离很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刚到山脚下,等大巴车来接人的时候,宁双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宁双学长!”“学长!”……
宁双转身,便看见陈鹭从道路最边上,挤过了好多人,终于跑到了他的跟前来。
“陈鹭?你们会计系不是早就上车回学校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宁双看见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轮次表,好奇问。
陈鹭喘着粗气,说:“不,不是的,我有事情耽搁了,已经和班助还有教官说过了,我看见你在这里,想和你一起回学校,可以吗?”
他说着话,却总觉得宁双身后的那个俊美的男人一直用一种冷寒的眼神盯着他看。
陈鹭定睛去看,还真不是错觉,那道眼神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
宁双看他盯着自己身后出了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对上了季淮之一双平静随和的眼睛。
他拧了拧眉,回头和陈鹭搭话:“可以啊,一会儿你就在我身边,等我班上的学生都上车了,你就和我一起上去。”
陈鹭笑开了颜,赶紧鞠躬道谢:“谢谢学长!学长你人真好!”
宁双卷起手里的花名册,两手叉着腰,说:“给我发好人卡呢?”
陈鹭赶紧解释:“不是的,学长,你人真的很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被人这样一口一个学长地喊,宁双还有些不好意思,“站我身边来吧,一会儿其他系的人上车,别不小心撞到你了。”
“好!谢谢学长!”陈鹭小心翼翼走到了宁双身后,他仰头看着宁双的脸,又飞速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陈鹭又小心喊了宁双一声:“学长。”
“怎么了?”宁双收起手机,回头问他。
陈鹭小声道:“一会儿学长可以和我坐在一起吗?我不认识你们班的人,只认识你,我有些害怕。”
宁双看陈鹭,就像是看自己的弟弟一样,因为对方不高,瘦瘦小小的,带着一副厚眼镜,额发盖住了大部分眉眼,总是低着头,只有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抬起头。
“也可……”以吧。话都没说完,身后的人突然蜷起手抵在唇边小声咳了几声。
宁双回头看向季淮之,他给了宁双一种风都要把他吹散了的错觉。
“季淮之?你怎么了?”宁双当即抛下陈鹭,走去季淮之跟前关心起了季淮之。
季淮之又咳了几声,说:“不知道,感觉有点感冒,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昨晚很大一晚上,宁双没睡着是因为他心里装着事,但季淮之也没睡着,宁双还以为是他认床,没想到是睡得不好。
“我带了感冒药片。”宁双将书包背到了身前,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出了一盒感冒预防药,又拿出了一瓶没拆封过的水,单手拧开瓶盖后,他递给了季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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