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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气太过浓烈,瞬间侵染了郑信厚和老徐的双眼,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边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动物的怨灵。
它们死死缠住他们,疯狂地撕扯啃噬,能看到它们后,被撕咬血肉的剧痛感变得更加清晰!
两人被吓得拼命的挣扎扭动,想甩掉身上的怨灵。
郑信厚慌乱中抓起一件法器挡在身前,可惜,在经历了多次抵抗后,法器已经被阴气彻底污染,法力熄灭,已经变成了没用的摆件。
怨灵们无视这些东西,用利爪和尖牙狠狠的撕扯着他的灵魂。
在天道眼里,动物的命不如人命贵重,害死它们所欠的因果,郑家也只是占一小部分。
但当它们踏入这栋别墅的那一刻,就出不去了,就像被吸附在郑信厚的女儿身上,想走都走不了。
怨恨一天一天滋生,一天一天变大,早已经超过了当初结下的怨。
这何尝不是郑信厚自己造下的因果?如果当初他没在女儿身上做手脚,这些动物的怨灵也不会变成这样。
“啊啊啊!”郑信厚惨叫着,在地上疯狂打滚,他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疼死,能呼吸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这时,一阵阴寒的风刮过来,正疯狂撕咬的怨灵瞬间停止了动作,都惊恐地望向门外。
它们僵硬的后退几步,随即不约而同地化作道道黑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撕咬的剧痛突然消失,郑信厚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没升起来,一股比之前更阴冷、更湿重的气息将他彻底笼罩起来。
他趴在地上,视野里首先映入的,是一双款式陈旧的绣花鞋,像二十多年前的老款式。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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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灵盖。郑信厚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直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双湿透的绣花鞋缓缓上移。
惨白浮肿的小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隐隐渗着暗红的血迹,混合着不断淌下的浑浊水迹,紧贴在青灰色的皮肤上。
水珠正从湿透的裙摆边缘滴落下来,“嗒…嗒…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毯上,伴着血水,晕开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再往上,是那无比熟悉的身形轮廓。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
曾经洋溢着幸福笑意的脸,此刻惨白中泛着溺死的人特有的青紫色。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要溢出来的怨毒与愤恨。
这眼神,就像冰冷的棺材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这张脸,分明就是被他亲手推入老家的水塘,活活淹死的妻子!
郑信厚傻愣愣的仰着脸,看了几秒之后,瞳孔回缩,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吓得。
他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秀芝,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都是听信了那个大师的蛊惑才这么做的!你死了之后我没敢娶别人!我每年都给你烧很多纸!你收到了吧!你应该收到了吧!”
吴秀芝根本就不想听他的废话,她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忏悔,他只要死就够了。
她双眼猩红,闪电般的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郑信厚的脖子,仇恨让她浑身战栗,黑色的指甲刺穿郑信厚的脖颈后,看到那些流出来的鲜血,她激动的笑了起来,心底的仇恨肆虐的疯涨!
她松开一只手,长长的指甲戳进郑信厚眼睛,挖出郑信厚的眼球,在手心捏爆。
极大的痛楚让郑信厚张开嘴,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女鬼顺手插进他的口腔中,拔下那条花言巧语的舌头。
做完这些,她依旧不解恨,长长的指甲插进郑信厚心口,掏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吴秀芝猩红的眼睛依旧不减,疯狂的撕扯郑信厚的尸体,直到郑信厚没有一点生命气息,魂魄从体内出来,她狠狠的一把抓住,一口咬上去。
管家目睹这一切,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直接晕死过去。
吴秀芝冷冷的看他一眼,刚抬起手,头顶立马出现一句慵懒的男声:“够了,别给自己妄造杀孽,谁害的你,你去找谁。”
这句话就像一阵梵音,震醒了快被仇恨吞噬的女鬼。
她冷冷的看了管家一眼,没有动他。
血色的因果线,指引着她复仇的方向,她还有一个仇人,那个封印她的风水师!
本来快要魂飞魄散的郑信厚,被一层白色的光芒裹住,段安洛没让他消失。
他本来想把郑信厚的魂魄掏出来,塞进棺材里,让他体会一下被封印20年的滋味,可是死了的人终归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这么做有违天和。
但是让他就这么消失了,太便宜他了。
郑信厚已经提前透支了很多辈子的财运和福运,以后不管做人还是做畜牲,都会穷到连饭都吃不饱。
那就让他接着投胎,把他这辈子捐款做好事积累的福运,都加在他妻子的身上,让他妻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他这辈子还剩下的命,都续在他女儿身上,他赚来的财产都给他女儿,能保住多少,看她自己的本事。
做完这一些,段安洛感觉还是不太够,他又从郑信厚下辈子,下下辈子里透支取出一些财运和福运,都补在他妻子身上。至于郑信厚要还多少辈子,段安洛就不管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段安洛看着星盘上,吴秀芝最后一条因果已经解决,他给鬼差上了一炷香:大姐夫来吧,你们失踪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的魂魄,在这儿呢。
这个魂魄带回去,大姐夫都能涨工资。
段安洛还嘱咐了一句:“给她留点时间,让她见见女儿。”
半夜,一切尘埃落定,终于能睡觉的段安洛在迷迷糊糊中,看到女人远远的朝着他跪下,拜了三拜。
段安洛对其摆了摆手,因果已了,该投胎就投胎去吧,别对人间有牵挂。
第二天早上,段安洛是被会长的电话吵醒的。
听着老头儿暴躁的声音,跟上百米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段安洛愣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神来。
会长还在骂骂咧咧,隔着手机,段安洛都能想象出老头儿现在有多生气。
他终于明白司苍为什么这么讨厌老头儿念叨了,这大叔,他完全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一直在输出。
“我还以为你是个乖的,我也是想瞎了心了,你比司苍还能作啊你!郑信厚是怎么死?浑身都烂了!碎了!心脏都被掏了!你告诉我这案情怎么写?厉鬼报仇吗?不会引起恐慌吗?管家都吓疯了!疯了疯了!连那个风水师,都在家中被掏了心!”
会长深深喘了一口气,最后拔高声音,质问段安洛:“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大个企业家,被你看完就死了?被你看死的吗?!”
然后,老头儿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准备下一波输出。
中医说得对,经常骂人的人气血会很足,老头儿骂了这么久,都不喘的。
段安洛听他不说话了,这才敢把手机贴到耳朵上,语气震惊:“什么?他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欠我钱呢!这个老毕登!欠钱不还!”
会长差点喝呛了,他赶忙把嘴里的茶水咽下去,没好气的问:“不是你去他家一趟,他当晚就死了吗?”
段安洛委屈的说:“他可能坏事做多了,太、太羞愧了,照镜子把自己羞死了。会长,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做的事情了?他太缺德了,丧尽天良!”
会长也觉得缺德,但这不是段安洛给“看死”的理由。
这不是个小人物,庙是他盖的,庙出事,企业家就死了,给他家看风水的大师都死了,管家也疯了,他要怎么跟外界说?别的企业家怎么想?谁还敢给他们捐钱?
昨天还夸段安洛乖,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段安洛还纳闷呢,“风水师怎么死的?”
“跟郑信厚一样,厉鬼掏心!”
“太可怕了!掏完就死了吗?”
“是啊,心都没了,还能活?”
段安洛遗憾的说:“我以为坏人都没心,掏了不影响生活呢。”
会长:“……”
他特么开始想念司苍那个闷葫芦了,最起码,司苍不会跟他顶嘴,只会默默掀他桌子,砸他茶壶。嘶!怎么感觉还不如顶嘴呢?
会长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听说,女鬼走之前给你磕头?”
段安洛好像被吓到了,“叔,她为什么给我磕头?她是不是咒我?太吓人了!”
让他知道是谁多嘴,他绝对把对方的嘴巴撕到后脑勺上去,给他撕成翘嘴。
会长沉吟片刻,心累的说:“……郑信厚的女儿在半夜突然醒过来,第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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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就把郑信厚的遗体送去烧了,连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销毁了。”
段安洛:“哦,我昨天见她的时候,她都快死了,我只是给她固定了一下魂魄,她竟然能说话了,真厉害。”
会长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这么能编,你也很厉害。
厉鬼杀人,这种案件直接交给公会处理,他们去得快,处理的也快,郑思敏吸收了郑信厚的生命精元之后,已经能坐着轮椅起来了。
虽然虚弱,但是能简单的说话,她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送去火化,什么都不需要验证,立刻,马上火化。他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销毁,一件不留。
尸体的处理方式符合要求,因为尸体这样子,万一泄露出去,肯定会引起恐慌。
对外总不能说厉鬼杀人吧?
接下来郑思敏的操作就新鲜了,葬礼不办,墓地不买,骨灰放阳台,暴晒。
早上,郑信厚养在外面的小三听到消息,带着几个孩子找上门的时候,就看到郑信厚的骨灰。
他们说是郑信厚的孩子,郑思敏只是讥讽的看着他们,“谁有证据证明,你们是我爸的孩子?”
她爷爷奶奶早就死了,郑信厚是独生子,“现在郑信厚已经是骨灰了,你们说是郑信厚的孩子就是啊?”
他们还想和她验?凭什么?
来个人就要和她验DNA,她就要配合吗?
笑话!
“想验,你们只能和郑信厚验。”郑思敏抓着骨灰,一把一把的往私生子的脸上扬,“验吧,看这是不是你们亲爸爸。”
郑思敏这些年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人模样,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谁看了都害怕,她很快就把骨灰扬没了,看着他们疯狂躲避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验不出来,我就是名正言顺、唯一的继承人。我把钱捐了都不会给你们,再敢来我就拉着你们下地狱!一起死!”
她这个疯狂的模样把人都吓坏了,早上又报了一次警,到现在都没处理完。
“公会的人去郑家查,发现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干净了,郑思敏说她那时候不清醒,不记得你,她可真敢说!”会长叹了口气,“你把证给我送回来吧,我怕你以后给我惹祸。”
段安洛听完后,看了看时间,十点了,江源去上学了,中午他还没地方吃饭。
“叔,您等我,我去给您当面解释,我解释完您就不生气了。”
不等会长说什么,段安洛直接把电话挂了,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直奔总部。
必须得把老头忽悠瘸了,再蹭一顿午饭。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能拿到七月份的六千字全勤吗?
第39章 你认儿子上瘾了是吧?
段安洛打车二十分钟,找到有地铁的地方,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才赶到总部。
会长大叔还在挠头,不知道这报告要怎么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那些富豪害怕他们,别影响下个季度的捐款。
段安洛敲了敲门,得到同意之后先把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
确认里面只有会长一个人,段安洛大刀阔斧的推开门,在会长冷眼注视下,走到会长的身边。
然后把随身带着的垫子放在会长的脚下,拍了拍上面的褶皱。
会长:?
段安洛拱了拱手,然后作势就要跪。
会长被吓得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段安洛态度虔诚,“我惹祸了,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
会长赶紧把他拉住,不让他跪下去,“那也不至于跪下认错,你快起来。”
段安洛本来就没跪下去,顺势站直了,扶着桌子认真的问:“会长,你说郑家的因果是不是断了?”
会长被他刚才的操作干懵了,顺势点点头,“断了。”
段安洛又问:“我没害人吧?我没对无辜的人动手吧?”
会长摇摇头,“没。”
段安洛还委屈上了,“女人被丈夫害死,还被封印了二十多年,成为给他运财的工具。郑信厚害人是他的因,女鬼杀他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信厚把女儿变成挡煞的工具,让其躺在床上,经受病痛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那时候才二十来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如今都四十岁了,未婚未育,形如恶鬼。郑信厚用了她的生命是他的因,把命补给女儿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风水师为一己私利害人性命,他就是帮助郑信厚害人的伥鬼。修行之人,首先修心,心不正,则人不立。他明知道这样做有违天和,还要为了钱去封印别人二十年,这是他的因,女鬼杀他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安洛一连三问,把会长问懵了,是啊,好像确实和段安洛没有关系。
段安洛继续问:“他们的因果,连天道都认可,叔,你说我有什么错?”
会长沉默了,确实,从因果上来说,段安洛没错。
看他面露沉思,段安洛直接哭了,捂着脸搓眼睛,“叔,你说我是不是霉运附体?那么大个人渣,让我给看死了,他影响我名声,我都没地方说理。他还欠我钱呢,我给他女儿治病的钱,他都不给全,还给我分期付款……”
冷白色的皮肤透彻白净,嫩的甚至看不见毛孔,被外力轻轻一撮就泛红,连漂亮的眼睛里都生起雾气,会长顿时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看把孩子委屈的。
段安洛感激的说:“您给我发证,就是给我饭吃,我还给您惹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听见您生气,我这心里……我太难受了!我早饭都没吃,就从家里赶过来,就想跟您当面道歉。您别拦着我,我给您磕三个头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了。”
段安洛说着,就要往下跪,手里还拉着会长的胳膊,力道大的要把会长一起拉下去。
会长下意识的就把他拉起来,心软了,“不至于,别这样,你快起来。”
段安洛的愧疚,只是因为给自己添了麻烦。
明明是郑家人自己的因果,跟他没有关系,他连钱都没拿全,还想着跑来给自己道歉。
看看,眼睛都红了,还搓呢。
“行了,别哭了,这事能办。”会长怕他再跪下,赶紧把他拉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坐下说。
“圈内用因果解释,不管是郑信厚还是风水师,都是自己作恶,被反噬的,提醒圈内人严以律己。
圈外我让后勤多写通告,就说郑信厚精神有问题,产生幻觉,是自杀的。提醒大家注意身体,多出去走走,注意心理健康。”
被段安洛这么一闹,会长知道怎么解释了,就往因果上推,以后这种事都往因果上推。
段安洛惊喜的问:“真的可以吗?您不把我的证收回去吗?”
会长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收了,以后做事先考虑后果,要考虑大众能不能接受,千万不能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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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洛认真的说:“谢谢叔,下次我看到人渣,我闭着眼走。”
会长被逗笑了,“你还是睁着眼吧,不能让坏人跑了。”
“叔,您真的太明事理了!”段安洛一脸崇拜,瞪大眼睛,真诚的夸赞:“您要是当皇帝,您绝对是天纵明君、圣德巍巍、雄才大略、明察秋毫、运筹帷幄、决策如神。对内政通人和,对外威服四夷,乃绝世明君!”
说完之后,段安洛趁着会长咧着嘴笑的时候,把垫子放在办公室一角,留着以后用。
“会长,我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段安洛健步如飞,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会长笑着笑着,发现不对劲,这就走了?
不是,他只是原谅了他,他还有很多话没嘱咐呢!
会长追到门口,连段安洛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跑这么快?”
小助理端着午饭进来,“应该是去食堂了,刚到的时候就问我去哪儿吃饭。”
会长叹了口气,心疼的说:“看来是饿坏了,他连早饭都没吃。”
就为了给自己道歉,这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太实诚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些玩意儿,会长一脸嫌弃,做错了事都跟倔驴一样,还跟他尥蹶子,哪有小段懂事?
小助理怀疑段安洛来这里,就是奔着午饭来的。
他甚至怀疑,段安洛这么喜欢坐地铁,以后可能每天都上午坐地铁赶来吃午饭,下午坐地铁回去。
现在会长正在欣慰之中,他就不提了。
其实会长这个脾气,正常是做不了领导者的。他心软,没有野心,就喜欢喝茶,钓鱼。他像个男妈妈一样,唠唠叨叨,把会里每个人都当自己的孩子护着。
每次会里有人牺牲,会长都哭的跟死了儿子一样,好长时间缓不过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性格,当初高层才决定选他当会长。这些年轻的天师,都有自己的脾气,有的还会受各个门派功法的影响,可不管他们多有个性,基本上都拿会长没办法。
小助理猜的没错,段安洛吃饱后,确实打算坐地铁回去,他有证,坐地铁不要钱。
他打算以后有空就来总部吃饭。十点出发,正好地铁上没什么人,来总部蹭个饭,下午坐车出去溜达一圈,再坐车回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段安洛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现代科技的认知。
他在地图上看到一个道观,想去看看,百度了一下路线后,坐地铁就去了。
然而他从下午找到晚上,星星都出来了,段安洛都没找到那个道观。
段安洛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颓然坐在公园长椅上,抬头望着星空发呆。
家在哪里?
他该怎么回去?
江源住校,小白不能出门,他连个引路的人都找不到。难道要在这里睡一晚?
正茫然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段安洛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循着声音看过去,来人是位头发全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一个手攥着几个破纸箱子,另一手拎着个旧水壶。
段安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老爷子,坐下歇会儿?”
老人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身上脏。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赶紧回家吧。”
段安洛勾了勾嘴角,“我也想回去,可惜,我迷路了。”
老人关心的问:“你家在哪个小区?这片儿我熟。”
段安洛想了想:“应该是在南城区,没小区。”
“那可挺远的!咱这儿是西城区。” 老人有些吃惊,“不行就叫家里人来接你吧。”
“家里人?”段安洛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有点复杂。
他话锋一转,问:“老人家,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回家?”
老人呵呵一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出来捡点纸箱子。”
“捡纸箱赚钱吗?”
“赚啥钱啊!捡一天也就十几块,不过够我们一家人吃好几天的馒头钱,攒多了周末还能吃顿肉。”老人说话带着笑,看起来脾气很好,也很善谈,“我这把年纪,上不了班,退休金也少,孙子孙女还要上学……我别的干不了,能捡多少是多少。”
段安洛劝他:“您赶紧回家吧,别捡了,这里哪有纸箱子?”
老人不解的环顾四周:“没纸箱吗?”
“这儿是公园,”段安洛解释,“捡纸箱得去生活区、人多的地方。谁在公园里拆快递啊?”
老人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呢,转悠半天,一个都没捡着!”
“快回去吧,你家里人正着急呢。”
老人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路过公园的路灯时,刺眼的光线似乎让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抬起纸箱子遮挡,嘴里还嘟囔:“这路灯咋这么亮?这得费多少电?”
段安洛的目光落在老人的脚下——空空荡荡,没有影子,也没有脚。
他扬声喊:“老爷子!跑起来!你儿子要打你小孙女啦!”
老人一听这话,两条老腿瞬间倒腾得飞快,急匆匆朝家跑去。
这笨拙又着急的动作,又把段安洛逗笑了,他再不回去,天亮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老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他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点开微信。
把卡找回来之后,无数条未读信息瞬间涌进来,段安洛都没点开。
现在翻一翻,几乎全是林女士发的,每天都有。
内容不外乎关心他的生活:吃饭怎么样?睡得好不好?衣服够不够穿?什么时候回家?
夹杂其中的,还有两条来自段铎海的,段安洛忘了把他拉黑了。
“什么时候回家?你妈想你了。”
“工作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找吗?”
这算是对儿子的让步和认错。
段安洛一直没给他回信,此刻看着这些消息,他想了想,指尖敲下一行字:有空就回去,这几天刚找到工作,有点忙。
这么晚了,段安洛也没想看对方的回信,没想到发出去没几秒,段铎就回复:“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段安洛:嗯。
段铎海:“嗯是什么意思?”
段安洛:嗯。
段铎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段安洛:嗯。
总之不管对方说什么,段安洛就回一个字:嗯。
可以想象的出来,对面的人得气成什么样。
段安洛也不想折腾他,就是心里有股怨气出不来,憋得难受。天道这样安排很不公平,既然让他爹过来,就应该让他带着记忆,这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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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他才能解气,否则很像他无理取闹。
再往下翻,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回家,不用怕。
看着这条信息,段安洛有些茫然。到现在,他连这位大哥长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更不知道天道把谁给安排过来了。
如果是他潜意识里猜测的那一位……段安洛光是想想就觉得脑袋疼。
夜已深,离家又远,他不想大半夜的折腾家里人,那就只能……折腾大儿子吧!
穆清卓白天学习,晚上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务,他爷爷每天都会给他布置任务,做完了还要检查,穆清卓小小年纪就过上了上学加上班的悲催日子。
刚睡着,他就接到段安洛的电话,“儿子,我丢了。”
看看时间,和上次段安洛被抓走的时间差不多。
穆清卓一脸懵,“什么意思?谁丢了?”
段安洛认真的说:“我,我把自己走丢了。”
穆清卓被气笑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走丢?“你在哪儿呢?我派人去接你。”
段安洛慢条斯理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应该是一个公园里。周围没有人,刚才看到个离了魂的半鬼,现在连鬼都没有了。”
穆清卓安慰他:“没事,你把定位发给我。”
段安洛:“我不会发,你先发你的,我点进去,你就能看见我的。”
这是江源教他的位置共享。
“亲爹,手机不是只用来看短剧、看动画片、刷八卦新闻的,你研究一下实用的东西。”穆清卓怀疑段安洛学玄术学傻了,跟个古董一样。
段安洛没好气的问:“你还敢埋怨我,咱俩谁是儿子谁是爹?”
穆清卓说不过他,辈分压头上了,他说什么段安洛都用辈分压他。他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俩人位置共享后他发现,段安洛竟然跑出去那么远!
“你去公园门口等着,附近有我家开的酒店,我叫个司机,让他把你接过去。你先在那里住一宿,明天早上我派人去接你。”
想了想,穆清卓还是不太放心,段安洛那张脸,一个人出门容易惹事,“明天我亲自去接你,你等我给你发车牌号,看准了再上车。电话别挂断,我看着你入住。”
段安洛听话的照做,心说,还是大儿子靠谱,多收几个儿子是有好处的。
第二天一早,穆清卓就赶了过来。这段时间没见,他成熟了不少,特别是眼神,坚定果决,倒真有点小霸总的意思。
段安洛很感动,吾家有儿初长成,看看,比他都高了,他才一米八,这孩子眼看着往一米八五冲刺。
可惜他儿子一上来就想数落他,总是大半夜的丢爹,这刺激,谁受得了?
段安洛在他张嘴前一秒开口:“儿子,爹饿了。”
穆清卓皱眉,“这里是怎么办事的?早饭不知道送吗?”他转头对助理说:“赶紧去安排。”
助理赶紧跑出去,心里骂了酒店负责人一百遍,这是小穆总他爹!傻逼这种机会都抓不住,还不赶紧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穆清卓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段安洛:“你以为打断我的话,我就不说你了吗?你……”
“那个小助理不能用,回去换了他。”段安洛再次打断穆清卓的话,“间断眉,勾形纹,兄弟之间没情分,钱财进出如流水,且急功近利,眼睛外突,已经有鱼眼之兆。这种人贪婪,官司缠身,留在你身边必会出事。”
穆清卓没想到跑这一趟还有这种收获,这小助理是他刚提上来的,那天那个小孩也偷偷告诉他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小孩说话,他没在意。
段安洛再次转移话题:“你最近有没有认识新朋友?懂玄学,年纪比你小的。”
穆清卓沉默了,不会那么巧吧?
段安洛以为他没见过,改变了问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某些方面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有没有?比如喜欢养虫子、养蛇、养蜘蛛这一类的;比如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的;比如每个月十五就把自己关起来,经常弄得一身伤,还会跟动物说话的……”
穆清卓越听越离谱:“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去哪儿认识这么多奇怪的人?”
段安洛笑了笑,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会互相吸引,抓住穆清卓就等于抓到一只饵,那些人慢慢就会被吸引到他身边来,他们总会聚在一起的。
“那特别穷的呢?”
这么一说,穆清卓还真想起来一个,年纪比他小,家里特别穷……“他对着垃圾桶说话算奇怪吗?”
段安洛眼睛一亮,那是对着垃圾桶吗?那是阴阳眼,能看见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江源每次看点东西都要特意开天眼,天赋高的人都是想看就看。
他高兴的说:“告诉我那孩子在哪里?”
穆清卓皱了皱眉,“你找他做什么?”
“我看他骨骼清奇,弄来给你当弟弟。”
穆清卓被气笑了,认儿子认上瘾了是吧?
“不行,那小孩跟个刺猬似的,一身反骨。”
段安洛不在意的说:“没事,一开始你也不听话,盘一盘就老实了。”
那语气,跟盘核桃差不多。
穆清卓抱着手往沙发上一靠,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我不告诉你。”
段安洛:“……”
小穆总这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穆清卓把段安洛送到家,看到装修终于能住人了,便进去转了一圈。
跑这么远的路,他也累了,看到客房收拾的很干净,立马想躺下。
段安洛制止了他,“这个房间你不能睡,你干妈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他指着库房旁边那间屋子,“你睡这个。”
穆清卓瞥了一眼,拒绝:“那个房间没空调。”
“有电风扇。”
“这么热的天,风扇管什么用?”穆清卓躺在沙发上,“我歇一会儿,下午再走。”
这里能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就像去了趟草原,或者雪山,能洗净他心灵上的疲惫。
“睡沙发的话……你得问它同不同意,”段安洛看见小白像吹气球一样,一点一点变大,然后从沙发背上爬上去,看样子是想吓穆清卓,段安洛怕它把人吓出毛病,提前指出:“这是它的地盘。”
即便如此,这么大的一条蛇,还是把穆清卓吓得从沙发上滚下去,连滚带爬的退到墙边,“你怎么养了这么大一条蛇?太吓人了!”
墙角的黄鼠狼开口了,“小子,小心脚下,你踩我太爷了。”
穆清卓小霸总的形象彻底被吓飞了,在原地蹦了起来,指着黄鼠狼的手都在抖,“这黄鼠狼怎么回事?它会说话!”
段安洛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你要习惯,我这里会越来越热闹。”
穆清卓咽了口唾沫,颤着手接过那杯水,他这才多长时间没来,段安洛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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