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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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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苦于没有任何适当的借口。

童弋祯只在香港待了一年就回来读书,听说是那边的亲戚帮他办了两地的交换项目。

“没了?”

童弋祯追问,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全部,虽然它已足够成立。

徐稚闻紧张起来,当年他站在报告厅对着台下好几个教授做复答辩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还想见见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哦。”

童弋祯应下,她没有再继续追下去,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现在终于确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幸福这种东西,并且在此时此刻降临在这个狭窄的旅店,降临在她枕边。

“徐稚闻。”

她今晚似乎特别喜欢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你晚上出去,是不是还买了那个。”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因为童弋祯看到了。

看到他蹲在自己身前时,裤子侧袋勾勒的形状。

徐稚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有些事是经不起踌躇的,你越是反复思量就越是恐惧。

今天晚上,他们都太清醒,没有嫉妒、没有猜忌、没有误会、甚至连酒精的麻痹也不足够,只有平凡到让人觉得十分安静的幸福。

这种庸常的夜晚,没办法发生任何逾越的冒险,连情/欲的魔鬼也无法将他们引入陷阱。

他和童弋祯太熟悉,又太陌生。

作为兄妹,他们两心无猜。

作为恋人,他们一窍不通。

“你要不要和我…”

童弋祯惴惴不安,

听到徐稚闻在她耳边说的最后半句是——

“谈场恋爱。”

第34章 第 34 章 大暑

童弋祯本以为, 她含蓄的提示会是这个漫漫长夜的开场。

徐稚闻甚至不需要说什么,他只要迁就一回欲望,便可轻松摘取如梦佳期。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她, 在如此暧昧不清的夜晚说出这样朴素的表白。

她们都已不再是少男少女, 纯真的心动和羞怯的爱慕似乎已经不属于她们。

残酷的都市将她们各自磨砺成计较得失的欲望怪物, 只要呼吸交缠、体温炙烫,就无需在乎心跳是否勃动紊乱,可以立即滚到一张床上去。等次日天光大亮的时候,各自穿起衣裤,又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归各自的生活,谁也无需为谁负责, 这很便利,可以高效地缓解寂寞。

成年的男女本有大把时间可供浪费,偏偏不吝于将它花费在真正神圣的事上。他们可以为一场考试战战兢兢很多年, 为一份薪水微薄的工作虚耗韶华,却从未耗费心神轻嗅枕边之人的费洛蒙。

懵懂的春季只在他们十几岁时偶然光顾过几次,课后憨然的睡颜、体育课咸湿的汗渍和课间的窃窃私语最后全部落在一张拿不出手的告白明信片上。

时光的尘埃流金般从少年的心头溜走,此后的年月里, 徐稚闻无论遇见谁,心头都寸草不生。

今晚, 在这个无人知晓他们身份的小旅店里,徐稚闻本可以顺水推舟。

如果说他没有动过这份念头,那一定是违心的假话。

他的裤子就搭在床边,口袋里装着套。他大可以翻身取出来,而后逾越雷池,享受短暂的欢愉。

可是不行, 对童弋祯他做不到。

童弋祯既是他欲望的客体又是他本我的映射,徐稚闻无法轻率地对待她。

他不确定童弋祯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他知道她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很幸苦。

住过阴暗的地下室,被房东欺骗,或许还曾流落街头。在其他同龄女生享受大学生活时,他的妹妹在四处兼职。生存的重担过早地压在她身上,即便是现在,她有了一份看似体面的工作,贫困带来的苦厄依旧从她生活的缝隙里溢出来,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徐稚闻却已经很多年没有为钱产生过那怕一毫的忧愁。

在经济上他们是不对等的。在这段感情中,他自认是卑劣的下位者,在物质上却占据上位。

在这个时候,他像一个真正的兄长,忧心她所托非人。

所以他决定给童弋祯时间,让她慢慢看穿自己灵魂的浅薄,再决定要不要往下走。

至少在他这里,童弋祯永远有转圜的余地。

即使她看清自己的心,选择离开,自己还能退回家人的位置,继续做她的哥哥。

童弋祯没有立即回答,定定看着徐稚闻,似乎是在透过眼前这张锋利成熟的脸,去看那个十七岁青涩笨拙的少年。

徐稚闻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咬紧牙齿。

“你在紧张。”

童弋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嗯。”

徐稚闻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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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谈过恋爱吗?”

她往徐稚闻怀里蹭了蹭,感受到他发烫的体温,和自己的一样。

“没有。”

他老老实实地答。

童弋祯点头:

“我也没有实战经验,那我们扯平的。”

徐稚闻揽着她,不置可否。

“不过我还是要比你多一点经验。”

童弋祯补上后半句,她明显感到徐稚闻的手一僵,随即稍稍用力钳住她的腰。

“我看的小说比你多。”

徐稚闻没说话,他不可避免的想起青春期看过的那本色/情杂志,他为自己的粗陋感到羞耻。

童弋祯的话打断了他的神游,徐稚闻嗅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香气。

“徐稚闻,你可以亲我,现在。”

她说。

如果爱恋也有流程,那大概都是从一个吻开始的。

徐稚闻吻上她的眼睛,而后恋恋不舍地掠过她的眉,气息在童弋祯的耳边变得灼热起来,激起她身体自然的瑟缩反应。

他很狡诈地作弊,要延长这个吻,徐稚闻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敷衍,他要用耳鬓厮磨和唇齿相接来彰显他骨子里的恶劣。

他想要童弋祯看清他的卑鄙后,依旧纵容他。

他想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点燃她。

童弋祯开始笨拙地回应这个吻,她的呼吸跟着身体一起颤抖,眼角被泪水濡湿。

徐稚闻的动作开始失控,他不再留恋那种蛰伏等待的策略,用凶猛的撕咬纠缠着她。

这是一个凶残的吻,一直到童弋祯呼吸不畅,他才松开手。

童弋祯闭着眼,局促地呼吸。

徐稚闻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

“娇气。”

这个夏夜注定酣足。

前途未卜的年轻小虫只看得见湿漉漉的花蜜,就前赴后继飞入网中。

在一年中最盛暑气即将到来的时候,她们终于开始热恋。

……

“好漂亮,谢谢。”

吴彤仔细将小瓷碟包好收起。

童弋祯去景德镇一趟,回来给报社不少同事都带了伴手礼。给张晓的是陶质风铃,给主任老孙的是瓷杯。

吴彤车祸后就一直在休养,眼下刚回来工作没几天,也收到了童弋祯带的礼物。

“那边好玩吗?我小侄女最近也嚷嚷着要去毕业旅行。”

这会正是午休,难得闲暇,吴彤很乐意和童弋祯聊会天。

“挺好玩的,除了交通不太方便都还不错,值得一去。”

童弋祯思忖一番才说,她和徐稚闻后面两天又去了不少地方,逛了古村落,体验了制陶,虽然捏的不太好看,但玩泥巴还是很让人放松。

她想到家里的玄关上还摆着一对釉色奇怪的杯子就忍不住牵起唇角,谁能想到画的素胚和烧制的成品差别会那么大。

不过幸运的是,她们烧的杯子都没有开裂,虽然丑是丑了点,但至少还可以用。不像其他那些碎裂的瓶瓶罐罐,一开窑都是满满的心碎,只是苦了店主还要帮着客人重新烧。

旅行似乎真的可以让运气变好,童弋祯这个季度在报社的广告指标原本岌岌可危,结果下午就有广告主找上来。

招商的同事找她对接的时候,童弋祯大脑还有点懵,她这个季度光顾着忙稿件的事了,哪有时间去招商拉广告。

“我找的?”

同事又看了眼征订信息:

“没错啊,他们几家医院都定了咱们两年的报纸,还要在四版投放广告呢,那边点名要和你对接做广告策划。

童弋祯半信半疑接过合同翻了翻,在看到落款时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紧接着手机就传进一条简讯,是骆望钧发来的。

她点开一看,是家餐厅地址。

童弋祯回了个疑惑的表情,那边很快回复:

【上次在南京没吃到心仪的盐水鸭,最近发现家还不错的店,师傅是南京人,还挺正宗的。】

自从上次她和骆望钧在KTV别过之后,就再没见过。

这期间,骆望钧主动邀约过几次,都被童弋祯以各种借口推掉了。

可这次不一样,骆氏好几家医院都定了《宁城新报》,还有一家高级疗养院下个月就要在报上投广告。

对接人报的是她的名字,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犹豫一下,童弋祯还是直白问出口:

【你们家是不是定了我们的报纸,还要投广告?】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Bingo的弹指表情。

童弋祯憋了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

许是骆望钧感受到了她的不悦:

【别多想哈,我爸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下季度正好要投广告,选新报是因为口碑还不错。至于对接人确实是我推荐的你,不过那也是因为认可你的能力,毕竟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

骆望钧总是能将话圆的特别漂亮,不给别人压力,读研那会儿他就因为这种性格在学校格外受欢迎。

童弋祯无法辩驳,骆望钧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说什么都显得很矫情,毕竟那对她来说能带来一笔很丰厚的提成奖金。

【谢谢,我会认真做策划的。】

【既然要谢,今晚就请我吃饭吧,这家餐厅还挺难约的。】

骆望钧坐在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里,手指飞速敲着手机屏幕。身边朋友见他这副样子,索性放下球杆:

“看什么呢?笑这么猥琐!”

骆望钧收起手机:

“没什么,今晚我有约了,先走一步改天再聚,你自己玩吧。”

“我靠!这才玩了多久,好不容易你小子今天没排手术,不陪兄弟,跑去哪儿鬼混?”

骆望钧这会心情不错,没在意朋友的揶揄,摆摆手一副臭屁的表情:

“害,魅力太大,学妹非要请我吃饭,不去不行。”

朋友:???

“该不会是那个你之前一直念叨的…叫童什么的记者学妹吧?”

“人家叫童弋祯。”

骆望钧很不满朋友的表现,这名字又不难记。

“对对,就是你同校读研的那个?现在在《新报》上班?”

骆望钧嗯了声,起身往外走。

他怕出发太晚路上堵车,早点赶过去接人比较要紧。

“可以啊!”朋友追上来,勾肩搭背:

“哎,你让学妹也顺便请请我呗,我吃得少,要不然我请你俩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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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骆望钧青眼相待,之前他家里给安排那么多高质量的相亲对象,他可是一个都没看上。

“用你请?你别吓到人,以后找机会吧。”

骆望钧甩甩车钥匙,扬长而去。

第35章 第 35 章 大暑

成船交付后, 徐稚闻最近只做些设备测试的扫尾工作,算不上忙。几个学生带着课题来找他,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从研究所出来, 正碰上陈子敬, 他见徐稚闻就拎着包往停车场走不免有些惊诧。

“今天回这么早?”

其实也算不上多早, 下班时间刚过, 只是徐稚闻在所里这么久,若非有事他是不会踩点上下班的。这种热衷科学研究的精神让陈子敬服气,把单位当家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去超市买点东西。”

陈子敬自觉跟上他:

“捎我一程呗,我去延山西路那边买点东西。”

“不顺路。”

徐稚闻嘴上这样说,却还是让他上了车。他本打算在家附近的冷鲜商超买点东西,早回去做饭, 这样童弋祯晚上到家就正好能吃上热的,也就能早点休息。

她们报社太忙,总是外面跑采访, 作息都颠倒了。

前面童弋祯还发消息给他,说下午有点事,怕是回去要迟了,不用等她吃饭。

还不到六点, 高架就有点堵了,陈子敬在手机上反复刷新取号信息。

“这么急?”

“网红餐厅, 可难排了,女朋友非要吃,这店又不上外卖,只能自取。”

陈子敬嘴上虽然抱怨,可脸上挂着欠欠的笑。

以前读书的时候徐稚闻比他受欢迎,自己则屡次同女神表白被拒。谁成想, 过了这几年,倒是他陈子敬先脱单,徐稚闻还孤家寡人呢,现在一个没人疼的老男人下班还得自己去超市买速食吃。

陈子敬心疼他一秒,越发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什么餐厅这么火。”

高架上堵车无聊,徐稚闻接话倒是让陈子敬没想到,他之前对这些吃喝享乐可是毫无兴趣,无趣的要死。

“南京菜。”

陈子敬侧身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喜欢?”

“算不上。”

徐稚闻专注开车,他想起童弋祯从南京给他带的那盒盐水鸭,是她坐了一晚上高铁拎回来的。

“不喜欢你笑什么?”

陈子敬真后悔刚刚没把他的表情拍下来发寝室群里。

“我笑了吗?”

徐稚闻剑眉一蹙,又恢复到平时那种冷冰冰的疏离感中。

“你不仅笑了,还笑得特变态。”

陈子敬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呲牙动作:

“我怎么觉着你最近不太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徐稚闻懒得理他,有一个话痨又八卦心重的朋友有时候也无奈的。

如果以动物类比,陈子敬就属于那种脑袋特好使的哈士奇,原本是要去读计算机的,阴差阳错分到船舶制造,愣是凭着聪明的脑袋,一路考下来进了研究所。

“我感觉你最近心情都挺好的,还越来越有人味儿了,不错。”

徐稚闻这次休假从景德镇回来,居然给课题组几个同事带了陶瓷礼物,陈子敬自然也收到一份。

以前这种搞人情世故的事,几乎从没有人觉得会发生在徐稚闻身上,他就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脾气又臭又硬,永远都是公事公办的无趣样子,像个假人。陈子敬看着都怪累的。

他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儿都是童弋祯选的。

她给报社的同事送,自然也要帮徐稚闻给研究所的同事送,即便徐稚闻说不需要。

“到了,下车。”

徐稚闻把车停在路口,并没送他到餐厅外。那边太繁华行人比较多,出来进去耽误时间。

*

骆望钧今天开辆路虎揽胜,和上次他家司机开的不是一辆。

车子停到报社楼下时,童弋祯觉得有些扎眼。

她应下骆望钧的邀约后,就一直在做疗养院的广告策划,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先和他对一下。

骆望钧今天穿得很清爽,白色的马甲短裤搭配长袖polo,踩着ECCO最新款的球鞋,整个人显得很有活力。

他颇为绅士地打开副驾车门:

“和朋友打球去了,球场有点远,差点迟到。”

“没事,我也才做完策划,刚刚好。”

骆望钧才注意到她肩上挎着的帆布包,笑道:

“不愧是你,做什么都这么麻利。记得大学比赛那会,你们组的申报书写的特别快。”

童弋祯礼貌回应骆望钧的寒暄,偶尔笑一下,其实心里很别扭。

她和骆望钧真算不上熟,也就读研时,参加比赛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学的也不是同一个专业,之后的联系也不多。

如果说高铁站的偶遇让她还有几分重逢故人的感动,现在他突然成了自己的甲方,又主动提出吃饭的邀请,她就没办法再用老同学的心态和他自然相处,只当是应酬。

“我下午看了骆氏疗养院的一些资料,以及你们之前做过的一些营销活动,先粗略做了一版策划……”

童弋祯自然而然将话题从大学回忆扯到项目上,这让骆望钧有些小小的失落,她对自己似乎比之前更疏远。

这让骆望钧一时不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和童弋祯搭上线是否正确。

当年读书的时候,童弋祯在新闻系就是出了名的难搞。因为外形气质优越出挑,一度有不少男生追过,不过都以失败告终,也几乎没传出过什么绯闻。

这些都是骆望钧在认识童弋祯之前,就零零散散听说过的。他当时也只觉得那是个有些清高的漂亮姑娘罢了,像这样的女孩学校里太多太多,从小他家的圈子里也有不少,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

直到后面,他被几个熟悉的学妹拉去帮忙录制他们大广赛的广告词,才第一次见到童弋祯。

骆望钧直到现在都清楚的记着,她那天穿着朴素的白衬衫浅蓝牛仔裤,看不出任何牌子,可穿在她身上就是非常合身妥帖,让人觉得舒服。

女孩简单扎一个高马尾,因为头发过长,发尾半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桌上的小风扇轻轻吹动。

天气炎热,她却没有丝毫倦怠,专注敲着键盘。

“学姐,骆学长同意帮我们录音频了,这次肯定没问题。”

童弋祯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望过来。空旷教室窗棂边,染着浓夏绿意的阳光打在她肩上。

骆望钧看到她勾唇笑了下,站起身,踩着双洗得干净的白色运动鞋朝他走来:

“你好,我是19新传的童弋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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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来帮忙。”

她的自我介绍轻快大方,却让骆望钧有一瞬间晃神,他当时只疑心是被炎夏的太阳晃到了眼睛……

等他们车子开到餐厅时,已经过了六点半,延山西路上的老派洋楼和摩登建筑相间交错,写字楼晦涩的玻璃被粉紫的晚霞染成柔美的绸,路边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天空,这是下班后难得的浪漫时刻。

“我帮你也拍一张吧。”

骆望钧停好车,也为眼前绚烂的晚霞驻足。

童弋祯摇头:

“不用了,亲眼看到就很幸运了。”

她以为他是在说晚霞。

童弋祯确实没有拍照打卡的习惯,她更愿意用眼睛看、全身心感受当下这种偶然的动容时刻。只要这一刻的感受足够真实,足够惊艳,那怕年逾古稀,记忆依旧不会撒谎。

骆望钧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视线全停在童弋祯身上,所幸她毫无察觉,真的沉浸在流动的色光中。

*

陈子敬刚从餐厅出来就碰上火烧云,宁城海拔低经常能见到,不过颜色这么漂亮的也不多见。

他心中连着发出几声卧槽,赶快掏出手机站在原地拍了一个转圈视频,就是效果有点差强人意。尽管他用着很好的手机,可画面里的晚霞颜色并不如肉眼看到的还原。

陈子敬也不在意,给自己的女朋友发了一条视频,附上一个颇为矫情的爱心emoji。

想了一下,转手给徐稚闻也发了一条,附上一个沙雕狗头emoji。

今天这小子送自己来餐厅有功,请他看看晚霞就是顺手的事。

徐稚闻刚买了菜到家,听到手机震动还以为是童弋祯发的消息,东西还没放好就准备打开回复。

徐稚闻:【?】

陈子敬:【火烧云,你看红得跟火锅似的。】

徐稚闻:【……别给我发,给你女朋友发。】

他憋了一口闷气没处撒,自然不会给陈子敬好脾气。

陈子敬:【发了,这种好事哥们儿也想着你呀~】

徐稚闻被对面那个“~”成功恶心到:

【不过是前一天下过雨,空气中水分子充足,今天的大气透明度好,阳光的散射作用比较强。】

陈子敬看到他的回复满脸黑线,先发了一句:

【不解风情,活该当没人要的老男人】

又觉得不解气,补了句:

【装逼怪】

说什么阳光散射,说得像谁不知道似的,一点都没有浪漫细胞,他是真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徐稚闻肯定活成孤独又古怪的科研老头儿,他可不能这样。

徐稚闻本来要直接关掉屏幕,余光却忽然扫到视频封面上一个白色的倩影。

他点开视频,陈子敬的运镜十分夸张,以他自己为轴心,晃晃悠悠转了一圈,将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拍了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画面上只停留了不到两秒钟。

徐稚闻长按保存视频,暂停,将画面放大。

看到童弋祯穿着早上出门时那件米白色的丝质衬衣,黑色的裤子圈出她腰身纤细的曲线。

她仰头专注看天,日暮的余晖将她勾勒出几分神性。

徐稚闻继续放大画面,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那道背影的视线方向却不是火烧云——

作者有话说:[坏笑]哈士奇选手精准扎心~

第36章 第 36 章 大暑

童弋祯到家已经过了九点, 一开门就闻到股淡淡的烟味。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餐厅岛台哪里开着射灯,她扶着鞋柜换鞋, 动作很轻, 往常这个时候徐稚闻都在看论文。

“啪嗒”一声, 刺眼的白光瞬间笼罩整个房间, 童弋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到,眯起眼睛。

“怎么不开灯。”

徐稚闻站在门廊边,浓黑的眼睛看着她。

“怕打扰你。”

童弋祯换好鞋将帆布袋随手搁在玄关,故作轻松:

“你今晚怎么没看文献?吃饭了吗?”

“看过了,你晚上在外面吃了?”

一句话让童弋祯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那种初出茅庐的笨贼, 徐稚闻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就逼得她近乎要投降。

她没和徐稚闻说晚上自己和骆望钧吃饭的事,她知道徐稚闻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不喜欢骆望钧, 从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她就发觉了。

所以下午和徐稚闻发消息的时候,只说她晚上有工作的应酬要处理,却微妙地隐去了应酬的对象。童弋祯有点后悔,有些事明明白白说出来反倒没什么, 现在这样怪别扭的。

很多话一旦错过最佳的时机,再说出来味道就会变, 她骑虎难下。

或者,童弋祯也可以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说骆望钧突然给了她一笔广告大单,自己是去谈合作的。可那样就得再去解释,为什么这种天上掉大饼的好事会砸在她头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不知道其中藏着的事。

童弋祯缺乏自信, 她和徐稚闻太多年没见,时间会把人打磨成千奇百怪的样子。

她和徐稚闻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让任何一点意外扰乱重新接纳彼此的节奏。

或许,她得再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和盘托出,那要等她对这段关系不再那么战战兢兢的时候。

毕竟现在除了两位当事人,在她们各自的社交圈里,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已经从兄妹变成了恋人。

即便没有血缘,这种关系的转变也是为道德规则所排斥,为人所不齿,见不得光的。

她偶尔也会恐惧这段关系曝光之后,世俗的评价会对她和徐稚闻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嗯,一个工作的应酬,谈广告合作的。”

童弋祯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今晚的氛围确实有点奇怪。

徐稚闻没说什么,径直走去岛台。童弋祯亦步亦趋跟上她:

“你做了虾!”

撤盘子的手一滞:“避风塘炒虾。”

桌上还有炒好的时蔬、煲好的汤,几乎看不出任何动过的痕迹。

童弋祯主动环上徐稚闻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背轻轻蹭了一下:

“我哥现在学坏了。”

徐稚闻呼吸一噎,捏着盘子的手颤了颤,很快稳住站在原地没动,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你肚子不饿?不是说不用等我。”

童弋祯说着伸手在他腹部乱摸,本以为徐稚闻晚上没吃东西肚子会饿瘪,她是抱着玩乐的心思,隔着一层薄薄的居家服,却隐约摸到硬朗结实的腹部线条。

徐稚闻放下盘子,转过身,一只手不耐地摘掉眼镜丢在桌上。童弋祯看清他眉眼的妒意和冷封的唇,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一步要走,却被徐稚闻攥住手腕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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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弋祯错愕的眼神中,徐稚闻俯身吻下来,呼吸凶猛。

她被比自己结实许多的手臂牢牢箍在怀里,几乎要站不稳,只好双手向后撑住岛台,唇边细碎的挣扎全被折磨的不成词句。

徐稚闻从来都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一点不克制、一点不温柔、一点不怜香惜玉。

他只是掠夺、只是占有、只是昭示主权。

童弋祯从不用香水,她有哮喘病史,对任何刺激的味道都很敏感,所以徐稚闻也不用。这个家里最原始的气味除了洗浴产品本身的味道外,就只有身体睡得滚烫时那种皮肤自然代谢出的咸。但现在她的颈间、发梢都笼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息,惹人生厌。

南京的春夏,香樟葱茏,开花的时候就是这种腻味的甜!是餐厅特意找人调的环境香,以图给每位光临的食客留下美好的回忆。

童弋祯发出一声惊叹,因为徐稚闻开始用舌/尖轻轻挑/弄她的耳垂,这里曾是从未有人抵达的原始森林。

他用牙齿去咬,滚烫的呼吸在耳边放大数倍,激起后颈皮肤微微的战栗,她感到后颈的绒毛顺着他呼吸的节奏战战兢兢地耸起,然后又被徐稚闻带着薄茧的指腹狠狠蹭去,燃起一片恐吓过后的细密疹子。

徐稚闻只用一只手就能从后握住童弋祯纤细脆弱的脖子,她甚至恐惧徐稚闻只需微微用力就能将自己碾碎。

身体本能地躲避,却被脑后的那只手恶狠狠按回来。

这根本不是亲吻,是审判和惩罚。

童弋祯恍然大悟,她开始抗拒,试图推开失去理智的野兽。

“徐稚…闻……唔……”

唇齿间啧啧的水声将她的话全赌回去,腰上的那只手开始收紧又收紧,想要把她按回自己的身体里去。

童弋祯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将欲念展露在她面前。可这次又不一样,现在她已主动放弃亲缘关系的庇佑,将自己完完全全袒露在徐稚闻面前,只要她允许,他随时拥有睡她的权力。

徐稚闻的手顺着/腰向下滑,磨过丝光衬衣的下摆。

工作后,童弋祯仍是偏爱牛仔,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将腿/肉/紧紧绷在一起,比松弛时更有张力。他指尖碰过的地方,珠帆布上微小的颗粒乖顺低下头,等待他的抚摸。

“徐稚闻…唔…我…没洗……”

童弋祯爱干净,她白天在外面上班跑了一整天。她的话被徐稚闻解读为一种许可,低头埋在她肩上毫无章法地啄吻。

“哥。”

在紊乱的呼吸声里,这一声细如蚊声的哥居然就给这个夜晚画上了休止符。

“哥,我还没洗澡,你也没有吃东西。”

童弋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脑袋里很乱,如果从本能的角度出发,她毫不抗拒发生些什么,可又觉得时机很奇怪。

他送自己脚链的那个晚上、景德镇狭小的旅店都比这个晚上要更和时宜。

徐稚闻松开手,童弋祯终于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他的头还埋在她的颈上,安安静静。

“你今天怎么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平静,伸手轻抚他的后脑,替他顺着头发。

徐稚闻不说话,两个人僵在原地。

“徐稚闻,你在生气。”

是肯定的语气。

她和徐稚闻太过熟悉,在分开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微弱的心绪能逃过彼此的眼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是比恋人还要理解对方的存在。

从前,徐稚闻生气时会装作没生气的样子,你只能在言语中偶尔挑出一两根毒刺。

中学快毕业那会,童弋祯和一个男孩走得很近。

那个男孩长得斯斯文文,学习也不错,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短袖衬衫,在一众脏兮兮、黑了吧唧的野小子里显得格外出挑。这样的男孩很自然地会受女孩子欢迎,一次期中考试后,老师给她们俩调了同桌。

他开始,她是给童弋祯借笔记,却意外被拒绝。

“谢谢哈,课堂笔记我都是用我哥的。”

童弋祯见他一副受挫的样子,挠头:

“不过你写的也很好,这几个函数记的比我哥记的还全呢。”

她只是好心安慰一下,却被徐稚闻撞个正着。

童弋祯当时就有一种被抓包的别扭感,看见他的眼神只轻轻在她身上掠过去,又聚在手中的题目上,似乎没有半分不悦。

只是后来几天,他对自己摆出一副很高傲的架子,讲题时过分言简意赅、再去借他的笔记,他就会刺你:

“用你同桌的不好吗?他那本,函数部分记的比较全。”

童弋祯吃瘪,她哥真是全天下最小心眼的人。青春期的少女正是叛逆期强的时候,他不乐意给自己借,她还不乐意看呢,转头收下同桌的好意,两个人的友谊开始突飞猛进。

直到毕业时,她收到来自那个男生的一份礼物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浅橙色糖纸包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摆件,那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受施华洛世奇水晶流行的影响,这种类似的工艺摆件风靡得很,送礼拿得出手。

盒子的缝隙处还夹着一张贺卡,上面只写了一句【毕业快乐】,但封面却画了桃心图案。

徐稚闻黑脸从她手里抽走了贺卡,拿着水晶摆件出门。

晚上再回来时,把摆件还给了童弋祯。

“贺卡呢?”

“你那好同桌拿回去了。”

徐稚闻语气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逾越的地方。

童弋祯有些生气,怎么说那也是送给她的东西,那怕自己寄人篱下,至少也有拥有自己私有物的权力吧。

“为什么拿回去。”

“他选错贺卡了。”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浅粉色贺卡,封面画着可爱的阿狸。童弋祯当时很喜欢这个卡通人物,有些欣喜,一打开里面却什么也没写。

“他说祝你毕业快乐。”

徐稚闻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小偷。

偷走了别人对他妹妹的喜欢,换成赝品——

作者有话说:今天早早发~周末快乐呀[猫头]

第37章 第 37 章 立秋

暑假放榜, 童弋祯和徐稚闻的分数能上同一所高中。

说是同一所,但含金量不同。

坊镇偏僻闭塞,镇上只有一所中学, 水平不上不下。但凡对孩子未来有点想法, 家里不管是托关系求人还是花钱借读, 也会让孩子去市里读高中。

只是那样一来, 就不得不住校,或者陪读。借读费每学期一万二,吃住花销还得另算,折腾个三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尽管条件苛刻,也还是有不少人挤破头去市里读,用三年赌孩子甚至整个家庭的未来, 不能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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