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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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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洗,身上脏。”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题。

回应他的是一个迷离的吻,吻过他黑漆漆的眸子,顺着侧脸滑到他耳边,在徐稚闻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徐稚闻发出嘶地一声,起身将银贝关到门外才去拉窗帘。这间二层小阁楼已经有很久的年头了,连地砖的颜色都被磨花。

哗啦一声,暖色的帘子在金属杆子上发出响动。

童弋祯跪立在床上,开始耐心地解衬衣的扣子。她将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后随手丢在地上,却因为找不到拖鞋被银贝叼在哪里,索性光脚踩在衣服上,坦然地看他。

长长的头发一半散在胸前,一半批在光洁的背上,不带任何矫饰。

她冲徐稚闻招招手,用一贯地清冷口吻叫他:

“徐稚闻,过来。”

屋内的空调有些凉,徐稚闻不想让她吹太久,走过来,低下头说:

“帮我。”

现在并不适合害羞,童弋祯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开始帮他解#子,手指灵活地点过他结实的肌#。

皮#带却系的很死,徐稚闻宽肩窄腰,她在那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干脆不再助人为乐。

她轻轻地抚上去,微微的#起,在她指尖变得越来越#。

徐稚闻一直垂头看着她不说话,直到她终于有些玩腻了,才将人抱起,童弋祯攀住他的肩头。

“去哪儿?”

“洗澡。”

狭小的浴室很久很久没有被使用过,这里曾是童弋祯的专属浴室,里面的瓷砖都是简洁素雅的花纹。徐稚闻将坐便盖放下来,扯了毛巾铺在上面:

“坐这等我。”

花洒被打开,他将水管里的积水放掉,又用清洁剂仔细冲洗过一遍,水温上来的很慢。因为空间的缘故,他必不可免被淋到,水流顺着他的脊背滑下来,长裤被淋湿勾勒出一个粗#粝的形状。

童弋祯光着脚走进去,虚虚环住他的腰:

“徐稚闻,我们结婚吧。”

男人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意识到她是指什么,借着意乱情迷的时刻,他试探童弋祯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再等等。”

出乎意料的答案,童弋祯心口一缩,刚想收回手就被捉回去。他转身将童弋祯搂在怀里,温热的水流冲在身上,两只湿漉漉的小狗都来不及给对方舔舐毛/发。

“戒指还没好。”

童弋祯笑了一下,甜蜜的腻味又冲淡了先前骤然的失落,原来满足是这样神奇的感觉。

她很轻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唇碾过去,皮肤就开始变得敏感。

“转过去。”

童弋祯从善如流,她的手腕被握住抵在墙上,墙面的瓷砖年久失修有些松动,这里的每一寸都是她记忆里最珍贵的部分。

“地很滑,扶稳了。”

他捉着她另一只手向后扶着自己,那道难解的扣带已经不见,衣物可怜巴巴地被丢在角落,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坦诚的小动物。

温水的刺激和这个旖旎的夜晚让童弋祯很敏感,他不需要做太多功课就可以撬开她的嘴,指尖碾过,她开始发颤却咬着唇不愿意发出声响。

徐稚闻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自尊心:

“可以喊出来,祯祯。”

他轻轻将腰往上一提:“叫出来,我想听。”

第54章 第 54 章 寒露

童弋祯睡了一个很踏实的觉, 疲惫会让过度运载的大脑强行宕机,不用受焦虑、恐惧和其他不良情绪的影响。

接下来的几天,徐稚闻果然将行程安排的很好, 她们包了一艘船去海钓, 这是她第一次学着放下对大海的芥蒂, 去享受海洋的馈赠。虽然得到的渔获不多, 童弋祯也十分满足了。

上岸后在渔民的小屋煮一锅原汁原味的海蜊汤,又煎了两条小鱼。吃完后在傍晚的海边漫步,天空是朦胧的蓝,海岸线冰凉清透,将翻卷着黑色泡沫的浪花隔在一边。

童弋祯光脚踩着凉鞋,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对于这个季节来说, 她穿得有些单薄,海边风大,徐稚闻就让她走在里面, 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披着。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童弋祯还记得这个傍晚。这时候她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觉得命运在给她过分沉重的磨砺之后, 终于愿意让她松一口气。

“假期过得好快,不想回去。”

“如果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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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辞职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徐稚闻的话在她的意料之外:“辞职?现在工作很难找的,说不定辞了上份就没了下份。”

只是无心的牢骚,却被他过分正式地解读。童弋祯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了解他的好时机,于是追问:“如果我没了工作,开始成天待在家里,你要怎么办?”

“那就养着你。”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 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份工作不好?”她狭隘地带了一点引导性质的提问:“工作很累,工资很少。”

“客观来说是这样,投资回报比很小,所以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回家休息。”

童弋祯没说话,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对这段关系患得患失,因为她和徐稚闻没有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从社会地位、获取劳动报酬的能力、以及金钱上来说,她都处于劣势,所以她将这份工作当作挣扎的稻草。

那怕所得微薄寒酸也想再坚持坚持,这是她在大都市挣扎的尊严。

“我不想辞职,我会一直工作,我喜欢记者这份职业。”她有点赌气地说,却仍克制着语气。

“好。”

徐稚闻装作淡然地应下,实际上自己的右耳嗡鸣地厉害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这段时间开始,他的听力下降很快,有好几次短暂的失聪。

他很恐惧,又无人可诉。

*

从坊镇回来后,童弋祯察觉出徐稚闻近来的微妙变化,偶尔和她聊天时会走神,有些话她要说好几遍才有回应。

次数多了,他只说是最近项目太累了,也情有可原,她没办法指责什么。假期结束后,短暂逃离职业身份的男男女女又要重新回到社会运转的齿轮上。

年底报社要上好几个大的专题,时间很紧张,一连好多天,童弋祯都在报社加班。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还没赶完稿件就被总编室一个电话叫过去。

王晟手指在一个牛皮信封上敲了敲,开门见山:

“童弋祯,我这边接到关于你的检举材料,上面说你收受贿赂撰写虚假新闻,为承接广告资源,用报社的新闻资源做了置换,有这回事吗?”

她脑袋嗡地炸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王晟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他接到过太多这种类似地检举流程。

“我没有。”

“你有证据证明吗?主要还是之前骆氏集团广告案的事。”

王晟其实没有说完,检举内容里还有一些关于吴彤车祸前那篇代孕报道的后续举告,只是他和吴彤关系较好,没有直接把事扯出来。

“为什么要我来自证清白,谁主张谁举证。”

王晟觉得这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气性太旺,他着实不喜欢,声音提高几分:

“对方提供的证据就在这里,在广告还未谈妥的时候,你就和骆氏集团的继承人骆望钧出入餐厅举止亲密。”

他甩出一叠照片,里面有她们一起吃饭的照片,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十分暧昧。

“现在你可以配合了吗?童弋祯,廉洁从来不是一个口号,我理解你刚刚参加工作生活压力大,但这份职业和其他职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写的每一个字并不单单代表你个人,更代表报社,代表媒体的公信力。”

童弋祯哑口无言,她不知道一个本就无辜的人该如何自证清白。

“根据规定先暂停你的工作,接受社内调查,后续你如果有任何材料都可以直接提交到我这里。”

童弋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总编办公室,她做到工位时还能看到一条接一条弹出来的催稿信息。

“童老师,你没事吧。”

张晓递来一根巧克力棒:“我看你蓝色不太好,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写,最近确实好忙。”

“谢谢。”她有些麻木地接过,在椅子上坐着发呆。

一分钟后,一条信息在采编部的大群里发布:

【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暂时停止童弋祯记者的采编工作,接下来她的工作会由社里统筹安排。希望各位同仁牢记职业守则。】

信息很快爆炸式传播,社里的工位是开放式,能听到不少窃窃私语的杂音。

童弋祯感觉自己是中世纪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女巫,她没有辨别的余地就已经被判处死刑。

*

“王晟!你太过分了!”

吴彤闯进总编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很晚,她白天在外面跑采访,看到那条通告时只觉得讽刺可笑,他怎么能在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时候就发这种引导性极强的东西,他虽然没有说具体的事项,可“职业守则”四个字已经将什么黑锅都甩在她身上了。

“你冷静一点,这次检举的信息非常充足,她又拿不出东西来证明自己不牵涉利益输送,根据社里的规定,我只能这样做。”

吴彤拿过王晟递来的一叠照片,越看越觉得气血翻涌。

“就凭借这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她们两个本来就是朋友,社里那么多人拿的广告资源有几个不沾亲带故,你就偏偏要咬着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打吗!”

“吴彤!注意你的态度!”

“不要给我扯什么其他人,其他人的事没闹到检举材料这一步,现在情况之所以这样,是不是要怪她太高调!那么大的合同,风头无两的时候你作为她的老师怎么不让她收敛锋芒?”

吴彤被这句话噎住,她开始觉得是自己对童弋祯过高的期望,和高压的培养让她太过扎眼。

无论在报社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一个人太过优秀本身就是原罪。不招人妒是慵才,童弋祯不是碌碌之辈,却输在木秀于林,被人下了黑手。

“她拿不出任何录音和其他证据来证明,是吗。”吴彤强忍着怒意,问道。

“她要是拿得出来,就不会有那条通告。检举材料是群发的,这个事牵连很广,还有你之前那篇代孕的稿子有牵连。”

王晟叹了口气:

“你们俩都是不知道藏拙的人,有些事并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要智慧,要转圜,要留得青山在…”

*

童弋祯自从回家后就一直在睡觉,从小她就并不是一个多勇敢的人,只是精通逃避的法则。遇到困难睡大觉,天大的事等睡醒再说,如果睡醒之后还是没办法解决,就继续睡,继续逃避。这就是做鸵鸟的好处。

她践行这种理念,睡到半夜被银贝的叫声闹醒,小家伙的食碗空空如也。童弋祯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这段时间徐稚闻一直神出鬼没,下班回来的时间也不像以前那样规律,经常出差,白天也鲜少给她发消息。

除了徐稚闻,还有好几通吴彤的未接电话和张晓的微信消息。

她下午从报社走的时候实在狼狈,童弋祯知道自己不该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可她根本做不到。耳朵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那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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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微弱的风吹草动是啧啧声响,都会让她怀疑是不是对她的嘲弄。

童弋祯想给张晓和吴彤报个平安,又觉得这个时候发消息打扰不太礼貌。

徐稚闻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白天的一条午餐照片,他吃得很清淡。童弋祯还在和他聊生日时自己想去迪士尼逛逛,那边只回复了个OK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挫败。

他是有多忙,才会这样子。

银贝似乎是察觉了主人的失落,主动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腿,这份亲近让她有了一些力气,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起身给小家伙添水添粮。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好差劲,每次快要做好一件事就会搞糟。”

童弋祯蹲在未开灯的客厅,轻抚银贝的脑袋,小猫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复杂,只顾着呼呼吃猫粮。

她被小家伙单纯的行为逗笑,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回房间拿起手机给徐稚闻发了一条信息:

“徐稚闻,我想你了。”

第55章 第 55 章 霜降

北京肿瘤医院, 徐稚闻正在接受又一轮病理检查。从开始的心怀侥幸到现在的平静麻木,只用了一周时间。

他的听神经瘤在术后多年再次复发,起初只是觉得耳鸣, 后来渐渐影响到听力, 从坊镇回来后, 他的状态越来越差, 才下定决心来医院复查。康复的日子里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你之前的手术处理不当,内耳道还有肿瘤没清干净才会复发。这次我们可以用新的技术,可以绕开之前的粘连区域,胜算会大很多。”

医生说得很乐观。

“我右耳的听力还能保住吗?”

“不要灰心,经过治疗是有几率恢复的。”

“如果我做手术,手术后的并发症有多大的几率控制到最低。”

医生最怕这种过分清醒的病人, 他们总是太相信数据:

“手术的后遗症主要会造成平衡障碍和面部神经功能障碍。因为听神经与我们的平衡功能息息相关,手术最细微的误差都可能造成前庭神经和面部神经受损。术后可能会造成肢体不协调,面部肌肉无力, 面部表情不协调。但也不能太焦虑,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并不高,在30%左右,即便对于一些术后造成损伤的患者, 也可以通过康复训练得到部分恢复。”

徐稚闻很感谢医生的坦诚,这些和他查阅的文献资料一致。也就是说即便他接受了手术治疗, 也有可能变成一个站立不稳、眼歪嘴斜又听不见的拖油瓶。

那样,他还有什么机会站在实验室,又或许情况更糟,他要拖累童弋祯一辈子。

坐在从北京回宁市的飞机上,徐稚闻的世界很安静,他的右耳听力下降非常严重, 几乎到了失聪的程度。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定制的求婚戒指,白金戒托上的钻石闪得有些晃眼,戒托内刻着童弋祯的姓名缩写。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这枚戒指,却在计划送出之前受到当头棒喝。

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用一个女人掉入热恋陷进的情绪来捆绑她,让她为自己可能颠簸的余生负责。

*

宁城音乐学院外的一间咖啡厅,童弋祯和赵爱仪坐在靠窗的偏僻位置。

童弋祯手边放着两册有些古旧的曲谱,是她从顾洁那里取来的父亲遗物。最近她被停了工作,徐稚闻也不再家,她实在焦虑难挨,就想起顾洁和她提起过的曲谱,谁知刚在学校里取到谱,就看到了赵爱仪。

她原本不想搭理,赵爱仪却黏上来,小姑娘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见不得学院里严苛的老师对其他人青眼相待,只觉得心中更加不平衡。

“你要和我说什么?”

童弋祯语气有些疲惫,她现在是真没心思和她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要你离开我哥,离开我姑姑。你当年不是走的很潇洒吗,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姑姑每次见到你之后状态就不好,你根本配不上我哥那么好的人。”

童弋祯不知道她是在说谎还是认真:“赵姨的情况我会再咨询医生的,如果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我肯定…”

“不需要你管。”

赵爱仪打断:“你还嫌自己害人不够么,我姑姑那么好的人,从小收留你,结果你当年却一走了之,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童弋祯看着她忿忿的表情只觉得疲惫,为什么这个世界永远在要求你去自证。证明你是个好人,证明你没有不当竞争,证明你还在坚持一些世人不屑的理想主义。可那些东西不正是心中有鬼的人,才需要早做准备,为自己东窗事发之后留下的退路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我和你哥哥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这样我只会觉得特别可笑,希望你之后可以成熟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童弋祯收起东西就要走,赵爱仪急了,忍不住威胁:

“好啊!那我就把你在香港的丑事都告诉我哥,看他到时候还要不要你!”

这句话在童弋祯心头刺过,她顿了一下,回头给了赵爱仪一个冷笑。

她是真的没力气和赵爱仪这样的人纠缠,她从小过得太顺遂,顺遂到将自己的支配欲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即便她的年龄已经不小,可心智仍旧停留在全能自恋的阶段,以为这个地球是绕着她一个人来转。

“自便。”

童弋祯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她要努力让自己成长起来,不要因为嫉妒和恐惧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

徐稚闻回来的很突然,童弋祯白天在外面跑了一趟回家就睡得昏天暗地,夜里醒来看到床头有个人影,身体下意识往杯子里缩。

“吓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童弋祯摸到床头灯,橘色的亮光终于给这件屋子带来些暖气儿。

几天不见,徐稚闻的胡茬长出许多,整个人似乎也憔悴了不少。

“没有,就是还没睡醒。”

“今天下班很晚吗?都没有换衣服。”

童弋祯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穿得有些邋遢:

“嗯,回来晚有点累。”

“去洗漱吧,我煮面给你。”

“好。”

童弋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一样,她伸手想去环住徐稚闻的腰,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在外面跑了好几天。”

童弋祯就不再说话,下床去柜子里找自己换洗的衣服。她觉得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居然开始担忧赵爱仪白天的恐吓。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觉得她不干净。可那本就是无稽之谈,退一万步来说,她即便真有什么,徐稚闻若是一个在意这些东西的男人,那他就不值得自己托付终身。

洗完澡出来,徐稚闻已经弄好了汤面,很清淡的口味,却还记得贴心准备了她爱吃的小菜。在厨房里,这个男人的魅力就开始回升。

两个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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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将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终于还是童弋祯率先开口:

“你以后会经常出差吗?”

“偶尔。”

徐稚闻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汤碗,不敢抬头看她。

“嗯。”

一段话题就这样卡死在萌芽阶段,她抓耳挠腮地想要如何引起下一段话题,说了几个有些冷的八卦段子,徐稚闻倒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用嗯、哈这类一个字的语气词来回应,让她的耐心几乎被消磨光。

童弋祯终于是忍不下去,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植绒的小盒子,有些忐忑地问:

“你的东西掉在篮子里了,我换衣服时不小心看到……忍不住打开。”

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内圈刻着她的名字缩写,那一刻童弋祯挤压许久的负面情绪居然会被一种叫做婚姻的甜美毒药暂时治愈。

徐稚闻垂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落在童弋祯眼里却成了害羞。

“你要给我戴上吗?”

她的手放在腿上,攥成拳头,掩饰此刻的紧张。

房间很安静,她却能听到窗外的树叶在沙沙作响,银贝用小爪子欢快地挠着猫抓板。

徐稚闻:“对不起…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童弋祯怀疑造物主是个顽劣的赌徒,一会将人送到云端,一会又毫不留情地将她踹下去。她沉默的一会,将戒指盒推回去。

冷笑道:“我现在也觉得不那么合适了。”

“徐稚闻,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今天才觉得我们不合适。”

此时此刻,童弋祯很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那怕他站起来质问自己在香港的事,她也会将那些不堪的过往全部告诉他。

可偏偏,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她被这种冷暴力逼得像一个恨嫁的疯女人,多可笑。

童弋祯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她克制住那些胸腔里翻涌着的委屈、不解的小小的失落难过。

拿起手机操作一通,很快那边响起短信提示铃。

“我们两清了。”

童弋祯努力克制着哭腔,她不想把分手闹得这么难堪。这段时间的一切,就像一个梦,现在是时候醒来。

她把徐稚闻之前转给她的钱全部存在一张卡里,将密码写在背面。

童弋祯特意挑了徐稚闻不在家的时候,她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收拾好东西,她最后一次给银贝添了水,加好粮。

她不能带走银贝,她是一个前途未卜的人,且将身上所有的钱都转给了徐稚闻,用以抵充这几个月的房租水电和他付出的一切。

这是一份学费,关于爱情和依赖。

童弋祯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父母、爱人、朋友终有一天都会离开,她不再幻想一个温馨的小家可以安放她游荡的灵魂,也不再恐惧面对惨淡的现实。

她将那个天真理想的童弋祯留在这一年,留在这个狼狈的秋天。

和来时一样,童弋祯带着她小小的行李。

背包很轻,只有几本不值钱的书还算有些重量,和幼年跟随母亲投靠外祖母时一样的轻,和十八岁乘船去往香港时那样重。

她开始接受颠沛的命运,却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勇气。

她离开这所公寓,一切还会重头再来。

第56章 第 56 章 新生

两年后, 广州凌康总部。

“Aur你的转组申请已经通过,正式欢迎你加入企划部,晚上去喝一杯?”

Vivi麾下新收一员猛将心情不错。说实话, 她当初也没想到这个走高层关系空降进来的女孩会这么出色, 从最基础的客户执行做起到现在加入核心企划组, Aur只用了两年。

“好啊, 叫上大家一起。

童弋祯从vivi的办公室出来,和平时一样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来广州的这两年她已经习惯了商业广告公司的快节奏。现在她成功加入企划组以后只会更忙压力更大,不过她喜欢这种富有挑战又兼顾创意的工作。

在这里,她的每一分付出多少都能看得到收获。当年她主动辞职离开《新报》,走投无路之时, 是吴彤将她的资料推给自己的一位校友,帮她拿到凌康的内推名额。

刚来广州时,童弋祯哪那都不适应。广告公司的压力比报社要大不少, 光是整理客户资料跑线下就够让人疲惫,还要应付每天开不完的大小会,加班是常态。

一方面是她太珍惜这个机会,在传统媒体因为那份内部通告她的记者生涯近乎断绝, 另一方面是当时她太缺钱,只有保住这份工作她才看得到自己的未来。

童弋祯是内推空降, 她的学历在这里也算不上出彩且没有行业相关的垂直经历,有多少人不服气看不起她,童弋祯就有多想证明自己。她从早拼到晚,很多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才三个月就犯了一次急性肠炎挂了急诊。

疼痛被压制后她就又回去,冲到第一线。凭借拼命三娘的作风和一点就通的领悟力, 花了半年时间渐渐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那时候,她还租住在城中村暗无天日的筒子楼里,环境差到连阳光都见不到,潮湿的衣服和蜕皮的墙角一样发出腐朽的霉味。她一直硬撑着,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勇敢过。

她无处可去,既没有自己的家人,徐稚闻给她钩织的虚幻泡影也碎得很彻底。

童弋祯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从她离开宁市就和徐稚闻断了联系。双方并没有拉黑微信,却很默契地谁也没再发过消息。

在广州过得最苦的那阵,是她春天哮喘发作进了医院,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签字的人。那时候她想过要不要给他打一通电话,那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或许也会觉得好一些。可她太骄傲,就这样硬熬过去。

生活就是这样,你一个人熬过最痛苦折磨的日子,往后就再不会为什么难挨的琐事牵动心神。那个男人就真的开始变成一份年少轻狂的天真回忆。

她在学习分离这一课。

童弋祯从父母和外婆那里学会了死别,却在徐稚闻这里学习生离。

她意识到自己终于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往下走了,再不会有人为她兜底。只是,有时候夜里做梦总还会梦见那枚戒指。

很奇怪,她一次也没有梦到过徐稚闻却总能梦到那枚朴素的钻戒,梦见她疑惑着拿起那只植绒盒子,却只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有过惊喜,之后戒指内圈的姓名刻字就开始扭曲,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醒来之后,童弋祯就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女人不能指望靠婚姻关系得到一份安逸的生活,尽管它一开始显得那样诱人,那样生动。

残酷的职场,将一个天真的童弋祯锻造为果决凌厉的Aur。

来广州的第二年,命运终于眷顾童弋祯一次。坊镇拆迁,她获得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童弋祯拿着那笔钱在广州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从此以后她和她那些书都不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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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

*

灯光昏暗的酒吧卡座,同组的几个都喝得有些微醺。童弋祯也陪了不少,她从前在报社真是滴酒不沾,来广州之后业务跑多了酒量也练上来。

半场休息,手机上弹出吴彤的消息,她转发了一篇报道:

【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劲头很像你当年,就是文字功底还要再锻炼。】

童弋祯知道吴彤还希望她能回去,当年的审查通报本就是恶意举报。吴彤曾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辞职,还要离开宁市。只是看她当时决绝,又状态很差才帮她在广州找了一个去处。

本以为,广告公司的高压节奏会让童弋祯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一呆就是两年。

【我看写得很好,是你眼光高。】

想了一下又补上一条:【对了吴老师,我今天转入企划组了,以后会更多地接触核心业务,很开心。】

那边等了一会发来个祝贺的表情包:

【不愧是从我这出去的,在哪儿都是拔尖。下次来广州可要让老郑好好谢我,带走我这么好一个学生。】

老郑是吴彤多年好友,也是他给了童弋祯内推的名额。

“Aur看什么呢,是不是男朋友发消息找你啊。”

Vivi从卫生间回来见Aur一直在拿手机回消息,脸上还露出轻松的笑容忍不住调侃。她虽然是部门领导,但性格一直很好和地下人早早打成一片,童弋祯知道她的性格,也不介意顺势关掉手机。

“不是的,一个前辈对我很好。”

“Aur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凌康,这边工作压力比《新报》大很多,而且你之前的薪资和那边比起来也没太大区别。”

这个问题有点冒犯,算是leder对底下人的一个试探摸底。

“我在《新报》内部有一份通报,是关于职业守则的。”

大家都没想到Aur会自爆这么猛的料,一时间都停下来等着她继续说。

“职业守则?什么情况?很严重!”

“我被检举和报社广告主有利益输送嫌疑。”

众人震惊,这新人可真是生猛,什么都往外说。

Vivi到是很欣赏她的坦荡,语气有些玩味:“所以…你真的做了。”

童弋祯端起酒一饮而尽将这个问题又抛回去:

“你觉得呢?”

Vivi:“……你不是那种人,如果是,去年奥凡的广告合同我们就拿不下来,你当时就会顺势跳槽,他们给你的待遇可比现在你得到的要好十倍。”

童弋祯知道她说的是去年公司的一个大项目,那笔单子双方磨了很久一直僵持不下,期间有另一家资历同样很老的广告公司来挖墙脚,确实给了童弋祯十足的诚意。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Vivi会知道。

Vivi笑道:“其实这个圈子蛮小的,翻过来倒过去就那些人。能力好的人太多太多,可能经得住诱惑的却并不多。Aur我可以告诉,你今年之所以能成功转入企划组这个核心部门,正和这事有关,好好干吧,期待你的表现。”

说罢,碰了碰童弋祯的酒杯。

试探过后酒局正式进入放肆阶段,几个平时在公司性格比较跳脱的提议玩酒桌游戏。

童弋祯起初还担心自己不懂规则,玩了两局才发现其实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变种,只是更灵活。

“Aur你输了,要选什么?喝酒、划拳还是接受挑战。”

童弋祯早喝得有些难受,划拳她又不擅长:“好了好了我投降,什么挑战放马过来。”

桌上几个人嘀咕一阵,最后问:

“Aur你目前感情状态怎样,喜欢什么样的人?是异性恋还是同,或者双?”

提问的是一个男人,童弋祯有些无语,人类社会发展了上万年,结果现在酒桌上还是关注一个女人的情感状况,关心她是否结婚生子,是否有一个男人来绑定。

“这是好几个问题了吧。”

童弋祯笑了笑,对面的男生看地有些痴迷,对面的女人烫着很慵懒的波浪卷,身穿一袭杏色的修身连衣裙,浅肉色的丝袜勾勒出小腿流畅的线条,踩着一双细跟裸色高跟鞋,整个人美的很有攻击性。

即便是放在美女如云的广告公司,Aur也毫不逊色。

“Aur你可以随你喜欢答一个就行。”

“我目前正在交往中。”

一语毕,桌上几人都有些诧异,对面的男生倒并不惊讶。凌康本就不支持办公室恋情,况且以Aur这样的条件单身才说不过去,他也只是在试探有没有和佳人一夜情的可能罢了。

隔壁卡座上,一个男人沉默着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今天加班,更新延迟了,原谅可怜的厨子吧[可怜](扑通跪倒[可怜])

第57章 第 57 章 枯坐

酒桌游戏玩到后半程, 几乎是越来越难刹住车,什么刁钻刻薄的问题都开始抛出来。邻坐新来的小姑娘有些招架不住借口去卫生间,童弋祯也有些懒得应付这些恶俗的游戏装醉去外面透气。

“吃颗柚子糖会舒服一点。”

“谢谢Aur, 今晚真的喝太多。”

小姑娘还没说完就又涌上呕意, 童弋祯很贴心地帮她带上门, 自己去安全通道抽烟。

楼道里潮湿昏暗, 没有开灯,只有墙角绿色的逃生标识能映照出一点微弱地光线。她今晚喝不少,只是还没到醉酒的程度。一支烟毕,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去卫生间捞人。

酒吧毕竟鱼龙混杂,有很多不怀好意捡尸的人, 她怕小姑娘出什么问题。

“Aur你知道吗?刚刚我看到一个超正的男人,完全是我的菜,又高又有料, 可惜没要到微信,他好像是来找什么人。”

“是嘛,下次再遇到肯定能拿下。”

童弋祯忽然觉得自己多余担心,人家吐过之后清醒不少, 还有心思看帅哥。

等她们两个回到卡座发现已经放倒了好几个,睡得昏天暗地, 倒是那位一直逼问自己情感状况的男同事像没事人一样。Vivi提前叫了代驾,可以顺路捎几个小姑娘回家,倒是童弋祯的位置有些尴尬。

“Aur我那儿还有位置,要不坐我车回。”

童弋祯看了他一眼,对方装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得意,心里直泛恶心。果然在这种公司, 感情状况没个说法就会被盯上。城市节奏太快,爱情已经跟不上时代,快捷便利的一夜情更普遍。

“不用啦,我男朋友会来接。”

她话一出,Vivi松了口气,她可不希望自己部门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尤其是情感状态不稳定,最后闹得难堪下不来台双双离职的,她见过太多。

“是嘛,看来我们Aur找了个二十四孝好男友,不但给你自由还很贴心哦。”

童弋祯装作害羞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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