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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逃生。
“他是亲王,你是郡王,封地在同一府,仪制上他便是你的家主。你的封地、俸禄,将来的婚姻、子嗣,乃至每次出行,都在他的监视与控制之下。他把你圈禁在东昌府最贫瘠的州县,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被劫走的存粮,暗中运往他王府所在的聊城。你冒死救回来的嫂侄,也被他无孔不入地盯着。我猜,如果你还继续熬着,接下来他会给你配婚,到时封个什么样的高唐王妃,就全看他的心情了。再往后,你立不立次妃,生几个孩子,都由不得你做主。
“秦深,你好像他网上的一只飞虫,被蛛丝慢慢裹缠,卷成个密不透风的茧。等他最终厌倦了,把口器插进你僵直的身体,吸食得一干二净。”
炉火上的燕窝沸了,叶阳辞用长柄杓轻轻搅拌。他的声音变得锋利:“可是秦深,你是何等心性,又怎么甘心屈服命运,做任何人蛛网上的飞虫呢?”
秦深哑声道:“还有吗?”
“当然有。第三个困局,也是最大的一个——皇上收走了采矿权。你要被迫割让出最后一笔自由支配的资金,此后真正仰朝廷的鼻息生存。大清河银矿的意义,不仅是你的小金库,更是皇室对先鲁王战功的标榜、对遗孤的抚恤。一旦被收走,你就会发现朝廷风向也随之改变了,关于先鲁王的浓墨重彩将逐一被剥落,立国御敌的大帅的遗泽如堕入尘泥的宝珠,很快黯淡无光,最终混同砂砾,被踢进青史无数不见天光的裂缝里,湮灭无踪。
“——世间最彻底的清扫,莫过于此。”
叶阳辞盛了一小碗冰糖燕窝,放在秦深面前,雕花银汤匙搁在碗旁,玲珑又单薄。“涧川呀,”他唏嘘,“你好难啊!”
第24章 又没有不让你娇
秦深当然知道自己的难处。但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像此时被人用言语犀利地剖开、摊平,晾晒出内中的霉味。
他垂目看着仍微微冒泡的燕窝,轻嗤一声:“身陷罗网,刀架颈旁,如之奈何?” 网?阯?F?a?布?y?e?????ǔ?w?€?n??????????????????M
叶阳辞道:“你可不甘心引颈待戮,否则这次的风温病因何而来。王爷想到破局的方法了么?”
秦深沉默片刻,说:“血铃铛。”
叶阳辞赞赏地笑起来,注视他的眼眸在灯下折射微光。
“听闻当年秦大帅作战,总能从千军万马中勘破敌方的咽喉命门,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感慨道,“敏锐又狡猾。”
“兵不厌诈。”秦深说,“银矿肯定保不住,那就失之东篱,收之桑榆。”
叶阳辞点头,意有所指:“东昌府是块好封地。”
他拈起汤匙搅了搅燕窝,带着医者的和蔼关切:“不烫了,喝吧。”
秦深把碗推向他,自己下榻又盛了一碗。“风温凶险且迁延,高唐王卧病两三个月合情合理。而秦涧川得快点痊愈,此事就要拜托截云了。再丰厚的诊金,也不能表我寸心,昨日我问你‘钱够吗,还需多少’,是真心诚意的。至于‘拿什么来典’,不过是个让双方都安心的君子契罢了。”
叶阳辞垂目看面前的燕窝,轻笑道:“听起来,很有握发吐哺的风范。君子执一道而不变,只有雄主才能屈能伸。”他用汤匙底敲了敲碗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是燕窝么?这是想笼络我的心啊。”
秦深说:“一碗燕窝而已,是我王府寻常待客之道。截云不吃,倒显得格外在意了。”
“为何不吃?”叶阳辞反问,“是你非要请的,十碗八碗都吃得。至于我心里什么念头,可由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