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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也没有十成的胜算,此去聊城也许生死难料,你还要跟着去吗?”
姜阔跪地叩首:“卑职出身微贱,奴籍母,遗腹子,自幼受尽羞辱磋磨。我走投无路时当了‘黑艄公’,眼瞎想要对王爷谋财害命,可王爷不仅饶我一命,还引导我走正途,为我母亲脱籍安顿晚年。卑职这条贱命是王爷的,任凭驱策,死生相随。”
秦深扶住他的臂膀,示意他起身:“是本王那时年少,心软。换作如今的我,一见舟底凿出又堵上的窟窿,就把你捆上石头扔江里喂鱼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怜悯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姜阔却深知他性情,含泪道:“无论王爷心软还是心硬,杀生还是放生,都是卑职眼中的金刚菩萨。”
“金刚菩萨”怀宽仁心肠,行霹雳手段,我哪里当得起这四个字?秦深轻叹:“明日还要继续行路,你去歇息吧。”
姜阔告退,不到两刻钟又转回来敲门:“王爷,又一封密报,前后脚到的。”
天热,秦深刚脱了寝衣,赤膊躺上榻,听见姜阔去而复返,心知这个多事之夜注定是不好眠了,便起身开门放他进来。
姜阔在他盘腿坐着看信时,为他披了件夏衫。
“响马贼破高唐,烧杀劫掠后,去了夏津方向。”秦深看着信,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握成拳。
姜阔一惊:“从高唐城去夏津县城,快马不过一个多时辰,照这么算,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狄花荡突袭高唐,半个时辰就破了城,夏津城郭比州城破败得多,如何能挡得住几千悍匪骑兵?王爷,叶阳大人还在夏津呢!”
秦深没说话。
姜阔主动请缨:“王爷,要不就让卑职带府兵前去救援夏津?纵然火中取栗,卑职拼死也会将他带出来。”
窗外枝叶晃动,夜风低吟轻唱,秦深注视着灯焰,光影在他面上摇曳,看不清神情。他仿佛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又仿佛只是短暂失神,陷入了饮尽杏子酒的恍惚中——
“‘情爱’这种东西,浅尝辄止就好,最多也只能半醉半醒,倘若深陷进去,如没泥潭而无法自拔,那就危险了。”
“它是一匹需要全力驾驭的烈马。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考虑如何驾驭它。”
“本王谁也不爱,袖子断不断都没差!”
“这话下官赞同,互相需求一下也就罢了,智者乐水但不入爱河。”
“各取所需,合作共赢,才是天底下最牢固的关系。”
——既然只是交易,当以得利多少为衡量标准。而且交易可以取消,合作对象也可以更换,又何必为此履险蹈危,得不偿失?秦深心乱如麻地想。
他闭目,强制自己静心,左手下意识地握住右腕上的手串。菩提子颗颗凹凸不平,浮雕其上的金刚经硌得他指腹生疼。这丝丝缕缕的疼痛也带着白梅香气,浸染入脉血,流向心头。
秦深蓦然睁眼起身:“我一个人去。”
“什么?”姜阔错愕后连连摇头,“这太危险了,王爷三思!”
秦深伸手按住姜阔的肩膀:“府兵全数调走,动静太大,定会引发二哥的警觉,反而打草惊蛇。我一人快去快回,你带着队伍继续南行,别让有心人发现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