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公审 公判 凌迟!(1 / 2)
第211章 公审 公判 凌迟!
皇帝要用天下最尊贵的衍圣公的血,来祭奠那些最卑贱的百姓的冤魂!
他要在这里,在曲阜,在孔圣人的故里,用一场前所未有的,规模浩大的公开审判,来彻底打断「士大夫」这三个字的脊梁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戮了。
这是一种仪式!
一种宣告!
一件……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当孔胤植和他那些养尊处优的族人,被狼狈不堪地押上那座巨大的审判高台时,台下那数万百姓的目光,如同数万支利箭,齐刷刷地射在了他们身上。
就在这时,早已潜伏在数万百姓人群当中的数千名京营士兵,在各自长官的号令下,同时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雷鸣般的嘶吼:
「皇上驾到——!」
「今日,天子亲临,为民做主!!」
「凡有冤屈,皆可上台!!」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这山崩海啸般的吼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旷野!
台下那数万沉默的百姓,在短暂的愕然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
他们看着高台之上,那在天子军威下瑟瑟发抖的孔家老爷们,再看看官道上那面越来越近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日月龙旗,积压了数代人的恐惧丶仇恨与委屈,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万岁!!!」
数万百姓如同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对着皇帝的方向,发出了发自肺腑震耳欲聋的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临时搭建的高台,震撼着曲阜城外的整片旷野。
当那数千名混在人群中的京营士兵,用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嗓门喊出那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时,某种禁锢在这片土地上数百年之久的东西,碎了。
它碎得如此彻底,如此突然,以至于最初的那一刻,台下那数万百姓眼中,还残留着一丝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深入骨髓的迷茫与恐惧。
他们看着台上那些往日里高不可攀,此刻却如同一条条死狗般被按在地上的孔家老爷们,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向这些主宰了他们生生世世命运的人,讨还血债?
这,不是在做梦吗?
然而,皇帝的日月龙旗越来越近,那冰冷的黑色军阵如山峦般矗立,那高台之上,锦衣卫缇骑们腰间的绣春刀,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安的寒芒。
于是,第一个人动了。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得如同枯草的老者。
他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出,然后手脚并用地,几乎是爬上了那座并不算太高的审判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走到一名被死死按住的孔家族人面前,那名族人似乎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与不屑。
「你……你想干什麽?!」
老者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名族人身上华贵的绸缎衣袍。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台下那数万双注视着他的眼睛,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道:
「俺家的三亩水浇地,就是被他抢走的……俺婆娘去理论,被他家的管家打断了腿……」
说完,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这哭声,就像一个讯号。
一个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讯号。
整个曲阜城前,瞬间变成了一片由悲伤和愤怒组成的沸腾海洋。
无数的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哭喊着,咒骂着,疯了一般地向着高台涌来。
他们推搡着,拥挤着,每个人都想第一个冲上去,将自己的冤屈,将自己积压了一辈子,甚至好几辈子的血泪,倾倒出来!
「杀了他!杀千刀的王八蛋!」
「我儿子……我那才七岁的儿子啊!就被他的马活活踩死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还我的田!还我的女儿!」
场面,在一瞬间就濒临失控。
就在此时,那些围绕在高台四周的京营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们肩并着肩,用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艰难地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人群。
一名身材高大的都指挥使,站在一块垫脚的木箱上,运足了中气,用他那足以在战场上盖过千军万马的嗓门,大声嘶吼道:「乡亲们!不要挤!不要乱!」
「皇上看着呢!天子亲临,就是为了给大伙儿做主!谁也跑不了!」
「听我号令!一个一个来!到这边来排队!指认你的仇家!说出你的冤屈!大家都有份!皇上说了,今天这个公道,必须讨回来!!」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混乱的场面中,强行撕开了一道理智的口子。
而与此同时,高台之上的锦衣卫缇骑们,也得到了新的指令。
他们粗暴地将那些被捆绑的孔氏核心成员,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前,都有士兵举起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木牌。
木牌上,用最醒目的黑墨,写着这些人的身份——
「衍圣公府,大管家,王五,负责府内刑罚。」
「东庄收租管事,孔六爷,外号『孔扒皮』。」
「南城当铺掌柜,刘三,衍圣公妻弟。」
……
一个个清晰明了的标签,将笼统而抽象的孔家之罪,无比精准地具象化到了每一个具体的施暴者身上。
这种无比贴心的安排,让台下那些悲愤交加的百姓,能够瞬间找到自己家族血仇的源头。
「是孔六爷!就是那个孔扒皮!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一名跛脚的汉子,不知从哪里扛来半块残破的,刻着字的墓碑,他双目赤红,第一个冲破了士兵们象徵性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写着孔六爷的牌子前。
他看着那个被死死按在地上,养尊处优的脸上写满惊恐的孔家族人,举起手中那沉重的墓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那人面前的木板上!
「砰——!」
一声巨响,木屑与石屑齐飞。
「我爹……我爹就是被你活活打死的!!」跛脚汉子指着那块墓碑上模糊的刻字,泣不成声,「就因为那年天灾,交不起你那狗日的『孝敬租』!你带着人,当着我的面,打死了他!!」
「我今天…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让你偿命!!」
他状若疯魔,扑上去就要撕咬,却被身后的两名士兵死死架住。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血泪的控诉,如同拉开了一道闸门,开始了它疯狂的奔涌。
一个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孩子,她冲到了另一片区域。
那里,一名平日里锦衣玉食此刻却花容失色的孔家女眷,正惊恐地向后缩着。
「你还认得我吗?!」女人凄厉地哭喊着,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就因为去年庙会,我男人在路上多看了你一眼……就一眼!你……你就嫌他那身破衣裳脏了你的眼睛,让你的家丁把他活活打死在街上!!」
「你看看我的孩子!他快饿死了!你这个毒妇!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的命来!!」
上台控诉的人络绎不绝,仿佛一条流淌着血与泪的河流。
他们有的举着带血的衣服,有的捧着亲人的牌位,有的甚至只带着满身的伤疤。
人太多,冤屈也太多。
到后来,人们甚至为了抢一个上台控诉的机会,而互相推搡丶争吵。
高台,仿佛成了通往救赎的唯一窄门。
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走到高台后方,对那始终如同一尊雕塑般站立的年轻皇帝,低声禀报导:「陛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百姓情绪太过激动,控诉起来没完没了,每个人都想把一辈子的苦水倒出来。照这个样子,审到天黑也审不完……」
朱由检的目光,没有离开台下那片悲愤的人海。
他静静地听着那些来自最底层的,最真实的哭喊与咒骂,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传令下去,告诉他们,朕的时间……很多。但今日要报仇的人,也很多。」
「告诉他们,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深的仇。然后……」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如同刀锋般的光芒,「去做他们最想做的事情。」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
于是,高台上的画风,陡然一变。
控诉不再是冗长的哭诉。
一个断了手臂的老农,被儿子搀扶上台,他走到一名孔氏族人面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指着他,言简意赅地吼道:「二十年前,我爹的腿,被你打断。十年前,我的胳膊被你儿子打断。今天,这笔帐该怎麽算!?」
说完,他不等那人回答,一口浓痰就狠狠地吐在了对方的脸上。
一名年轻的妇人,冲到一名肥胖的管事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撩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肩膀上那狰狞交错的鞭痕。
然后,她猛地扑上去,张开嘴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了那管事肥硕的耳朵!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拳头丶石块丶指甲丶牙齿……
百姓们用最原始最直接也最解恨的方式,向着这些曾经主宰他们命运的仇人,发泄着积压了数代人的仇恨。
每一个上台的人,在被士兵请下台之前,都会留下一些什麽东西。
孔家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们,此刻就像是被扔进了蚁穴的肥肉,被无数只愤怒的蚂蚁,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践踏着。
他们的惨叫声求饶声与台下百姓的怒吼声,交织成了一部无比残忍却又无比公正的人间大戏!
时间,就在这血与泪的控诉中,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