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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简单休息两日, 燕南星陪着南斐去了巡演的最后一场。
短短半个月的巡演圆满落幕，到了这时候，网上的议论声已经逐渐小了下去, 只要正主不在炒作，除了粉丝之外很少再有人会继续关注。
网络舆论一向如此, 正植中心时似乎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了，但其实不用多长时间便会被当做一般的八卦抛之脑后，生活照过不误。
更何况，到了这会, 比起恋情风波，南斐新专辑的热度更大, 迅速席卷各个相关领域，今年年月未半，就已经被默认预定了年底的盛典奖项。
新专辑收录七首新歌，除却那一首带有特殊意义的情歌外，剩下六首是南斐的稳定发挥，在此基础上甚至有了新的突破, 这一点叫音乐圈诸多专业人士纷纷钻研, 乐此不疲。
共同的默契是, 南斐绝对谈了恋爱，所以对于情绪变化的捕捉更加敏感细腻。
同时, 各大网站采用他新歌作为BGM，这种现象大概要维持两到三个月，南斐对此习以为常, 只是这一次，他的工作室出乎意料地发布了公告，自此, 南斐过去与未来的所有作品都开放不恶意扭曲抹黑的二创改编授权。
燕南星看见这条公告时，正在前往彩艺为他专门设置的艺人办公室的路上，刚结束一场新录制，回来收拾东西，正好碰上不知何时在这等待的南斐。
“我看见了你工作室发布的声明。”手机界面还没离开，燕南星索性就着这话题谈了起来，“怎么突然想到授权了？”
其实在这之前，南斐的作品当然也被二编更改成各种版本，这种行为不怎么合规，如果工作室硬要起诉，也是能追究到补偿的，不过他们没这么做，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业内默认的隐形宣传手段罢了。
但南斐这样正大光明提出，一边是为自己做了好形象，另一边，也算有效促进良性推广。
区别没多大区别，不过他这行为肯定惹红了不少行业内人士的眼。
若是其他人开这个头，肯定要被规模性孤立声讨，再嘲一句假清高，但这么做的人是南斐，人人恨不得去学习追随，这下要么得跟着开放，要么自己就成了被孤立的群体一员。
南斐自然是不怕的：“无所谓，讨厌我的人早就讨厌上了，不差这一件。”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后台硬的好处了。
“其实是因为你的视频，让我有了这么个想法，目前实施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聪明如燕南星，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南斐口中的视频具体是哪一个：“你是说跟小扶他们见面那天的？”
“嗯。”南斐笑了笑，“记忆力不错。”
其实也没那么难猜，他唯一对南斐的曲子做了改动，就是那一个视频。
也不过是简单的变调＋慢速，好配合视频的氛围。
“啊……果然那天还是被你发现了啊。”燕南星狡黠一笑，“那你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吗，大明星？”
南斐可不吃他这一套，看着人故意缠上来的手，轻轻柔柔揪住了手腕，然后扒拉开来：“我可是特意通知了开放授权，你觉得这是要找你麻烦的意思吗？”
燕南星煞有介事点点头：“原来是为了我大赦天下啊，太感动了，你居然这么爱我。”
油腔滑调这一块，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燕南星，南斐放弃了争执，转而调换了话题：“你这是刚从哪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其实燕南星今天这一身打扮实在是日常，甚至是他很久没有穿过的暗红色修身长裙，加上薄色轻纱小马甲的搭配，那一头长发盘起，只在耳畔垂落两绺精心设计的碎发，看起来贤惠又居家。
只是最近燕南星已经很少穿女装了，视频风格也多样化起来，这身打扮一眼看来就知道，肯定又是下了工回来。
但南斐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换下来。
燕南星牵起他的手，在手背轻啄一下：“嗯，因为回来拿个资料还要继续上工呢，你既然都能找到这来，肯定看过我的行程了吧？”
两人之间，很多默契不必言明，就像此时此刻不用多问，燕南星就知道南斐是来陪自己工作的。
“嗯，我找万全要了你之后的日程表，难得有个假期，自己一个人过太浪费了。”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故而燕南星没继续耽误，去办公柜拿到了文件，签完字，又放回原位：“行，我们走吧。”
南斐看着他完成一系列动作，有些好奇：“专程回来就签一份字？”
“嗯，很重要的文件呢，所以不能找人代签。”燕南星笑笑，也没藏着掖着，“是颐安的转任文件。”
“历时五年，交给我手上的几个项目全都圆满完成了，我终于可以卸任了。”
这话说出来，燕南星长舒了一口气，视线微微垂下来：“不得不说，放下这个担子，人还真是轻松了不少。”
眼前人笑得舒坦，但南斐没陪着一块，而是稍稍面露担忧：“在我这，不用故作轻松的。”
燕南星哑然。
“还真是瞒不过你呢。”他的目光又在那份文件上停落片刻，转而匆匆移开，“都过去了，只不过时间太长有点感情罢了，这是正常的。”
“午休之后邢睿会过来拿文件……我果然还是没法当面装大方。”燕南星上前两步，抓着南斐的手就往外去，“我们走吧，别撞上他过来了。”
南斐跟着他离开，只是一边担忧不下，默默牵住了他的手。
燕南星动作一愣，回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也就现在有一点点不太舍得，就一点点。”
“嗯，没事。”南斐笨拙安慰他，“你现在，还有燕氏的责任得担起来。”
燕南星眉眼一挑，虽然这话听来安慰效力不大，但他还是抓住了南斐想要传达的意思。
某种方面来说，就像是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换了个地方，但不影响他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
甚至这一回，他还有很多新的困难要去克服。
一场使命的结束，也是另一场征途的开始。
————
燕南星今日的两次摄影，都在新海本地，摄影棚内的人员们准备完毕，一看便是在等待主演的到场。
见到他身后跟着的南斐，大家的目光明显多了些兴奋，但碍于良好的职业道德，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好奇和探究。
燕南星的恋情，在团队内是完全公开的，只不过今日还有合作搭档在，工作室的大家没有多言，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燕南星要重新做下造型，他喊了人招待下南斐，便进了化妆间。
这种场景，南斐倒也习惯，认识的不少业内朋友都是演员，偶然探班也遇见过相同的情况，他很自觉地不打扰大家，连安排来照顾他的工作人员也委婉劝退了，转而随便找了个地方静静围观他们的拍摄。
燕南星还在化妆间，但是拍摄正在进行中，那边被层层围起来的模特看着经验老道，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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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一条过。
没几分钟，摄影师便表示已经结束，模特轻舒一口气，笑眯眯跟众人道谢，一开口，南斐才发现，这居然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性格开朗很会说话，跟大家打成了一团，他身量纤细高挑，明明穿着可爱的小裙子，动作却一点不突兀，蛮美好的一副场面。
一看就是跟燕南星很合拍的那种人。
原来燕南星平时就是跟这样的人合作吗？
大概是南斐盯了太久，男孩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他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递上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还真是耀眼啊……
“看入迷了？果然大家都喜欢这种可爱的类型呢。”
不知何时，燕南星居然从化妆间出来，还悄无声息走到了他背后，南斐一愣，匆匆忙忙否认：“不是……我随便看看。”
但末了忍不住，还是酸溜溜问上一句：“你也喜欢？”
燕南星挑了挑眉：“对呀，这种可爱的小男生，性格好，长得还漂亮，哦对，你可能不认识，这是网上很出名的一个百万coser，热度能维持两三年，个人能力也是非常强了。”
南斐不说话了。
“今天的成片发出去，应该就是我跟他第三次合作了哦，年轻人啊，就是优秀，每次跟他合拍都出不了多少废片，粉丝也蛮喜欢我们的合作的，说不定之后可以长期一起……”
燕南星越说越投入，南斐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准备离开摄影棚 ：“你们先拍吧，我出去看看之后的通告。”
没等真走出去几步，燕南星轻笑一声，轻轻巧巧把人拉了回来。
“故意逗你的，这都看不出来吗，我这么多年真正意义上喜欢过的人就你一个，喜好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好啦，别吃醋了。”燕南星伸手戳了下南斐的脸，“虽然我挺开心的，但这到底不是适合开玩笑的事。”
他迅速解释道：“那边那个男孩子，其实是燕空青的暗恋对象，所以我才找他合拍这么多次，你能理解吗？”
第102章
前一秒还有些醋溜, 谁能想到下一秒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吃上了一口瓜。
南斐也顾不得刚才在泛什么酸了，吃瓜是人类的本性，他当即好奇道：“燕空青, 你那个高高帅帅的堂弟？他也是……”
“对啊，不过这件事我爷爷应该不知道, 不过有我珠玉在前，该受的气全都受过了，而且我堂弟跟他不亲，也没什么压力。”燕南星一想到这就止不住地笑, “我其实也才知道没多久啊，这谁能猜到, 那小子从小就垮着脸闷头学习，目标一直很明确，搞得还以为他清心寡欲遁入空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呢。”
南斐听得瞠目结舌，再次转过头，看向场地中心安安静静在玩手机的漂亮男孩，有些不敢置信：“你刚才说, 这孩子全网百万粉……”
言下之意, 他跟你那个闷头学习的堂弟, 怎么关联上的？
南斐绞尽脑汁才挖出来一个合适的措辞：“没看出来，你弟弟还……追星？”
他并不因为网红就有地位歧视, 尤其在认识燕南星之后，更加明白身份这一层并不能将人限制住，靠硬实力说话的人都令人敬佩。
再一想想, 结合燕南星方才的评价，面前这位一定也有过人之处。
燕南星要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乍一听好像确实如此, 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燕空青正个名：“这还真不是那么纯粹的关系，这条线，严格来说是燕空青给牵的，不过他确实希望我能跟小朋友打好关系，间歇性给他说说好话……嗯，之类吧。”
这是燕南星自己悟出来的，就燕空青那个锯嘴葫芦，偶尔出口也不说人话，怕不是明白自己的臭德行，才找他帮忙当个嘴替。
结果这么半解释不解释的，南斐越听越误会：“小朋友？多小啊？不会……没成年吧？”
那孩子看起来就很嫩很年轻的样子啊！
燕南星：……
等下，这个发展好像有点不对。
以免南斐继续过度发散，燕南星及时制止道：“没那么小，大学才毕业，下学期研一，现在已经报了燕空青的学校，预定师兄弟的关系。”
南斐自己上的不是国内的学校，不太清楚这边的升学流程，但是艺术生对文化课学霸天然有滤镜。
能做燕空青的师弟，本人的专业能力一定非常强悍，就这样，课余居然还能发展兴趣爱好，甚至做到这么大的网红……
就好像当初自己没能看见的，燕南星的创业经历，直直摆在自己面前了。
南斐的目光逐渐憧憬，突然萌生了点去跟男孩交流的欲望。
这也被燕南星看出来了，伸手掐了下他的胳膊：“别想了，人家比咱们忙，拍完这一只就得回学校。”
“真想认识的话，之后有机会让你们聊聊天。”
闲聊就此结束，那边设备重新调试好，喊燕南星去上工了。
这一回，南斐算是正式围观了他们的拍摄过程，比起演戏，这种短视频拍摄要更加精细，因为非剧情，靠的是氛围感拉扯，越发需要精细到每一个细节。
镜头前的两位不是第一次搭档了，已经生出了些许默契，投入工作状态的燕南星非常迷人，这下不单单是一个人引人注目，两人之间不分伯仲，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看谁。
就像燕南星说的那样，没过多久，两人便完成了拍摄，只重拍了两次基本就成片了，摄影师一声OK，两位即刻放松下来，步履匆匆前往化妆间准备换装。
燕南星勾了勾手，南斐意识到是在喊自己，于是匆匆跟上去，一边压下声音问道：“这就结束了？好快啊。”
“还没呢，我们拍的是变装，需要一个节点一套服装地换。”
这点南斐也清楚，但他不太懂把自己喊过来的原因：“我能做什么？”
燕南星微微一笑：“来了你就知道了。”
两位搭档的化妆间不在一块，燕南星这边先去卸妆了，叫来单彤给南斐介绍脚本内容，看了一会之后，直接把人惊住。
虽然不是做这行的，但南斐多少也刷到过一些视频，对这个安排十分意外：“你们打算一条视频拍四个变装？”
按理来说，不都是恨不得分成四个视频以尽力赚取流量吗？
单彤微微一笑：“那是一般变装博主的策略，但是我们南星主打的是高质，加上这条其实是带上了两个近期流行的拍摄模板，我们想在原有的基础上创新，尝试一些更为大胆的拍摄方法。”
“因为是燕南星，账号根本不怕没有流量，但我们需要一直保持住走在潮流风口，故而要进行更多的尝试。”
难怪……难怪上午拍摄已经忙成那样了，都还没算结束。
“所以，接下来的，是今天最后一个内容了。”
南斐翻过脚本，最后一面的造型分镜，看得他瞪大了眼。
单彤缓缓解释道：“最后一款是赛博＋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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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风格，造型上会有非常大的突破，合作对象本身体型优势，适配各种假发，但是南星……”
南斐反应过来叫自己来的目的了：“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围观……”
“不是围观。”说着，单彤从桌上拿过一把理发剪刀，“南星想让你为他剪头发。”
这是南斐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
哪怕此时此刻，单彤清清楚楚说了一遍，他还是不太能相信。
他自知，自己喜欢的，认识的燕南星，从来都不是因为外表，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燕南星会把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剪掉。
他那么珍视的头发……辛辛苦苦保养这么久，受不得一点委屈，忽然说，他现在不要了。
一种难言的情绪浮上心头，叫南斐不知如何调整。
他在原地呆滞片刻，直到燕南星换好衣服出来，在他身旁坐下。
化妆间的其他人都离开了，唯独剩下他们二人，燕南星轻轻开口，唤醒了南斐的思绪：“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南斐回过神，看着眼前端坐的人，以及手中根本没用过的道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没给人剪过头发。”
“嗯，我知道。”
“可能会不好看。”
“没关系，剪到肩膀就行，待会会有人过来修理。”
“……就一定要修剪吗，单纯是为了工作？还是说，有别的原因？就一定……要我来剪吗？”
南斐几乎是慌张出口了，他甚至有些抖，脑中乱成了一团麻，始终没法理清现在的情况。
燕南星轻叹一口气，其实多少会猜到南斐会不忍，但是慌成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意料之外。
他出声安抚道：“南斐，没关系的，不管是出于工作还是别的，只是头发而已，剪就剪了，以后还能再长出来。”
“可能以前的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方案，哪怕是工作我也做不到这样的牺牲，毕竟那时候，嘴上的放下，只不过自欺欺人，养头发对我来说成了一种执念。”
“但是现在执念放下了，有些东西也应该随着意义而去，就当是，完成这一仪式的最后一程。”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来剪这一刀的原因。”
“因为你是帮我斩断执念的人。”
燕南星的话语轻扬，确实带着点轻松愉悦，确实如他所说，他是真正地放下了，所以才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本来这一部分，还想着过段时间专门找你陪我拍呢，不过正好你今天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嘛。”燕南星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笑容粲然，“我想，你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对吧？”
随着这段话，南斐的情绪也逐渐镇定下来。
燕南星给了一个很好的答复，一个让他安心且信服的理由，他没有理由不去配合。
“好。”
南斐沉下一口气，毅然决然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长发，冰凉的发丝从掌心划过，一丝一缕，不觉叫人回忆起诸多。
燕南星的长发，总带着一点浅浅的清香，不是洗发水的香气，而是燕南星特研的保养液，即使再忙的时候，每隔两天都会清洗一次，这个习惯始终没更改过。
他的发色不是纯黑，而是带着一点点光泽的深棕色，第一眼总叫人以为是染出来的，漂亮又精致，很配他的眉眼。
大约比划到了肩膀下面一点，南斐下定了决心，专心致志，一刀，两刀，严严实实将头发剪断。
这一过程结束得非常快，但是两个人似乎心情都有些沉重。
燕南星表面无谓，却没敢睁开眼看，只是背后的轻松感过于明显，他睁开眼，就透着镜子发现，南斐抓着他的头发正在沉思。
大概是觉得氛围太过沉重，他勉强笑笑：“没想到我的头发质量还挺好，这都没碎发。”
南斐却不觉得好笑，他专心致志对着那一把头发，有些怅然若失。
甚至于萌生出了一个主意：“有包装袋吗，我想把这个带回去。”
至于吗，燕南星这下是真的想开了。
南斐的样子莫过于过分可爱。
但他真的去思考了哪里有方便的包装，目光一闪而过，倒是给他提供了别的灵感。
“南斐。”燕南星忽然出声道。
“下次去给我妹妹扫墓，你也一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打算一直日更六千到完结，想问问是喜欢每天一章还是分两章[狗头]
第103章
六月, 夏日炎炎，新海的气温逐渐转入一年中最热的时期。
零稀下了两日的雨，却没能洗去夏日的燥热, 日常装从两件套换成单件，长袖换成短袖, 出行这日又恰好是艳阳天。
燕南星来得稍稍晚些，手机上是催促了两次的未接来电，停车入园，铃声再度响起, 他这才抽出空接通：“喂。”
“我跟爷爷快祭拜完了，你还没到吗？”
燕空青的声音比之平日要愉悦不少：“奈奈以前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燕南星低头, 在墓园入门口做着登记，一边轻笑：“已经到了。”
六月初七，今天天气很好，是山奈最喜欢的晴天。
生日碰上晴天，怎么看都是好日子。
燕山奈的墓碑坐落在墓园南面中心，位置很好找, 经常能晒到阳光, 这种非年非节的日子中很少有人出行, 稍微打眼一看，就只有燕家人的踪影。
一步步走过去, 遥遥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燕老爷子专心致志擦拭着墓碑，多少年过去了, 依旧澄亮如新，看得出养护得很用心。
听见脚步声，他收了帕子, 在燕空青的搀扶下转过身：“什么日子，还会迟到了，不像样。”
自从上次大病一场，燕老爷子算是彻底服了老，半个多月过去却似乎一直没能恢复实在，而随着苍老面相一同出现的，是逐渐孱弱的身体。
就好像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落下来了，人也看开了许多，没再去继续逞强。
而他跟孙子之间的关系，倒是莫名拉近了不少，燕南星配合着稍稍躬身，嬉笑道：“爷爷，您这是强人所难，你们来早了还要怪我迟到呢？”
燕老爷子哼声，再次转回头，看着照片上的小姑娘，长叹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家小丫头也满二十三了。”
“再过一年就是本命年了。”
老人家对这种纪念性意义总是执念很深，两位小辈都没出声打断他的沉思，一边站着一人，默默陪他默哀。
墓碑前的供台上，照旧摆放着鲜艳的山茶花，颜色粉嫩，只是如何看都不太像这个季节会盛开的花朵，燕南星微怔，勾了下头，转去求证：“这是家里那树花吗？”
“不是，哪有这么长盛，下次花期要等到九月份。”燕空青抬头看他，“外地进来的，粉色山茶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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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保存。”
“倒是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剪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燕老爷子，因为燕南星的打扮总是出乎意料，沉浸在情绪中的老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此时转过头，才发现燕南星披着的头发只是堪堪过肩，发鬓撩在耳后，优越的脸型完完整整袒露出来。
燕老爷子眉头一皱：“这么大事也不说一声，怕不是下次扎人堆里直接认不出来了。”
“我这张脸，就是扎人堆也很难不引起注意吧？”燕南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毫不谦虚地自夸，“反倒是爷爷您该想想是不是需要去看下眼科医生哦~”
燕老爷子：……这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罢了罢了，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抬手招了找，“我累了，回去歇着了，呈知，陪我出去走走。”
燕空青应了声，搀着燕老爷子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都清楚，不过是给个借口，让燕南星能单独留下，跟妹妹说说话。
只是今日，燕南星难得没有上来就聊天，他先是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另一束山茶花，这是他们家每个人都有的默契，剩下的则是一只穿着漂亮小裙子的玩具熊。
放下东西后，他在原地稍稍站了会，不消多时，果然见到有人逐步靠近。
是南斐。
燕南星微微侧头，轻笑：“来得到是巧，刚好跟我爷爷他们错开呢。”
“你当初约我的时候也没说你家里也在。”南斐有些无奈，其实他早就到了，但是发现入园登记前面有其他燕家人的名字，谨慎起见，没敢早点过来。
燕南星倒是对此不以为然：“就算真的看见了也没事啊，你跟我关系好不是人尽皆知吗，来探望也是很正常的事。”
南斐木着脸：“前提是你根本没说今天是你妹妹生日。”
“啊，我没说吗？”燕南星故作讶异，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南斐手上，“可是你连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呢！”
两人同时看向了那只精致的小盒子，只有相册大小，厚度看起来也放不了多少东西，看来确实是一份小礼物。
南斐抿着唇，微微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总要带点合适的礼物。”
“幸好带了礼物。”
一边说着，南斐上前几步，走到跟燕南星并肩的位置上，一副郑重的模样将礼盒放下。
随着他的动作，燕南星也开始慢慢说道：“奈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哥哥我的男朋友，他叫南斐。”
“他是你最喜欢的楼老师家的儿子哦，哥哥厉不厉害？”
伴着话音，南斐慢条斯理拆开了礼物盒，里面方方正正摆着两张影碟，上面是楼璟女士的签名。
影碟是多年前的款式，早已经停贩，但保存得非常完好，签名的墨迹很完整，由此可知，是楼女士新签上去的。
连燕南星也觉得这礼物有些过分惊喜了：“会不会太贵重了？”
“她二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想要的就是偶像的周边。”南斐轻声给出了燕南星拒绝不了的回复，“而且，我这个身份，能给这样的礼物不是应该的嘛。”
南斐的话说得燕南星哑然，忽觉鼻头一阵酸涩，他匆忙眨了下眼，转过头吸吸鼻子，才维持住情绪。
而一旁的南斐拿出影碟，絮絮叨叨给山奈介绍，说完之后，又从盒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嗯，这个，这个是楼老师特意送给你的，我跟她介绍了你，她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粉丝很开心，所以给你写了一封感谢信。”南斐拿出那封包装精美的信封，用燕南星的花束严严实实压住，“不过呢，在这之前我们也没见过面，我都是听你哥哥描述后转述的，希望这份礼物你能喜欢。”
燕南星扭开头，对面前的场面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这段对话得很快，南斐到底不太擅长跟女孩子沟通，短短几句之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起身，退开两步，从新走到了跟燕南星并齐的位置，伸手钩住了他的小拇指。
“你站着干嘛，帮我解解围啊。”
结果对方没反应，侧头看过去，燕南星另一只手居然在掩面，一边发出长长的嘶声。
南斐：“……你不会哭了吧？”
“没……”但其实也差不多了，燕南星勉强调整完，又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南斐啊南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偏偏还真让他搞到手了。
意识到男朋友这明显是感动了，南斐勾起唇角，牵在一块的手拉近距离：“这是在妹妹面前给我说好话吗？”
被这么提醒一下，燕南星的理智稍稍回来，一转头，直接对上山奈灿烂的微笑，好多反击的手段就这么咽了回去。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这里还有小孩子在呢。
……那就让南斐占一次便宜好了。
别的不说，眼下这些，必须得好好道谢。
“谢谢你，也谢谢楼老师，我觉得这应该是这么多年里山奈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燕南星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奈奈最喜欢的哥哥要换人咯。”
本身是自我调侃，没想到一向很谦虚的南斐居然没给他台阶下，反而当着姑娘面损人：“确实，毕竟没有哪个好哥哥想着把剪下来的头发送给妹妹的。”
燕南星：“……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揭我短。”
当时那一把长发切割下来，燕南星有想过，既然是因为跟过去做分离，要不要当着山奈的面走一趟形式。
最后这个烂主意被扼杀在南斐一言难尽的目光和墓园禁止明火的规定中。
南斐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说彻底放下过去阴影是一件怎么看都很好的喜事，但他反倒成了放不下的那个人，隔三差五就对着燕南星的新发型叹气。
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南斐的反应都不一样了，直到某一天早晨，燕南星醒得要早些，迷迷糊糊的南斐下意识翻身抬手，这是没剪短之前南斐压着他头发被提醒后的惯性动作。
于是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无意中给人养成了奇怪的性癖。
新视频的反响特别好，燕南星短发亚比辣妹造型狠狠圈了一波以前不吃他颜的粉丝，发出即爆，单彤更是直接拍案决定让燕南星保持短发造型制造新商机。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决定重新把头发养起来。
不过这次的意义大有不同了。
两人在墓前呆了久了些，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等到燕南星再次收到燕空青的电话，说自己先回去，让他照顾点爷爷，才恍觉过去了好久。
于是二人往外走去，南斐顺口问道：“你有想过跟你爷爷出柜吗？”
燕南星表情微敛：“我爷爷一直都知道我的性取向。”
南斐：“你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燕南星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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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开口之前，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燕南星表面看着胆大妄为，但他真正在意的人和事，都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护，不敢随意去打破平衡。
从这方面来说，南斐比他要勇敢得多。
这样回避也不是回事，燕南星叹着气：“我爷爷年纪很大了，贸然告诉他，我怕吓着他。”
“说点大逆不道的，他这一把年纪的，不一定能熬到什么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增加心理压力了。”
“既然已经知道你的性取向，那为什么会吓到？”南斐追问，“我很拿不出手吗？我觉得燕爷爷还是很喜欢我的。”
“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才不敢说。”不希望南斐误会，于是燕南星摊开了详细解释，“南斐，你外公，楼老先生，跟我爷爷是多年的旧友，这个多年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时间，他们的情分是沉淀了很多年的，不一定还有活人能比得上。”
“正因为太珍视了，反而不敢轻易让他知道，其实我爷爷打从一开始就不让我……带坏你。”燕南星敛下视线，“说到底，其实我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我不想我们俩之间的事，影响到上一辈的情分。”
燕南星停下脚步，尝试用明显的例子来让南斐理解：“你换位想一下，如果你外公，知道了我这种外面风评差到没边的纨绔，拐走了自己非常得意骄傲的外孙，他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我爷爷？”
南斐轻轻皱眉，共情不了：“可是我外公已经知道了。”
燕南星：……？！
燕南星瞪直了眼：“不是，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知道的？！”
南斐难道不是只跟父母说了吗？
完了完了，他这会不会在楼老眼里名声毁于一旦了吧！
隐瞒不报，确实是南斐的问题，他稍稍心虚了一下，但一联想到其中原因，又有了底气：“上个月演唱会发绯闻闹得那么大，虽然顺利解决了，但是我外公一定要我给个解释。”
“你也知道，我跟扶连音是发小，两家共友很多，我外公清正一辈子，不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一个圈内，也不能给扶连音招些不好的名声。”
还真是合理到让人毫无对策呢。
燕南星闭了闭眼：“那你外公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
“我外公……一开始不能理解。”
这话没得说，燕南星的顾虑不是毫无原因的，长辈，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思维固式了一辈子，哪怕新时代开明，也很难开明到这种程度，总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回家跟外公吵了一架，他对你没有意见，只是单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喜欢上男人。”南斐停顿了下，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歧视同性恋，他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识过，只是根本没想到这种事会出现在我身上。”
燕南星好奇：“是那种别人家管不着但是自家不能发生的情况吗？”
“不是。”南斐顿了顿，偏开脸继续道，“因为我一直到二十三岁之前都还在提要娶个跟我妈一样的大美女。”
燕南星：“噗。”
南斐微恼：“不许笑。”
“没笑。”不得不说，这个原因让燕南星极大度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极力反对那种，我可能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这也是很严重的情况好不好。”南斐还是略微有点崩溃的，“刚知道的那段时间，我外公去找了你的资料，发现你除了性别之外，跟我之前描述的理想型样样都对得上……然后就觉得是我先拐的你。”
这走向，还真是完全意料之外呢。
南斐：“我到底要怎么解释我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女孩子才有人信。”
甚至两人cp很火的一类同人文，就是大直男南斐是因为脸才逐步温水煮青蛙接受燕南星的。
这简直就是造谣。
燕南星听了想笑，但是出于维护恋人的脸面，强行忍住了：“怎么听起来，还有你外公觉得我是直男的事？”
“对。”越说南斐越气愤，“因为你们家传了很多代，我外公觉得你是肯定要结婚生子回归家庭的，不管我们感情如何，都不适合走下去。”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南斐挑眼去看燕南星，带着略微的不安，伸出手试探。
燕南星稳稳牵住了他的手，摩挲手背，逐渐安抚下对方躁动的心情：“我们家在乎的继承人，是能支撑燕氏传下去，而不是血缘遗传，这当然是我的任务，但跟婚姻没有联系。”
“南斐，在我确定我爱你的那一刻起，我未来的结婚对象只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