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他的掌心亦是灼热, 行动间逸出清冽的冷香, 细嗅之下, 青橘的气息里间杂了一股冬日里雪覆孤松的冷调,甚是缭绕幽沉。
“朕看绪大人这手,不像长安闺阁里养出来的娘子,有些粗糙。”
绪芳初心神一凛,心里盘算着, 他要这么问,她就很难藏住自小被养在青云山的往事了。
幸得阿耶说,陛下上次召见他,只是口头嘉奖了她在禁庭内的表现,并不曾详细盘查她过往的经历。
真若是查到青云山,她也尽可以赖账。云州地界广博,青云山更是占地百里,山势高耸拔地参天,山中人烟稠密,千万人居身于此,她与殿下的生母巧合地都在云州也属正常。
不过,他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相信这种话。
所以,他还是尽量不要知道她的过往为好。
绪芳初的脑瓜飞速转动,她满怀忐忑地搪塞:“是么,臣这双手,从小行医惯了,虽然不用自己卖苦力讨生活,但陛下不知道,我们大夫也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等闲弱女子,轻易摁不住那些膘肥体壮的大汉,治疗癫疾便上不得手。”
萧洛陵的左臂绕过了她僵直的脊背,虚笼了她纤薄如一张宣纸的身子。
他的掌心卧着一瓶灵药,右手拧开了瓶塞,倾斜瓶身,取出一点药油在掌心,覆在她的指头,闻言,长扫入鬓角的漆眉微微攒动,露出一抹困惑。
“你还治过男人?”
绪芳初一哽,不敢看他的脸,心里嘀咕,当然,而且我治过最成功的男人就是你。
但她岂敢说,只敢打马虎眼一笑而过:“有是有的,不过没有多少,基本都是女患。男女有大防,纵然是医患,也不能僭越雷池,臣心里有数。”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绪医官过往想来很是操劳。”
不待她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答复,他意味不清地笑了声,喉结轻滚,凝视向她战栗躲闪的乌眸,“你说你将来要挑病患,为女子治疾?”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他笑语评价道。
绪芳初愣了个神,没意会过来对他来说这到底哪不错,指头传来冰冰凉凉的触觉,似被一股水流缠绕。那药已经搽到了患处,将她泛红臃肿的指尖悉数包裹。
药性偏凉,丝丝入里。
他擦完药,从木架上的银盆取水净手。整个过程,她一直如芒在背,坐在他的腿上。
绪芳初觉得浑身不自在,似是肌肤长毛,又痒,又无处抓挠,心里头忿忿,嘴角勉强挂了笑容,难受地劝告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臣还要回去为您另编一条长命缕,不如,臣便先告辞了?”
她清楚得很,自己的腰被束着,他不放人,她根本动不了。
腿上的温度,初始不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炙烫,那股源源不绝的热力好似穿透而出,烫得她浑身寒噤。
天子并未言语,但不动声色地睨着她,倒像是一句诘问:你走个试试看?
她便只能认了怂。
奇也怪哉,就算对面手握生杀大权,也不该令她这般胆小如鼠,莫非是因为心里有愧,心虚不成?
当初青云山他强行要走,是他的过错,但后来,她将奶团不顾他的意愿扔给他抚养,绪芳初到底是理亏。
养孩子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大了。她心知肚明,因此愈发无地自容起来,干巴巴地微笑,恨不能也装个不胜酒力,托大监将她拖出去。
接下来更为惊恐之事发生了,对方的手动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蓦然间抬高,握向她的下巴。
绪芳初惊怔觳觫,惊惶唤了声“陛下”,但这没有使她幸免于难,反倒那只手越握越紧,五指收拢,将她的颌骨轻攥,带有几分强硬地迫使她抬高。
他炽热的视线,不掩藏地含了欲,沉沉地俯视在她翕动着的、如不胜凉风的花苞的唇瓣上。
若说先前,她敏感查知到帝王对她藏匿不深的占有欲和引诱,那时他毕竟还是有所收敛的,行事不会过火,稍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洗凝脂》 30-40(第6/20页)
遮掩,尚存体面,眼下,他却是连藏都不藏了,全然卸掉了拙劣的伪装,眼底的情绪喜恶难辨,充斥着直白的侵占与掠夺。
她恍惚意识到什么,不及躲避,腰身被他更紧地捉住。
殿内火光倏明倏暗,蜡烛似是烧到了尾,在那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漆黑的发,披于肩后,压低的眸,含了不加掩饰的欲念,握了她下巴的手,微微松开,然而拇指却不等她反应地,摁向她的下唇。
唇瓣饱满而柔软,带有一缕岸芷汀兰的馨香。
起初他的拇指下力不深,可看她浑身轻颤,乌眸底隐隐荡出星光,他忽地呼吸鼓噪,连日里来的压抑亟需找到一个宣泄口般,指腹重重地着力,自她玉柔花软的唇瓣上重重地碾过。
指下来回地挼搓。
在簪花宴上遇到她之前,他已有数年不曾有过人欲。
他此前以为,自己只是养崽养得身心俱疲,又或是在战场几经生死,没空有鱼水之思,后来入主大明宫,他又以为,他定是尽瘁国事,无暇分神。
直到,她又出现了。
第一次她为他侍疾,为他按摩之后,身体诚实的反应令他如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绪芳初觉得自己的下巴好不容易摆脱了脱臼的危险,但她的嘴唇,几乎要被他整个搓掉了,刚开始她还用眼神去哀求,企图换回天子的一丝人性,到了后来,她在麻痹之中心如死灰。
当她的唇瓣快要被他擦出火星时,一念忽然劈入脑海。
她来太极殿也有多回了,从来没听到什么蚊子嗡嗡。
那只“铁齿铜牙”的蚊子,莫不是,一尊身长有八.九尺的人形巨蝇?
她一哆嗦,换来他一问:“在想甚?”
绪芳初不敢搭话,连忙摇头。
他的指腹停在她的唇角,揩下来的唇脂,为她唇边的笑涡印下了一抹淡绯,他看了眼,竟似有些心满意足,沉声道:“绪大人的唇伤,好得真快。”
绪芳初哆嗦着道:“下次,下次不能好这么快了?”
他蓦地笑出了声音,“爱卿真是极具慧根的人物。”
绪芳初睖睁,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萧洛陵释开了手,看着她被擦花的兀自颤如琴弦的唇瓣,强行抑下身体内处更深而爆裂的欲望,低沉了嗓说道:“下次,就在秋狝之后。”
绪芳初短暂地脑袋混沌了半晌,才怔怔意会到,所谓“下次”的涵义,她忽地满脸涨红,诚惶诚恐但又毫不迟疑地道:“陛下!臣,臣不以色侍人的!”
她蹭地似臀下着了火似的自他腿上弹开,而他也并未曾伸手去掬,任由她挣开以后,绉纱外袍放量极高的绸袖,无风轻曳,徐徐落回足踝处。
萧洛陵看见袖袍后朦朦胧胧的人影,就如梦中浮世,一厘厘转入现实。
不是镜花水月的追逐,而是鲜活真实的肌肤。
早该如此的。
他想。
贪恋美好、放纵人欲是兽的本能,人之于兽,不过多一重束缚罢了。
他早该如此放诞。
只是,不该就轻易地便宜了她而已。
于黑暗处,他挑了眼睑,将她更深地打量着。
“回去吧,三日之内,将朕的长命缕编好。”
绪芳初如蒙恩赦,希望他是真的良心发现回头是岸,她慌不择路要退离。
他强调了一遍。
“要粗,要长,纹理更加精致。”
真是。她搞不懂他对“粗长”的执念源自何处,只是若要粗长,必然要花费她更多的精力与心血,点灯熬油是免不了,只怕连白日里的上课时间也得利用起来。
如此她的考勤又没了,本月的月俸又少五钱。绪芳初咬牙切齿地想,定是上峰故意做局害我!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但凡做好了有奖励,也不至于让人办得如此无精打采。
回去灵枢斋后,绪瑶琚的行李已经被绪府的人收走了,魏紫君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等到了绪芳初回来,想到四斋里一连走了两人,她心慌,唯恐绪芳初也离开了。
“阿初,要是你也走了,我,我在这太医署就待不下去了!你知道我的,我成绩不行,在咒禁科总是吊尾巴,她们、她们还笑我,说我们咒禁科都是跳大神!”
绪芳初摇摇头,“我不会走的。”
她安抚魏紫君,手掌按在魏紫君的肩上,和缓道:“过几日我要出宫一趟,去一趟佛寺,沿途我会回一趟绪家。我相信,三姐姐会回来的。太医署并未逐她,只是她自己过不去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魏紫君也是千万盼望绪瑶琚能回来的,她眼含泪光,道:“你有把握吗?”
“七分吧,”绪芳初道,“我赌卞舟在三姐姐心中没那么重要,也赌她不是一个会被流言蜚语打倒的人,她会重新振作的。”
魏紫君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抬眸,观望绪芳初的神情,试探着道:“但是,的确是瑶琚姐姐藏了你的信,是她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一点都不怪她么?那封信,毕竟是卞将军要送给你的,瑶琚姐姐私自昧下了,这件事,她做得不对。你真的不介意么?”
绪芳初慢摇螓首,从榻头木柜的笼屉里抽出一沓五色云丝,坐在自己的榻上,边捋云丝边道:“三姐姐对卞舟出尔反尔,但她没有丝毫对不起我啊。”
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事,如果因此与自家姐妹生出嫌隙,岂不太不划算。
魏紫君露出惊艳的目光:“阿初,你真是见过顶顶通透大气的女郎。说实在的,卞将军那么好,我都怕你们……”
为了卞将军姐妹阋墙,打得不可开交。
绪芳初莞尔:“倒也不必那么说罢,卞将军年少有为是不假,但还不至于就让我和三姐姐打起来?”
魏紫君心想,是了,近段时间陛下频频召你侍疾,阿初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先时周堇死了,后来卞舟黄了,只怕,你就合该是这好命的。
当初魏家人将她往宫里头送时,也谆谆教导,让她一定找个机会服侍君王,搏个雨露君恩,挣个锦绣前程。
魏紫君对陛下存过幻想,但当她真的看见陛下近在眼前的时候,那种空中楼阁一样的幻想就立刻破碎了,她天生胆小,一睹龙颜,她两腿便直打哆嗦,只怕陛下再近前些,她都能吓得逃进茅房。
平时灵枢斋的耗子都能让她哭起来,可耗子哪有陛下可怕呐!
绪芳初乘隙,告了两日病假,终将那条不能见光的长命缕编好了,剩下的便交给佛寺开光。
这晚她利用玉牌叩开太极宫,为陛下侍疾。
礼用笑眯眯地回复:“今晚鲁国公设宴,请了陛下赴会去了,陛下连小殿下都一并带走了,恐怕子夜前不得回。医官请回吧,今夜甭按摩了。”
见绪芳初不走,礼用不敢怠慢,直问:“医官可遇到了为难的事?”
绪芳初亮出怀里的五色丝,宫灯朗照之下,那把做工精湛、双鱼纹样的长命缕闪花了礼用的眼,他“唉哟”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洗凝脂》 30-40(第7/20页)
一声,“真是好东西,医官要送给陛下?陛下定是君心大悦。”
“还差一点儿,”绪芳初道,“陛下说要开过光的,我想,此物是我亲手编织,还是由我亲自去护国寺为妥,所以我是特来告假的,可惜了陛下不在。他要得急,明晚之前我必须得给他。大监,能否通融一二,护国寺极远,我明早天不亮恐怕就得启程。”
礼用迟疑了一晌。
“好、好吧,”他点点头,“绪娘子,明日日落前,你千万得回来,您手里有陛下的玉佩,召几个宫里的缇骑去,一路护送,应是不难。”
绪芳初颔首应是,感激地向礼用行礼:“大监宽厚!多谢!”
自打入了太医署,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出宫——
作者有话说:萧狗:等着抓包老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34章
绪芳初的确天不亮就出了城, 不过她并未携恩恃宠地使唤缇骑,也没动身去护国寺。天不亮从南正朱雀门出去以后, 绪芳初乘着大监礼用特意从骐骥院调来的马车,由左右两名御车夫驱车,载她前往自己在长安的香药铺子。
木樨喜赖床,上工从来不会早,但春娘劲头儿足,天未放亮就到了铺子里,坐着清算这月的进账了。
这个时辰铺子里只有春娘一人在。
她的算盘珠子拨得轻快又响亮, 抬眸发觉绪芳初的到来,她惊喜过望, “娘子!你,你居然出宫了?这是合规矩的么?”
她生怕娘子是偷摸出来的, 左右四下里望风, 没见着有追兵, 这才将一颗心揣回了肚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来:“娘子,自从你入了太医署,已有三个月不曾回来。木樨道宫禁严, 好几回都赶到了大明宫的青龙门上, 也不敢上前问。”
前几日中秋宴, 相公与夫人受邀, 都要入宫赴宴,木樨本来也极想去,可相公与夫人连三娘子身旁的灵儿也未曾带,木樨自知人微言轻,更是说不上话, 为此急得嘴角都生了个火泡。
绪芳初强压着要上扬的唇角:“我来香药铺子看一看,账本有么,这几个月可还有些进项?”
春娘神情尴尬地用钥匙打开抽屉,抽出屉里的账本交给绪芳初:“不瞒娘子,这几个月香药生意不大好做了,也不知怎的,前往尾云国采买香蓼和艾菊的队伍,在途径蜀地就走不动了,传回消息说蜀地是不大安生的,路走不通,我们的货物只好绕路,走剑南道,拐了十七八个弯才千里迢迢地赶到长安,可这么来回,路途耽搁得有一二十日,人马沿途的嚼用算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虽然香药铺子的生意没跌,但成本提上去了,进项就会相应减少。
绪芳初大致看了几眼,这几个月的进项相比她入宫以前,的确是没少多少。只是大抵就如春娘所言,蜀地不通,路途耽搁,成本耗损增巨。
“这毛利,确实有点难看了,”绪芳初合上账本,对春娘平声道,“蜀地隔上几年便要乱上一遭,这是朝廷的事,非我们所能控制。为今之计,也只能改换货源,不去尾云国了。”
春娘愣住:“不去尾云国?可是哪里还有艾菊可以买入?我们的香药配方里,艾菊可是十分重要的一味香草。”
绪芳初想起这几个月在太医署宵衣旰食,收获颇丰,她看的《香药经》里就有记载:“艾菊可以从胶东入货,胶东的价格不明朗,要安排人去谈一谈。至于其余的几种香药,可以先从别家香药铺购买原料。我家的香药卖的是配方,与别家不同,非常时期,只能以非常手段,先稳住毛利再说。”
春娘听出了娘子对香药铺子的生意非常在意,可她有些不明白。
若说以前,娘子一心脱离绪家自立门户,为了前程她不得不经营好铺子,可现今她已经成了太医署的女弟子,说不准将来还要正式册为医官。
“娘子,在太医署待得不顺心?”
所以春娘不愧为体己贴身的老仆,总是这般细致。
绪芳初叹气:“太医署待得是痛快的,只是有人见不得我快活罢了。”
至于那人是谁,没必要说与春娘听。
春娘摩拳擦掌的,要知道欺负她的人是谁,岂不吓坏。
春娘惊问,“莫非娘子想离开太医署?”
绪芳初急忙捂住春娘的嘴唇,隔墙有耳,她的两名马车夫可都是大明宫里来的。她倾身道:“此事未定,莫要声张。”
筹算完香药铺子的进项,绪芳初仍是没往护国寺去,而是调转马头,驱车回了绪家。
绪家气压低沉,甫一入门绪芳初便有所察觉了,家里氛围不对,她猜测是为三姐姐的缘故。
她这个四娘子回与不回的,倒没有太多人在意,绪芳初也习惯了,自得其乐地做了绪家的“透明人”。
李衡月本在房中惆怅的,听说绪芳初来了,这回没了着,主动好言好语地拉了绪芳初的手回到自己院里,“四娘,三娘打从回来以后,便不吃不喝,三天了,才进了一点水而已,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儿,我和她阿耶,还有荣儿,都好言相劝,她仍是不肯回太医署。你说,那卞舟是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了么?”
初始时李衡月也埋怨过绪芳初,都怪对方随了她那母亲长得狐媚,诱得卞舟动了心,可后来李衡月也想通了,四娘若是真对卞舟有意,她能不扒着这天赐的机会么?但她却迟迟不见有所反应。
可见的确是无心之过。
三娘这般自苦堕落下去,李衡月瞧着如剜心之痛,这才病急乱投医,无可奈何地找上绪芳初。
“四娘,若是三娘有个什么好歹,我,我只怕也是不用活了的!你就看在,当初也是我一心让你从云州回来,说动了你阿耶的份儿上,你帮我这一回,好好劝劝你阿姐罢!”
说完眼眶都似要红了。
绪芳初默默叹息一声,挣脱了李夫人过于亲近导致她很不适应的手,低声说:“我会和三姐姐聊一聊,关于三姐姐与卞将军的事,不知阿耶与夫人打算如何?”
李衡月叹道:“还能如何,你阿耶道是要向卞家说合,你三姐姐一听这话便哭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发抖,说什么都不让你阿耶去说亲。我们实在也不知怎么办了,你阿耶要出面办这事,想必还是能办下来的,咱们家在陛下那里,也还有三分薄面在。只是实在不明白你阿姐,她既这么钟爱卞舟,我也就接受了,不难为她去挣凤命,可她怎么又不愿嫁给卞舟了呢。她以后还能嫁给谁呢。”
绪芳初想,李夫人竟然不明白,还以为只要成了婚,三姐姐嫁给心爱之人,便能获得一生的幸福。
可三姐姐却是觉得,她的幸福已经毁亡,卞舟怕是厌恶了她,如此成了婚,不过是造就一堆怨偶。
绪芳初掀眸看了眼渐渐西斜的天色,低声说:“夫人,我便先去了。”
李衡月执拗要送她过去,绪芳初极力推辞,道只是与三姐姐私下叙话,三姐姐对家里有愧,她怕是恐惧见到父母的,李衡月听了动容地止步,不敢再前往。
绪芳初穿行无阻地入了绪瑶琚的房门。
她在南窗对着洒金的日光描花样子,窗边天青净色的美人觚似有斜光穿透,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洗凝脂》 30-40(第8/20页)
其晕粼粼地晃在她鸦睫低垂的眉眼,幽静得似一缕不动声色的孤影。
“我不是说,不用饭了么。”
“三姐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绪瑶琚惊诧地回头。
“四妹妹,你怎么来了?不,太医署这几日并不休沐,你是怎么出得了宫门?”
她的样子很清减,脸颊凹陷了一圈儿,不似先前那般虽然瘦削但还有精神气,整个人显得羸弱而风流,独一双含情目,兀自清透如滥滥秋水。
她自失地别过了头,几乎不敢看她,“我……”
绪芳初上前,扣住了绪瑶琚的腕骨,握住了她的指节。
温暖包容的触感一瞬侵袭而来,是这几日来绪瑶琚唯一的悸动。
她怔愣着,长长的睫羽颤抖,屏住了呼吸。
“我不是来为阿耶夫人当说客的,虽然李夫人确实想让我这么做,”绪芳初温和地凝视她,脸上哪里有半分责怪之意,绪瑶琚不禁又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愧,只听四妹妹柔声说道,“我想问你,你还回太医署么?”
绪瑶琚沉默了许久,数息之后,她终是缓慢地摇了下头:“可能,就不回了。”
她静静地说道:“可能,我只是为了卞舟进入的太医署,我不喜欢医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女红。像这样,描花样子,做针织,用丝线作画。”
她这几日,反反复复地做着以前习惯了做的女红,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医经,可她越要强迫自己,越是难以做到。
“真的是么,”绪芳初反问,“那只是阿耶与李夫人强加给你的喜欢,你问过你自己,你真的喜欢女红,不喜欢学医么?这两者虽然没有高下之分,但人总是要清楚自己真正向往什么的,三姐姐,医正的鼓舞,考核时的名列前茅,还有……下个月我们便要开始在动物和人身上试验,这些比不上一个卞舟,比不上几句闲言,都不足以让你回心转意么?”
绪芳初握住绪瑶琚的手,将她的指节一根根掰开。
绪瑶琚仿佛在出神,眼底没了神采,看了眼手边描了一半已经生疏许多的梨花纹样,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直至手心的冰凉,唤回了她的理智。
垂眸,那只握住自己曾渡给自己温暖的手,已经随着主人一道离去,她的掌心,留下了一枚银符,背后用篆体刻有小字:
“太医署医工,绪瑶琚。”
她一字字念出。
是对自己身份的肯定,对前路的豁然开朗。
*
绪芳初盘桓到了傍晚,才离开绪府。
李衡月非要留饭,她推辞不了,可等到黄昏来临,她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今日出宫的目的,一想到那位度量狭窄、对臣属还怀揣着非分之想的陛下,脑仁骤痛,头皮紧绷。
永安楼头,小太子正要同阿初打招呼,眼见得楼下那辆来自禁庭的马车如风一般呼啸而去,他根本没来得及喊上一声“阿初”,就见那辆车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了天街尽头,仰起淡淡烟尘,险些卷积着扑上来。
“阿耶。”
他困惑地爬向自酌自饮的萧洛陵,实在不明白。
“阿初去护国寺了吗?”
萧洛陵将青瓷杯盏搁置案面,瞥眸。
“已经快要酉时了,去护国寺,她来不及。”
萧念暄不太明白:“那怎么办,那阿初来不及给阿耶送礼了。”
萧洛陵语气淡淡:“你猜她今晚见了你爹会怎么说?”
萧念暄猜不透,他的小脑袋瓜不允许他思索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小手抓了下耳腮,“暄儿猜不出啊。”
萧洛陵哼笑了声,语气阴凉,竟模仿起绪芳初那七分谄谀三分漫不经意的语气道:“陛下,臣腹痛,臣哪里都痛,臣今日实在是去不了护国寺了。”
去不了护国寺,但能去香药街的铺子,能回绪家,能在绪家吃完饱饭。
萧念暄诧异地听着。
“她对我的事,从来都不上心。”
萧洛陵冷嘲了声,忽然觉得那凉茶对灭火的功效实在聊胜于无,看了她一整天的奔波表演了,无趣得很。
昨夜鲁国公邀他过府,他携子前往,不慎喝到了后半夜,鲁国公强行留客,抱着萧念暄重重地亲了好几口,亲得太子殿下满脸口水,那硬茬的大胡子扎得他泪眼汪汪,哼哼唧唧地想要拒绝,可鲁国公压根抵挡不了太子殿下的半分魅力啊。
“好殿下,你想死你胡伯伯了。”
鲁国公姓张,不姓胡,因为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小太子便被阿耶教唆着,叫了他“胡伯伯”。
鲁国公心里还挺高兴,稀罕这小家伙稀罕得要命,回头对叉着额角无奈失笑的陛下道:“多日不见,老弟你酒力不复往昔风采啊这是!既然这样,就留我这里对付一夜吧!”
盛情难却。
萧洛陵带着儿子在鲁国公府上留宿了一晚。
翌日,礼用清早便派人送来密函,绪芳初出了宫门。
本欲与儿子启程回大明宫的萧洛陵,自马背上蓦地低垂眼睑,看向怀里的崽子:“你的阿初在作甚么,你想不想知道?”
萧念暄觉得自己已经被胡伯伯的口水腌入味了,正丧眉搭眼着,忽然听到阿初的消息,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嗯嗯!暄儿想知道!暄儿要去找阿初玩。”
父子俩便一路目睹了那辆从掖庭借出的马车,东奔西跑,穿行于长安天街巷陌,贵人事忙的绪医官,从始至终没有将马车调转过护国寺的方向。
从绪相府邸出来后,她大抵知道是完了,假模假式地把马车往城门口赶了赶,赶到太阳落山了也没出城门,马车如斗败了的促织般,无精打采地返回大明宫。
也不知那车里狡猾的医官脸上挂着怎样惬意的微笑,舒坦地掐着她的懒腰,猫儿似的一寸寸舒展她的脊骨。
绪芳初最后这一出自以为演绎得甚为精妙,回到太极宫她也有交代的。
陛下果然早就回了,正于殿内沉思批注奏折,眉宇微拢。
听闻她进殿的动静,男人自折章间抬首,目光射向姗姗来迟的女医官,自她急喘的姣好面容上寸寸碾压而过。
“爱卿怎黎明前去,漏夜方归,去了这般久?”
绪芳初把早已打了个八百遍腹稿的话祭出来,知他吃软不吃硬,她在袖下用针刺了自己的合谷穴,霎时疼得极其逼真,哀叫连连:“臣是要去的,只是突发恶疾,臣腹痛。”
他抬眉,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绪芳初捧住腹部,演绎得惟妙惟肖:“臣,臣哪里都痛!臣今日,实在是去不了护国寺了!”
萧洛陵扬声:“哦?没去?”
绪芳初鸡啄米似的点头,末了,她苍白昳丽的容颜支起虚弱且虚假的笑意:“唉哟,臣从绪家出来,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护国寺了的!臣真的没忘记给陛下的长命缕开光,您的事臣豁出命也要办!可是臣,今日是真的有心无力啊!陛下您要不相信,您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问……”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洗凝脂》 30-40(第9/20页)
萧洛陵将笔掷入清水中,“既然哪里都痛,朕便为爱卿治一治,过来。”——
作者有话说:萧狗叫“爱卿”真的很涩涩。[狗头叼玫瑰]
第35章
绪芳初一路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闻言气息一停,接着便差点儿没抽上来。
她惊怔呆视着对方, 清丽的面容,似斫玉而成,剔透无瑕,静伫在那儿,半晌忘了动。
萧洛陵不失沉稳地起身,径直步入了内寝那方软靠,故技重施地看向身旁的空位:“过来坐。”
这回, 并不等绪芳初有所动作,便早已有所预谋:“记得坐近一些。”
绪芳初像是只被按下了机关的偃人, 姿态僵硬地走了过来,银牙紧咬, 心底已问候了新君百遍。
她坐得不远不近, 一点儿也不想凑前去, 他蓦地又握住了她的右手腕骨,就如日前那般,将她拽去腿上落座,简直屡试不爽。
“爱卿与朕何须生分。”
绪芳初暗恨得说不了话, 惶恐地被新君握了柳腰, 腰窝处似被长而有力的关节所抵, 那里手掌所蓄藏的力量不容抗拒, 容不得她丝毫挣脱,绪芳初自知逃离不过魔爪。
她看他,倒不像是卖豆腐出身的,倒像是吃豆腐出身的。
这么会吃豆腐,一日三碗少不了吧?
绪芳初心底里暗自冷笑, 痛骂昏君,一道带有些关切的声音自上而下罩落:“腹痛?朕记得你的月信似乎并非这几日。”
绪芳初眼见着那只手就要伸过来揉她肚子,吓得她慌乱之中提前抱住了自己的腹部,脸色惨白地喊:“陛下!臣女先前腹痛如绞,这会儿没那么痛了。”
“是么,”他语气淡淡,落在她捧腹的皓腕上,凝视她葱白的掌背,“朕看你,应是手痛吧?”
绪芳初惊怔,爪子被他抓住,浅浅抬了起来,那合谷穴上,正扎了一根细长的小针。
“……”
天子将那根银针自她合谷穴取出,皱眉,嫌恶地曲指弹开,“你闲来无事时也这般扎自己么?不痛么?”
绪芳初屏息回道:“臣自幼学习针法,没有可扎的人,只能常常拿自己来练习。扎一针而已,不疼。”
她语气闲常,完全不觉扎针有何疼痛,她适才扎了那般久,连眉头都未曾蹙过,取针亦是神色自若。
他心中微愠。一晌后,他叹了一息。山中岁月,比起京都贵女的生活,自是清贫。她是被尼姑庵收养,居于山门,想来日常连荤食都不得有,难怪她还要经常下山打猎,比起与山林间的野兽搏斗,给自己扎几针的确是无足轻重、无关痛痒的小事了。
“如今在太医署,可有了练习扎针的对象?”
绪芳初想了想,虽觉得皇帝的语气关心太过,但好歹问的是公事,便实诚答了:“医正将我们各斋弟子重新分配,互相试药,互相练习按摩扎针,过几日便要开始试验,所以现在是有的。”
她没敢告诉他,她还有一尊自制的仿真草人,是完全照了尊贵的陛下的身量扎的。
那尊草人用来练习针法与按摩实在是再妙不过,只是有一回魏紫君起夜,远远瞥见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站在窗口,吓得瞬时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儿,从那以后,绪芳初便将草人搬到了外边,晾在窗前的鸟笼底下。
萧洛陵见她神情自在了几分,目光落在她嫣红的不断翕动的唇瓣上,语声带笑:“给朕的那条长命缕编好了?”
绪芳初霎时头皮发紧,来了来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他定是要借题发挥,为自己耽误了去护国寺发作,惩罚她。她抖擞了下,战战兢兢地襟怀中去摸那条长命缕。
她坐在他的腿上,这觳觫的身子,筛糠似的发抖,他瞧了,不知是该哂然还是什么,默不作声,直至她将那条已在怀中捂热的五色长命缕取出。
萧洛陵掌中顺势接过,将长命缕映在银灯下,五色绳不知用了怎样的巧力穿缀连线,织成双鱼如意的纹样,又粗又长,捧在掌心掂量,比卞舟那条要沉得多,但也不失精致细腻。
绪芳初谨慎紧张地观摩他的反应,生怕他一个不满,道出一句“不够粗长”,又道一句“打回去重新编”,那她久坐的腰、她就灯的眼、她编花的手指,可真的要受不住了!
但发觉对方的眉眼煦和,并无一丝不虞,绪芳初渐渐将心放回腹中,这时对方将五色长命缕忽然又塞回了她的手中。
绪芳初惊怔,尤似接了一块还红得发亮的烙铁石,险些没有捧住。
这是怎么了?还不行?
又不高兴了?
一刹那间,绪芳初心里已经转过了十七八个弯,喟然叹息自己好苦的命,摊上这样的上峰这辈子都够了。
耳中忽然传来一道沉嗓,半含命令半含诱骗:“过来,给朕戴上。”
绪芳初当即血液逆流,骇然地长吸一口冷气,“陛下,这,这长命缕臣还没有拿去佛寺开光……”恐怕得过两日才行。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朕看你心诚,坦言告诉你,朕并不信那些。给朕戴上吧。”
绪芳初颤着唇瓣应是,及至此刻她依然感觉到腰间停留着一段炙热的体温,因为距离太近,而那热源太过凶悍,所穿的薄罗衣衫似抵挡不住那股热意的侵袭,一寸寸地熨向内侧,拷打着她娇盈盈的肌肤。
绪芳初毛骨悚然地将那条穗子伸向他的腰间,目之所及,是劲腰之上凶悍的貔貅怒容,龙目炯然,凶恶地盯住自己,绪芳初几乎不敢细看,连忙扭脸下手,匆匆地给他挂上,不及防听他道:“歪了。”
绪芳初一愣,睁开一线眼帘,果不其然见到穗络歪斜,并未好生生地系在男人腰侧,而是挂到了双腿正中央的欲盖弥彰处。
“……”
绪芳初瞠目结舌。
他垂下来的目光,因她的窘迫变得好整以暇:“你看你挂的这像什么样?”
像什么样。像你那根。绪芳初没奈何地诽了一句。
“扭一扭吧。”
他叹息一声,微仰长颈,似有说不出的松快满足。
绪芳初几乎在心里骂他祖宗八代了,还是为了怕连累奶团才没继续,硬起头皮掏向那条长命缕,一把捋过,将那粗长的穗子掐在掌心,往鞶带旁替他挪了三寸的距离。
此时他方满意,长指抚过那条带有酥怀余温的长命缕,穗子流苏自指尖根根滑落,如翎羽般轻盈,触感极佳。
他的眸底重新盈入笑意,“爱卿巧手,朕甚悦之。”
他说话语焉不详,模棱两可,不知爱的是巧手编织的长命缕,还是巧手本手,亦或巧手的主人。
绪芳初连忙要告辞,这般坐在他的腿上说话,实在不是很方便,尤其对方竟不甘于此,开始上手了。他的手指沿着后背的脊骨缓慢地一厘厘抚落,绪芳初不知他要作甚,正要开口。
后背蓦地感到胸壁一连串震荡,“嘭”的一声,那壁上的几盏明炽的灯火被射爆了,火光一闪,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绪芳初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