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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将来学成,莫说在太医署大有可为,只怕著书一成,于整个杏林也是不小的轰动,为了区区一个值曹参将这样……说一句,自甘堕落,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说:萧狗:朕可没有痛心疾首[狗头叼玫瑰]
第43章
三位医正都是太医署的翘楚, 同时对绪芳初的“自甘堕落”深感痛心,当初薛艳儿与龙骧军的青晔惹出事端来, 都还不曾让他们如此震动。
要是绪芳初也一念之差,荒废学业,这初年设立的太医女学,便真真正正地成了一个笑话。
绪芳初错愕,见到三位老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脸,她怔愣着抬起手指,指尖点在上了药, 碰触之下仍有轻微撕扯疼痛的嘴唇,突然明白了一切。
眼眶惊抖。
李医正道:“朱嬷嬷闹过灵枢斋后, 薛艳儿离开了太医署,我们实也不愿见到绪四娘子走那条路。那对女子而言, 或许的确是好归宿, 但对太医而言, 却是绝路。”
罗医正叹息道:“上次娘子还夸下海口,要为自己传承自恩师的针法著书立说,我等钦佩娘子高义,在医道上志向远大。谁知才不过数日, 娘子到底是年轻受人所诱, 若及时悬崖勒马, 相信为时不晚。我等也一定会助你, 隐下此事,绝不外宣。”
绪芳初惊愕地解释:“诸位恐怕是错了,这并非我自愿让人咬的。”
李医正忙问:“那又是哪个大胆狂徒,难道是他强行……”
说不出“啃嘴”那等辣口的话,李医正臊红了老脸。
绪芳初则是面如死灰, 说了,只怕吓得三位不轻,不说,只怕又遭他们歪解,看这样子,三位都打算抄上家伙事儿亲自去值曹营房里逮人了,无端多出波折来,倒不如坦言。
她郁闷地弯了秀眉:“我平日里接触的太医署以外的郎君,不就只那么一个么……”
除了那人,还能是谁。
除了那人,还有谁能让她被轻薄了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抵抗都不敢?
答案显而易见,三位授业老师却在胡思乱想,竟怀疑到禁军里去了,人家才是真冤枉。
总之,此事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她行得正坐得端,是那个男人引诱于她,绝不是她有意攀龙附凤,若有可能,她连躲着萧洛陵都躲不及。
三位医正一听此言霎时又塞了言辞,六只眼睛似两串挂在眉毛下的灯笼,僵滞地放着光,直是过了许久,绪芳初才又听见医正的声音。
“这……”李医正大惊,道,“莫非,陛下打算在三十而立前,为太子殿下再添手足?绪娘子,你这是发迹了啊。”
看看,因为怀疑的对象从禁军变成了陛下,同样的一种行为,也从“自甘堕落”变成了“发迹”,委实没甚可说的。
“弟子只想在太医署潜心向学,奈何君恩难拒,弟子极力抗争,依然抗不过陛下强壮的龙体,他定要这般欺负弟子,弟子也无能为力,诸位老师,弟子不愿让人知晓,免得旁人指点,家中父母忧心,万望老师们一定替弟子守口如瓶。”
李医正的心还没从惊涛骇浪中退潮,胡髭一撇一撇地说道:“自然,这是自然。”
事关陛下,岂可胡言,传出去有碍天子声誉,落得个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罗医正皱紧眉宇:“纵然那人是陛下,也不该如此欺压良女——”
他话没说完,被林医正的手肘痛快地击中了腹部,霎时疼得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林医正和善地微笑,道:“罗老弟只怕谬矣,若陛下决意走明路,太医署堂堂正正出一位皇后,对我们整个太医署乃至太常寺,都是泼天富贵,你怎的在此乱嚼舌头。”
绪芳初咋舌:“医正怎知道,弟子一定是做皇后?”
林医正抚掌笑言:“这位陛下与前楚的后主有所不同,他不喜妃妾,否则掖庭之内哪有空缺至今的宫室,所以空着,不正为了直接迎皇后入主么,就算后头再有妃妾,这破天荒的头一名定然就是六宫之主。绪娘子出身相府,相公是前朝遗臣,有大开城门的从龙之功,陛下娶妻择了娘子,看人的眼光自是英明无双。”
绪芳初叹息:“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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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医正还为弟子可惜,说弟子自甘堕落来着,因为一个皇后之位,医正的看法这就大不同了。”
林医正捂着同僚的嘴,直言不讳:“娘子有所不知,楚后主昏庸无德,早年将内库的钱大肆挪用大明宫的御河开凿和露台修建,太医署分拨的款项砍半。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分给太医署的款项又折了十之一二,娘子这个月的食俸都快要发不下来了,我等也是一样。若是娘子有心,将来登临梧枝,不忘了出身之地,记挂太医署,怎好说不是太医署的福气?”
言下之意,我们的月钱都握在你的手里,绪娘子你要做皇后,将来一定要替太医署美言几句,把我们的俸禄给发下来!
罗医正知晓林医正所言句句不差,眼光沉寂了下来,没再想仗义执言。
这种仗义执言,比起家里揭不开的锅盖,和妻子日复一日的埋怨捶打,实在算不得什么。
人无温饱,何谈礼节。
绪芳初着实没想到,本以为今天有俸禄可领,结果几位医正告诉她,太医署已经发不出钱了!
“难道诸位,以及统管太医署上下的太医令、太医丞,都没有设法递折子上去,让陛下知晓太医署如今很不好过么?”
李医正沉默几息,回道:“新朝初定,我等位卑言轻,明知陛下已经席不暇暖,又对太医署内风气颇有微词,我等实在不敢触逆龙颜。”
绪芳初咬唇:“我去说。”
三人一同抬起视线,露出惊叹与钦佩之情。
绪芳初捏紧了拳:“老师们莫要误会,我是要为自己讨薪!没有月钱白干活儿,人心迟早会散,我就不相信,新君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整顿内务,开设女学,会对太医署捉襟见肘的处境无动于衷。”
林医正似乎迫不及待:“不知娘子意欲何时前去?”
绪芳初道:“明日,陛下会召见弟子的。”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了底,长释一口气。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古今皆宜啊。
要是太医署真的走出去一位名垂青史的皇后,简直是他们无上荣光,别的不说,至少这辈子到老都不必操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太医署发不出月俸的情况发生。
后来三位医正信守诺言,果然没有将她嘴唇上的伤口泄露天机,起初绪芳初敏锐地察觉到同窗们对她的唇伤议论纷纷,但见她坦坦荡荡,并无异状,那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女弟子虽然喜欢聊些闲常,探听私隐,但多数并无坏心,聊过之后没有下文,也不会揪着不放,大家目下的态度是一致的,便是勤修苦练。这个月上手在兽类与人身上练习,再修得数月,便有一次外放出宫的实践,她们会深入长安各大医馆坐诊,真正查病患疾苦,学着施医救人。
有这样的宏图在前,旁的只是枯燥琐碎的日子里的调剂而已。
长安缠绵了数日的雨势终于停息,靥星临夜烛,眉月隐轻纱。
礼用提了灯笼候在太医署外,等绪芳初珊珊迟来,口中叫唤:“娘子,教老奴好等。”
见绪芳初只是身着医袍,头戴雪青幞头,他又叫唤道:“娘子怎么还没有梳妆打扮?”
绪芳初愣愣地扶住幞头两只展角,“还要打扮?”
不是给皇帝扎针么,打扮成让他信任的医官模样不好么,还要如何打扮?
礼用忙推了她臂弯,将她往回请:“娘子还是换一身钗裙,打扮得体面一些为好,这身医官制袍切莫再穿了。”
连这也不让穿,绪芳初心怀不满,但仍依言行事,回斋内更衣,但选来选去,都是一些旧衣,没挑着“体面”的。
绪瑶琚下学之后废寝忘食地温着书,但在妹妹回到斋内之后,早已分神在她身上驻留,一晌后,她婉婉垂眸,信手拾了玉梨轻啃,含笑的目光定在书页里,却是对绪芳初道:“我箱笼里有条新裙子,府上送来的,还未穿过。”
“阿姐?”
她愣愣地回身。
绪瑶琚莞尔,“我看你那几身衣裙都旧了,也没让家里裁新的,便让人给你也做了几套,留着熬冬的,只是还没有送来,你先穿我的顶上吧!”
绪芳初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深吸口气。
梨汁在唇腔浸润漫延,手不释卷的女子缓慢地抬起乌眸,“我只是觉得那身衣裙很适合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身裙衫是仿古制式,掐腰及地,兰苕与葱倩间色,勾芙蓉碎花纹,极衬肤白的娘子,将本就肤若凝脂的绪芳初,更托出琼枝玉树、明霞光烂的华美。
她私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古怪,去给人扎针,穿得未免有点儿过于正式了。
等到穿戴好后走出,这回礼用的眼睛里晃过亮光,“这就对了,绪医官是花容月貌、桃李年华的娘子,就该丰容靓饰、红巾翠袖,哪能整日白灰青,穿得人都不精神了,看看,这稍一打扮就像那画里的神妃。”
对面的吹捧来得猝不及防,给人耳朵都糊上一层油,绪芳初没敢接话。
但等到大监给她引路,那条路愈引愈不对。
“大监,这好像不是去太极宫的路。”
前路愈来愈访幽寻胜,绪芳初不得不问。
心里甚至有些不安的预兆,前头礼用提着的宫灯一闪一闪的,似幽冥里引路的鬼火。
礼用和悦道:“没错的,医官跟老奴来便是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眼前迷障散尽,终于豁然开朗,但见浦月窥檐,松泉漱枕,一腰兰砌小路前蜿蜒开玉带般的御河。
河畔芦苇不深,打理得井然有致,从那结了霜花月色的密密匝匝的芦杆间,可见一条规模不大的玲珑画舫。
画舫泊在岸边,华灯初上,灯下船影幢幢,搅碎于水影间,时有水鸟嘤鸣,叫声轻捷远去。
礼用低着头笑言:“医官,到了。”
绪芳初纳闷朝画舫走去,近前些,只见画舫内玄衣席地而坐的身影,琉璃灯将他颀长峻拔的身影映出山岳岩巍之感。
绪芳初独自踏上画舫,等她进入舱内时,已有一只小脑袋从阿耶的襟怀里探出来,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了,“阿初!阿初!”
她竟然从他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听出了焦灼与渴望,只是不知渴望的是什么。
藏内设有食案,满目珍馐,但都是茶果、饮子与甜点,不消问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看了一眼她,目光顿了一下,晃过惊艳之色,但极快地便掩藏,“到朕这边来。”
绪芳初还背着医箱,讪讪然道:“陛下召臣不是要……行针的么?臣以为走错了地方。”
“这里亦非不可。”
绪芳初“嗯”一声,有求于人的时候难得没犟嘴,自己找了侧边的位置就座。
萧洛陵将一碗碧玉薄荷凉水端到她面前,“楚后主修缮的御河,是大明宫中四绝之一。此处风景尚算秀丽,比太极殿也更幽静,无人打扰。”
绪芳初尝了一口甜水,沁凉幽香,入口即化,“陛下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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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为爱卿做了这些。”说完不动声色地拍掉了怀里伸向那碗甜汤圆的幼崽小爪子。
气得萧念暄嘟起了嘴巴。
绪芳初受宠若惊:“特意,为臣……”
他的长指抚过腰间那条又粗又长的五色长命缕,嗓音柔和宽缓,隐含笑意:“投桃报李。爱卿还喜欢什么?”
绪芳初心里发抖,好像从太极殿上那个荒诞放纵的吻过后,某些关系悄无声息又心照不宣地发生了变化,好像由不得她不认同似的,一切已不受掌控地朝着她惶恐的方向发展了去。
绪芳初品尝着碗里的甜浆,不知不觉吃了半碗,本来好吃得让人欲罢不能,但绪芳初心事重重,她忽地看进碗底,对碗底的绿色汤圆聚精会神看了几息,亮出碗底问陛下:“陛下你看,这碗里的一枚枚汤圆,像不像一枚枚铜钱?”
萧洛陵皱眉。
绪芳初见他会不了意,她又摸了一把鬓发里的如意翠翘,脑袋凑近一些,将翠翘亮在他的眼帘之下,又问道:“陛下,臣这把翠翘,你看能不能值点钱?”
他没回答,薄唇扯了下。
绪芳初见他还不为所动,她心头有点儿急了,指了窗外御沟的一河水,“陛下你说,修建御河得花多少银子?要是用到别处,得为国朝办多少大事啊。”
她的模样实在可爱,萧洛陵终于轻笑了声,“此言不假。不过爱卿今晚为何一直提钱?是朕贪墨了么?爱卿亟欲诛杀朕这个贪官?”
绪芳初大惊失色,双唇蠕动,“陛下何出此言!臣,臣是有本启奏,有事相求!”
天子终于顾不上怀里钻出来偷吃糖水的儿子了,“奏。”
绪芳初便躬身行礼下拜,肃容阐述了当今太医署钱款不足,衙署内发俸延误,不利于太医署长久建设的现状,也阐述了现如今太医署内诸多医官为生计所迫,亟待救济,已经人心动摇的现状。
萧洛陵若有所思:“此事朕知悉了。礼用。”
迫切向往进步的礼用大监立刻闪身出现,候在了舱外,听到舱内传来陛下沉嗓:“听见了?”
礼用掖着双手急忙回话:“老奴听见了。”
“记下。”
礼用忙“嗳”一声,从怀里便掏出了小本。
绪芳初惊怔看着这一切,陛下宽宥仁慈地握住了她的手,触感温凉。
“凉么。莫跪了,到朕怀里来吧。”
她宁可被凉风吹得动痹,也不愿栖身他怀里一瞬——下一瞬被他抱进了怀中。
连那个一心只顾着品尝美食的崽子都被挤了出去,对方忿忿地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无视了阿初惊惶求助的眼神,决心专注吃甜水,不理会他那双亲热得没眼看的爹娘。
绪芳初睖睁看着崽子一心用饭,对她的求救压根置若罔闻,还说会保护她的,结果面对他阿耶的淫威,也根本没有一点儿骨气嘛。
“前日回去之后,可曾淋雨生病?”
他提着她的腕骨,捏在掌中,似盘了一枚玉珠般不轻不重地合握,感受着肌肤传入掌心的丝丝清凉。
绪芳初回道:“没有,陛下将伞与蓑衣都借给臣了,臣没淋着雨。”
他低头看了一眼晶莹剔透,似能窥见血管的肌肤,无声凝住视线,一晌后低声道:“太医署至太极殿路远迢迢,以后换朕去寻你可好?”
绪芳初霎时惊得毛骨悚然,险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狸奴般,就要跳将起来。要是堂堂天子寻花访柳地出现在太医署,岂不坐实了这不清不白的关系?
绪芳初将心提了半截起来,脑中飞快地斟酌言辞,“怎好劳累陛下双腿,陛下有召,臣,臣到太极殿就是了,臣不怕路远,刚好臣最近丰腴了,正要减重,哈哈。”
“是么,朕摸摸看。”
他又要上手来丈量她的腰围,绪芳初差点儿一口气抽不进肺里,抵掌阻了他的去势,在他怀中扭了扭纤腰,“陛下!臣是来为陛下行针的。”
“针”这个字惊掉了小太子手里的糕点,好可怕的东西。
萧洛陵低声道:“不急,当着孩子的面给朕扎么,一会儿哄他睡了,将他哄下船再说?”
萧念暄大声嚷嚷起来:“阿耶我还在这里呢!”
太子殿下红润润的嘴唇上沾了一坨奶沫,没有人理会他的话,气得他秦王绕柱走,沿着阿耶的胳膊往上攀,气咻咻地道:“阿耶!我不睡觉!”
我好不容易今晚见到娘亲,我说什么也不睡觉!
一盏茶的功夫后,太子殿下已经困在阿耶的臂弯里睡熟了。
绪芳初惊怔地看着这俩父子。
天子对哄睡的太子停止了晃悠,将他交给礼用,“抱下去。弄醒了自己负责。”
礼用忙不迭接过,连连应是,忐忑地揣了太子殿下下船去了。
绪芳初呆滞地目视这一切,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猿臂握回纤腰抱了满怀。
萧洛陵往日习惯抱太子,小小的一团,未想过抱太子的娘亲,亦是玲珑娇小的一团,这般娇弱的身子揣在怀中,便似珍宝般引出他无边的欢爱来,恨不能俯身吻就千万遍,可惜上次吓着了她,如今也只好徐徐图之,遂抑了眼底的浓欲。
“朕今夜未曾打算携太子前来,他却很不识时务,非要留此打扰我俩,朕与爱卿之间,有时也无需旁人在场。”
垂眸握住她水嫩的柔荑,至于唇边轻吻,吻得她惴惴不安,肌肤怵慄发颤,他心底的爱怜却是更重了几分。
“朕今日朝会,见了绪相的脸,竟然也错想成了你。你说朕这是什么病症。”——
作者有话说:太子:我就这么水灵灵地成了阿耶的“旁人”了[爆哭]
第44章
她看他这是在循循善诱地引自己说出“相思症”, 好让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医官给他“确诊”。
可她看在他如此无耻的份儿上,实在说不出这等肉麻的话来, 便只好不着痕迹地躲过了男人炙烫的目光,含糊地哼:“是嘛,大家都说臣长得像阿耶,父女俩都是国字脸哈哈。”
笑得干巴,对面不应,她尴尬地一抬眼,差点溺毙在陛下的眼神, 她惊得毛骨悚然,忽觉下颌微凉, 原来他的长指与掌腹早已握住了她的颌面,微微用力, 她被迫仰高视线, 被他端详少顷。
他认真地道:“这分明是鹅蛋脸, 长得甚好。”
她便惶惶躲避了他的探视,乌墨般的娟眉如簇远山,水润柔滑的唇瓣抿出淡淡苍白。
只是如此静静看着,适才压下去的一点欲.火, 隐隐地又滋生出一亲芳泽的渴望, 他的臂下不由自主箍紧了些许。
心思敏感如绪芳初, 岂会无所察觉, 心中掠过一个恐怖的念头,怪不得他今夜安排她到这里来,怪不得临行前礼用大监催她更衣,穿着“体面”些,怪不得他今晚支走了船上所有人, 连太子也不能留。
心慌意乱间,眼风瞥见舷窗外月色朗照的河水,水面漪澜如花,飘着的浮萍碎藻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绪芳初的脑中瞬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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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上次阿姐去见了卞舟,回来时衣衫狼狈的情景。
三姐姐当时的衣裙上便似沾了些碎青萍,含了草香与河水湿润浓郁的气息。
绪芳初经营香药铺子,对气味也异常敏锐。
她喃喃道:“阿姐原来是掉进这水里了?”
萧洛陵了然:“她在这里见过卞舟。”
绪芳初一怔,瞥眸看他,萧洛陵抚过她鸡皮疙瘩簌簌着往外冒的腕骨,淡笑:“你不知?原来你们姐妹也并非无话不谈。”
的确,有些事她并没有与三姐姐谈,彼此都有所保留,但绪芳初不大服气:“那陛下又是怎的知晓?哦,定然是陛下的耳目遍布大明宫,这些无需避讳的事情,陛下的耳报神早就报与了您。”
“何须如此麻烦,”萧洛陵的薄唇微微下落,近乎凑向她的耳珠,缓慢地碾磨,滚烫的声息迫得她轻颤,他的声音愈发清晰,“朕如果想知道,问卞舟,他不会隐瞒。”
绪芳初不禁钦佩:“原来男人家才是真正无话不谈的,连这等私密也无需藏掖。”
萧洛陵认可:“朕认得的那些粗人,连自家夫人密处有多少痣都拿出去说道,相比之下,朕便没那么爱探听私隐了。只是卞舟与朕亲厚无间,无话不谈,对朕亦是知无不言。”
是啊,人家还请求你给他和我拉红线,可有你这般出尔反尔、中途截胡的?前科累累。绪芳初抚了抚酥痒酸麻的耳廓,不可置否。
绪芳初道:“那么,卞将军与陛下又说了什么?”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旁的话题,制止陛下蠢蠢欲动、没规没矩的手,防他又来借机轻薄,况且她心里也确实很想知道,那日阿姐见了卞舟,又发生了什么事,阿姐怎会掉进了水里,而卞舟又是怎样一副态度,拿了怎样一副口吻向陛下说的此事。
阿姐固然做错了事,但若放在心尖上的男子对她的一片心意肆意地戏谑与取笑,也是会令人不虞的。
萧洛陵果真没再伺机轻浮放荡,回忆了一番,语调低沉,娓娓道:“你阿姐约他见面,见了面一诉衷肠,坦坦荡荡地希望他能给予答复。卞舟告诉朕,他对你阿姐并无此心,所以干脆地拒绝了她。”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答复。
绪芳初沉默了一晌。
耳畔又传来陛下不疾不徐的声音:“绪三娘子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听到拒绝的话,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两人本是说好,便当送信一事未曾发生过,一别两宽,莫再有纠葛。不过你阿姐走时,突然滑进了河里。”
绪芳初“啊”了一声,甚为吃惊,“这真是个意外!”
“谁说不是呢,”他在身旁呷着紫苏饮子,问她可需要一杯,绪芳初连连推辞,一心记挂着阿姐落水之后发生的事情,星眸滚圆,乖巧等候下文,他失笑了下,放下茶盏后指尖又没好心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挨近许多,低声说,“所以卞舟伸手去救。不想那日河岸上竟有些未能铲除的淤泥,连他这个将军也没能站得住,两个人一同摔进了水里。”
绪芳初惊道:“啊?”
萧洛陵沉声发笑:“你不知,卞舟是只不会凫水的旱鸭子,得蒙你三姐姐搭救,将他送上了岸。他拒绝了人家,却欠了人情。”
说到此处,他的声息低回了许多,薄唇近乎凑向她的耳洞,颇有几分地好奇地询问绪芳初:“绪爱卿以为,如此大恩,应当如何报答?”
绪芳初愣了会子神,终是听见了图穷匕见的答案:“以身相许可否?”
又是以身相许!绪芳初这辈子恐一些以身相许了。
她忙摇头摇得如拨浪鼓:“不好,这种以身相许只能建立在郎有情妾有意的基础上,一个人率先提出,另一个人再顺水推舟,两下同意,才能成就好事,不然许不了的。”
“郎有情妾有意么,”萧洛陵低声道,“实不相瞒,朕与太子的阿娘便是这般,朕将自己许了她的。”
绪芳初蓦地激颤。
却听他口吻遗憾:“可惜她却不要。”
绪芳初蠕动了下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上不言了,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她心底那种令她不安的错觉,真是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荒谬了。
怎么可能呢。他定是无意之中又说到了太子的生母,对,定是如此。
她忍了一晌,方细声幽幽道:“是么,也许殿下的生母,当时也没想到陛下有朝一日能有这般飞龙在天的成就吧,臣猜她肯定也后悔了。”
“是么,”他凝视着女子浓睫遽颤的侧颜,短促笑了声,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碾,并道,“朕不觉得她后悔了。也罢。朕也无需她后悔,若因此便后悔,不正说明朕这个活生生的人比起一把冷冰冰的龙椅根本不值一提么。便是要后悔,也该是她觉得朕这个人值得,后悔错过了朕这样的好郎君。”
“……”
陛下真的很有自信。
绪芳初瑟瑟发抖,没接话。
萧洛陵抚过她的脸侧:“不过朕一直以为,卞舟与绪三娘子也算相配。”
绪芳初的脸快被他擦出火星了,咬唇,中气不足地反驳道:“是……是么,臣倒是不这么看,阿姐比卞将军年长,单从年纪上看他们也是不相配的……”
她这样说,便是因为突然联想到,这位陛下似乎对替人做媒这种事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致,似乎对月下仙人的拿手绝活儿情有独钟。
他这怕不是要替卞舟与三姐姐做媒?
果不其然,她又听到他缓声道:“年纪相仿,差距不大。他们一个痴心错付,一个也算痴心错付,岂非有缘。”
绪芳初睖睁:“就因为这个?”这就配了么。
“也算门当户对,更有郎才女貌,还需要什么条件?”
陛下不疾不徐地反问,反倒绪芳初说不出话来。
其实后来阿耶和李夫人都接受了卞舟做女婿,只是三姐姐一直不肯点头。
三姐姐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收回芳心了,恐怕就不会再愿与卞舟有纠葛,这些日子以来,她勤勉用功,发愤忘忧,并不曾提起卞舟半个字,像是根本不曾识得卞将军似的,那就是往前看了。
再说卞舟那般小……连她都觉得小了些,她可不想叫人姐夫。
“陛下,此事恐怕很难,您还要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定要少忧思,仔细长华发,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依臣之见不做也罢!”
他的长目深深地凝视下来,迫向她颤动的乌瞳,沉肃而坚持地许诺。
“有朝一日,朕会替他们做这桩大媒的。朕说到做到。”
那真的没必要。绪芳初暗暗地想。
三姐姐要是想,阿耶上卞家一说和,只怕都成了,她那般拦阻,可见就是压根不想。
但她既不敢阻止陛下,也无立场替三姐姐拒绝。
那么便说回正事,眼看着对方抚她的脸颊的动作愈发狂悖无礼,她慌乱躲过,眼眸闪烁,不自然地道:“臣是来练习针法的,陛下是不是忘了?”
“没忘。”他望着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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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然滑不留手的女子,沉沉地吐息,气息含了青橘的清冽,又似藏了火焰的炽热。
他向她背过了身,袒露于琉璃灯下。
绪芳初取针袋的时候,斜飞过一眼,陛下已经褪去了外衣,露出了那方宽阔挺拔的脊背,灯下,那凹凸有致的肌肉显得愈发坚实紧绷,绪芳初看过一眼后,便不敢再看,脑中乱哄哄的,又想起些有的没的。
她拿了银针,屏住呼吸,调试了许久的情绪,方低声道:“臣要开始施针了。陛下肩膊上的旧伤,经臣多次按摩,已有郁结揉散的向好迹象,臣辅以银针为陛下治疗,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让陛下的旧伤更加好转,只是过程许是要痛些,陛下还请忍耐。”
他闭了眼睛,声息不知为何有些微不稳,“不必多言。扎吧。”
绪芳初便应了一声,又稳又狠地下手,朝着他的肩背飞针跳穴。
起初那股针刺之感,只是如黄蜂蜇人般疼痛,到了后来,银针在灯下伴随女子飞针的动作,自眼底闪过一抹华光,萧洛陵忽地揪住了膝上的袍角。
他的弱点,近乎无人知晓。
也算是曝露于她眼前,无所保留了。
如果有谁意图行刺王驾,无需那曾误中副车的威力惊人的铁椎,一根针便是绝佳且趁手的武器。
许是萧洛陵往昔于军中威望甚巨,因此从无有人想到过这一点,而他,也藏得颇为隐蔽。
就连绪芳初,飞针过半,也只隐约感觉到,陛下有些浮躁而已。
不过针刺的感觉的确令人不适,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所以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顾忌对方是皇帝,她下手的轻重分寸已经把握地一厘不差了。
行针完毕,绪芳初将银针清理,随后过火,收回针袋之中,正当她长舒一口气时,忽地瞥见,陛下的额已是渗出了些微汗珠。
晶莹剔透的额汗,细细密密地挂在他的额头,似要汇聚而下,绪芳初随手掏出了一条干净整洁、尚未用过的帕子,出于医者对患者的关怀,用帕子捂住了他的额头。
他在余悸之中悠悠睁眸,额间的暖意令他勾唇缓笑。
绪芳初柔和的替他擦掉了汗,自省地道:“臣看自己这针法还没练得纯熟,臣真不是一个好徒弟。”
“无碍,”疼痛散去,萧洛陵不以为意,“下次再试,熟能生巧,总是会进步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让她试,明明他已经觉得不是那么舒服了,绪芳初受宠若惊。
他握住了绪芳初为自己拭汗的柔荑,从她掌中拿过了那条帕子,语气如常:“朕被爱卿扎得舒服,看来确实对旧疾有所帮助,不如以后爱卿隔三差五来拿朕练手。左右现阶段你找不到比朕更合适拿来练手的人了。别的男人,你恐怕是想都不必想的。”
总之他这人便是如此霸道,绪芳初咋舌。
这还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开始将她视作禁脔了,真的答应做了他的皇后,还不知道被管成什么模样呢。如此细想,那顶凤冠的魅力又祛了几分。
*
调查平夕朝的出身的事情有了结果,在收到结果的当晚,绪廷光连同中书省、门下省的几名身居要职的同侪,均被传召入太极殿。
几人的脸色都显得异常凝重,这个时候,陛下没有传唤陇右旧部,而是召见他们这些前朝遗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陇右集团的勋贵并非如当初打天下时那般众志成城、勠力同心了,虽不至于如一盘散沙,但让皇帝有了忌惮,就是分崩离析的征兆。
“诸位卿家不妨谈一谈,朕应当如何安置节度使的这位突如其来的遗孤。”
居然真是节度使遗孤!绪廷光与中书门下诸位同僚对望着,均感到不可思议。
平善生前作为陇右节度使,拥有陇右说一不二的声望,就连陛下,也是依托节度使义子的身份,在平善辞世前几年卧病在床时,总揽了陇右军务,可以说倘或平善不死,今日坐在殿内的新君一定是他。
传闻他子女尽皆夭亡,但凡曾留下一子半女,也不至于当初将陇右传给外姓之人,没想到时至今日,又冒出什么节度使之女来!
焉能说,这里头没有陇右集团里那些不服陛下的旧部的推动,妄图借此分化陇右军对陛下的绝对服膺。
他们自然也知道,倘或今日,节度使平善留下的遗孤并非女儿而是儿子,只怕会死于非命,一个女儿,反倒容易消除陛下的戒心,争取到存活的机会,再徐徐图之。
绪廷光如此深想,当即捏一把汗,他是前楚遗臣,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有不讨巧的地方。
偏他是百官之首,他不能不作答,陛下所要问的,也正是他。
绪廷光按下颤动的襟袖,到底是站了出来,咬牙叉手行礼,朗朗掷声:“陛下!臣以为,节度使遗孤何妨留之一用,取之善任。陛下昔年为节度使义子,如今认节度使为岳父,岂非亲上加亲,更是一桩佳话。内,可偿报香火情,外,可安固社稷,此两全也。”——
作者有话说:死装哥:朕对岳父另有人选[狗头叼玫瑰]
第45章
殿内一时岑寂得近乎落针可闻, 同平章事闻绪相此言,心底骇然, 莫敢苟同,想着陛下坐稳了皇位之后,是必然不容陇右旧部功高震主的,这时候抬举平氏,更将教陇右那班勋贵闹得沸反盈天。
佳话固然是有了,但若这段佳话成了威胁天子的利剑,难道会被天子所容么?
“绪相以为, 朕当取而用之?”
绪廷光叉手将身姿垂得更低。
同僚所思所想他何尝不明,但倘若他不这样说, 而是极力反对陛下与平氏结亲,落在君王耳中, 岂不有挑唆今上与陇右亲信之嫌?他身为前楚旧臣, 身份就摆在这儿, 令天子猜忌疑心,实在轻而易举,但凡不留神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招致灾祸。
他不敢行差踏错, 只能顺着那些西北来的勋贵, 更顺着陛下道:“老臣愚拙, 见识也就到此了。在老臣看来, 陛下乾纲独断,心怀丘壑,胸吞万流,对平氏取而用之或是弃而舍之,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萧洛陵也算是知晓, 他家的四娘那些吹嘘拍马的本事都是随了谁了,就这么一句简单的“你自己拿主意吧”,都能说得百折千回、奉承至极。
萧洛陵漫不经心道:“可朕,对那平氏实在无心,该当如何?”
绪廷光的眼珠骨碌一转,揆度上意,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从古至今,为了社稷而卖身的皇帝不知凡几,其中也不乏颇享赞誉的明君。今上对那平氏有意无意又有什么关系,这只是结亲而已,给予一个名分就够了,连“忍耐”二字都谈不上。
他对夫人亦是一片赤忱,但当初为了求子,对四娘的母亲冷氏,那也是该纳就纳,该睡就睡,丝毫都不耽误。一个雄才大略的男人若是在这点末节小事上计较,就未免显得格局不够大了。
绪廷光恭声说道:“臣以为,陛下无心也无妨,对平氏也只需利用炮制一番即可,予正位中宫之名便是,将来陛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待掖庭充裕,平氏自然而然也只得皇后之衔,而无皇后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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