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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望着,这层窗纸永远都不要挑破了。
绪芳初能汲取的空气愈发不足,已近乎不能维持头脑运转,晕晕乎乎间,她似能感觉到,那威胁着她的东西好像并不曾如他所言那般不必去管,分明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她终于惊恐起来,怕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难再有脱身说不的权力。
她的挣扎令萧洛陵清醒了几分,怀中之人不停地推阻与拒绝,令他眼底划过一丝寥落的嘲意,很快,那抹难堪的自嘲便被收纳入眼底,他松开了她。
绪芳初等灯下望着他,他的面容隐在灯光照不见的暗处,语气亦有几分近乎压抑不住的晦暗:“回寝榻上等朕。”
都这样了,还让她上榻?
绪芳初战战兢兢,不敢答应。
萧洛陵慢慢地笑了一声,“放心。你不是还要练手,在朕身上扎几针么?”
绪芳初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是又躲过了一回,听从圣命,她咬唇回到了燕寝,但并未上榻,只是在榻边候着。
燕寝与净室分列于正殿左右,隔了数十步远。但她目力好,依然能窥见槅扇内处那绰绰的人影,水声叮咚,夹杂着男人长释的低喘声。
得到了抒发之后,他晦暗的神情较之先前的可怖,已经恢复了几分正常,绪芳初瞧见他擦拭着洗净了的手边向她走来,心底咚咚地打鼓,急忙俯身装作很忙的模样,去取针袋。
萧洛陵只穿了一套亵衣,薄衫底下块垒有致的肌理伴随抬步行走的动作宛如会呼吸般,充满了极致的野性,他将擦拭干手的毛巾扔进盆中,坐向寝榻,剥离了身上唯一的一件碍事的长衣。
好在绪芳初低头看去,陛下的亵衣之下穿了一条宽阔的绸裤,足以蔽住不该露于人前的风景。
她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准备行针。她针技娴熟,下针也稳而快。
“我听说陛下的兵器是一把白龙枪,枪重二十斤,陛下的右臂,还能舞动得起来么?”
萧洛陵眉结之间的郁色终于拨云见日般散开,“你在关心朕的安危?放心,朕还不至于输在那几个宵小的手里。”
绪芳初努嘴,心说自己可没关心他。
但很快萧洛陵又笑不出了。他极力克服对银针的畏惧,用了多日才有好转,但不容易有了这等微末的好转,她这一次又更换了飞针跳穴,银针不停地在他背部肌骨上扎刺,似将他的背部当成了一块上好的绢布丝绸,她拿了那根绣花针在这块绢布上不停地扎进扎出,绣出一副经络穴位图。
“……”
萧洛陵闭上眼,极力地去克服头颅之中的眩晕不适感。
绪芳初显然已经沉浸在对医学的钻研之中了,并未留意到男人的异样。
萧洛陵的掌骨攥紧了膝头的绸裤,指节渗出可怖的白。
他并非自虐。
应许她用自己行针,一是为她解决找不着针靶,未免她寻求其他男人的襄助,二是替自己解决这个致命的弱点,不停地行针也许可以脱敏。
只是,人对自己的弱点往往存有高估与期望,难熬至此,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行针完,萧洛陵忽觉有一双手探向他的眼窝处,指节所抵之处,缓慢地按摩揉捏,替他舒缓不适。
虽知晓这是她们医者对患者的辅助手段,却还是令他受用得快了心跳、躁了呼吸。
“陛下,可有感觉松快些?”
“还可。”
绪芳初这一次行针大有收获,以往的许多横亘于心头的困惑,也就此迎刃而解,她仿佛霍然间明白了这一套针法的精妙的不可言说之处。
可见这种行针,对彼此二人都有好处,若不是君臣有别,她真想一直有这么好的练手靶啊!
就眼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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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与骨的比例,增之一分嫌长,减之一分嫌短,比太医署里几名医正绞尽脑汁做出的得意之作还要完美无瑕,那些死板的模具,哪有眼前活生生的人体来得令人兴奋。
“阿初。”
他睁眸,突然唤她。
绪芳初收好针袋,诧异地看他。
萧洛陵也深望着她,平声道:“卞舟回来以后,他麾下左骁卫会接管大明宫,禁庭安全,将由他全权负责,你无需忧心。”
绪芳初微愣,“忧心?”
他是御驾亲征了,可她又要忧心什么?
萧洛陵和缓轻笑,掌心抚过她的手背,自她细白柔滑的手背上滞了片息,语气不无柔和亲切:“小太子生来体弱,这几年朕将他养得很好,身体康健了些,但偶尔也会有病秧,你是他……朋友,又是太医署的医官,朕将他交给你看顾。朕走后,你便搬到望舒殿来住。”
绪芳初身躯一颤。有些明白,他这是在交代。
但莫名有一种临危托孤的悲壮之感,绪芳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臣……”绪芳初深吸一口长气,“遵旨。”
他笑了下,“阿初。朕不在你身边,你怕么?”
他这越说绪芳初越不明白了,渐渐地感到毛毛的,没甚底气地回话:“陛下奉天讨贼,定能锄奸惩恶,大胜还朝。臣,自然是不怕的。”
萧洛陵微微摇头,如爱护臣工那般,语气亲切宠溺地道:“那就好。莫要怕,三个月,朕便回来了。”
他披上外裳,走下寝榻,到太极殿内寝的壁画前,探手入暗龛,取出了一道密旨,对她道:“过来。”
绪芳初不明就里,颤巍巍朝前走去,也不知为何,原本就算听闻他亲征也没这么大的触动,被他几句话交代得,反倒愈发地不安起来。
萧洛陵将那道密旨交到她的手中,低声道:“如有不测,将这道旨,想办法交给绪相。”
绪芳初怔愣,自他手中接过密诏,试图打开,萧洛陵摁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合握:“还不到时候。”
绪芳初惊问:“那何时是时候?”
他没说话。
眼眸柔和地直视了她许久,伸出手,拨开她颊便的一绺碎发,将其拢入她耳后。
“朕送你回去。”
绪芳初只好将密诏揣入袖底,不放人发觉。
她想,等他一走,她立刻便拆开这道密旨,她好奇心重,非要看看这道不能见人的密旨不可。
这不是萧洛陵第一次送绪芳初回。
但上一回密雨霏霏,不如今晚月色正好。
绪芳初原本一路沉思密旨的内容,没有留意,一只铁般刚硬的手早已悄然攥住了她的,长而坚固的五指梳入她柔软的指缝当中。
这段平静的月光下的坦途,也倏然变得旖旎荡漾起来,绪芳初侧目看他。
其实抛却身份不谈,他也是很有几分英俊的,相貌上让人心动,身材上也让人享受,就只有一点……他和她的道不太同归。
今晚,她又一次对他敷衍拖延。
他固有自信,但其实也并不了解她内心。
送卿千里亦有一别,角门的参将都已经习惯了陛下到这边来与医官惜别,一个个打起精神来,眼观鼻鼻观心,做那睁眼不见物的木偶。
绪芳初将指尖从他桎梏中抽离,垂眸行了一礼,“陛下,夜色已深,臣告辞了。”
萧洛陵低首,指尖抚过她的脸颊,蓦地加重了一些,害她吃痛,他在上首淡淡睨着她:“敢提前私拆朕的密旨试试看?”
这便是惩罚。
绪芳初痛得脸蛋都纠结了起来,口中殷勤直回:“臣不敢,臣谨遵陛下的命令,绝不会提前打开唉哟!”
瞧她疼得眼泪汪汪,眸中终于沁出了水意,他方得逞。
他实在想看她因为他的离去而不舍,哪怕不流泪,酝酿几抹水痕也好,可惜他从头至尾没看见一点儿,捏她,害她疼哭,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见她终于因他落泪了,他才慢慢地袖手。
“绪芳初,你记着,朕不会放过你的。”
绪芳初迫于淫威,连番点头,保证承诺:“臣一定等陛下,一定一定。”
说完,也不再看他的脸色,一手捂住脸一手捂住袖间的密旨仓皇地往太医署逃回。
萧洛陵睨着那道消失在夜雾里的身影,眼底得逞的冷笑平复了下去,化作一抹嘲意,转身回太极殿。
礼用沏了热茶,知晓陛下今夜个是不能睡了的,他也打算陪着熬夜,萧洛陵将热茶吃了一盏,恢复些许精神,目光一沉,语气亦冷了些许:“将三省长官与四国公都给朕叫来,太极殿议事。”
礼用手里的塵尾早已停止了摇动,大靖立国以来还没有打过仗,这是第一场,又是陛下亲征,绝对是国朝的大事,而且开拔在即,就这三五日,军备军资一切都要预备,作战计划也需提前拟定,朝中不能无人,一旦陛下南下,偌大朝堂交由谁支撑,都需议定章程。
只是礼用以为,陛下挥师蜀中,这朝政机要一定是会落在绪相手里的,这位,毕竟是百官之首,且是陛下已经内定的外父,交由他,总归是可以放心。
但结果是大出礼用的预料。
一路逃回太医署,绪芳初的心砰砰地跳得激烈,她拿了一盏灯,寻了无处人,趁人不备偷展了那封密旨。
越看脸色越是森寒,额间都渗出了冷汗——
作者有话说:男主忍得越久,忍得越狠,爆发的时候就越强。提前心疼我们阿初[狗头叼玫瑰]
第54章
三军开拔之日, 长安轰动,太医署勤勉俢课倒是如常。
只是下了课以后, 女弟子们便围在一起说话,谈陛下亲征蜀地,谈陛下马背上的飒落英姿,谈大抵多久王师回朝,绪芳初强迫自己只当没听见,抱了课本低头往灵枢斋回。
回到灵枢斋,才放下书本, 太极殿内那位和善的大监便摇着塵尾来了,身影映着月色, 笑眯眯地问她:“陛下让老奴来问一声,医官打算何时搬到望舒殿?”
正下了学, 放下沉甸甸的背囊, 坐在榻上松活筋骨的魏紫君闻言, 诧异至极。
她奔上前,握住了绪芳初的胳膊:“阿初,你要搬走了?”
绪芳初颊肌抽动了下,不知如何解释。
幸得礼用打了圆场:“陛下不在大明宫, 担忧太子无人照料, 才让绪医官近身伺候。绪医官的医术, 陛下自是十分信任的。”
魏紫君“哦”了一声, 便没多想,心底甚为绪芳初羡慕与荣幸,笑容满面道:“阿初,陛下如此看重你,你就好好儿地去望舒殿伺候太子, 等陛下凯旋之后,你再回来!”
礼用笑着点头,臂弯里拂尘摇了摇:“魏医官冰雪聪慧,陛下正是此意。”
魏紫君操心起来,推了下绪芳初的胳膊肘,“阿初你要收拾行李么,行李太多了,我来帮你。”
绪芳初没奈何地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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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对礼用回话:“臣这就来。”
收拾完行李,与灵枢斋内已有感情的诸位同仁告辞一番,绪芳初随礼用到了太极宫。
望舒殿内灯烛幽幽,昏暗的床帐内,趴在枕上的小小身影,不停地抽动着,一缕缕抽泣声沿幔帐经纬透出,断断续续的,幽凄又可怜。
晚晴听着床帐里抽抽搭搭的哭噎声,心里疼得厉害,可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安慰了很久,仍没有将太子殿下安抚得下来。
殿下从今早陛下不声不响离开太极殿后,便一直哭到现在,可怜的小殿下,还一直水米不进,起初哭嚷得厉害,边哭边要“阿耶”,到了后来,却是连哭嚷的劲儿都没了,无力地趴在榻上抽搭着,好似流干了眼泪,也哭哑了嗓儿。
她没有辙,只好派人去请绪医官,可今日太医署有值会,一来二去耽搁到了现在,小殿下都快哭得发抖了。
绪芳初进望舒殿内,瞧见的便是这副光景,昏暗的寝殿内帘帷四垂,萧念暄的小身板藏于帷幄内不停战栗,晚晴候在帐外手足无措,脸色苍白,直到见了她,对方才碎步本来,凄然不已地道:“医官……”
“我知道。”绪芳初朝她点了下头。
她能猜到萧念暄为何情绪失常,她向晚晴压了一下手掌,示意对方安心,自己会来处理。
晚晴如蒙大赦,对绪芳初的态度就如在世恩公般虔敬,立马退下,去为医官与太子殿下准备晚膳。
绪芳初听着帐内一抽一抽的哭音,那哭音似鼓点一般,也一抽一抽地击打在人的心上,着实教人不忍,她走近几步,伸手拨开帘帷。
光线一霎涌入,照亮了蜷缩俯趴的孩童的身影,对方似缩成枣核大小,不停地痉挛着,好像哭得已没了力气,她不禁怜意大生,垂下双臂去将颤颠颠的孩儿抱入了怀中。
一到她怀里,萧念暄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袍,哼哼声又凄紧了许多,“阿初……”
绪芳初蹙眉,向怀里的小崽儿轻声细语:“今天你可以叫我娘亲。”
萧念暄终于放声地喊:“娘亲!哇哇哇!我要阿耶,我要阿耶回来……”
绪芳初揽住他背,温柔地摩挲,这声遏行云的哭啼,仍是传出了殿门,令得侍夜的宫人都心疼不已。
绪芳初抚了抚他的脑袋,柔声哄:“阿耶不在你身边,但有娘亲在你身边,娘亲不会走,好不好?”
他这才安静了一些,好像那种惶恐的、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之感,随之消减了大半,只是仍小声抽泣,声音哆哆嗦嗦的:“我,我好想阿耶……”
绪芳初叹了一息,心里大抵明白,他们父子从来没有分别这么久,当初打天下时,长安局势未定,陛下一直将崽儿带在自己身边,是权衡之下的无奈抉择,现如今长安稳固,将孩儿留在大明宫里才是最佳之选。
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怎么能忍受和相依相伴了这么久的至亲分隔千里之遥,且还要忍受数月都不能见,何况他自小就没有阿娘,是他阿耶又当爹又当娘地照顾着他长大,他心里对阿耶的依恋,自是比对其他任何人都要重,连她这个娘亲,都不太敢挑战阿耶在他心里的地位。
“阿耶是去为暄儿打仗,你要相信,阿耶很快就会回来。”
萧念暄对这样的话听得已经够多了,可别人说的他不敢信,谁说的他都不敢信,也只有娘亲的话他才会听。
他在娘亲软绵绵的怀抱里仰起小脸,鼻头红红的,挂了一缕银丝,绪芳初失笑替他擦拭去,忽听他问。
“阿耶不是不要暄儿对吗?娘亲,暄儿的爹娘是不是一次只能有一个?”
是不是他有了娘亲,阿耶就会不要他。
绪芳初心底愧怍蔓延,她拥紧了小崽子,亲了亲他的额,“不会的,阿耶要暄儿,娘亲也会要暄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阿耶是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就像娘亲也有重要的事必须去完成一样。我们都会陪着暄儿,只是阿耶现在抽不得身,就让娘亲陪着你,好不好?”
萧念暄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才慢腾腾地擦掉了眼泪和鼻涕,点点脑袋,“暄儿会等阿耶回来的。阿耶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我要等他。”
他哭哭唧唧说完这句话,绪芳初欣慰极了,抱着乖巧可爱的崽儿又亲了亲。
“我们太子殿下是最勇敢的,那你要乖,要好好吃饭,不要再哭,不要让阿耶远在蜀地也为你担心。”
萧念暄点了点头。
晚晴来布晚膳时,殿内果然听不见太子殿下的哭声了,望一眼帐内母子相拥的温馨情景,晚晴总算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她向前,将膳房里准备的几道小菜都布上食案,“殿下,您一天没用膳了,过来吃些吧。”
要是陛下回来发现小殿下饿瘦了,这望舒殿上下还不知要遭受多少雷霆震怒,晚晴战战兢兢,生怕伺候个不好。
以前殿下哭嚷,还有陛下在旁,有陛下在,总能哄好殿下的,现下就只能指望绪医官了。
医官不愧是小殿下的生母,真是有办法,才这会子的功夫,小殿下已经不哭了,就是眼眶肿肿的,鼻头红红的,小脸皱皱巴巴的,清澈的葡萄眼底仍有几分波光荡漾的余韵。
他被阿娘抱到了食案上,在娘亲怀里乖乖坐好,绪芳初与他一同用膳。
用完晚膳后,晚晴将盘碟撤走。
绪芳初替萧念暄搭了脉象,这孩子哭了这么久,只怕哭坏了身子,好在探听脉象之后,没有听出异端,绪芳初才放松了些许,这时,她才终于得空去整理自己搬来望舒殿的一应行李。
小崽子坐在驼绒毡毯里,瞧着母亲忙前忙后的身影,眼睛睁得大大的。
过了片刻,见娘亲似乎要将行李都搬到外寝,他终于出声了:“娘亲不和暄儿睡吗……”
那声音幽幽的,可怜至极,像是又被抛弃了似的。
绪芳初心里头一紧,立刻便抱着衣裙回头,笑着安抚:“怎会呢,我,我在找安放衣物的木柜,小殿下,你的殿里有衣柜没有?”
萧念暄重重点头,他爬起身,趿拉上小棉靴,走到一面高大的落地百宝嵌檀木柜前,指了指上面的柜锁,“娘亲快放进去吧。”
绪芳初抽开柜门,只见里头端放了许多小孩儿的衣物,已经没有留下多少空间可以放她的了,她整理一番,才腾出一点儿位置,好在只是暂住,她携带的衣物也不算多,便躬腰将裳服抱入。
只是脑中也不知怎的,忽然间回忆起那夜灵枢斋衣柜里宛如偷情的一幕幕。
霎时她心跳停了一拍,忙不迭甩掉那些污染精神的不健康的画面,将衣衫抱入后,转身合上了柜门,大门阖上一霎,绪芳初释出口气,转身抱起脚边的崽子。
萧念暄被送上了床榻,得以与娘亲共枕,他很高兴,但高兴之中还有许多的不满足,于是他说:“等阿耶回来,我们要三个人一起睡。”
正在为小崽儿脱靴的绪芳初刹那之间指节一僵,望了眼纯稚无辜的萧念暄,抿唇,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朝廷军亲征蜀中,但长安的日子却似风平浪静,未起波澜,平静得甚至令人感到些许压抑与异样。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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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间便已是冬月,朝廷军队早已抵过秦岭,应当是与蜀地开战了,朝中常有军报传回,一日三报。
含元殿上主持大局的是内省诸位长官,但拿到最高的话语权却并不是人们以为的绪相,而是尚书省左仆射恭大人。此人平和中庸,处变不惊,于含元殿上三日一集会,主持朝纲,从无纰漏。
但这风平浪静的日子,从朝廷军与蜀地叛军交战,渐占据上风之时,倏然打破。
绪芳初在望舒殿陪小太子识字启蒙,太傅留下的功课对萧念暄来说还是难了一些,多少有点儿凌节而施,被寄予了整个国朝希望的小太子,不得不背负起自身的责任,于三岁启蒙阶段便开始诵读诗书。他畏难,直说不要学了,绪芳初没法子,也不想看自己儿子长大了成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再难再苦也得陪着他学。
这一学,就学到了黄昏,母子俩连午膳都还没用过,倏然间,卞舟敬告,有要事求见。
绪芳初怔了怔,须臾后,她与小太子在望舒殿在接见了卞舟。
卞舟来时,行迹匆忙,神色间似有不妥。
绪芳初这段时期的压抑、沉闷、异样,倏然又被提了起来,“卞将军?出了什么事么?”
卞舟受命,携领左骁卫守卫宫城,向在外宫,不会打搅太极宫,他骤然到此,定是有变。
她的眉心急促地跳了跳,那种不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卞舟抱拳施礼:“北衙禁军被越国公挟制突然包围了长安,城门封锁,城内南衙署均已受到掣肘,主巡视城防、执捕奸非的伏鹰府也被包围了。”
“越国公?”
绪芳初惊怔。
越国公,不是追随天子自陇右起兵,大胜前楚余党忠心耿耿的老臣么?陇右集团的核心,早已被敕封四大国公,这越国公突然如此行事,莫非是趁陛下不在、皇城空虚,起意谋反?
绪芳初为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急欲向卞舟求证,递去目光。
卞舟禀道:“臣等受奉皇命,誓死保护储君,殿下这段时日,烦请勿再接触禁庭外任何人,连太傅也不得再见。”
谁知萧念暄一听说不要再见白胡子老爷爷,高兴得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绪芳初连忙将他的小奶爪子摁下,点头应是,“望舒殿的周全,还望卞将军安顿!”
卞舟抬眼,看向绪芳初,欲言又止。
这次从安邑回来,他发现自己心里的妄想真是断了个清净,往昔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面对依旧雪肤花颜的四娘时如此心平气和,平静得似乎已不生漪澜。分明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好机会,陛下不在长安,而他肩负护卫大明宫职责,可借由保护她的名义,时时与之相会。
但是,他发觉自己一点儿那样的异心都没有。
思忖一晌,卞舟抱拳回道:“臣调动左骁卫已经撤入大明宫。”
绪芳初又道:“越国公突然调动北衙,辖控长安,难道就没有个名目说法么?”
卞舟沉了声音,目中露出一丝憎恶与不屑:“昨夜,他们谎称在长安抓到了蜀中奸细,将此宵小诛杀于南门,但未免城中仍有内乱,他们下令封城,待捉捕奸细之后,再撤掉禁令。依我之见,这恐怕只是他们一面之词、贼喊捉贼。”
但凡心中有点数的,都不可能相信。现在长安被控制,局面对越国公篡位大有利处,他肚里安的什么心肠,旁人如何不晓?
卞舟咬牙道:“我父亲灵国公已与越国公交涉,怒斥其狂悖,封锁城门控制南衙这一定要请示陛下,他这么做,有越俎代庖、犯上作乱之嫌,越国公不但不听劝告,反而疑心我父与叛党谋逆,软禁我父。”
怪不得,卞舟今日来时,两眼猩红,目眦欲裂,语气难言对越国公的恨意。
绪芳初沉吟,当务之急是要将消息传递到陛下手里,“可有传书陛下?”
卞舟深吸一口气:“长安已如铁桶,一只鸟都飞不出,又如何能传递得什么消息,再说有秦岭阻隔,朝廷军正热火开战,陛下即便收到消息,也应在月余之后了,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猜测,最迟这几日,这些反贼就会一个个露出真面目!”
卞舟所料分毫不差,就在越国公控制长安各府衙之后,不出三日,四大国公反了三个!
长安各坊市百姓皆人心惶惶,闭门不出,街道上无论昼夜,到处都是操戈巡防、虎视眈眈的陇右旧部。
含元殿集议停了五日,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各路长官,其家眷老小均已被挟制,宅邸被包围一团。
反贼强攻大明宫,已如羽箭上了弓弦,拉了个满月,触之则发。死水般深寂的长夜,绪芳初步出望舒殿,明河浩瀚,往昔落入眼瞳璀璨如昼的万家灯火,已寂灭无声,宛如僵死之虫——
作者有话说:这是男主使的请君入瓮,打算将陇右叛党一网打尽的,哪些人有异心他一清二楚。他很快就华丽丽回宫了[狗头叼玫瑰]
第55章
在长安被封禁当晚, 绪廷光一家便首当其冲,被叛军围堵戒严得犹如不透风的铁桶, 整整三日过去,不与外界通信。
幸亏李衡月主持中馈料理有方,家中尚有余粮,靠着省吃俭用还能捱过些时日,但总这般也不是事儿,余粮早有耗尽枯干的一日,若那时封禁还不能解, 阖府上下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尤其外头风声紧,说不准叛军随时就要打进来, 这当口人人自危,生怕那些陇右枭雄趁着长安尽在掌握杀尽大员家中, 将他们阖家屠宰。
李衡月整日里愁眉不展, 以泪洗面, 时不时望着如热锅蚂蚁的夫君欲言又止,忍到了第三天,她终于忍不住了,飘然下了胡床, 大声道:“不行, 三娘还在禁庭, 我得想个法子, 接她出来!”
她说要便要冲动地不计一切地往外闯,惊动了绪廷光,急忙拉扯住夫人,“夫人!勿要冲动!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李衡月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两只肘子哐当凿向绪廷光的胸膛, 直将这个疏于锻炼的二十年老文臣砸得呜呼哀哉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孩儿不是你生的,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当然可以高枕无忧!我等你了三天,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想办法!你想了个什么辙?”
“那是我不愿想办法么?这些叛贼,个个都是从西北沙场,靠着真刀真枪打杀出来的战将,哪一个手底下没染过上万人的血,我们能逞什么英雄?一个不慎,就是举族歼灭的下场!夫人这会儿冲出家门,等待你的就是数十把屠刀!”
李衡月哭泣中,泪水涟涟地往下落,“那还不如,不如投了降,向他们投诚,说不准还能苟延活命……”
惊闻夫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绪廷光刚刚捂着疼痛的胳膊站起来,惊得一个箭步窜近前捂住了李衡月被泪水染湿的殷红的唇,“此言大逆!”
李衡月一把推开他,恨恨地跺脚背身,“大逆?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谈什么大逆,陛下自己好高骛远,落得长安空城,将空门都送到别人手里,现在人家马上就要打到大明宫,骑到那个三岁小儿的头上,把他从御座上赶下来了!我还有什么怕的!皇帝看着是回不来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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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回来,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初夫君可以见前朝风雨飘摇,向陇右献关,如今为何又不能识些实务?”
这话越说越犯上,幸而左右无人,没有人听见。
绪廷光急遽地喘了几口粗气,扶住胡床边的木施,咬牙切齿但又语重心长:“夫人!你当我绪某就是这样一个看风使舵见机行事的墙头草!难道当初我是纯为了一家老小活命,才向陛下开的城门,迎的陇右军入关么?”
李衡月怔怔地望着他,泪流满面,哽咽着捂住了嘴。
绪廷光到底是心疼,上前握住了夫人的手,稳稳攥紧,徐徐又道:“前楚国君不仁不义,倒行逆施,致使民怨沸腾,道路以目,可是自从新皇驾临含元殿,这一年以来,陛下勤政爱民,席不暇暖,墨突不黔。是那北地而来的獍枭,忘恩负义,怀揣狼子野心趁虚而入,意图颠倒朝纲,我岂能容之?我恨不得,提起刀去砍杀了这些獠子!可惜生作文官,便是去了,也是白白枉送性命。”
李衡月心底何尝不知,夫君说得有理。
“可是我儿……”她恓惶不已。
“那也是我的女儿!”绪廷光长声说道,他用了几分力气,执拗稳固地握紧夫人的手,“我何尝不想救她性命!三娘与四娘都在宫中,可你要知道,绪家难道就一定比大明宫更安全?就算救得女儿出来,又要将她们安顿在何处?”
李衡月哽咽了:“我只想,一家人,纵是要死,也该死在一起,躺在一处!我可怜的三娘,自打入了宫,就没与我见上第二面,反贼要是攻进了大明宫,势必会屠杀,那还有我三娘的活路么?”
说着说着,李衡月哭得是更凄紧了,豆大的泪珠颗颗往下掉落,滴在绪廷光的手背,烛泪一般,有些烫意。
绪廷光咬牙,再一次心狠:“一筐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一损俱损,一个都活不了。反贼如果屠城,先屠了绪家满门,那比攻打大明宫容易!再说,这输赢尚无定论,我们一家还不一定要死。”
李衡月眨巴着泪眼,错愕地仰起眉梢,发觉夫君果然比自己冷静许多,有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她向来是个守规守矩的妇人,对夫君也百依百顺,发觉一向也十分怕死的绪廷光这回竟没那么畏惧,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号丧,她也终于冷静了少许。
冷静之后,便是困惑。
“夫君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们这位陛下,绝不是志大才疏的平庸之辈。先前陛下屡次太极殿召我议事,言辞之间我就似有所察,陛下对跟随他入关的陇右旧部并不是完全信任,你想,既然陛下心里已有疑窦,又如何会放心在朝政不稳的时候亲征蜀中,还抽调了京畿重兵,留下长安这偌大空城?”
“你是说,陛下在唱空城计?”
绪廷光沉吟道:“我看,陛下这是在钓鱼。饵料下得又足又饱,就是急了一些,原本我以为三大国公不至于就头脑发热地跳反,没曾想这些武夫,脑子真是憨直得吓人……”
听绪廷光这么一分析,李衡月的理智逐渐恢复,确实这里头有古怪,“只是,这些也只是夫君的猜测,万一陛下真就是离了长安,真就是没有预料到三大国公会举兵谋反呢?”
绪廷光道:“再看几天就知道了,朝廷军攻打蜀地是手到擒来,过几日得胜的消息传回,会逼着反贼不可能再犹豫。是反是和,他们必须拿一个主意了。”
绪廷光相信,只要三大国公及时回头,以陛下与他们的香火情,这些人定能留得性命在,但若是这些人为了眼前的巨利失了理智,执意犯上谋逆,那横在前头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三大国公围剿长安,还有一个糊弄人的名目,如果他们愿意回头是岸,只说城内奸细已除,撤除对南衙和长安各坊市的控制,陛下虽然不会相信,但也能立足于这个名目给这几个国公留足一些体面,不至于处死。
端就看这些人有没有脑子了。
*
大明宫平静了数日之后,一波骇浪猝不及防袭来。
鲁国公府向大明宫太医署传信,道自家小儿突然口歪眼斜,需要太医署医官前往治疗。
但鲁国公派来之人,点名道姓,只要大明宫的绪医官,绪芳初。
说是因听闻绪医官在太医署兢兢业业,针法出众,曾为太子治病,也曾为陛下侍疾,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贴身医官。
消息才传入大明宫,小太子便紧紧地抱住了绪芳初不肯撒手,“阿初你不能去!”
他已经没有阿耶了,不能再没有娘亲。
大家都说,国公反了,其中就有胡伯伯,可萧念暄真的不愿意相信,胡伯伯会想要杀掉阿耶,也杀掉暄儿。
萧念暄用力缠着娘亲,绪芳初也无奈,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这个时节,鲁国公这一招,实同于威胁,大明宫外戟刃森寒,数以千计的叛党枕戈待旦,一旦她说出一个“不”字,几乎不必怀疑,外头那些人定会群起而攻。
绪芳初的手心俱是凉汗,她将萧念暄慢慢放置于地,轻声对孩儿说:“娘亲是给你胡伯伯家里的孩子看病,看完就回。”
萧念暄心里很不安,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娘亲走。
这时,晚晴进来了望舒殿,引进了一名身披白袍、面遮轻纱的女官。
“三姐姐?”
瞧见绪瑶琚的第一眼,绪芳初便已认出,阿姐的身形她实在再熟悉不过。
绪瑶琚肩背上挎着一只与她那只一模一样的医箱,衣袍与幞头,都是统一制式,不同之处在于,衣袍胸前的名字,题的是“绪瑶琚”的字样。
她侧目,语气温和,波澜不惊:“我与绪医官有话相谈,烦请命人,莫要靠近望舒殿。”
晚晴应了一声,带领诸位宫人一齐退下,阖上了殿门。
“阿姐,”绪芳初前行数步,见绪瑶琚见面纱揭开,露出面纱下莹白丰润的容颜,“你怎会来?”
绪芳初惊奇。
绪瑶琚将箱笼摘下,边取边道:“时间紧迫,阿初,将你的衣袍脱下来与我更换吧。”
绪芳初一怔,短暂两息之后,她蓦然间明白了绪瑶琚的用意,当即深吸口气,厉声遏止:“不行。”
绪瑶琚抬眸视她,语气平常:“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
阿姐要代她以身涉险,去赴国公府之约,如何可以。这本是她自己的劫难,她不能将自己的劫推到不相干的人头上。
“绝不可以。”
“阿初,”绪瑶琚的手指抚过了衣袍上的暗扣,已在慢慢地解,她微微仰高雪颈,边解着襟口边说,“鲁国公为何点名要你?你难道不清楚?”
绪芳初错愕地凝视着三姐姐。
绪瑶琚已经将外袍脱落,双手捧着,拿给绪芳初,对方不接,她的口吻沉了几分:“因为鲁国公也知晓,你是陛下的意中人,是其禁脔,他这时要你上门,无非是要软禁你,视你如同筹码,为自己谋得一条保底的退路。如果你去了,对陛下、对大靖的威胁,就更深一重。”
她再没哪一刻,比此刻更加冷静、更加平稳,她知道自己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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