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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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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寒冷,被褥里却一片潮热,少女的吻在颈间持续升温,热烘烘软绵绵,若即若离,挑动她神经。

姜悯紧闭双眼,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却无法抵挡,有可耻的贪恋和欲望破土,心底扭曲着生长。

“姐姐——”

她湿热的鼻尖抵靠在咽喉正中位置,手臂紧紧缠绕着腰肢,低声呼唤。

“你说的,我们永远都是亲人,永远不会分开,对吗?你说。”

“是。”喉咙泛起酥麻痒意,姜悯声音在发抖。

她想用力推开她,不能,更不舍——

作者有话说:今天菇好些了。

昨天更新的那章,菇躺在床上呀,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年龄差,没算明白,真是昏头了,直到今早才恍然。

哎呀,人家好笨!(握拳轻敲脑袋)(眨眼吐舌)(超绝夹子音)

第54章 “笑起来就不像了。”……

她黝黑的双眸在夜晚更显深沉, 像黑洞,无声把人往里拽,姜悯以前从来不知道, 周灵蕴竟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魔力。

太热了, 浑身痒, 好似有蚂蚁在爬,姜悯手撑在周灵蕴肩膀, 被窝里窸窸窣窣往后退,“我有点口渴。”

是借口逃离,也是灼烧感到达界限,她难以承受, 担心自己失控做出些什么。

周灵蕴一向以姜悯为圆心点,初始被推拒的迷茫消散,她醒过神来,手背擦拭过湿润而滚烫的唇瓣,率先掀被起身, “我去给你倒水。”

也好, 只要能暂时把距离拉远些, 腾出空让她喘口气。姜悯点头。

接过水杯, 小口抿,慢慢咽,姜悯掀眼, 看周灵蕴乖巧跪坐在面前,不由笑。

“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也好渴。”周灵蕴目光锁定在姜悯红润饱满的唇。

她眼神专注极其攻击性,姜悯被她盯住,又是不自觉一抖。

“渴你就喝水呀。”姜悯声音闷在玻璃杯里。

“我刚喝过了。”周灵蕴回答。本能而陌生的生理反应让她有些苦恼, 她使劲扯了把睡衣领口,“可我还是好渴,是晚上吃咸了吗?”

水杯放置在床头矮柜,姜悯趁机挪远,“睡觉吧,睡着了就不渴了。”

“真的吗?”周灵蕴将信将疑。

“真的。”姜悯熄灭床头灯。

黑暗中察觉到她的靠近,咳嗽了声,“早点睡,明天你去上学,我回去看看奶奶,具体情况回来告诉你。”

老太太还是管用。周灵蕴不再继续她天真的侵犯,立即平躺,“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姜悯长舒一口气,可算逃过一劫。

但令人有些难以启齿的,是心底某处角落翻涌的失落。

真不亲啦?

姜悯闭上眼睛,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我真贱啊。

老太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每天进行康复训练,其实好得差不多了。

她能下地,但还不能长时间走动,接回家每天被允许在院里溜达一小时,这都闲不住,给春梅种的小葱和白菜浇水除草。

姜悯给老太太说了很多周灵蕴的事,说她成绩每次月考都会提升名次,照这个趋势,考大学肯定没问题,还能上个不错的学校。

“老太太啊,咱自己也得保重好身体,别折腾,别让孩子担心。”姜悯告诫说。

家里人劝了好多次,老太太固执得很,成天惦记她山上那小屋,隔三岔五去一趟。姜悯说事情没瞒住,周灵蕴受到影响,还扯谎说孩子学习成绩下滑,她立马老实了。

“不去。”老太太直摆手,“不折腾了。”

“这就对了嘛。”姜悯从包里摸出几张周灵蕴校庆和运动会的照片,“看看。”

老太太赶紧接过去,歪过身子朝向窗户,就亮看,手不住在上面摸,“这是今年的?”

“秋季运动会的,她们校庆也紧挨着。春蕾的校庆不是每年都有,所以今年格外热闹,因为她马上高三了嘛,再迟一年,就不能像今年这么玩了。”

姜悯说周灵蕴体育也不错,个高腿长,跑得快,“小时候锻炼出来的吧。”

老太太看着看着,开始抹眼泪,拉着姜悯的手说话,一个劲儿感谢。

“你是她的恩人,大恩人呐——”

“不说这些。”姜悯真心的,心里话,“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屋里一堆人,沙发上坐着,七嘴八舌,都劝老太太别哭了。

姜爸说:“相遇即是缘分。”

谷香岚说:“两个孩子的缘分。”

春梅幸福合掌:“亲上加亲。”

老太太点头,怀里掏出手绢,擦擦脸,然后抬头问:“她伺候得还行吧?”

姜悯神色变得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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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去的路上,姜悯满脑子都是老太太最后那句“她伺候得还行吧”?

姜老头当即变了脸色,事后追到房间,问她到底什么居心,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恶怪癖。

要换作从前,姜悯必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偏偏,她底气不足,嗯嗯啊啊,半天讲不出来。

姜老头笃定,“你心虚。”

发根炸立,姜悯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

“小人之心。”她心孤意怯,气少无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姜爸目光锐利,横指她,“你就是找替身,满足你那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什么欲。”

“什么欲?”姜悯反问。

她只知道亲嘴欲,她很想亲嘴。天知道她有多想跟人亲嘴。

“白月亮。”姜老头空闲也看过几部短剧。

“我只知道蓝月亮。”姜悯笑着,松了口气,老头啥也不懂。

“反正你自己知道。”老头最后警告,叫她谨言慎行。

姜悯降下车窗,任由初冬的寒风涌入,冰冻脸颊。姜老头不知道,现在情况比他嘴里的“白月亮”糟糕一百倍。

为了让周灵蕴放心,姜悯给老太太拍了很多照片,有比较正式坐在沙发上的,还有老人下地走动时一些较为生活化的。

周灵蕴抓着手机,一张张翻看,再抬头看向姜悯,眼底泛起晶亮。

“又哭。”姜悯赶紧去拿纸,“我给奶奶看你的照片,她反应跟你一样,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哎呦,劝半天……”

话没讲完,她撞来怀里。

姜悯呆住,捏住纸巾的手,五指缓慢收拢。

“一天一夜,你开车去开车回,我上课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你走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你那么辛苦。”

周灵蕴紧紧拥住她,打底衫质地柔软,可以清晰感受到其下她纤细的骨骼,看起来超厉害无所不能的姐姐,原来是这般的小巧玲珑。

还是我长大了。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馨香,周灵蕴暗想。

稍分开些,手掌仍把握在她腰肢左右,周灵蕴与她面面相对,神色无比认真,“我们可以接吻吗?”

有过上次的经验,周灵蕴这次变老实了,她有在征求姜悯意见。

气氛为何扭转得如此之快。姜悯脸上还是那种大家长般的慈祥的笑,她愣在半途,面部肌肉持续收紧,嘴皮黏住上牙,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表情有多僵硬丑陋。

少女目光炯炯,饱含期待。

姜悯忽在这瞬间意识到,小孩是不能惯的。

尚未建立起完整的人生观价值观,甚至基本的道理伦理标准,她一切随心而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不应该。

讲道理?

她不懂人事,歪理却一套一套,姜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又被她套进去。

笑意收敛,姜悯闭眼,沉了口气,伸手解开她马尾发圈,任由那凉滑的长发流泻,于指缝间细细梳理,“又长长了好多。”

周灵蕴乖巧点头,“很久没剪过了。”

她小时候留长头发是为了拿去卖钱,小学毕业那年卖过一次,五十块。

“以后你不用卖头发贴补家用。”姜悯将她披散的长发分拨至两肩,身体后倾,笑盈欣赏片刻,“星期天,我带你去拍组写真吧?”

“写真?”周灵蕴好奇眨眼,“那是什么。”

预约了影楼和摄像,姜悯大概选定了照片风格,甚至等不及周天,周六上午补课结束,学校门口接到人,直接带过去。

周灵蕴第一次拍写真,被要求一动不动坐在梳妆台前,大眼睛闲不住地转来转去。

“我第一次化妆欸,原来有这么多步骤。”

姜悯撑桌站在一边看她,略一扬眉,想起什么,“不对吧,应该是第二次。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蛋挞给你化的那大烟熏妆,不记得了?”

周灵蕴大叫,不许她说。

长大了,好面子了。

唇边笑意自然流露,姜悯回想起那时,心中颇多感慨。

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打那主意,不是吗?虽然她们的相遇确实过分戏剧了。

她被她吸引,初始动机确实也谈不上清白。

想到待会儿要做些的事,姜悯心里有点难过。

可她实在受够煎熬。

场景早就布置好,日系少女风,环境整洁明亮,周灵蕴换上过膝白裙,微微缩着肩,榻榻米上小碎步挪。

房间暖气充足,她倒不是冷,是害羞。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要凹造型,好不习惯。

“为啥一定要拍写真呢?”周灵蕴按照摄影师要求,抻直双腿坐在蒲团,捧书假模假式在那看。

“长大之前留下一些照片。”姜悯答。

周灵蕴低头闷笑。

她好开心!姐姐带她来拍照呢!

“咱们可以放松些,大笑,说话都没问题。”摄影师耐心引导她更多动作。

周灵蕴顺手抓来只毛茸小熊搂在怀里,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梓涵也拍过,是古装的,我看过照片。”

姜悯回头,屋内扫视一圈,“到钢琴那边看看呢?”

周灵蕴听话过去,双手架放在琴键,胡按乱按,却发现没声儿,“这个坏了吗?”

“那是道具。”摄影师笑着解释,又“欸欸”说好,“就这样,笑容大一些,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很明媚。”

“她们都说我笑起来好看。”周灵蕴受到鼓舞,极为愉悦,眯起眼睛,咧嘴展示她两排雪白的标志小牙。

“还是别笑了吧。”姜悯抬身走向她,双手握住她肩膀,把正身体,“手背撑起来,呈握球状,想象你手里抓个鸡蛋,弹琴的时候最好认真些,别笑。”

周灵蕴认真掌握要领,尽管她面前只是一台道具钢琴。

“可摄影师说我笑起来好看,明媚。”

“别笑。”姜悯淡声重复。

“笑起来就不像了。”——

作者有话说:菇来惹——

第55章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离开……

——“别笑, 笑起来就不像了。”

周灵蕴后半程果然不再笑。

也笑不出来。

她后知后觉,身上穿的这条白裙子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她讨厌暗沉和寡淡,喜欢一切色彩鲜艳的东西, 她的外套,长裤和鞋子, 甚至内衣, 多是饱和度适中的清新马卡龙色系,白色当然也有, 但数量并不多。

她喜欢的颜色,是她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

不被困难打倒,永远热情热烈,乐观积极。

可再明媚的小人, 也有心低意沮的时候。周灵蕴几次强牵嘴角,发现自己根本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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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书本上的“胸口像压块大石头”,是多么具体真实的感受啊,她快要无法呼吸。

还有钢琴。是啊, 为什么是钢琴呢, 她从来没学过钢琴, 她毫无音乐天赋, 唱歌都跑调。

她也不喜欢披发,好麻烦好碍事,她根本安静不下来, 长发一跑动就糊得满脸,黏在嘴唇,遮住眼睛,连路都看不清。

这些与她格格不入的事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因为姜悯喜欢。因为相册里的那个人类似装扮。

所以从头到尾, 她的身份没有改变过。

是她得意忘形了。

“怎么突然变得忧郁。”摄影师打趣,适应风格也很快,“好,来咱们继续保持,这样也很漂亮,不一样的味道……”

周灵蕴忽就笑了。

苦笑,恍然大悟的笑。

所以,姜悯会带她来拍写真。一天一天,她长高长大,五官发生变化,很快就要不像了,只能用照片留住时间。

那瞬间的念头,周灵蕴想跑,想回家去,找奶奶。

可见到奶奶,她该说些什么呢?

离开家的前一晚,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要伺候好老板,说机会得来不易,老周家八辈子的祖宗骨头一齐冒青烟才换来的机会。

她跑不掉,她花了姜悯好多好多钱。

悒悒不欢,终于捱到拍摄结束,白裙子是姜悯带来的,周灵蕴也不打算换,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欸!”姜悯叫住她,示意她前往试衣间。

“我不换。”周灵蕴套上鞋子,坐在小板凳上不动,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外面很冷的。”姜悯走过去推了下她肩膀,“你就穿这个出去?冻感冒了我可不给你治。”

“你当然要治。”周灵蕴倏地抬头,用力看她,上眼皮瞪出两个小小的眼泡,“不然你上哪儿找这么像的,你以为好找啊。”

“找什么?”姜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话她说了,事儿也做了,但这是第一次,她同样陌生,忘性。

周灵蕴冷笑,“你自己清楚。”

这不是跟老板说话的态度,她恼羞成怒,也是被姜悯惯坏了,小任性。

姜悯后知后觉,周灵蕴在问责。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她没想到周灵蕴反应来得那么快。她好敏锐。

她没忘,她始终在意,只是装作不记得。

“在说什么?”转变来得太快,姜悯反应不及,故作不解。

“你自己清楚!”周灵蕴大声重复。

影楼工作人员好奇投来视线。刚才不还好好的,其乐融融的,姐姐带妹妹拍写真。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回家。”姜悯弯腰扯她手腕,拉着她往更衣室走,“去把衣服换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周灵蕴用力甩开,越过姜悯。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白裙装进纸袋,因用力过猛,右拳直接把袋底掏个大洞。

裙子捡起来,她使劲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气不过还打了两拳。

姜悯候在更衣室门外,看周灵蕴背着书包气鼓鼓走出来,大跨步往前,好像全世界都与自己无关,径直下台阶走到影楼外。

暗自垂睫想了会儿,姜悯一声低叹,最后跟摄影师沟通几句,支付定金。

室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猝不及防一脚迈进寒冬,冷意砭骨,毛毛细雨中,城市缄默,行道树下路人脚步匆匆,归家心切。

周灵蕴吸了吸鼻子,下巴埋进毛衣领口,眼眶极速变热。

她蹲在影楼门口,脸迈进臂弯,强忍着不掉泪,嘴里呵出的热气把两腮熏到湿热。

不久,身侧传来动静,是影楼工作人员送姜悯出门。周灵蕴脸蛋左右在袖子上蹭蹭,抬脸深吸一口气,起身。

晚饭都没吃,开车回家,期间二人一路无话。

那句“回家”,让周灵蕴误以为姜悯会对今天这场拍摄有所解释。

说漏嘴,还是口误?都没关系,她可以继续骗她。

出电梯,换鞋,进门,姜悯拎包径直回房。

周灵蕴目送她背影消失,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书包丢在地毯,不开灯的房间,周灵蕴脱力倒靠在沙发。

她有反思,是姜悯对她太好,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贪图得太多。她也承认自己近来得寸进尺,开始蹬鼻子上脸,无穷索要。

是警告吗?周灵蕴更倾向自己内心的答案。

真正的审判降临之前,她想尽力一试。撑身坐起,周灵蕴打开大门走出去,穿鞋下楼。

她在小区楼下的超市买菜,像往常惹到姜悯冒火那样,用女人喜欢的菜式讨好,故意在厨房制造响动,吸引注意力。

姜悯其实挺好哄的,有时闻到饭菜香味自己就憋不住先从房间里出来了。

挥舞锅铲,奋力烹炒,好几次,似乎是她热热的呼吸吹拂起鬓角碎发,周灵蕴回头,却空空如也。

直到最后一道小炒肉起锅装盘,周灵蕴发现是耳朵边有撮头发没扎好,挠得脖子痒。她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笑自己笨。

解下围裙,打好米饭,饭后水果也洗切装盘,周灵蕴敲响她房间门。

没有拒绝,姜悯来到餐桌旁。

“姐姐吃这个。”周灵蕴讨好给她夹菜。

姜悯视线低垂,不辨喜怒,闭口默默咀嚼。

周灵蕴努力想从姜悯今日的反常中收获些什么,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却抵制,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姜悯回房,周灵蕴把碗筷和砧板塞进洗碗机,丢了颗凝珠进去,擦桌擦地。她手脚不闲着,脑瓜也是,还有一个办法——侍寝。

洗净自己,镜柜里偷了瓶姜悯的香水,偷偷喷在睡衣里面,周灵蕴再次敲响她房门。

“进——”女人言简意赅,音色偏冷。

双手搓搓脸蛋,搓出个乖巧的笑模样,周灵蕴压下门把手走进去。

“姐姐,我来陪你睡觉好不好。”

姜悯以为她知难而退了。

谁成想,竟是完全会错意,越贴越近。

冲动之下,选择的方式或许有些偏激,但效果立竿见影,整个下午,周灵蕴都没来黏她。

直至此刻,周灵蕴似乎康复,卷土重来。

细一挑眉,姜悯将周灵蕴上下打量。

“确实我挺喜欢你的,你很懂事,也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但你现在确实太小了,我们之间即便要发生关系,也不是现在。”

大概一直以来,满脑子龌龊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不当心,真心话讲出来。

小脸迷糊,周灵蕴心跳骤然失序,“什么?”

什么什么关系,是她想的那样吗?是书上写的那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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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奶没告诉你?”姜悯已经是梦到哪句说哪句的程度,脑袋一团浆糊。

面上茫然褪去,周灵蕴顿时醒悟过来。

原来,原来,真是她搞错了。姜悯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想了那么多办法,花了那么多钱,把她接到身边,精雕细琢,怎么可能不喜欢。

夜深人静时,耳边低柔的哄慰呢喃,带着醉意的模糊了界限的亲昵,慷慨赐予的拥抱,以及见惯的她唇边那抹宠溺笑意……

所有所有,不是对她,只是透过这张相似的脸,抵达她记忆中的“她”。

“发生……关,关系?”巨大的羞耻感如岩浆喷涌,周灵蕴每一个字都吐露得异常艰涩。

她睡裙外裸露的小腿和手臂皮肤生起鸡皮疙瘩,她明明穿着衣服,在姜悯冷漠的注视下,却如同赤.裸。

原来在她眼中,她不过是个玩意。

她眼底的研判明明白白告诉她,货品尚未达到可使用标准。

姜悯胸腔漫长起伏,“有什么好意外的,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这么快就忘了,小童养媳。”

是,没错。

周灵蕴点头,她没忘,她是姜悯的小童养媳,小时候暖床,长大了陪睡。

“是我忘记了。”

忘记自己只是一个用来承载她未竟情感和欲望的容器。

鼻端香气缭绕,丝丝缕缕,从领口钻出,清新花朵香此刻变得无比刺鼻,像一层黏腻的油污包裹身体,提醒她刚才的举动是多么可悲又可笑。

“你喜欢她,是吧?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着她,忘不掉她,是吗?”

姜悯沉默。

答案够明显了。

“可惜她再也不能长大,你永远也无法靠近她,所以你只能,你只能……”

周灵蕴双手捂住脸,她说不下去了。

姜悯视线垂落在白底碎花的绵绸被面,模糊而痛苦的记忆浮现,她无法控制自己,眼眶泛起红烫的泪意。

“是的,她再也不会长大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一直知道,你故意不推开我,就是把我当成她,对吧?”周灵蕴不禁嘶吼出声,视线模糊,眼泪大颗滚落。

痛意翻搅,姜悯克制不住,也泪水汹涌。年轻生命的永逝,是她一生之无法释怀。

她无力辩解。

“我知道了。”点头,周灵蕴横臂大力擦拭过眼眶,“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就像你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重要。而且我们都一样的无能为力,因为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虽迟但到菇

第56章 她再也不能做自己

对峙的某个瞬间, 周灵蕴仿佛穿透时光的迷雾,猝然窥见了十五岁的姜悯。

她身穿与那人相似的白色棉质睡裙,赤足站立在旋转楼梯拐角, 透过飘飞翻卷的纱帘,看向窗外不断炸裂的雨花。

雨的尸液飞溅在玻璃窗, 在白亮闪电骤然降临的瞬间, 那张苍白浮肿的脸,泪与血混合着蜿蜒滴落。

那是她的挚友, 她的亲眷,更是她心心念念倾慕崇拜之人。

曾经,她们多么要好,却被生死阻隔, 此生缘尽东西,十五岁的姜悯,是否也曾像此刻的自己一样,心痛绝望到无以复加?

小时候,奶奶在地里干活, 常把她安置在田坎边大树的浓荫下, 她睡醒揉着眼睛坐起来, 找不到人, 就会哇哇大哭,以为奶奶趁她不注意偷偷死掉。

很长一段时间,周灵蕴以为那是一种恶毒的诅咒。她恐惧自己的“坏念头”成真, 黑白无常从地底下悄悄冒出来,把奶奶从身边夺走。

直到后来,年岁渐长,从书本的字里行间汲取到知识的养分, 才为那段惶惑的童年找到科学的答案。

是分离焦虑。

周灵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

她太年轻,经历浅薄,搜肠刮肚,书本上囫囵吞下的字句东拼西凑,企图模拟出姜悯那个被血泪浸透的世界,分担那沉重如山的苦痛,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不敢想象奶奶离开后的世界,姜悯却日日夜夜,浸泡在那片苦海。

她永远也无法超越一个死去的人。

“她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重复着,周灵蕴轻若叹息,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

“当然。”姜悯回答当然。

猩红记忆如海啸兜头而来,她情绪彻底失控,双拳用力砸向床面。

“你就怪我,你只会怪我,可你有亲身经历过吗?她就死在我面前啊,触手可及的距离,纵身一跃而下,快到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是第一次,姜悯主动向周灵蕴讲述起那段往事。

“我们所有人,下到悬崖底部,寻找她的尸体,她整个碎掉了你知道吗?!她碎掉了!凸起的石块上,树枝上,草叶上,到处都是血,还有红白颜色的碎肉,挂得到处都是,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残忍的画面……”

姜悯双手不断抹去脸颊的泪水,声音低哑干涩,似乎要呛出血来。

“她的脸完全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五官被血糊满……不,她甚至都没有五官了,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那双弹琴的漂亮的手,天呐……”

仰天,姜悯喉咙里发出痛不堪忍的咆哮。

“我一直以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却这样残忍地对待我,我有时候真的好恨她。”

“她被装进尸袋,拉链上挂有她的发丝和碎肉,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看到红色,一点也不能,还有蓝色,把她装进去的蓝色。”

“我不能吃肉,我看到肉就恶心,想吐,我每天都在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我在火葬场,看见她被推进焚尸炉,你知道吗?人烧出来的骨头还是好大块的,得借助工具细细研一道,否则根本装不进盒子。”

“她已经那么碎了,还要碎到什么程度,我问他们,还要碎到什么程度啊?!”

姜悯倒下去,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泪粘黏着发丝,糊在脸颊。

周灵蕴倚靠门框,缓缓滑坐在地。

房间里外,两个人的哭声高低交织着,如有实质,在地面凝聚成咸涩的泪海,倒灌口鼻,直至灭顶。

心碎成一片一片,再难拼凑起。

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化作怜惜和内疚,周灵蕴扶着门框站起,慢慢朝她走过去,爬上床,从背后拥住她颤抖的身躯。

“对不起,我不应该找你吵架的,勾起你心底不好的回忆,害你伤心难过。”

周灵蕴闭上眼睛,听见什么东西,再一次被狠狠踩在脚下,碾碎的声音。

“是她的替代也好,我愿意,我愿意替她活下去,带着她的那一份,还有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长大,长到十八岁,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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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长到跟你现在一样的年纪,甚至更久,到九十岁……”

这是她骨子里的善良与包容,却也掺杂着无法忽视的冰冷现实。

钱。

她花了姜悯太多的钱。

吃穿用度,住所庇护,甚至此刻,她还在向她贪婪索取着那点可怜的情绪价值。

还有奶奶。

奶奶在姜家被照顾得很好。

她欠她的,是这辈子都偿还不清的巨债。

那么,再为她碎一次又如何?碎吧,碎到什么程度都可以。

眼泪大颗大颗,顺着鼻梁滚落,融化在她的发丝,周灵蕴悲恸欲绝。

姜悯在极度的悲痛和疲惫中沉沉睡去,周灵蕴用打湿的棉柔巾给她擦脸,又取来她常用的晚安面霜,细致涂抹,随后摆正她手脚,给她盖好被子,关闭台灯,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外头漆黑一片,走廊感应灯在房门合拢的瞬间倏然亮起,橘光黯淡,似风中飘忽的火苗。

周灵蕴背靠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脸深深埋进膝盖,血与泪的碎片仍在脑海中翻腾。

感应灯光亮无声熄灭,将她重新投入黑暗。

泪水无声汹涌,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姜悯,而是为了自己,为身处哀悯与现实夹缝中,被自己亲手碾碎的,名为“周灵蕴”的未来。

她再也不能做自己。

周灵蕴接到蛋挞电话,是在三天后。

蛋挞和小哑巴来到了她的城市,说要还她的钱,还要请她吃饭,周灵蕴不想让她们破费,约在快餐店见面。

蛋挞变了好多,但打扮依旧前卫,戴造型夸张的银耳环,身上很多钉子,一百斤的体重可能有十斤都是铁。

小哑巴不知是受她影响,还是被她操控,也差不离,穿一件很紧的大领口破洞毛衣,还涂黑色的指甲油。

周灵蕴一开始没认出来,店里走来走去,举着手机看,消息说她们早就到了,点了个全家桶还问她要不要吃圣代。

记忆中,蛋挞还是她们分别时,穿黑色卫衣素面朝天的邻家女孩,满身废铁叮铃哐当的瘦高女人上前拉扯时,周灵蕴吓了一跳。

“我啊!我!”蛋挞指着自己鼻子尖,“周灵蕴麻烦你看清楚呢,唐书瑶。”

周灵蕴定睛一看,大为震撼,“唐书瑶,你怎么变亚比了。”

蛋挞大笑着推她一把,“你懂不少啊,周灵蕴,你可以。”

老朋友见面,周灵蕴坏情绪一扫而空,但对蛋挞还是有些埋怨,“那么久才联系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蛋挞捡起一根薯条插在汉堡上,挤了点番茄酱。

周灵蕴大惊,“那你不早说,我们约个好点的地方。”

蛋挞双手合十许愿,半分钟后睁开眼睛。

“这地方挺好的,周灵蕴,真的,正合我心意,我跟小哑巴拿着你的钱,买票进城那天晚上就是在快餐店睡的,我们点了两个汉堡,服务生送了一杯可乐,我们在那过了一夜。”

“生日快乐。”周灵蕴话没说两句,嘴一瘪开始哭。

蛋挞起身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肩膀晃,“哭什么呀开心点,我听万玉说你过得挺好的。”

吃穿不愁,还有学上,确实挺好的。周灵蕴用力吸了下鼻子,手背抹眼睛。

“但那不是我的钱,是姜悯的钱。”

蛋挞看出她不太高兴,“先跟你说件能让你高兴的事,好吗?”

小哑巴去拿了圣代回来,周灵蕴选了个草莓味儿的,小勺挖着吃。

蛋挞问她,还记不记得住她家客厅的那个残废男人。

周灵蕴当然记得。蛋挞说他死了。

“我爸把他杀了。他跟我妈告状,我妈拿走我跟小哑巴攒的钱,跑了。后来我跟你借钱,我跟小哑巴也跑了,我爸带着他在外面打工赚的钱回家,结果家里只有个残废男人……”

她们走了以后,残废没人管,只能爬去楼道要饭。

他没有家,也不肯上街,非守着那空屋,逮着人就不松手,死死抱住人大腿,求赏口吃的。

楼上住户被烦得受不了,也是见他可怜,几家商量着,轮流给他送饭,拿点吃的换个清静。

“我爸回家,家里到处都是屎,老婆孩子全没有啦,只有个忠心耿耿的残废,没穿裤子坐在楼道里,说‘你回来啦’,哈哈哈……”

蛋挞笑起来,笑得双肩不住发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就把他杀了。”蛋挞撩了把头发,挺直后背,手指头戳着心脏位置,“十三刀。”

周灵蕴怔怔地看着她。

蛋挞招招手,小哑巴立即把肩上挎的那个帆布包递过来。

“你看。”蛋挞掀开包,她专门去银行取的现金,“欠你的,一分不少。”

她把周灵蕴书包拉链打开,帆布包叠几下塞进去。

“其实钱早就攒够了,不来见你,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爸最后居然变成一个杀人犯。”

蛋挞说她准备干直播去了,当网红,跟小哑巴做情侣账号,利用他的残疾人身份。

“他还是不肯说话了,我怀疑是治不好了。”

蛋挞又叽里咕噜说了好多,周灵蕴默默听着,手里的草莓圣代早已融化,粉色的糖水在杯底积了浅浅一层。

她还在想残废男人的事。蛋挞说,其实他爸没想杀残废男人,是残废男人求着他杀的。

“他说他活得没意思。”

周灵蕴抓起一根冷掉的薯条,塞进嘴巴,蛋挞撞她肩膀,“欸,那你怎么样,过得好吗?大老板的小童养媳。”

似一道耳边雷,周灵蕴如梦初醒。

第57章 你只是像她,你不是她……

周灵蕴想起几年前, 跟蛋挞、万玉和小哑巴在县城聚会那次。

在烧烤摊的红棚子底下,蛋挞不住用胳膊肘撞她,示意她角落共享一碗炒饭的两个女生。

她们说姜悯是同性恋, 喜欢女孩子。

她们说姜悯看上她了,想跟她好。

她们也奇怪, 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是你周灵蕴呢?

作为朋友, 她们当然希望周灵蕴能好,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嘛,也能带带她们。

但她们更担心周灵蕴被欺负,被骗,有认真分析过其中利害。

最后的结果是猛挥下胳膊, 说“不管啦”。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致认为周灵蕴即使被骗,也是赚的。

而且是大赚。

周灵蕴于是又想起来,姜悯其实一早就告诉过她的。

关于为什么是她这个问题, 是有原因的。只是后来姜悯忘了说, 她好日子过昏了头, 也忘记去问。

“我跟她小时候喜欢的那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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