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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开市,这就已经卖出去五六碗了。
甄家食摊往后面挤了挤,现下前面摆了两张桌子,人多时两张桌子都挤满了,还有人站在后头等,直将正吃饭的人等的面红耳赤,呼噜两口着急忙慌的吃完才作罢。
船靠岸,甄家大郎又拎着食盒去船边叫卖,一早若说吃旁的东西或许嫌太油腻,可任谁看到这一碗鸭血粉丝汤都要忍不住喊他来问价儿。
食盒里头只搁了两碗,眨眼功夫便被人要走了,砂锅一碗一碗的烫,只四口小灶是赶不及的,开市以后人更多了,两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阿秀将另外两桶熬好的汤推过来,人也没走,在摊上帮着烫粉丝。
这香味太浓,想吃的人更是多,一支队伍排的老长还要拐两道弯,往外去还占了那卖油条烧饼的摊子,摊主本想赶客,宝珠笑着对排队的食客说道,
“我家这汤底是料是祖传的方子,羊汤鸭汤都是滋补的好物,吃完粉,将油条或者烧饼用汤泡过,那更是一番好滋味。”
宝珠说完,不光排队的食客,连正吃着的客人也忍不住想到汤泡饼子的滋味儿,一时间卖油条卖烧饼的竟也多出不少生意,因这一出,那几个摊主倒没再说出什么怪话来。
天凉,手在外头难免冻得发红,摊子四面都透着风,站一上午手脚都冷麻了,宝珠心里想着若是能有个铺子,哪怕巴掌大的地方,总好过现在,总好过客人也跟着一并受冻。
桶里头温着银耳吊梨汤,这时节喝着最是驱寒,来排队的都能得着一杯,有再往后头排队的宝珠打了一杯送过去,喝起来驱寒润肺,来吃饭的食客也消了原先不耐烦的躁意。
既是准备试水,备的食材就不是很多,许久没这样好的生意,明儿还得多备些,这些羊杂鸭杂并不贵,照今儿这架势,鸭杂每日要个四十斤,羊杂要五十斤便差不多了。
有早上来吃了一碗羊杂粉丝汤的,到中午又来点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大郎一整日都是船上摊上来回跑,单他船上那头就送了八十几碗。
也有食客开始订粉丝汤,现下汤能继续送起来,宝珠又去喊了王大与刘四儿,跑腿的生意又能做起来了,照旧是一单二文钱,因这粉丝汤价儿已经很合算,若要订饭上门的,依旧是自个儿添一文,食摊上贴一文。
先前宝珠将糖蒜的生意交给二人,也解了这二人燃眉之急,现下得知饭食能继续送,两个更是松了口气,如今普通人日子不好过,多一门营生好歹也能多些挣些银钱过日子。
现下糖蒜也还在卖,内城外城酒楼都问遍了,如今生意已经稳定,只要隔两日将糖蒜送去酒楼订货的撒暂或买辣菜的小伙儿手里,便能赚些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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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现下又多了跑腿的活计,这便又是一笔进账。
甄家兄妹几个自赚了钱,每月都交些家用贴补,连二郎每月也交上来一贯钱——他夜里替人抄书,一来能得些银钱,二来也能温习。
阿秀自个儿每日得闲打络子做鞋卖给货郎,再加上甄家食摊上帮忙的工钱,一月也攒得了些钱,同甄家兄妹一般,每月交一贯到公中做家用,再有偷偷给家中添些米面粮油,多的都余下来了,只等着攒够了银钱还给甄家。
十一月河面上已经结了薄冰,这两日只有零星几艘大船急赶着送货,小些的船都歇了,只怕哪日被困在河面上。
靠水吃水,结了冰走不得船,码头霎时间也如同上了冻一样,人也少了许多,许多摊贩都停摆了,码头更是冷清,旁边卖花的阿婆嫌天冷,商船不来也没甚生意,早就已经不出摊了。
宝珠想换个地儿,进内城寻个地儿摆摊,只是看了几日一时半会儿也没找着个合适的地儿。
一开始羊杂粉丝汤卖的好,到后来还是鸭血粉丝汤占了上风。
不过这时节河上了冻不再行船,生意差了许多,有些家在码头附近的老客隔三差五倒是来吃一回,只是摊子上再不见新客了。
宝珠想着还是得寻一处固定的摊子,内城摊贩都是由街道司统一管着的,一月交的摊费多些,但能省不少事儿,如今生意尚可,不似才开始摆摊那会儿,多交些摊费也能接受。
至于赁铺子,暂时怕是赁不起,临街的铺子,位置好些的得几十贯一个月,睁眼便要愁着交租,若碰上今年夏天那场雨一样,连月生意都要耽搁,多少本钱也能折进去。
现下摆摊一月摊费不多,本钱也多是食材或是柴米油盐一类的花销,故而摊上吃食价儿才不算高,若要开铺子,饭食价儿必定又要涨。
虽一家人搬来汴京,到底还是不敢太惹眼,只怕那孙家查到头上,再平添许多麻烦,摆摊就好许多,汴京摊贩多如牛毛,今儿这里明儿那里,找起来都很费一番功夫。
天越来越冷,家家户户都开始囤些菜蔬等冬日里吃。
在苏州冬日里没囤过菜,徐氏日日在外头跑,见人家做什么她也学的快,汴京的冬天比南方冷许多,听说等落雪,大雪能下的积到脚踝,更有些年份,一夜过来雪能积到膝盖。
想到寒冬腊月里能吃上菜,也不错的事儿。
先时没发现,天冷了要囤菜准备在院里挖个小地窖,才晓得院里已经有个地窖了。寻常不用,盖了个石板堵上了,许是先前的房主也不晓得,故而买屋时也没人说。
这地窖已经荒废许久,将里头杂七杂八的枯枝烂叶都清出来,又洒了石灰跟驱虫的药粉,散了几天味儿,这才开始囤菜。
这些日子囤菜的人多,宝珠出去一圈,拉回来一车蔬菜瓜果。汴京什么时节都少不了生意人,水路听了就走陆路。
每日进城的车一架接着一架,不说菜蔬,连瓜果都叫人瞧得眼花缭乱。
自砀山运进汴京的酥梨——冬日里能吊汤,现下摊子上赠的银耳吊梨汤正是用这梨煮的。登州运来的蜜林檎,亳州运来的枣儿,还有自青州运来的脆柿。
果子行的伙计日日清点入库,没多久功夫就能销空。汴京城水果稀奇,银子却不稀奇。
甄家买了不少酥梨,其余捡着略便宜些的脆柿青枣也买了些,放着等着年里待客。水果都垫了干稻草,一层一层码好,这些都经放,到冬日里,只是少些水分吃起来有些发慷罢了。
白菜也是特地买了几大筐子,挨个递到地窖里头码齐整,要吃的时候扒了外头干掉的菜叶儿,里头还是水生生的。
家里腌些旁的倒还行,那一口水灵灵的酸菜也腌进缸搬到仓房里头去了,冬日里烧个汤,炖个鲜鱼或是猪血下水一类都是下饭的好菜。
北地了几个月,口味倒是有些适应了。先前在姑苏时一家子都口淡,桌上多菜蔬,什么菜多爱添些糖来提鲜,如今家里烧菜,多浓油赤酱,如今看到肘子两眼都要冒出绿光来。
许是成日劳累,不吃些口重的人都没力气。
家里该囤的都囤过了,姑母又叫恒之表兄送了两篮子新鲜水果来。
第25章
姑父在光禄寺任职,本就是与吃打交道的衙门,上有主官在头顶,巴结的人排着队,他也不是那等吃拿卡要的昏官,自然也没甚大油水。
不过既是在光禄寺,吃喝倒是不缺,年下还能分得一笔不小的银子。
送来甄家的这些果子都是大商户送的,年底宫里宴多,瓜果蔬菜排着队的进宫,虽说官职不大,但大小也是个官。
这些商人想的全面,上下总都要打点到,人人都有的好处董姑父自然也不会推辞。
甄家姑母叫董恒之送来的两篮子水果,一篮子是樱桃,一篮子是柑橘,看着还格外新鲜水灵。
“我娘叫送来,这些果子不经放,舅母莫要囤着,现下也是吃个新鲜。”他说着又跟小厮将两篮果子搬进屋里。
徐氏正在劈柴,拍了拍身上木屑,朝灶间喊宝珠,“灶上吊的梨汤滚了没有?端一盏出来与你恒之表兄喝。”
宝珠自上回听了宝瑢说那事儿以后,再对上这位表兄总觉得不大好意思,端了热茶出来,“家里才买了水果呢,这正是上回买的酥梨吊的梨汤,表兄尝尝。”
董恒之看着宝珠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方才觉得与礼不符,霎时脸红到脖子根,接过来茶盏,三两口喝完末了叫烫的小声吸气。
宝珠忍了笑,徐氏又过来挥手将宝珠撵走了,“忘了叫你晾晾再喝呢,去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董恒之连连摆手。
甄大郎与宝瑢才从街里回来,板车上推了一板车的腊肉腊肠,这是请人灌的,自家灌既麻烦又耽搁时间,去猪肉铺子里头买肉出几个钱叫手熟的伙计捎带手灌了正好省事。
宝瑢跟在大哥后头,避开徐氏眼神,手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书,杂书压在底下,最上头是一本正经杂记画册。
兄妹俩见董家哥儿在家里,点点头打过招呼。
董恒之回了礼,只觉得脑子里稀里糊涂,“汴京不似姑苏,冬日长,天也寒冷,表兄表妹出去摆摊多添两件厚衣裳——”
甄家大郎莫名其妙的搔了搔头,应了一声将猪肉推去灶间,倒是宝瑢,笑眯眯地冲董恒之说道,“这话我会带给阿姐的。”
董恒之脸上才褪下去的红意又烧了起来,打过招呼领着小厮逃也似的跑了,留下徐氏跟宝瑢在院里面面相觑。
徐氏想到上回甄姑母同她说的话,心里晓得几分,她自然知道董家是良配,只是往后的事儿作不得准,如今宝珠还没开窍,早早定下就怕以后生出变数。
若是有心,早些晚些都不妨碍。
董家怎么说也是做官的人家,若定下亲事再有变故也不碍什么,甄家却是一家子白身,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宝珠往后艰难。
再亲的关系终归也是两家人,甄姑母她是真的喜爱宝珠,暗着提过两回,但徐氏连话茬都没接便岔到别处了。
徐氏想了想,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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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里活计进了灶间,看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同宝珠说。
若是要替宝珠谋亲,自然得听宝珠自己的想法,只是徐氏总觉得这丫头还小,好像抱在怀里吃奶才是前两年的事儿,如今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了。
犹豫半晌,又生怕点明了反而叫这呆丫头开了心窍,这般年纪的男女总是多情,回头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宝珠未曾看出阿娘心里的九曲十八弯,缩着脑袋坐在灶台底下烧火,手恨不得伸进灶洞里头烤,她最怕冷,冬日里灶下烧火的活儿她向来与宝瑢抢着干,既暖和还显得自己有事做,更不用在外头碍手碍脚。
注意到阿娘,她从灶下探出脑袋,“姑母送来的橘子,咱们留些做桔子糖吃罢?”
徐氏叹了口气,得,也不用说了,这是个脑子里只有吃的。
宝珠见阿娘不说话,捧着下巴颏又说,“樱桃多留些做樱桃煎,上回宝瑢在南北铺子里头买了一包回来,我吃着觉得好,樱桃煎不难做还经放,咱们多做些好留着过年吃。”
徐氏不答,转身回院里劈柴去了。宝珠不知道阿娘心里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先攒下钱来才是正经。
那边董恒之送了礼才到家,正要去回话,站在门口只听到爹娘在屋里商量与甄家做亲一事,偷听难免是小人行径,董恒之敲了门,里头声音瞬间歇了。
“果子都送去舅母家了。”
董姑父点头,轻咳了两声,“既如此,你先回屋里温书罢,一会儿我去考校你功课。”
少年心事,或许初时只是略微有些在意,被点破了倒是愈发在意起来。
原想着当没听到,退到门口时却又跪下,“娘,与甄家表妹的亲事……”
他又红了脸,“若真有那一日,你与舅母放心,我会待甄家表妹好的。”
甄姑母笑道,“你连功名都不曾取就说这般大话,你舅母虽也有意,却不愿现在就应下,宝珠年纪还小,若明年你榜上有名,那时我再上门去说也有底儿。”
寻常左右邻里相互都有帮衬,两篮子也吃不了,留了自家吃跟做桔子糖樱桃煎的,余下都分给左右邻里了。
能在汴京置下家业的也不是一般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世故,这橘子跟樱桃在这时节都是稀奇的水果,邻里间一送,关系更亲近几分,连在内城赁个长久摊子的事儿也打听出一些眉目来。
十一月汴京落了第一场雪,听说今年雪落的算晚了,宝珠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初时天有些发暗,到中午开始忽然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开始往下掉了。
宝珠宝瑢都出来看,口中感叹真是一场好大的雪,不到半个时辰,屋顶房檐已经白了一片。院里幽香,却不知院里红梅什么时候已经打了花苞。
江南难见大雪,年年顶多落一层白,再想厚些是不大能够的,宝珠将炉子搬到檐下煮茶,竹椅上垫了软垫,喝茶赏雪倒也悠闲。
码头船停以后,天一日冷过一日,甄家食摊隔一日才去摆一回,再贪吃的饕餮都不爱出门了,本就是怕冷的人,早起推车去摆摊宝珠都觉得是在上刑。
宝珠一直想着冬天换个地儿再支一个
摊,码头那儿等开春冰化了再去,如今人都趁手,分两处摆摊也使得。
上回打听到摊位有了准信。正是巷子里有一户姓张的人家,与甄家向来交好,这位张婶子的侄儿在街道司,打听到州桥街有几个摊子年后要空出来。
宝珠给张婶子倒了桔子糖冲的茶汤,
“我已帮你说过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你叫你家大哥去问,只说是我让去的,我那侄儿知晓。”
宝珠一番感谢自不必提,另又备了厚礼送与那张家,又叫大哥提了礼私下送把张家侄儿。
张家侄儿带兄妹俩找了街道司主官,二人跑了几趟,好话一箩筐,上下都打点过,等到腊月摊位一事才彻底定下来了,只等着年后便能去摆摊了。
原先的摊主说要摆到年底,这几日人还在,宝珠去瞧过,这位摊主也是卖吃食的。
集市里头竞争太大,摊费又高,做不下去便要亏钱,摊贩们都使出看家本领来揽客,摊上各式彩旗挂的花里胡哨,宝珠顺道看了一圈,这一片卖什么新鲜吃食的都有,卖小吃卖香饮的最多,年下有几个摊子改卖炒货,还有那卖孩童玩具稀奇水果的。
州桥街市里头摊贩都是有专门的位置,摊贩们整齐划一,各自在自家位置上揽客。
自打解了宵禁,废了坊市推了市垣以后,只要临街都能做小生意,先前过节时宝珠来摆都是找临时的摊位挤一挤,即便位置不大好,逢上过节都能赚一笔。
人人都能摆摊做生意,这固定的摊位就格外吃香。宝珠看过的位子虽不是十分好,但好歹是固定的摊位,已经很是不错了,若非能有些门路,只能起早摸黑去抢位置。
只是这摊位每月单是摊费便要交出去五贯,再有些杂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一贯钱,比外城偏僻些的小铺面租钱还多些。好处是这儿不必担心人家来抢位置,或有纠纷只要寻街道司的官差就能分说。
宝珠少有这样清闲逛街的机会,同宝瑢二人从集市里头出来,往州桥去,桥边有相面算卦的摊子,上头挂着算命的大字,年下许是喜事多,竟也不少人拿着八字排队等先生算卦。
姊妹俩今儿不光是来看摊子,也是准备进瓦舍去瞧傀儡戏,宝珠早想看了,只是事多抽不开身,今儿得闲自然去看稀奇。
宝瑢熟门熟路,带着宝珠过了州桥,往最大的桑家瓦子去。瓦舍极大,不光搭了许多表演的台子,还有支了许多棚子,里头多是些奇珍异兽。
傀儡戏瞧的人极多,宝珠不敢进去挤,花了银子坐到二楼,点了两盏茶两碟点心,看底下的戏倒是一览无余。
细丝弦牵着傀儡,演的是包公断案,如今瓦子里演的戏多是民间杂谈或是衙门里有名的案子,稍作改编而来,凡是带上真实案件改编,就更叫百姓看得入迷了。
年下大相国寺还要再开一回交易,姊妹俩商量过便打算等到日子一道去瞧瞧。
中午在瓦舍里头随便吃了些垫个肚儿,一整日下来才将这瓦舍逛个大概,出来过后没忘了今儿是带着活儿来的。
家里一架推车一架板车,既要去州桥市摆摊,那板车就有些不够看了,还得去铺子里打一副好推车,灶也要新砌。
来回几趟,掌柜的已是熟人了,说笑着给宝珠免了零头,她要得急,付过定钱掌柜的拍着胸口说年前包管能造好,叫她只肖回去等着伙计送上门就行。
到家天都要黑了,寒冬腊月里田里没活儿,阿忠空出闲,送了许多鱼回来——
作者有话说:●八号的更新放在晚上23:10哈,因为要上夹子(一个很重要的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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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来的不单阿忠一个人,跟他后头做活的蒋实也一道来了,阿忠腿脚不大好,几百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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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人不好照看,带上蒋实二人一路也能有个照应。
上回阿忠送豆家来,家里特地给他配了一架骡子车,天冷河面结冰,船都不走了,二人是一道赶车回来的。
霜冻以后田地都冻硬实了,地里没了活儿,刚好得空从塘里起鱼,水患那时鱼虽跑了一些,但塘里还有不少,今年将大鱼捞起来明年开春好再放鱼苗下去。
除了捞出来的鱼,还从泥里挖出许多黄鳝泥鳅,这玩意儿经活,用桶养了连着赶了这几日路,桶里黄鳝泥鳅都还是活的。
许州虽远,但现下天冷了,篮子里头又搁了敲碎的冰块,这一路鱼还算新鲜。
塘里多的还是鲢鱼鲫鱼,也有些鲤鱼,上回带家来的咸鱼干还剩不少,这些鱼也就是吃个新鲜不必再留着腌晒,留了些自家吃,又给姑母家里送了些,余下想着挑出去走街串巷的卖了。
年下祭祖宴席都要用鱼,这几日鱼行里鱼肉都在涨价,连咸鱼都贵了几文钱。
阿忠拉了鱼回来巷子里人也瞧见了,一个二个都来问,一斤比鱼行里头便宜几文,瞧着也还新鲜,大哥打秤宝珠收钱,一家来买上几条筐子里鱼就卖的差不多了。
等巷子里邻居各自都买过,还余下四篮子,这活儿便落到阿忠与大哥头上,他二人一人挑了两篮子沿街巷叫卖,蒋实没来过汴京,也跟在后头瞧热闹。
中午用鲫鱼烧了一锅鱼汤,留了一碗鱼汤放了一下午,现下已经结了鱼冻了,这鱼新鲜,做的鱼冻不腥气还嫩滑了,宝珠爱吃鱼冻,家里其他人都不吃,正便宜了她。
锅烀着早起去买来的大猪头,早起大哥去买回来的,这时节猪肉贵的骇人,这猪头肉也好吃,索性买了个大猪头来烧,宝珠往灶下添了把火。
爹娘不在家,大哥跟阿忠去卖鱼,宝瑢阿秀在屋里,一个画画一个纳鞋。她开了橱柜,一个人端着盘着吃的正香,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宝珠放了碗问是哪个,人走到门边才听到原来是隔壁的那位租客。
裴砚清站在门外,夏天一过,他人倒是白回来一些,瞧着竟多了几分书生气。
先前不觉得这位大人有什么不同,自去过一趟瓦子里头,才知道许多戏都是按照他来演的,听说他审的案多,杀人同杀鸡一样。瓦子里头说书的唱戏的将这位裴大人的事儿都编成故事来演,那些戏演的夸张,还要说些肠穿肚烂的词儿。
先时对上他还没什么怕的,现在竟有些没由来的心虚害怕。就连原先觉得漂亮的眼睛,现在再看只觉得阴沉,这位大人眼神盯着人时就行盯着猎物鹰隼一般。
不知是天冷还是怕了这人,宝珠打了个寒噤。
宝珠心里的百转千回没人知道,落在裴砚清眼里还当她是冷的,他抱着一篮金柚,脸上似乎在忍着笑,再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你……上回你阿娘赠了水果,往日里又多有照顾,年下衙门里发了果子,我独身在外也吃不了许多,便作回礼。”
宝珠看到柚子立即便想到了蜂蜜柚子茶,这一篮柚子可得值好些银钱,明年开年去摆摊,正愁摊上赠些什么热饮好呢。
瞌睡来了送枕头,宝珠满心欢喜接过来,又请他进来喝一盏热茶汤。
院里打了一张桌,上头搭了个简易的竹棚,寻常能遮些风霜雨雪,一家人吃饭也在这儿吃,若有邻居来闲磕牙也能有个坐的地儿。
前几日才做的樱桃煎捡了一小碟子,又冲了一杯好龙井摆到桌上。
裴砚清坐下,打量了一眼,院里东西虽多,却井然有序,两块不大的地儿还种了芫荽萝卜,灶间不知在炖什么,香料八角的味道闻着人只觉得腹内空空,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生活气息。
宝珠给人倒了茶,坐到灶间又给那烀着的猪头添了一把火,
大哥跟阿忠买完鱼回家,见门没刃,推门进来正准备问,就见院里坐了隔壁那位大人。
甄家大郎打过招呼立即去洗手,一下午走街串巷身上难免有鱼腥味
儿。
宝瑢才听到外头动静,停了笔出来。只见是这位裴大人,眼睛都在发亮。
瓦子里头演的戏,除了前朝的包公,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位裴大人,什么太尉府纵火案、汴梁河抛尸案诸如此类,经他审过的案犯,三言两语都不必动刑就能让那些案犯交代个一干二净。
满心好奇想问他还有没旁的稀奇案子说来听听,又怕这位大人性情凶狠不搭她茬。
甄家大郎去灶间洗罢手,又揭了锅盖看锅里正烀着的猪头,宝珠从灶下伸头,“大哥,等这猪头烀好,再熬些猪皮冻做汤包——”
话没说完,甄家大郎略嫌弃的皱眉,“你吃了甚也不擦嘴?嘴上那一圈黑黢黢的是什么?”
宝珠后知后觉抹了嘴,却原来方才吃的那口鱼冻,又听外头敲门,鱼冻沾到嘴上忘了擦,化过后留下一圈酱色的印子。
怪不得那位大人方才脸色奇怪,原来是憋笑憋的。宝珠拿帕子沾水抹了嘴,又问大哥晚上能不能做猪皮冻。
大哥出了门,丢下一句“行行行!”
甄家大郎有时出门与这位裴大人能撞上,说过几回话,又是差不多的年纪,见他送了果子来,顺势攀谈起来,三言两语聊的开怀,见人茶水喝完添了又添,末了甄家大郎又留人吃饭,
“常看你一人住着,里外也没个照应,起早买了个大猪头,烀了一下午,正当吃呢,不如晚间过来一起用饭。”
裴砚清倒没推拒,他一人在家也是冷清,夜里下值回来常听隔壁好生热闹,衬得自家更是冷清,有时回来晚了,附近连卖吃食的摊贩都收摊家去,他只能就着隔壁的饭菜香气吃一碗光面。
离饭点儿还早,甄大郎便说到饭点再去喊他。
晚间徐娘子回来晓得这事儿,倒夸了一句甄大郎木头脑袋开了窍。这位裴大人也是极有礼数的,晚间吃饭拎了两坛好酒,正是遇仙楼卖的断了货的玉液酒。
甄父在樊楼作厨,市面上有些名气的酒他都知晓一二,只这两坛子酒怕是就值七八贯钱,本意是请人吃饭,这一遭倒似占了人家便宜。
甄大郎接过酒,小心翼翼的摆到桌上,“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
桌上饭菜也摆好了,除了片过的猪头肉,还有干切羊肉炸花生米儿这一类下酒的菜,他们几人吃酒,宝珠几人嫌冷懒得去院里,干脆就在灶间摆了一桌子。徐氏倒是坐到外头吃了两盅酒,宝瑢想跟去尝尝这么值钱的酒是个什么滋味,还不等开口便叫撵回来了。
徐氏一盏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小大人年纪轻轻,很有些本事,同大郎一般年纪就能得官家赏识,如今汴京城里你这名头可不小呢。”
裴砚清笑着陪了一杯酒,“误打误撞罢了。”
他是嘉安十八年也就是两年前的进士,殿试二甲第八名,官家钦点了汴京巡使一职,说运气也实在有些运气,如今同年除了家中有些权势的,其余多还在等着补官,他却已经任职两年多了。
寒窗数十载,读书考功名,要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是假话。
“我看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往后若是想在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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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买房置业,只管找我。”徐氏添了酒,“还不知小郎君原籍在何处?汴京城做官是不易,没个亲朋故旧要艰难些。”
“原籍在河东一带。”
知道他姓裴,又是河东人氏,甄家一家人都抬头看他,这河东裴氏是几百年的望族了。
裴砚清笑,“并非直系,已属好几代外的旁支了,只不过在裴家族学里头进学罢了。”
甄家大郎向来直,看人做官都觉得是有本事的人,寻常那些巡街的官差家里都雇了人干活儿呢,这位裴大人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出入,好奇道,“既做官了,怎的一人住也不雇个人?家里家外也好添个帮手?”
裴砚清摇摇头,“官务繁忙,家中事务也不多,雇人难免繁琐,多个生人我也不大自在。”
徐氏点点头,“你一个人难免冷清,要是不嫌弃,常来家里吃饭,旁的事儿兴许帮不上什么,可吃饭不过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
酒过几巡,院里寒冷,心里却是暖的,裴砚清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他爹原是郏县县令,上任不过两年,冬日里去州府考评时马失足坠河身亡,没两年亲娘也病逝了,他那时年岁不大,阿娘过世时哭过一场,阿爹的模样如今都记不大全了。
幸得家中祖母悉心教导,原先家里是请了先生的,因裴家族学讲学的是已经致仕的大儒,祖母便又求了人将他送去裴家族学读书,直到如今中了进士官家青睐得以入仕。
那时在学里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可祖母说人不光要读书,族学也是小官场,要学些人情世故,如今他已在朝为官,方才知晓祖母用心良苦。
第27章
多年寒窗苦读,连与祖母相坐吃一餐饭的时候都少,即便吃饭,席间从未像这般闲话家常。
进了衙门以后更不必说,风餐露宿常有,或是追凶或是缉盗,吃起饭来都是囫囵个咽下去,这样坐下来叙话,身边有人关心,是他这二十年来都不曾感受过。
徐氏时不时说些市井趣事惹出一阵笑声,宝瑢愈发抓心挠肝,饭也不顾吃,耳朵贴在门上,想听那位裴大人是不是要开始说那些什么杀人放火的案子。
上回许多戏听得都不全,半上半下吊着人更是急躁,今儿那位大人就坐在家里吃饭,她可不是想问个清楚。
宝珠手揣进袖里,看着小妹上蹿下跳。
天冷,将屋里炭盆拨了拨,火星明明灭灭,宝珠新添了几块碳,盖上丝网,做猪皮冻的肉皮已经片出来了,底下肉还新鲜,宝珠切出几块厚五花扔到丝网上去,丝网已经被火烧的发烫,五花肉一搁上去不消片刻油脂滋啦滋啦响,偶尔一阵烟火飘上来,这烟气不小心吸进鼻子,便被呛得一连声的咳嗽。
趁着烤肉的功夫,三人先夹桌上的菜来吃,宝瑢不服气,偷偷摸摸去仓房里头打了一小壶杨梅酒来,酒蒙子似的给宝珠和阿秀都倒了满盏,
“猪头肉配酒吃才过瘾呢。”
猪头肉叫大哥片的薄如蝉翼,米饭淘上卤肉的汤汁,配一碟子酸菜丝儿,一碗饭吃着都嫌不够。
不过即便不够也不添了,这还等着吃烤肉呢。饭吃完,炭盆里头的肉开始滋滋冒油,肥油滴进炭盆,打出细碎的火花,肉两边撒上自家磨的香料细盐,跟烟气混在一起,立即就迸出一种特别的焦香气味。
三分肥七分瘦的厚五花烤的外焦里嫩,宝珠用剪子剪成小块,挟一块吃起来满口都是肉香,再嘬一小口杨梅酒,甜丝丝的正是解腻又清爽。
也不知是酒气还是热气熏的几人脸都开始发红,宝珠开了窗,叫冷风灌进来人才好受些。
外头酒意正浓,裴砚清听见声响,隔着窗户朝里头看了一眼,霎时想到下午送金柚来时她嘴边挂的一圈酱,趁着桌上正说笑,他再忍不住,肆无忌惮笑出声来。
宝珠也想到这儿,猜这人是在取笑她,莫不是觉得她是个只知道吃的憨货?微不可察的瞪了他一眼,又重新关上窗,只留出一道缝来透气。
外头那位裴大人更是觉得好玩,一时笑得嘴都僵了。
甄家众人沉默后也干笑出声,方才的笑话有那么好笑?要是叫宝瑢出来说一个笑话,这位裴大人不得笑到桌子底下去。
隔壁那位裴巡使自这一餐饭后同甄家关系倒是密切许
多,还上门请甄父去做了两回席面,正是年下宴请上峰跟下属。
这两回席面做的好,给甄父也拉到了几次私活儿,得的银钱不少,甄父支出来交给徐氏,留做一家人年底开销。
过年再穷苦的人家也要尽量过的光鲜亮丽,如今家里虽不如从前开食店宽裕,但个个都在赚钱,手头也没那么吃紧。
腊月里码头的摊也不摆了,宝珠将下半年赚得的银钱盘过,与大哥一道投进去的本钱早回来了,对着记下的账目,铜板一枚一枚数过串好,两边分毫不差,匣子里头拢共八十余贯钱,另一个小些的匣子里头,是整锭的银子,拢共三十两。
留下三十贯备着,另五十贯她锁好准备去钱庄里兑成整银子。
摊子腊月停摆,阿秀姐得了闲,家里活儿做完又买了些珍珠贝母打络子,宝珠跟着学了一回,废了半天劲儿又有阿秀手把手教,仍是学的手指头都打结,勉强才打出个歪七扭八的同心结。
这玩意儿要卖怕是卖不出去的,自家带着都嫌磕碜,问了一圈没人要,宝珠自个儿压到箱底去了。
一边教宝珠,一边再看阿秀箩筐里已经打出两个梅花络子来了。宝珠没问过她这一副能卖多少钱,只不过这络子精巧,又穿了珍珠贝母,价儿想来也不会低了去。
腊八节城里许多寺庙都在施粥赐福,大相国寺也是如此,恰逢今日又是开放庙市的日子,人就更多了。
相国寺最有名气,不单外头高官大户,连宫里的贵人都常请了高僧去讲佛,正因此除了吃不饱饭的人家想趁这机会去求一碗粥吃,其余多数百姓还是往这儿赶。
姊妹俩早说要去瞧瞧了。
宝瑢一早就开始收拾了,她不单是要去凑热闹,还想去卖画呢。
年下家家户户都要挂年画贴门神,这些画也不是打算要卖给什么大户人家,都是寻常百姓贴在家里或是驱邪或是求福,所以画的就粗糙些。时间又赶,宝瑢是白天画夜里点灯也要画。
什么福禄寿麒麟送子什么吉利画什么,除了这些吉利画儿,门神财神画了一些,到今儿可算赶出三十来幅。
说是粗糙,也只是她自认的粗糙,宝珠看过都觉得栩栩如生,那财神画的她都想买下来挂在屋里每日拜一拜。
宝珠早早提醒阿秀,多打些吉祥如意葫芦蝙蝠一类的络子,到日子一起去相国寺外头卖,故而阿秀先前打好一批也没急着卖给货郎,再加上这几日慢慢也攒下来不少。
今儿许多和尚尼姑出来化缘,多是那些没甚名气的庙宇庵堂里头的和尚尼姑,有心善些的人家也回捐两个香油钱。
甄家一早门就被敲了好几回,才出门又碰上几个尼姑来化缘,化缘的师太长的慈眉善目,宝珠施了两碗米,这位师太念了句佛,道了声有缘,赠了个绣着万字纹的香包给她,又夸她是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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