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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仰头,脖颈青筋暴起。
谢执砚伸手,冰冷的掌心摁在他膝盖上不露声色地用力,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慢条斯理替他拂去绒毯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求而不得?”
剧痛炸开的瞬间,谢执砚清润的嗓音很低,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那些刻意被掩藏的秘密:“呵,我竟不知你所求为何?”
谢既砚猛咳一声,眼底血丝密布:“若兄长大婚那日……知晓我在玉门关时与你说过的爱慕之人,便是……”
他声音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艰难道:“兄长可愿相让?”
相让?
一开始,谢执砚并不明白谢既言今日种种异常,但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他如何听不出来谢既言话中的深意。
“不会。”他没有犹豫,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眸色一暗,少有的阴戾情绪一寸一寸爬上眼底。
夜风骤起,吹得廊下灯笼剧烈晃动起来。
谢执砚慢慢直起身,暗色笼罩在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
他侧过脸,眼底神色淡漠透着冰冷的警告之意,居高临下望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若有下次,我必不轻饶。”
谢既言苍白的指尖抚过轮椅扶手,他抿着唇,忽然低低笑出声:“兄长应该并不爱她吧。”
“毕竟全府上下皆知,她冬日最爱的果子是枝头上新鲜的石榴,您连这都不知,如何能谈得上爱呢。”
“既然不爱,为何不愿拱手相送。”
“您是君子,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不占他人念念不忘之物。”
谢执砚俯视他,眼底似有冷光:“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我非要争一争呢?”谢既言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吼出来。
“做梦。”谢执砚轻嗤一声,无可挑剔的五官依旧挂着清润的笑。
没人知道这一刻,谢执砚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一双寒眸清冷傲然。
谢执砚踏进里间时,盛菩珠正斜倚在床上,半干的青丝撒在芙蓉红软枕上,帐中用香熏过,是鹅梨帐的清甜。
“时辰尚早,郎君怎么不多留一会儿?”盛菩珠慌忙去藏手里正看到关键剧情的话本子。
谢执砚沉静凝视她,半晌问:“夫人想让我多留?”
盛菩珠摇头:“也不是,就是他瞧着有些怪可怜的,若有人能陪着多说说话,应该会开心些吧。”
“夫人这是在心疼他?”谢执砚唇角勾起来,明明在笑,可他眼底却看不到半分愉悦。
盛菩珠微愣,有些不太能理解他这种异样,诚实点了点头:“也不算可怜,只是我没想到前些年从祖母那里得的石榴,都是他院子里分的,毕竟吃人嘴软。”
“对了。”
“方才宴席上,祖母吩咐你给我留的石榴呢?”
“方才人多,被几个妹妹盯着,我都不敢多吃。”
谢执砚忽然弯下腰,指腹摩挲在盛菩珠雪白的脚踝上,他力气不大,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审视:“夫人很惦记?”
盛菩珠用贝齿咬了一下红润的唇,抬起头,很认真地说:“白日清姝提了一篮子石榴过来,你只给我留了一颗,结果我连味儿都没有尝到。”
“晚膳宴席上,只吃了几粒石榴籽,一直念念不忘的东西,但凡尝不到,只会成倍地惦记上。”
谢执砚稍稍偏了偏头:“是吗?”
“那便想法子忘了吧。”
屏风后方浴室内,水声渐。
盛菩珠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明明才把话说了一半,怎么转身就走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盛菩珠听着更漏声,抱着怀里的布老虎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