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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说他家中便有存货,最迟后日就能送上门。
做买卖,爽快的大客最重要,好些商贩一辈子都是靠几个客户养着的!
朱杏最喜欢明月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看完了又小声说:“如今有了帮工,可以再修一个水池。”
那三款花色她已经很熟练了,现在挺清闲的。
明月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湖丝光洁如玉,细腻坚韧,乃丝中极品,是达官显贵们的最爱,每年所产一半以上会第一时间就被运往宫中,并杭州、苏州等地的官办织坊,用来制作龙袍、凤袍等有爵位者的礼服等等。
剩下的一小半中,又有近四成作为朝廷赋税的一部分,直接送往国库。
最后剩下的才会流往民间,率先被大型作坊和绸缎庄收购,进行二次加工和贩卖。
像明月这样的小打小闹,只能搜罗“漏网之鱼”,划拉大户剩下的,所得自然有限。
偏偏染色对胚布要求极高,尤其是因光影色彩变幻脱颖而出的“霞染”,只有光泽出众的湖丝方可显现,但凡换了普通丝,都会立刻黯淡……
朱杏盯着她看了会儿,摇摇头,“我不懂,不过你说怎样便怎样。”
明月笑道:“若闲着无聊,可以再琢磨琢磨别的花色么,需要什么都跟我说,不要自掏腰包。”
朱杏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会。”
似乎觉得自己没说明白,过了会儿她又微微带着点儿沮丧地补充道:“我不会你那样的。”
朱杏无疑是当世一流染匠,但她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需要有人引导。她能够捕捉美,却不擅长发现美,便如此番霞染,需得有人提出想法、画出框架,她才能顺着做下去。
“没关系,”明月爽快道,“我来想!想到了咱们一起商议,好吧?”
朱杏复又欢喜起来。
她喜欢这样有商有量的生活,像大树扎了根,很踏实。
等买完染料,晌午饭点都过了,明月便带朱杏去附近的食肆吃饭。
这边距离绣姑家不远,饭后明月顺道去扎了一头。
春枝昨儿下午就把城里几家的礼送完了,见她来,绣姑十分欢喜,“你看看你,进京一趟不容易,还巴巴儿想着我们,怪难为情的,得花不少银子吧?”
“没多少,”明月含糊道,“咱们两边还计较那些么?”
“明姐姐!”巧慧抓着个彩绘泥娃娃从屋里跑出来,腰间还挂着同样来自京城的彩线缠响球,跑动间脆响不停,“这个我真喜欢!”
明月笑着摸摸她的小脸儿,“我比着你的样子叫人捏的,怎么样,像不像?”
巧慧用力点头,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眼睛亮闪闪的,“京城在哪儿啊?好玩吗?那里的人吃什么,长什么样呢?”
明月带她玩了会儿,又跟绣姑聊了会儿天,便要告辞。
巧慧很不舍得,“明姐姐,如今我见你越来越少啦,怎么才来就要走啊?”
绣姑忙道:“这孩子,说什么话,你明姐姐是要干大事的……”
巧慧哼哼两声,“那我日后也跟明姐姐干大事。”
明月失笑,“好啊,我等着你,不过你可得先把《千字文》背会了,里面的字也要会写。”
“啊?”巧慧大惊失色,“可我才学到《百家姓》。”
“那不正好?”明月道,“等过两年你学完了《千字文》也长大了,正好跟我做大事……”
回去的路上,朱杏忍不住问:“你认真的?”
“嗯?”明月愣了下才意识到她在说自己和巧慧的约定,“是啊。”
朱杏道:“可她只是个八岁孩子。”
“小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明月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小孩子又怎样呢,总会长大的?往前数几年,她也是小孩子啊。有时候,有些事,小孩儿看得可比大人透彻多了!
朱杏张了张嘴,若有所思。
回到染坊已过未时,老远就闻着香了,明月问过来开门的梁鱼,“高大娘做什么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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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馋虫勾出来了。”
保家和发财两个小东西馋得不行,泛滥的口水哗哗直流,可还是很守规矩地看门,只时不时往厨房瞥,难耐地原地踩脚。
梁鱼笑说:“才刚叫人送了一头现杀的猪来,炖了半头,剩下半头连带各色下水都卤了。又多买了口锅,单独把剔出来、敲断了的大骨头炖汤喝,说是煮面鲜着呢!”
如今染坊常驻的便有管事七娘,染匠朱杏,厨娘高大娘,护院梁鱼、夏生,另有四个帮工,合计九人并两条狗,一口锅渐渐忙不过来。
今儿又多了明月和苏父,没有一个小饭量,十几张嘴敞开来,一头猪也吃不得几顿。
夏生还在小楼上放哨,明月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夏生拘谨地点了点头,有点欢喜,马上又恢复警惕的站姿。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活儿,一定不能出岔子。
“看着夏生比刚来那会儿开朗了。”明月收回视线,边走边说,“七娘都告诉我了,你跟夏生做得很不错,这个月就正式领工钱吧,衣食住行各项也都配齐。”
梁鱼喜不自胜,“谢东家!”
“这么大个场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便跑上跑下的,只你们两个忒累了些。”明月道。
就像刚才t,大家都在后院忙,明月和朱杏就只能等附近巡逻的梁鱼过来开门。真要论起来,等同擅离职守,虽说不会有什么事,可日后买卖渐大,万一呢?
“不累!”得到肯定的梁鱼只觉得浑身使劲儿,“还有两条狗呢,机警得很。”
“狗虽好,却不能当人使,”狗也不能验明正身后给我开门啊!明月失笑,“别怕,饭碗丢不了。”
小心思被看穿,梁鱼嘿嘿笑起来,也明白了明月的意思,认真思索片刻才正色道:“您若不拘男女、年纪倒好办,多的没有,十个八个不成问题。可这场子里多是年轻姑娘……不怕您笑话,闯江湖、走镖不是什么体面营生,三教九流都要招呼,在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没明日的,又没个约束,天长日久的,难免沾染恶习,我都看不下去,更不能荐给您。若要苏家那般清白自重的,或非女眷不可,只怕得等等。”
当初镖局为甚么散伙?就是因为当初总把头太重所谓的“义气”,不顾大局,放纵下头几个把兄弟在外惹是生非,天长日久的,矛盾滋生,最后四分五裂。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片干净地儿,梁鱼可不愿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玷污了。
明月看她的眼中便多三分赞许,“你考虑得很周全。”
难怪当初苏老爷子不大愿意儿孙复出,敢情是前车之鉴呐。
也难怪苏家人力荐梁鱼,夏生也愿意随她背井离乡,确实有城府、有眼界。
正说着,又听见几声狗子叫,正在附近的苏父跑过去开门,紧接着便有久违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不是明老板?”
明月扭头一看,“徐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来的正是徐掌柜,她正在伙计的搀扶下准备下车,衣裳上全是泥巴,脸也肿了半边,落地后更是一瘸一拐的。
车后头还拴着一头骡子,骡子也一瘸一拐,昂夯个不停。
“快别提,也不知哪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在路中间挖了个坑,才下了雨,我只当它是寻常积水,不曾想骡子一脚下去便倒了,把我给闪下来……”徐掌柜这会儿说起来还余怒未消,哪怕疼得嘶溜嘶溜的,也还是忍不住说,“也亏着我走在前头,万一陷了车、脏了货就坏了!”
人受伤了自己能好,湖丝污损就完了。
“快搬把椅子给徐掌柜坐!”明月忙道。
徐掌柜道谢,狠狠喘了几口气,又叫人把货单交给明月,“正好你在,这是新收上来的湖丝,还有七匹松明色呢!另有百来斤熟丝,等回头织好了也给你送来。”
交了货就安心了。
明月边看货单边看她肿得老高的半边脸,仿佛自己也跟着疼起来,“摔得厉害么?得找个大夫看看吧?”
“前头有个老大夫,已看过了,还借地方煎了药吃、贴了膏药,不然早上就能送到。”徐掌柜叹了口气,“我扭着了,倒不要紧,养上一个月也就是了,就是那头骡子,”她扭头看着翘着一条腿站着的骡子,有点难过,“跟了我六七年了……”
四条腿的大型牲口最怕腿伤,很难养,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别说六七年之久,明月想,若大青骡有个好歹,她也要伤心的。
“我曾听人说,可在牲口棚里打桩,挂布带将牲口前半身抬起来,伤腿上夹板,若它老实,兴许能养好。”
“果真?”徐掌柜大喜,“它极听话,回去我就试试!”
明月招呼七娘对照货单入库,又问徐掌柜,“不过怎么那么巧?那条路你常走么,事发地附近可有人烟?”
这几个月她要的湖丝太多了,徐掌柜集结了湖州许多散户和小型织坊,俨然晋升为小有名气的湖丝贩子。她每次都是带着现钱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难保不被人盯上。
“不好说,”徐掌柜也想过这种可能,“那里地势低洼,水坑泡了不知多久,又连人带牲口摔了一回,边缘塌陷,一时倒看不出。”
两边的伙计们忙着搬货、入库,来来往往,徐掌柜便冷笑道:“天灾也就罢了,算我倒霉,可若是人祸,哼,我也不是好惹的!”
当我养着这些伙计吃白饭的么?
“你有数就好,安全第一。”明月道。
找一个行事做派对胃口的生意伙伴可不容易。
“没事儿,”徐掌柜摆摆手,“这么多年都闯过来了,我什么风雨没见过?这都不算什么。”
明月为她的飒爽感染,笑道:“天色不早了,今儿先别走了,在这里歇一宿再走吧。你们也算有口福,赶上我家炖肉呢!”
又叫人去告诉高大娘,叫她赶紧加菜,多煮些饭。
徐掌柜玩笑道:“就是闻着味儿才专挑这个时候过来呢!”
说罢,两人一并大笑。
晚间果然有一大锅炖得烂烂的烧肉,吃一口糊得满嘴香。明月还亲自给徐掌柜舀大骨头汤喝,“来来来,吃什么补什么。”
管用不管用的,反正老一辈就是这么传下来的,还这样香,且喝着吧。
徐掌柜也不扭捏,痛喝两碗,又咯吱咯吱吃猪耳朵。
吃了饭,明月把货款给她,又说:“接下来我要大量出货,这些湖丝不够,还得姐姐你多费心。”
“这还不够?”徐掌柜诧异道,“如今你这边一个月走将近两百匹货呢!”
“嗨,一时侥幸,得贵人相助,拉了点活儿,混口饭吃罢了。”明月言简意赅道,“也亏得姐姐你引荐的朱杏,当居首功!”
“我就说她能行!”自己推荐的人受器重,徐掌柜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好马也得遇着伯乐才好,亏着你好涵养,容得下她……”
“这趟进京,我一直记挂着你和姐夫呢,”明月笑道,“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已叫春枝送到家里去了,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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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多少是个意思。”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徐掌柜喜出望外,“那么远的路,怪沉的!有这份心就够了。”
“自家人,莫说外道话。”明月笑着给她使了个眼神,“还有京城特产的胭脂膏子呢,红酥油润,我瞧着那颜色极衬姐姐你。”
把徐掌柜美得够呛,捂着脸儿乐了半日才想起来正事,“对了,你大约要多少湖丝呢,好歹说个数,我心里也有个谱。”
明月伸手一抓,野心勃勃,“下个月开始,但凡市面上能收到的,你全部帮我收过来。”
霞染发力,利润人人可见,找不到进货源头的各大染坊乃至绸缎庄势必仿制,而制作霞染的关键材料只有两种:染料,湖丝胚布。
染料尚有多番产地,甚至通过某些颜色调配得来,但胚布却独湖州一处,势必紧俏。
她身处杭州,可别到时候分明挨着湖州还没湖丝可用,那笑话可就大了。
“全部?!”徐掌柜的声音都拔高了。
之前明月体量尚小,抢不过现有的大客,都是徐掌柜从各处散户和小型织坊那里收购的。
可现在么……
徐掌柜是个谨慎的人,先飞快地掐着手指估算几次才说:“湖州颇大,若敞开去收,各家零零散散加起来不是小数目,一月三四百匹还是有的。能卖得完吗?”
三月养蚕季,新一轮蚕丝即将到来,做好熟丝后便是梅雨季,正好织布。
明月点点头,“能。”
京城中从来不缺权贵,一个月百来匹够做甚么!
哪怕与锦鸿签订的文书中早已写明,六月之前所产“霞染”三类只卖给锦鸿一家,对方仍觉不够。
徐掌柜沉吟片刻,“其实我之前试过几家中等织坊的口风,若你果然能一口气全包,未必不能商议。只是……”
明月闻弦知意,“要加钱?”
徐掌柜点头,“是。”
中等织坊多为一镇佼佼,有多年合作的桑园和蚕农,只要没有天灾,产量便很稳定,九成以上有固定的客人。
眼下来不及慢慢谈,若明月一定要大宗,就只能挖墙脚!
挖商户的墙脚靠什么?
银子!
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成,因为这样势必得罪老客,大凡有些见识的织坊都不会答应。
“加价抢是最后没法子的法子,我先去找几家新建的织坊问问,也许正想找爽快的大客呢!”其实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她们觉得麻烦、没保障,不想总收散户的,那些织坊也会觉得散卖麻烦:有什么能比一对一直接包圆更省心的?
徐掌柜道:“如今那些个散户都被我收拢,打发几个信得过的伙计去收便是,我亲自替你跑织坊!”
托明月的福,家里添了三张机、五个人,眼见着是起来了,故而如今明月的买卖便是夫妻俩的头号大事t——
作者有话说:可能部分朋友对银子没有概念,这么说吧,好比现代一个十来个人的工作室,一年下来能挣个二三百万,挺不错吧?然后突然得到贵人扶持,一下子挣了三千万!
第58章
染坊的货已经理好,成品“霞染”三类共计一百七十五匹,明月每样都挑了两匹出来,又配了两匹松明色湖丝、两匹苏绣,合计十匹单独包好,找了之前帮忙往京城送信的信使,要求尽快送到常夫人手中。
之前她送给常夫人的六匹料子被转赠给武阳郡主,得补上。
那信使说:“十匹料子刚好免税,不过不比书信轻盈窄小,只怕要慢些。”
送信和送货是两码事,方法、价钱都不同。
明月道:“我要快,包船也好,多找个人日夜兼程也罢,不必吝啬钱财,最迟二十天,做不了我换别家。”
冬半年漕运北上逆风逆水,转成陆路后又有诸多车马拖累,锦鸿那边回京起码得二十五六天。一定要赶在锦鸿开卖之前到。
不吝啬钱财就好办了,那信使胸有成竹道:“得了,交给我吧!”
最怕的就是不舍得银子,却想又快又好的。
剩下的一百六十九匹,都送到锦鸿在杭州的驻点。
因常往各地送货,去年年底七娘便买了一辆大车,拉人拉货都使得,也算给明月的大青骡找了个正经活儿干。
一百多匹布把车厢塞了个满满当当,后面的车板也摞了好几层,苏父一发驾车拉走。
高管事和沈云来还是初次见,随意挑了几匹打开,赞不绝口,“果然霞光璀璨、灵动飘逸,不似凡品啊!”
按照约定,每匹一百一十五两,合计一万九千四百三十五两,明月只负责收款子,一概商税都由锦鸿负责。
不过既然是搭官船而来,想必是不会缴纳的了……难怪当初高管事答应得那般爽快!
但这份银子锦鸿也不可能独吞,说不得要四处打点。
高管事核对无误,又递给沈云来看,后者点点头,对身后的伙计道:“出账。”
双方都在交货文书上签名、按手印,沈云来带人接货,明月拿过一万九千四百两的整银票,另有三十五两大小银锭。
厚厚一摞银票捏在掌心,明月心中说不出的踏实和满足。
“恭喜发财!”沈云来与她拱手而笑,“方便的话,江老板留个住址,日后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或是出货变动,我也好叫伙计们及时告知。”
正看伙计们入库的高管事闻言动作一顿,张了张嘴,没言语。
问问生意伙伴的住址而已,任谁看都不算出格,他没有理由阻止。
交易已完成,明月不再抗拒,将自己在杭州城内的宅子位置说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常夫人虽好,终究不是商场中人,许多事不便言说……
“同喜同喜,”明月的笑意发自肺腑,“今日我做东,西湖边上已备好了画舫和酒菜,又有两个拉弦吹笛的,傍晚燃起灯火,正好赏雪景,还望赏脸。”
沈云来被她的笑容感染,眼底泛起笑意,“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不客气了。”
明月又道:“只是我早年有些经历,坏了脾胃,不能饮酒,席间只好失礼了。”
丑话说在前头,反正现在银子拿到手了,若对方非逼着喝酒……大不了翻脸。
“哪里的话,”沈云来颇欣赏她有话直说的性格,又顾念她是个女儿家,倒没有这样的心思,“西湖风景如画,只怕看都看不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饮酒呢?”
离开锦鸿,明月直奔城内宅子,春枝和苏小郎正闲得发慌,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明月啼笑皆非,也凑过去看了会儿,然后一人塞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春枝和苏小郎目瞪口呆。
什么东西!
却听苏父慌道:“他小孩子家家的,能有福气往京城走一遭,还得了一匹好马,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无东家您提携,哪里有这等造化,岂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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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郎也觉烫手,急得抓耳挠腮,脸都涨红了,“我可不要!”
明月笑道:“该拿的都拿了,你若不要,岂不叫旁人也不能拿?”
春枝听了,便在一旁苦笑,“瞧您这话说的,莫说他,我也不想要啊!”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她和七娘等人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年四十两都花不完,若是私下给,一早便回绝了。但苏家父子在,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
她这个前辈若拒绝,苏小郎肯定更不好意思拿,他有家人,万一家里有用处呢?
但明月非给不可,又有几人能回绝呢?
春枝开始犯愁,苏小郎却转头塞给他爹,他爹也不要,“当你爹是死的不成?”
老子还硬朗着呢,哪里轮得到你养家糊口!
明月就把买房收租的主意跟他们说了,三人都没意见。
苏父更是狠狠松了口气,“不怕您笑话,我们这些人手指头缝儿都松,十两也好,百两也罢,但凡到了手里,都存不了几天。他年纪又小,没个定性,银子多了当真是祸……”
买房好啊,买了房手里就没多少银子了,不怕出去学坏了。况且又是正经家当,日常收租细水长流,来日若想讨媳妇了,也拿得出手。
挺好挺好。
哎呀,真是跟对人了,这才多久啊,兔崽子都能置办产业了!
啧啧,比他这个当爹的强!
问题解决了,明月又说起和锦鸿那边的宴席,“接下来的几个月少不了跟那边的人打交道,若我不在,春枝代我处置,你也去认认脸。”
春枝应了,又想起一事,“对了,昨儿我往各处送礼,陆陆续续都有回礼,隔壁也回了,我都写了单子入库。得空你看看。”
“行,”左不过衣食住行日常家用,明月也不大在意,扭头对苏小郎父子道,“你们也换身体面衣裳跟着。”
到了自家地盘,总不能再单枪匹马的寒酸。
“东家,应酬完也不知几更天,城外晚间风大,坐船还是坐车去?”苏小郎问道。
春枝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小子,出去一趟真是不一样了,处事周全多了。
哎呦,在外面疯惯了,差点忘了这个。明月想了想,给他一锭银子,“雇辆马车吧。”
相比水路,北方人还是更信赖陆路。
外头倒是有车,可只有四面光秃板儿,怎好见客。
“好咧!”苏小郎接了银子就走。
苏父又问了具体时辰,“我带他先吃些,席间只警戒,一概酒水点心都不碰。”
这是怕有人下药,一窝端了。
到底是老江湖,考虑周全,明月十分舒心。
回到杭州,天高皇帝远,明月就敢放肆穿戴了。
她换了一件浅黄色的苏绣对襟兔皮长袄,下套银灰棉裙,发间略点两样珍珠,又挑了一支武阳郡主赏的檀木簪子戴上,俏皮中透出沉稳。
这套珍珠头面还是进京前买来撑场面的。
听说京城富贵人家都嫌弃黄金庸俗,偏好玉器,可明月不懂玉,唯恐给人蒙骗,便选了珍珠头面。一套九件,各样穿插着戴能当好几套使,珠子不过黄豆大小,不算名贵,但颗颗浑圆,她年纪也小,很压得住。
苏小郎爷俩也换了新的箭袖束腰武生袍,长/枪的红缨都换成簇新的,鲜亮极了。
春枝看了一遍,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东家出门,便是要有这般排场才好,只是席间却不好带枪。”
“无妨,”苏父刷刷几下从腰间、靴筒里抽出几柄细长短刃,“长兵器在室内施展不开,预备着路上使的,屋子里用这个。”
明月甚至从苏小郎袖袋内看见了两个小瓷瓶,不禁咋舌,“过了吧?”
不像庆功宴,倒像鸿门宴多些。
“没过!”三人异口同声道。
尤其是春枝,当初的固县大劫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如今队伍壮大,伙伴不少,说得难听点,折了谁都无所谓,唯有明月,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锦鸿的人再好也是京城老狐狸,明月却是个年轻姑娘,如今手里还攥着令人眼红的霞染,万一……
众人皆如此坚持,明月也不反对,晚间便这么去了。
高管事和沈云来也是带着几个长随坐车来的,俱都换了体面衣裳,更添三分人才。
明月先替春枝引荐了,众人稍作寒暄,分宾主落座。因沈云来远来是客,又是少东家,便坐了首t席。
正月日短,此时暮色四合,岸边和画坊内俱都亮起灯火,橙红一团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天边一轮孤月冉冉升起,与远山倒影一并投在湖中,合着远远传来的悠扬钟声,颇具清冷出尘之感。
沈云来看着那江水中的月亮,心道,此情此景倒是合了同席之人的名号。
他和高管事赞了一回,又论起几首古人写江南的诗句,十分热烈。
“难怪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失意时都爱往这里来,纵情山水之间,果然不凡。”
明月叫两个乐手奏乐,问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是正月十三,马上就过节了,若他们不走,自己也得尽一尽东道。
“另有些琐碎事,过了十五吧。”沈云来道,“说起来,码头当日事态紧急,未曾问过后续,那判官可曾为难江老板?”
“我行得正站得直,谅他无处下手。”明月道。
“我观他颇有几分飞扬跋扈,”沈云来微微皱眉,“江老板可知他来头?”
嗯?明月心头微动,口中只道:“我与他不熟,只日常贩货打过几次照面。反倒贵店是老资历了,又常年往返于南北之间,手眼通天,正想请教呢。”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目光已经停在高管事面上。
我规规矩矩经商,老老实实纳税,麻烦不来找我就罢了,偏我去找麻烦不成?
万一在这里说了什么坏话,回头传到那厮耳朵里怎么办?
高管事笑道:“哎,江老板说笑了,不过寻常商人罢了,日常本分经营,此番也是贵人赏脸,行个方便,何谈手眼?虽说这边常年有伙计,都是些老实蠢笨人,整日埋头琢磨料子,如何能识得官场中人?”
“哦,原来如此。”明月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埋头吃菜。
见她不接话,一旁的春枝更像看窗外西湖入了迷,也不吭声,高管事和沈云来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江老板无需多心。”沈云来垂眸笑了下,复又望向明月,“皆因此番借了陈大人的东风,若叫他因一时善心而被同僚记恨,我着实故意不去,因此才想着借借江老板你的东道……若能私下见一面,彼此解除误会自然最好;若不能,也只好这么着。”
对嘛,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多好!说白了就是想“打通关节、官商勾结”嘛!绕来绕去试探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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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来退了一步,明月也不好一味装傻,捡着能说的含糊说了些,“我确实与他不熟,来历实在不知,只听过些许传闻,据传此人办事勤勉、雷厉风行,又爱亲历亲为,颇具肃杀之气。”
那就是很难缠了。
沈云来唔了声,沉吟片刻,“似非善与之辈。”
高管事想了想,“可知他有何喜好?”
有那么个人盯着,总归不妙。
明月摇头,“不知。”
其实她知道:爱抓人、爱财嘛!
可这个能说吗?
春枝适时叫人进来换热茶,其余三人顺势安静下来,心思各异地吃菜。
为官者,所求者无非“权势、财色”,前者锦鸿无能为力,但后头的,大可以一试,沈云来暗自想着。
只是中间毕竟涉及到陈大人,论资历、论品级,皆在卞慈之上,若太过主动,倒显得做贼心虚,恐有损陈大人的颜面,京城那边不好交代;若不主动,只怕以后再用官船,都不得安生……
热茶上来,沈云来顺势给自己换了一杯,心不在焉地品着。
果然,还是要尽快回去,问问上面的意思。
可一想到要去见那位“有实无名”的岳丈,沈云来心中便一阵烦躁。
难啊!
“……难说,那二人既非姓陈的下属,也非他的长随,而是京城一家名叫锦鸿的绸缎庄主,在杭州本地也有据点,分明就是官商勾结,逃税来的。这两日光各样布匹就上千,另有海外来的几样新鲜玩意儿,如此数量巨大,怎会自用?粗粗一算,光这一回看得见的就值几万两,逃税几千两之巨,一年呢?十年呢?细想来,真是触目惊心。”
沈云来在谋划卞慈时,卞慈也正与人琢磨他。
坐在卞慈对面的正是明月的邻居,谢夫人之夫,林劲松,闻言神色凝重,“此并非个例,眼见成泛滥之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卞慈明白他的意思:蛀虫极多,但是律法有文,官船免检。
除非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官员本人违法了,不然谁都不能随便查。
原本这条法律是朝廷给官员的体面和荣耀,奈何富贵迷人眼,如今竟被人钻空子行官商勾结之实,大逃国税,以至于国库收入连年缩减。
“有点棘手。”
拿到铁证之前,官船不能碰。
那就只能从商户下手。
然朝堂之内,地方之间,人情往来,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杭州本地官员未必与此事没有瓜葛,若他们贸然行事,恐怕非但不能得手,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我去探探上头的意思……”林劲松说。
“何必麻烦?”卞慈却向后往椅子背上一靠,捻起手边的核桃皮往外一丢,“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试试。”
墙头树枝应声而落,枝头那不知名的果实亦摔得粉碎。
瞧,这不就有了?
“这……”林劲松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不免有些迟疑,“不大好吧?”
“你我秉公执法,何过之有?”说到秉公执法四个字,卞慈自己都觉讽刺,扯扯嘴角,自嘲一笑,“若真的打中要害,相关者自己就会蹦出来,岂不省事?”
若现在就去问,万一真问到个有关的,对方不许他们往下查怎么办?
不查吧,不甘心,可若要硬查,不是明摆着跟人家对着干吗?保不齐最后没逮着狐狸还惹一身骚。
可若不打招呼,他们奉的便是朝廷旨意,名正言顺。
若无阻碍,正好办事,该抓的抓,该拿的拿。
纵然惊动了谁,到时候对方自会找上门来,他们占理,无需惧怕。若对方有心缓和,该怎么做也不必他们自己开口,该得的好处一点都不会少。
他手底下那么多弟兄,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赡养父母、孝敬师长,再有女儿出嫁、儿子读书、看病吃药……哪个不要养家糊口?
既然朝廷不给,他就想法子从别人嘴里掏。
是生是死,各凭本事吧!
双方各自谋划,暗流涌动之时,明月正埋头数钱。
拿到第二笔货款之后,明月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置了,随身携带显然不可能,可放到家里?便如当初七娘担心的一样,平添一段心事,唯恐有人惦记。
正想着,春枝过来敲门,“东家,薛掌柜来了。”
“哦?”明月连忙将银票锁进箱子,出去迎客。
薛掌柜家离这边不远,但两人都忙,明月还经常不在,所以相互串门子的次数并不多。她这会儿过来,想必是还礼的。
果然,薛掌柜老远见了她就笑,“多谢你记挂,那几样胭脂我都喜欢,你我的交情,硬还礼俗气了,我家里有人做的好浮元子【注】,马上就是十五了,先送些来你尝尝,若觉得滋味儿不错,赶明儿再给你送些,比外头买的又香甜又干净。”
说着,她身后的小厮便提着食盒上前,春枝亲自接了,打开给明月看,就见里面堆着好些山楂大小的雪白小球,十分可爱。
明月就让春枝去煮来吃,自己和薛掌柜说话。
薛掌柜瞧了她几眼,笑道:“最近有什么好货,是不是遇见喜事了?”
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但薛掌柜这个眼力劲儿也确实是独一份,每次都瞒不过她。
明月想了下,说:“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不过得过了五月才行,到时候少不得仰仗姐姐。”
她跟锦鸿的合作是到五月底的,届时无论会不会继续,她都要联合薛掌柜向外发力。
到那个时候呢,染坊那边的几个帮工也就练出来了,再建一个水槽,朱杏也能放肆施展。
眼下最限制产量的反而是湖丝,因数量实在不多,眼下明月也没有那个本事从朝廷手里抠份子……顺利的话,一个月三百五十匹不成问题。
薛掌柜早就等着了,满口应下,美滋滋道:“早前我就说了,你会有大好的前程,如今怎么样呢?果然应验了吧?”
“姐姐莫取笑我,八字才一撇呢,”明月摆摆手,又t隐晦地问,“姐姐莫笑我轻狂,若来日我果然挣了许多银子,该怎么处置呢?”
她身边信得过的有钱人不多,薛掌柜排第一,这种事不问她却问谁呢?
薛掌柜不假思索道:“你我是买卖人,岂有把钱白放着的道理,自然要丢出去让它生小的。”
杭州何等繁华?只要用心,怕不是遍地金银!
明月跟着笑,却不敢接,“我别的不懂,也就是做点布匹买卖了,若贸然下场,没准赔得底儿掉,还不如老老实实买房置地。”
薛掌柜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来,当下往四周看了看,“如今你也阔了,该买个正经的园子来住一住,不然改日有贵客来访,你也在这里接待不成?”
本来就不大,偏还租出去一半,多摆几桌的地方都没有。
听她似乎颇有心得,明月虚心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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